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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恬的全部身家投入美國股市,綠真的大河電腦配件廠也開始滾滾盈利,很快還清了欠陽城和北京的銀行貸款。


    幾乎是同步的,鬆尼電視機廠大河代工廠的利潤開始以指數增長,不止生產電視機,還有電視機零配件,收音機、照相機……雖然沒有自己的核心技術,但能獨立生產非核心部件,組裝各類電器,對於一個新興的民營電器廠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國內各大河電器市場上的電器百分之九十都是大河自己出產,因為質量過硬,沒有關稅加成,價格比進口的便宜很多,後期保養維修十分方便,廣受千家萬戶歡迎,在市場上所占份額越來越大,短短一年半時間,已經能排進前五啦!


    有了盈利,綠真拿出一部分繼續建廠,當初選派出跟著日本人學習的技術人員成長很快,漸漸都能獨當一麵,各人負責一個廠,甚至他們帶出來的徒弟也即將出師獨當一麵了。


    另一部分不菲的盈利,綠真則繼續投入雙方股市,賺得盆滿缽滿。也就是跟爸爸媽媽外公會說一下,別人綠真都不說呢,他們大河集團1987年底賬上流動資金已經達到了三千萬,這還不算股市裏的。如果按春苗等一票財務人員的估算,目前大河集團,包括下頭的皮革廠、印刷廠、詩社、28個大型批發市場、12個電器市場,以及3個電器廠,4個電腦配件廠等近五十個子公司,全部固定資產加起來,至少得破三個億。


    當然,地價還在漲,他們當年買的廠房土地現在都發展成各個城市的繁華地段,以後地價肯定還將繼續升值,遠遠不止這個數。


    大河集團不僅成了陽城市最大的納稅戶,每年創造的生產總值和工作崗位,也是全市第一的,跟第二名的陽城市油氣公司拉開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無債一身輕。


    這是顧家所有人對1988年春節的第一感受,以前雖然也不愁吃穿,可心裏總有杆秤,擔心秤砣在什麽地方就會滑下去,也不敢放開手腳。


    今年不一樣啦,想怎麽花就能怎麽花啦,顧學章直接給家裏每個人發了8888的紅包,大人孩子都有份,給三個兒女每人蓋了一棟別墅,以後結婚了方便小家庭的。


    春苗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才四個月,也多得了一個8888的紅包,剛進門,就看見劉惠一臉苦相。


    兩周歲的牛牛走路比同齡孩子穩當,噠噠噠衝上來,一把抱住媽媽的腿,“媽媽媽媽,奶奶讓你給她錢呢。”


    劉惠老臉一紅,“春苗別聽他瞎說,我要你錢幹啥。”


    自從辭職帶孩子後,劉惠的精氣神更加好得不得了啦,牛牛又皮實又省心,才幾個月就能自個兒跟著幾個小姑姑小叔叔玩耍,她一天在他身上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大把大把的空閑時間和金錢,她的退休生活真是爽歪歪。


    但前頭幾十年的虧和苦沒白吃,她算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再跟著人瞎折騰了。她們這年紀的農村婦女都還在田地裏幹活,喂豬喂雞,城裏的人家看書看報各有自己的小圈子,劉惠這非農非城鎮的尷尬身份,好像兩邊兒都沾,好像又哪兒也融入不進去。


    所以,別人再來哄她借錢,哄她投資的,她一概不搭理,說得急了她就要找公安。為啥?這幾天到處都是練氣功的老頭老太。


    大家都知道,家這位大嫂,雖然是農村婦女,可見識不凡。有的街道辦甚至把她請去,給轄區內的中年婦女開展科普講壇,讓大家明辨是非,別被……洗腦。


    別說,要是公安去講,大家還不一定能聽進去,可跟她們同樣年紀同樣穿著打扮的老婆子講,還真挺有效果。同齡人嘛,無論是經曆還是兒女小孩,吐槽老伴兒,共同話題賊多,很快就引為知己。


    交到一票閑雜人朋友的劉惠,現在又多了個愛好——打牌。


    剛開始隻是單純的娛樂,贏了輸了一笑而過,圖個痛快。可後來不知道誰帶的頭,居然開始搞起彩頭來,參加的每人拚一角錢,贏的把一塊多錢摟進懷裏,怪讓人眼熱的。


    劉惠就是最讓人眼熱的一個,因為她運氣好,贏得最多呀!出去一天一分錢花不著,還能有四五塊進賬,比普通職工一天的工資還高,這比上班還掙錢啊!


