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帶寧初夏去參加朋友聚會,為的也是炫耀。


    這人脈就是財富,別人都笑他傻,說他是冤大頭,明明自己不懂什麽藝術,還打腫臉充胖子,去資助什麽藝術家。


    這話唐海正可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每次聽,他都覺得好笑。


    這些人哪裏懂什麽叫長遠投資?他當年在h城買的那幾幅畫,畫家本人現在都已經是省裏美術協會的副會長了,你別說用當年的價格,就是乘以近百倍你都未必能買到畫。


    更別說這些文化人交往的圈子和他們的不同,有時候他們辦不了的事情,還總能在那找到轉機。


    唐氏集團五年前那個好不容易才談下來的收購案正是唐海正找他認識的一個藝術家牽頭,托著s城商會會長幫忙牽線,兩方各退一步才解決的。


    這比起他能從中得到的好處,付出的這哪算什麽?


    如果說對其他青年藝術家的投資那叫做賭石,還沒擦開,根本不知道裏麵會不會有翡翠,又是什麽種、什麽色,那麽寧初夏,那可就是已經開采出來,馬上都要被大師雕琢出來的帝王綠了。


    “不用。”寧初夏輕笑道,“唐總,我師兄在這有套空置的房子,隻是很久沒睡人,他托了人打掃,明天才清理出來,等到明天,我就去那休息了。”


    寧初夏說到師兄這兩個字,唐海正就忍不住眼前一亮。


    寧初夏非但本人厲害,那還有著一師門的師兄呢!他的老師是大師級別人物,拜在他門下的,不是像寧初夏這樣天賦點滿了的,就是家中有相關關係的。


    唐海正都能點出好幾位,和寧初夏師出同門,現在在社會上很有地位的人物。


    看見唐海正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寧初夏就覺得好笑。


    上輩子打垮原身的,其實還真就是唐海正。


    畢竟當年整件事裏,唯一一無所知的,也就是唐海正本人了。


    原身就想要有個“家”,她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被丟掉,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可她哪會想到,對於唐海正來說,血緣還真不是特別重要的東西,他的震怒,是因為向來溫順的妻子對他的欺瞞,還有白白占了他那麽多年資源投入,用心培養的兒子。


    至於原身?他一天沒養過,不就是多了“女兒”這個身份,能有多少感情?什麽血脈相連,那都是唬人的東西,反正唐海正從來就沒有這種感覺。


    唐海正甚至有想要給錢便和女兒做切割的意思,雖說原身如果找個好對象對於唐家也有裨益,可也得看看原身是什麽水平,她身無長技,學曆也差,人還不大方,總是畏畏縮縮,這別給他找個丟臉的女婿就不錯了。


    還好他年紀不大,這還來得及重新培養小號,至於女兒,他也不會虧待,給點錢,讓孩子過上好生活,這不就很好了嗎?有了錢,還想要什麽呢?


    然而原身要的,還恰恰就不是錢。


    唐海正的動作,對於她來說,幾乎是可以直接和“你又被拋棄了”畫上了等號,這也使得她徹底地失去了對唐家,這個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的全部期待。


    寧初夏當時看完原身的記憶,便就很清楚了,唐海正絕對是個利益至上的男人,他活得很現實,某種程度上其實挺冷血,你越有用,他就越愛你,你要是對他毫無幫助,那就算了,不虧待,但也絕對得不到什麽熱情關懷。


    “說起來,你有幾位師兄我都有過一麵之緣。”唐海正朗聲笑笑,雖然一個人在車裏一個人在車外這麽聊天有些奇怪,但他這時候可恨不得讓寧初夏再進來坐坐。


    寧初夏毫不吝嗇地開出空頭支票:“下次師兄們來,給您引薦。”


    唐海正更喜悅了,他心裏打著小算盤,連忙又問:“對了,初夏,我想要買兩幅你的畫……”


    他認識寧初夏,那是因為他資助的一位畫家在寧初夏的畫廊樓上畫室畫畫,經他牽線兩人見了麵。


    當時唐海正就意識到了這其中的機遇所在,他當仁不讓,立刻展現出自己的神器,寧初夏大師兄的一副國畫,他當初高價買的,這就成了兩人共同話題的起源,後來又發覺兩人曾是同鄉,便越來越親近了。


    要不是唐海正為人謹慎,怕這想法唐突逾越,他甚至想和寧初夏認個幹親。


    寧初夏故意皺眉道:“我的畫都送去拍賣行了,唐總你知道的,我和師兄投資的拍賣行這才起步不久,我這定期供畫,實在擠不出來……”