    當然,在崔家來看,這也就是蒼蠅腿。她每天開開心心出門,玩到中午回來幫忙做飯喂孩子,把牛牛哄睡後又顛顛的出去,太陽落山提著一兜豬頭肉大烤鴨回來……贏的,大家夥敞開吃。


    可人心都是貪婪的,漸漸的,一群人也不再滿足於隻玩幾毛錢了,開始以“元”為單位,每人下注都是一塊兩塊,劉惠繼續好運相隨,後來膽子大了,開始以“十元”為單位,她運氣就不好了,一天要輸出去一兩百。


    而為了回本,她隻有不斷加大下注力度,玩到以“百”為單位,這不,崔建國給她幾千塊生活費也不夠她玩幾次。看見顧學章發的紅包,她就開始心動了,崔建國和牛牛的都由她收著,明兒初一,玩的人更多,她一定要出去大顯身手!


    春苗雖然每個月隻有一半時間在家,可她太清楚自己媽是啥德行了,三兩句盤問清楚,知道她居然敢跟人賭錢,頓時火氣直往頭上冒!賭她自個兒私房錢也就罷了,還想拿走顧叔叔給他們母子三人的壓歲錢,是不是過兩天還要拿走姑爺周文良的?


    春苗現在怎麽說也是管著二十來號人的財務總監了,愣是讓她氣得肚子疼,這都啥破事兒啊!她也不跟劉惠吵,當即喊來爸爸奶奶和顧叔叔。


    於是,當天晚上,崔顧兩家又開了個小型家庭會議,列出家規十八條,第一條不許違法亂紀,第二條就是不準沾染黃賭毒,誰要是碰,直接取消該年度該房的皮革廠分紅。


    很不幸的,大房因為劉惠的“以身試法”,直接損失了十幾萬。


    把劉惠心疼得喲……大年夜哭爹喊娘,她不敢怪“家規”,就怪外頭那些臭婆娘帶壞了她,決定明天早上就挨家挨戶找她們算賬去!


    人後,該分的紅,綠真還是悄悄給了春苗姐,因為這是大伯和她們該得的。現在大伯老了,力不從心,拿大伯娘沒辦法,大房還是春苗姐在撐著,友娣姐找了個上海的對象,可能以後也不會回陽城來了,小彩魚要成家立業還早……這一家子重擔就在春苗身上。


    幸好,她聰明,能幹,果決,理智,又有周文良無條件的全方位支持,擔起家庭重擔的時候也不難捱。


    年初二,高元珍一家三口還沒到,胡家五口就到了,胡雪峰居然提著一對孔雀!


    “老顧啊你看,綠真馬上就畢業了,咱們小峻也小三十了,別人有他這麽大的,孩子都比你們家牛牛大了,是不是……”胡雪峰腆著笑臉,陪著小心,看著顧學章的臉色。


    他成功的調到市工業局,再幹幾年就能退休了。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止是為自己退休前最後風光一把,更重要的是為兒子鋪路,可隻要胡峻能比他走得遠站得高,讓他給顧學章舔鞋底他也願意。


    尤其是這幾年顧家生意越做越大,集團產業遍布全國各地,他這心裏就更加著急了,生怕兩個小的談幾年談崩掉,做夢都想趕緊把他們促成事兒,隻有領了結婚證,兒子才算上了顧家的大船,進而郝家的金船。


    當然,這都隻是表麵原因。


    事情還得從半年前說起,胡雪峰的屁股,在紡織廠的頭把交椅上都快坐出老繭來了,市裏也沒把他調到工業局,他每次賠笑臉請客送禮一條龍後吧,人家告訴他,還要再等等,等等等等,他都快退休的人了,他的壽命等不起了啊!