    她相信唐總肯定識相。


    唐海正一聽這話,便笑了笑:“我懂!沒事沒事,這不著急。”


    他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手頭的流動資金,這寧初夏的畫,在市場上可不是低價,而且凡是對收藏市場關注的,也都能看出她作品的價格成長空間,不會輕易脫手。


    以他的謹慎,那肯定得雙管齊下,先考慮從其他收藏家那裏買或者換,如若不行,就隻能拍賣。


    這要花出去的錢可不少,唐海正略有些肉疼,不過這肉疼算什麽?關鍵是之後的長遠收益。


    你這不丟魚餌,你還打算讓魚上鉤?簡直做夢。


    唐海正又看向寧初夏:“對了,初夏你說你的那位師兄,是不是過段時間要來?”


    剛剛在飯桌的時候,他們在談收藏間隙也說了些經營上的事情,其中就提到了最近新被研發出來的一項技術,幾人都很看好,隻是專利不在他們手上,握有專利的那間公司在對外合作上一向很謹慎,平日裏沒有過商業合作或者是不熟悉的廠家連入門門票都沒。


    同樣在吃飯的寧初夏狀似無意道:“您說的那家公司,我好像有點耳熟。”


    等到眾人都看著她,她才慢條斯理道:“好像是我師兄名下的企業。”


    她身為清高藝術家,當然在隨口一提後無所謂地繼續吃飯,錢財乃身外之物嘛!


    不過已經被她吸引起注意力的人哪會善罷甘休,唐海正立刻便問:“你這位師兄,和你關係怎麽樣?”


    寧初夏立刻被逗笑:“我和我師兄關係當然好了,他過幾天要到a城考察,還說要順便來s城看看我呢。”


    這話一出,同是坐著吃飯的幾位富商眼底便各自有了心思,而其中最不著急的當然是唐海正,他這比起別人,已經多走了幾十步,隻消有寧初夏引薦,再帶上寧初夏和他們師門師兄的作品,敲開門的幾率一定會大大提升。


    寧初夏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您是說顧師兄?是,他會來。”


    坐飛機從s城上空飛過也算過來,對吧?


    打開窗,往下看看s城,不也是一種“看”嗎?


    唐海正聽到寧初夏應的這一句,心裏更放心了,他關切地看著寧初夏:“初夏,你快去休息吧,我這就回去了。”


    他現在可真覺得寧初夏是她的福星了。


    做戲要做全套,一直目送著寧初夏身影消失在酒店大門,唐海正才關上了門。


    司機小王陪著他已經二十幾年了,從h城到s城,唐海正就沒打過換司機的主意,車一發動,他也忍不住同小王聊天。


    “小王,你說這寧初夏父母是怎麽想的?怕是腦子有病。”唐海正搖了搖頭。


    小王不太清楚寧初夏身上發生的事情,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唐海正這才想起來他沒同小王說過,一拍腦袋:“你看,我這年紀大了,人都傻了。”


    唐海正將寧初夏為親生父母拋棄,又被養父母欺負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便開始自己的感慨。


    “寧初夏的養父母,確實是太沒眼光,就算不知道大師是誰,難道不會去問嗎?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要是能跟著大師學習,那以後前途自然不用想。”對於寧初夏的養父母,唐海正實在嗤之以鼻,這已經不是沒腦子可以概括的了,“她那爹媽,為了點學費路費,不讓她去學習,你看現在,她才二十多歲,一年少說也能賺百萬千萬,這還是最少最少的。”


    小王聽著唐海正的話也沒忍住倒吸一口氣:“這要是知道,那肯定得後悔死!”


    唐海正是大方的老板,這些年來工資沒小氣過,可即便如此,小王這輩子存的錢加起來都沒有寧初夏一兩年賺得多。


    他隻要把自己代入寧家父母,就有種悔恨至極的感覺,如果這是他,那得幾日幾夜地睡不著覺。


    “那可不是?”唐海正很是喜歡這種和別人講故事的感覺,“再說她的親生父母,你說養個孩子能花多少錢?從小到大加起來能有寧初夏一年賺得多嗎?這又不是孩子先天有什麽問題說丟就丟。”


    唐海正是重男輕女的人,不過他對外從來不會這麽說。


    哪怕在公司,他也是每年要求工會組織三八婦女節,消除對員工性別歧視的,這叫做政治正確要把握。


    可你要讓他養個女兒做繼承人,把唐家的財產送給別人?那不如殺了他算了!所以在唐海正看來,白敏敏的父親就有些傻了。


    他辛苦拚搏那麽多年,現在看來,這家產也得跟著姓唐了,要是他是白總,早就覺得拚搏沒意思了。


    唐海正又笑了笑:“你說要是他親生父母知道自己丟的孩子這麽有出息,會是什麽感覺呢?”