    苦悶之下,胡大廠長在有心人介紹之下,接觸到附近寺廟裏的某位高僧,向高僧傾訴了他的苦惱。高僧就給他掐指一算,說他官運不動,那是因為福氣未到,如果集福集到一定程度,他定能一飛衝天平步青雲。


    可他這幾年不殺生不幹壞事兒,見到乞丐都會施舍幾毛的人,怎麽就集不了福呢?


    高僧又是掐指一算,他身邊有福澤深厚之人,如果能這人成為一家人,對方的福氣就是庇佑他。而且還給出了提示,這人是天道親閨女,年紀在三十歲之下,從小與親父無緣。


    得吧,他認識的人裏能跟“福氣”沾邊的,那不就是顧家那丫頭嗎?還跟這麽多“提示條件”都對上了,他一拍大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於是,他在確認過他的命中貴人之後,立馬催著兒子快跟綠真定下來,他才上顧家提了提他倆的事兒,第二天市工業局的委任文書就下來了……你就說這神不神吧!


    有了這股“神氣”在,他總覺著自己還能再往上走走,他絕對不會滿足於區區一個局長,他覺著省廳在向他招手,廳長虛位以待……於是,這才有了今天這著急忙慌的提親。


    幸好胡峻不知道他的吃相這麽難看,不然父子倆能斷絕關係。


    顧學章笑了笑,“老胡啊,這事咱們當家長的急也沒用,關鍵還是看兩個小的。”他不想委屈了閨女被胡雪峰牽著鼻子走,結不結婚是她的選擇,他和妻子已經商量好了,絕不幹涉。


    胡雪峰忙看向綠真,“綠真呀,你是怎麽想的呢?你從小跟菲菲一起長大,在我心裏就跟親閨女似的,嫁過來咱們就是親上加親了。”


    崔綠真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他對他親閨女都沒怎麽上心過,還把她當“親閨女”?她可當不起。


    但她看在胡峻和菲菲的麵子上,“叔叔這事還是跟我爸商量吧。”轉頭回房了。


    她不是不想跟胡峻結婚,她每次看他忍得那麽辛苦的時候,每次被他關愛的時候,都想結婚的,可她就是不想被胡雪峰趕鴨子上陣……準確來說,是胡雪峰給出的條件還不足以讓她同意結婚。


    菲菲已經跟曹寶駿談婚論嫁了,雙方婚也訂了,打算七月份倆人畢業就給辦婚禮。可過分的是,曹家來了三萬九千塊的彩禮,這在整個石蘭省都找不出第二家的,胡雪峰一分沒還也就罷了,給她的嫁妝居然隻有三千多塊。


    把菲菲氣得哭了半個月。


    “綠真,我不是非要他給我什麽,他的錢都是他掙的,我能理解,可……可是……他一分彩禮不讓我帶走,以後在曹家我怎麽抬頭做人?”人曹寶峰的老丈人家,也是市裏領導,把彩禮全還給小兩口不算,還給陪嫁一輛車。


    成年人的世界,講究對等付出。


    明明都是同一個圈子裏的,他做得這麽難看,這不明擺著告訴其他人菲菲是他的“棄子”嗎?以後公婆還怎麽對她?哪怕他把人家送去的小四萬彩禮陪嫁一半給她,也不至於這麽難看。


    胡峻強烈反對過這件事,可胡雪峰說三萬九是他養育菲菲一場該得的,給他是天經地義,陪不陪嫁是他的自由,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我哥當時就跟他打起來了。”菲菲難過的撇撇嘴,她從小最羨慕的就是好朋友的家庭,和睦,溫馨,任何時候都是孩子優先,綠真優先。


    就像哥哥反問他的話:“你提養育菲菲,這麽多年你給過她什麽?”除了因為怕被劉珍要去而過戶在菲菲名下的四合院,他沒有給關愛,沒有給教養,現在結婚了他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給。


    “你別難過,我會幫你討回公道噠。”


    菲菲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連哥哥跟他打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外人又能拿他怎麽樣呢?


    綠真湊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菲菲一愣,“還可以這樣嗎?”


    “當然可以,你放心吧,該你們得的一分不少,不該的咱們也不要。”當年要不是胡峻媽媽跟他結婚,他的戶口還不知道落哪裏呢,要不是仗著胡峻媽生前好友的關係,他又怎麽進得了市三紡?


    當然這些事菲菲不知情,胡峻隻跟綠真說過。


    沒一會兒,小湯圓噠噠噠跑進來,“姐我聽到啦姐,爸說要分家,分了家才能給你們訂婚。”


    菲菲還沒回過神來,“你們家要分家嗎?”心裏默默發問,湯圓和橄欖還這麽小,為什麽要分家呀?


    綠真無奈,好朋友的腦袋真的太單純啦,現在還沒搞明白她和胡峻為她籌謀的事。不過沒關係,搞不明白也沒事,綠真看著桌上的“全友福”,他們一定會幫她爭取到最大利益,會保護她照顧她一輩子噠!


    原來,綠真和胡峻商量好了,反正訂婚是避免不了的,既然避免不了,那就盡量揪住胡雪峰最迫切的事兒,逼他妥協。


    果然,沒一會兒,小湯圓又跑上來匯報最新談判成果:“胡叔叔同意分家,給菲菲姐分四分之一,好像是,是十二萬還是十三萬?”小丫頭一點兒沒沾到姐姐的學霸基因,經常數學不及格,這不,連這麽關鍵的數字都記不清。


    菲菲卻傻了,“莫非你們同意訂婚的條件是讓我爸分家嗎?”


    “對,你……”話未說完,胡峻邁著輕快的步伐上樓來,綠真趕緊問:“成了吧?”


    “嗯。”


    胡雪峰為了把他最得意的兒子綁上顧家這條大船,不得不同意顧家提出的要求——分家。


    一麵是因為胡家確實家庭關係複雜,光劉珍母子倆就不省心,顧學章不想閨女婚後還跟她攪纏不清,把時間浪費在世俗的婆媳關係上,這是對自家閨女的“侮辱”。另一麵也是因為心疼菲菲,答應閨女借機逼胡雪峰分家,給菲菲該得的那一份……胡家這家,非分不可。


    胡雪峰千算萬算,壓根沒算到他們的唯一要求是公平公正的分家,而且是必須把他所有家產拿出來,不得有隱瞞。


    劉珍聽得眼睛發亮,比一百瓦大燈泡還亮,她苦守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如此接近過她的終極夢想。在高玉強的帶動下,胡崢的自閉症好像有了明顯改善,現在聽說高玉強當兵去了,他也鬧著要去,胡雪峰被鬧得沒辦法,已經在找關係送他驗兵了。


    如果他能驗上,她劉珍在大河口可就沒牽沒掛了,隻要拿到胡雪峰的錢,她該享受就得好好享受,男人?她也不缺。


    別以為她不知道胡雪峰在外頭的事兒,她一開始也鬧,也不甘,可鬧了沒用啊,不僅沒讓他收斂,還把他越推越遠,摸不著他的人,更摸不著他的錢。後來劉老太教她如此這般,反正既然他不願離婚分家產給她,那何必委屈自個兒?


    男人能找女人,女人就不能找男人?


    綠真不知道劉老太的思想這麽“解放”,這麽新潮,要是知道的話都得豎大拇指了。劉珍在她的“引導”下,很快找到了心靈(和)的歸宿,跟胡雪峰也不吵了,不鬧了,反正按時給家用就行,她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門。


    胡雪峰自然也不傻,她的花花腸子不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可劉珍手裏有他把柄呢,兩個人誰也不是省油的燈,就像蹺蹺板,必須保持兩段的平衡才能維持這段關係,所以就各玩各的唄,隻要別讓外人知道。


    也是直到此時,劉珍才知道,胡雪峰的身家……有多麽嚇人!