    他嘴上說可惜,心裏卻多少偷偷地說過幾次丟得妙!


    唐海正自然看出了寧初夏對他態度的過於親近,後來得知了寧初夏的人生經曆,他便也理解了寧初夏對他態度的不對勁得來於何。


    他占了這便宜,當然是很得意,不過也隻能心裏爽一爽,這說出來總是不好的。


    小王很配合地回答:“那估計也一樣後悔,我們村裏有些人把孩子送了,後來孩子出息了還跑去認孩子呢。”


    馬上要路過前頭的小區,小王忙問:“唐總,今晚去那嗎?”


    一個那字,唐海正心領神會:“不去,今晚不去了,喝了點酒累了,先回家。”


    他倒也不是不想自己的溫柔鄉,隻是溫柔鄉懷了孕,去了他也不能做什麽,還得哄人,唐海正今天有些累,隻想回去好好休息。


    小王點了點頭,便開著車往唐家的方向開去了。


    ……


    自己送出去的孩子功成名就了是什麽感覺?


    對於這個問題,趙怡悅應當是最有發言權的。


    一早起床,她便發現時鍾已經走到了十點半,頭疼得厲害,她走到鏡子前,便被自己糟糕的狀態給嚇了一跳。


    人年紀大了,皮膚狀況多少有問題,趙怡悅在這張臉上花了不知道有多少錢,才勉強換得一句保養得好。


    可這幾天來的難以入睡和噩夢連連,直接將她的保養成果毀於一旦,非但如此,這已經好些年沒有犯過的頭疼又開始了。


    這可真是討債鬼!


    趙怡悅心中暗恨,罵起了那個在她看來,怎麽都不該再出現的女兒。


    別人都說女兒是小棉襖,她的這女兒,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給她帶來過任何好處,盡是作妖作孽!


    趙怡悅最可怕的噩夢裏,也沒有想過她的這個女兒,會以這樣的方式,滲透入她的生活,就好像是什麽惡鬼怨靈,盯得你渾身惡寒,無孔不入,時時刻刻在你身邊。


    說到這,趙怡悅也忍不住對丈夫有了情緒。


    這小半周來,唐海正是每天都要提寧初夏一句。


    他把寧初夏誇上了天不說,還天天要嘲笑兩句丟了寧初夏的養父養母和親生父母。


    每次唐海正說什麽,如果是他有這麽個優秀的女兒,肯定要把女兒如珠似玉地養大,讓她成為國際有名的畫家時趙怡悅就覺得作嘔。


    當年要是唐海正能力擋唐家父母的反對,她何至於出這種昏招?她這雙眼睛看誰都看走眼過,可卻獨獨沒有看錯過唐海正,當年要是她生了個女兒,唐海正肯定也不會娶她進家門!


    要不是趙怡悅夠謹慎,她不知道多少回都差點擠兌出聲,不過這罵的話隻能憋在心裏,誰讓丈夫不知道,他所說的丟了孩子的傻子就是他呢?


    丈夫天天談寧初夏,已經夠讓趙怡悅心焦了,更來氣的是,丈夫居然因為他要拍兩幅寧初夏的畫減了趙怡悅的零花錢。


    雖然剩下的錢還是挺多,可趙怡悅每個月都得資助弟弟,再加上她本就過日子過得奢侈,這丈夫所謂的隻是減一點,意味著她得少買好幾件新品,也不能在姐妹伴間那麽大方了!


    更讓趙怡悅心裏堵得慌的是,丈夫居然是隻減了她的花費。


    對此唐海正理直氣壯:“我這花的錢,那可都是結交人脈,你不懂,新翰他和敏敏這在培養感情,平日裏開銷也多,哪能省?”


    所以最後這麽一想,那就隻能讓趙怡悅少花一點。


    這根本就是拿她的錢去供養寧初夏!


    趙怡悅怎麽能不氣?這到底憑什麽?


    趙怡悅看著鏡中的自己,鏡子裏的她,眼神狠厲,看得出情緒很糟。


    這幾天她每天都會夢到,事情東窗事發,她和唐新翰一起被掃地出門的狀況。


    趙怡悅絕對不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她這麽多年來委屈求全,任何事情都以唐海正為首,照顧得他妥妥當當,為的是什麽?不就是這好生活,和未來一定會分到她頭上的遺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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