    他甘願拿出來的,光銀行存款就有六萬多,股票四十多萬,外加北京兩套居民樓,上海三套,廣州三套……這還不算菲菲和胡峻的四合院,光這些評估下來也有一百五十萬左右。


    可以說,為了胡峻,他真的是從大腿上割肉,把他這麽多年捂得嚴嚴實實的財產全剖開來,顧家的建議是三個孩子平分,可他不同意,要把大頭(一半)給胡峻,菲菲和胡崢再平分剩下那一半。


    當然,他這麽爽快的同意,也有條件的,他要求胡峻以後給他養老。


    黃柔皺眉,不願讓閨女以後跟他同在一個屋簷下,可顧學章攔住了,他對胡峻有信心,如果連年老體衰行將就木的胡雪峰都處理不了,那他也不配跟綠真結婚。


    “行啊,你讓他們養老沒毛病,但他們同時也要養我們的老,綠真不算嫁出去,小峻也不算來倒插門,就讓他們組成一個新的小家庭,咱們兩邊老人能幫盡量幫吧。”


    胡雪峰一梗,不嫁到胡家?那以後孩子跟誰姓?綠真的福氣能帶給他嗎?


    “孩子姓什麽我們不在意,隻要咱們老人自己過自己的,小的過小的,你覺著呢?”顧學章明麵上是問他意見,可他壓根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讓王秘書準備書麵材料,當場簽訂。


    胡雪峰:“……”


    他有種被深深的套進去的感覺,可他沒辦法拒絕,因為他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他的小聰明和個人能力是不值一提的。為了官運,為了廳長之位,他必須團團圍繞在小福星周圍!


    胡雪峰是個神人,並非單指他迷信神佛,而是他的“境界”,已經非顧學章這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他混了這麽多年,從一窮二白無依無靠的知青,混到今天這份上,雖然對錢依然渴望,但他內心深處最渴望的還是“當官”。


    不為錢,不為權,就為了“官”字,他已經癡迷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這樣的人,隻要能做官兒,升官,別說扔出萬貫家財,就是豁出性命他也願意。


    要放古代,那絕對是買官終極玩家。


    當然,這麽多錢分出去,也不算“扔”,畢竟都是分給自己的親骨肉,又不是分給外人。


    “怎麽,老胡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沒事兒,隻要他們能幸福,我同意。”他忍著肉疼,把契約看了兩遍,確保沒有不合適的地方,才提筆簽字。


    “爸爸真同意分……分我這麽多?”菲菲驚訝得小嘴合不攏,這可是比割他肉還過分呐!


    “嗯。”胡峻點點頭,“四合院和北京上海的房子你留著,別動,把股票賣掉,我幫你置換別的房產,現金就放銀行。”


    這場“分家”,胡峻分到了七十多萬的資產,菲菲和胡崢每人四十萬,帶著這份“身家”結婚,即使真有一天過不好,曹家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當然,胡峻和綠真的打算都是一樣的,房產和股票先由他們幫她收著,帶存款嫁過去就行。倒不是防著曹家什麽的,而是菲菲和曹寶駿都是不知人間疾苦,沒啥社會經驗的“小白兔”,怕他們懷璧其罪。


    菲菲感動得眼眶發紅,“謝謝哥,謝謝綠真,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


    “可別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幫你幫誰呢?”綠真摟著她,笑得心滿意足。人生在世,能遇到幾個這樣從小一起長大,肝膽相照的朋友呢?


    這場“提親”,各方都很滿意,就連劉珍也跟著撈了一嘴油水,雖然胡雪峰沒有為她專門留出一份來,可至少給了她市區一套房,還有胡崢那一份在她手裏捏著,她的小日子不要太好過嘞!


    當了“散財童子”的胡雪峰,也終於得到了顧家人的認可,被崔老太熱情的留飯,熱情的送了年禮。這簡直讓散財童子受寵若驚,要知道,他以前來顧家拜年,其他人還好,崔老太是不拿正眼看他的。


    看來,高僧說的沒錯,他這“集福”算是集對了!


    原本還心疼的,一瞬間也不疼了,反正改吃該喝他都享受過了,他現在就想做廳長!


    初三早上,來顧家拜年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都快把門檻踩爛了,在這麽多客人裏,穿得最筆挺,最精神,最喜氣洋洋的,莫過於劉向前。


    隻見他一身銀灰色高級定製西裝,筆挺的泛著柔光的絲綢領帶,“兩片瓦”梳得油光水亮,也不知道抹了啥,形狀特別好,特別固定,就跟香港電視劇裏的演員們一模一樣,那皮鞋,鋥亮得能當鏡子照……哎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當新郎官呢!


    其實啊,他早去年就當了新郎官了,娶的老婆也是崔家熟人,陽城市百貨商店經理的閨女,姚安娜。比他小三歲,高中畢業又漂亮出眾的姚安娜,前年在崔家見過一麵之後,就俘獲了他的心。


    小夥子在大河批發市場的建材市場裏幹得風生水起,他出產的瓷磚質量好,花色繁多又漂亮,價格還便宜,剛入駐溫州市場沒幾天就成了“頭牌”,“向前瓷磚廠”聲名大噪。


    關鍵這小子還特會做生意,一毛兩毛的從來不要,有時人家進貨量大的,他還能再送幾塊次品,反正都是燒壞了的,當正品賣不出去還會砸了他的牌子,免費送人其實損失不了多少,卻能讓別人開心一把,記住他這人,以後還跟他拿貨,長此以往,回頭客越來越多,成了他的固定客戶,甚至都不用去建材市場拿貨,打個電話說好要什麽樣的,多大的,要多少,他直接從佛山發貨。


    他會做生意,財運自然也就旺,沒幾年整個人越發的油光水滑,鏡一戴,皮包一夾,那叫一個闊氣。這不,他現在胳肢窩下麵又多了塊黑漆漆的大“磚頭”,孩子們不知道那是啥,八斤追著問:“向前叔叔你幹啥夾塊磚頭,打人嗎?我幫你,十塊錢揍一次,不保證能贏,保贏的要三十。”


    眾人哈哈大笑,都說顧老二和陳麗華老實巴交,咋養的兒子嘴巴這麽厲害,做啥都能讓他做成生意,動不動就是“給我多錢我幫你幹”。


    不過,大家也確實被他引得更好奇了,那玩意兒隻是看著像磚頭,可拿出來吧,它又沒真的磚頭那麽大,沉甸甸的,還有根細細的天線。


    劉向前臉上笑得更謙虛了,可心裏都快樂開花啦,身後要是有根尾巴的話,它都翹上天!隻見他裝模作樣拿出來,裝模作樣按亮,再裝模作樣的按了幾下,眾人大驚,那玩意兒居然“嘀嘀嘀”會響嘞!


    按完,他就湊到耳朵邊,用嘴巴對著黑家夥“喂喂”的叫了兩聲,“王總啊,上次的瓷磚還滿意吧?啥?還要五千塊的貨?行,好嘞,明兒就給你安排上!”


    因為現場嘈雜,大家隻看到那家夥發出黃綠色的熒光,也聽不清那頭的聲音,隻當他分分鍾按幾下就談成了五千塊的大生意,全都“嘶”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有的孩子和女人,忍不住,“啊”一聲叫起來,“我知道啦,這是大哥大!”


    “向前叔叔用的是大哥大,我在香港電影裏看見噠!”這時候,鬆尼牌電視機能收到鳳凰台,每天十一點開始準時播放一部香港電影,是孩子們最快樂的熬夜時光。裏頭的老大們,誰沒有啊?


    眾人這才知道,這是一個能打電話的移動電話,江湖人稱“大哥大”!受著眾人恭維、羨慕的洗禮,劉向前窩囊了十幾年的“倒爺”氣,終於出了個酣暢淋漓。


    裏頭還有不少熟麵孔,是當年他被楊發財迫害時躲著他,跟他翻臉的“朋友”,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劉向前,不僅掙了大錢娶了如花美眷,還用上他們見都沒見過的大哥大!


    崔綠真憋笑憋到肚子疼,奧斯卡欠向前叔叔一座小金人呀!


    她知道這是大哥大,去年年底才出現在深圳廣州一帶的,摩托羅拉產的,隻給投了七百部,結果被一搶而空。她本來也想搶一部的,這樣出門在外方便談生意,聯絡公司,可後來聽說它需要一定波頻的信號,在有信號的地方才能使用。這不,七百部大哥大,移動信號隻有北上廣深大城市才有,她隻好打消了念頭。


    不過,光這點,劉向前還真是挺能耐的,這批大哥大遭遇哄搶後,沒搶到的人都偷偷摸摸在黑市想辦法呢,本來隻賣一萬塊的東西,愣是被炒到了三萬五!還有入網費七千,每個月固定費用一百五,再加無論接電話還是打電話都收錢,一塊錢一分鍾……普通人買得起也用不起。


    妥妥的高檔奢侈品啊!


    就連黃外公也來了興致,借過來好好研究半天,咂吧咂吧嘴,“能啊向前小子,美國人的玩意兒都讓你用上了。”


    劉向前挺挺胸膛,“嘿嘿”謙虛兩句,“沒啥,沒啥,就圖個新鮮,其實啊,我跟您說句實話,沒電話機好用,老是聽不清對麵的人說啥,電也不耐用。”


    綠真在旁邊憋笑,到底是“聽不清”還是壓根就打不通呀?


    劉向前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不遠處忙裏忙外的胡峻,“恭喜啊小綠真,時間這麽快,以前還隻到我膝蓋高的小丫頭,現在都要結婚了。”


    綠真被他打趣得不好意思,反將他一軍:“是呀,我都長大了叔叔還是這麽英俊瀟灑,關鍵娶的老婆也這麽漂亮,以後生的孩子不知要漂亮成啥樣。”


    姚安娜和劉向前對視一眼,摸著肚子,幸福的笑起來。


    是啊,他們的孩子,再有幾個月就要出生了。


    姚安娜腦袋很靈活,審美又特別新潮,幫著皮革廠設計了幾款皮包都是銷量過百萬的,後來綠真幹脆聘請她當大河廠的設計師,專門設計皮包,不用按時按點坐班,隻每個月出圖就行,空閑還能幫高氏老字號食品廠設計外包裝,因為張秋蘭跟著張良軍去東莞管理工廠了。


    姚安娜的眼光不賴,做出來的食品包裝在市場上非常受歡迎,送到上海去參加副食品展覽會都能獲獎,讓高元珍和王滿銀樂得合不攏嘴。


    眾人笑過,劉向前言歸正傳,“對了綠真,你聽說沒,特區房地產公司的事兒?”


    綠真一愣,“什麽房地產公司?”


    劉向前更是愣了,“不是,你居然沒看報紙?”


    因為最近過年,家裏忙,她不忍奶奶操勞,跑前跑後的幫忙,已經好幾天沒看報紙了。“是最近兩天的事兒嗎?”


    劉向前搖頭,“去年十二月。”


    綠真更詫異了,去年十二月,那沒道理她沒看過報紙啊,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就跟吃飯睡覺一樣不可能忘記的。忽然,她腦海中閃過什麽,對了,十二月某幾天,是光明師弟結婚的日子,她跟著胡峻去了趟河北,參加完婚禮後又去山東天津遼寧玩了一圈,當時想的是既然出來了就放放風。


    回來後她就開始準備期末考,沒聽見係裏說什麽事,以為這段時間沒什麽重要的事……誰知道,居然錯過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特區政府缺錢,公開拍賣了一塊8588平方米的土地,五十年使用權限,四十多家企業參加……最終由特區房地產公司拍下,你猜多錢?”


    綠真問清地段和位置後,估摸著說:“二百萬?”


    “起拍價就是二百萬,但經過十七輪出價,你猜拍到了多少?”劉向前搖頭晃腦,不知是無奈,還是怎麽著,“居然拍到五百二十五萬,我的個乖乖喲!”


    在場眾人驚呆了,五百多萬而且是賣給房地產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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