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見她沮喪便也不再多說:“不過既然你打算在公司長久的工作下去也就不要想太多了,現在總是比以前輕鬆的。”


    這排隊總算排到了兩人,朋友也不多說,拉著王碧雙便上前點餐。


    寧初夏戴著帽子和口罩正在準備食物,在聽到熟悉的聲音時她便抬起頭看了一眼,雖然是熟人,可寧初夏並不慌張,她這帽子、口罩、眼睛全套戴著,隔著口罩聲音還變得悶了不少,除非站在那特別認真的看,那估計是認不出來人的。


    流動餐車的外部貼著菜單,寧初夏等到對方點餐結束後便開始按照兩人點的單低頭準備。


    寧初夏開的這流動餐車,做的就是最簡單的壽司。


    華夏美食博大精深,過了幾輩子的寧初夏什麽好吃的都嚐試過,可打從一開始,她就把國內的美食排除在外,她甚至從來就沒考慮同樣能賺不少錢的烘焙類產品。


    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因為時間不夠。


    寧初夏日常工作占據了她太多時間,且長期住在家中的這一前提使得她不可能像不少專門從事餐飲生意的人一樣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市場采購。


    像是傳統夜市出售也很好打出名聲的什麽燒烤、海鮮,單單處理食材那就要太多功夫,比如說看上去最簡單的碳烤生蠔,這買生蠔、挑生蠔就得用上不少功夫,當然也可以全仰賴市場的長期送貨、訂貨,但這類生鮮產品的質量很不穩定,如果不是親自去看,很容易翻車。


    那麽在一番排除之後,改良的壽司就成了最方便、最適宜的產品。


    寧初夏在沒找到合夥人之前,也隻需要每天早上或者中午抽出十幾分鍾到店鋪先把米飯備上,至於其他的材料,都可以推著餐車到夜市再處理。


    采購方麵也很簡單,除卻相對高價的生魚片以外,像是什麽蟹籽、海草等都隻需要在網上采購,臨出門前把大袋子的產品分裝到小袋即可,很多人估計會以為,這其中有不少食材都需要提前準備,可殊不知這就連玉子壽司的玉子、鰻魚壽司的鰻魚都一樣可以在網上一條龍購物,頂多是花個解凍分割的功夫。


    而這壽司看似品種很多,琳琅滿目,可實際上的成本並不算高,之所以賣的貴,那是還添上了人工的費用,相應的這餐車也隻需要足夠的收納空間,連加熱爐都不必準備,總體成本也跟著降低了不少。


    既不需要大量的前期準備工作,也不需要大額的初期投資,哪怕利潤嚴格來說確實要低上不少,可綜合來算,這確實是極適合寧初夏目前狀況的答案。


    再加上這東西入鄉隨俗已久,雖然並不新奇,可也能讓大多人接受,寧初夏對於美食的審美不用說,她在米飯、國內口味壽司沙拉醬等的調製上也有自己的方法,能確保這壽司做出來的味道能夠滿足大部分人的喜好。


    寧初夏這流動餐車開了沒多久後,便也招入了第一個員工,準確點來說,寧初夏應當是收了第一筆加盟費,沒錯,她這招來的員工非但不要她給錢,還要倒貼錢給寧初夏。


    這也賴於寧初夏對加盟宣傳的重視,她一開始就在餐車上印了加盟熱線,還不忘注冊了個網店,提供開店一條龍服務。


    不少人之所以對自己的配方秘而不宣,那是因為能賺更多的錢,寧初夏知道自己不可能開一輩子的小攤,再加上這其實也沒什麽太高的技術含量,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保密。


    有了對方的金錢、人力資源幫助,寧初夏也火速拓展業務開展了刺身外賣,開始了第二輪的金錢積累。


    現下從她這學會殺魚切片的大徒弟正在租來的房間負責刺身外送服務,而她的二徒弟則在和她一起準備晚上的餐車工作。


    寧初夏邊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手下的動作不停,沒一會王碧雙點的東西便準備好了。


    她客氣地將準備好的餐點遞送給同事,低頭準備招待下一個客人。


    如果不是還不太想泄露自己在這幫忙的情況,寧初夏是絕對會多多為王碧雙準備上一點的,畢竟很快兩人就不再是同事,之後也未必能再見麵了。


    不明所以的王碧雙已經和朋友打開了盒子邊走邊吃了起來,夜市的趣味之一就在於此,大家大多不大顧忌形象,沒有非要坐著才能吃的習慣。


    “……挺好吃!”放了個玉子壽司到嘴裏,王碧雙滿足地眯了眯眼。


    說來她也吃過不少壽司,最便宜的是讀書時學校門口的小店,最貴的是和朋友吃的人均大幾百的日本料理,她吃得出,這壽司並不是正宗的風味,可卻正中紅心,完美狙擊王碧雙的喜好。


    米飯的濕度正適宜,不塞牙也不過粘,外圍的海苔還沒受到米飯和上麵輔料的影響,能吃出其中的脆度,混雜在一起的醬汁、米飯,軟嫩香甜的玉子共同在舌尖淌出了甜度,一整個囫圇吞下肚卻絲毫不覺得膩味。


    她伸出手又拿了一個炙烤蟹肉壽司,剛剛她們是看著老板操作的,不算太厚的一層醬汁在噴槍噴出的火焰炙烤中翻滾,最上麵的一層略微變了顏色,呈現出好看的棕,蟹肉的長度大概有米飯的兩倍,分兩次放入口中,還保持著微微發熱的狀態,不知是來自醬汁還是蟹肉本身的微鹹和下麵食材的甜度混雜,再配上米飯本身的香甜,給人一種滿足感。


    “那肯定,不好吃我肯定不會帶你來。”朋友最喜歡看到自己推薦的美食被認可的樣子,“你要說它天上地下的好吃,多驚豔那就太誇張,但我確實覺得這是好吃的,值得吃的類型。”


    說不出老板到底在哪用了自己的“小機關”,可在品味中總能品出其中的用心。


    也許正是這份用心,才使得看似平凡大家都能做的東西呈現出與眾不同的豐富層次和鮮美風味。


    才離開那小攤沒多遠,兩人便動作利索地將放在最上麵的壽司整盒消滅,看著彼此,均是忍俊不禁。


    美食永遠都能撫平人心中的憂鬱,王碧雙吃著東西便也暫時將剛剛的煩惱放在腦後。


    ……


    平日裏總是隻有一個人聲音的辦公室此刻氣氛很是奇怪。


    宮萍萍看著眼前的寧初夏頭有些暈,她是真想問一句:“哭什麽哭?”可是現在絕不是說這種話的時機。


    宮萍萍很頭疼,天知道她這段時間花了多少功夫在寧初夏的身上,要不是對方看上去是可教之才且她也找不到別人幫忙,宮萍萍早就撂擔子不幹了好嗎?


    回想起這兩個月的慘痛經曆宮萍萍就想要吐血,她自認自己是挺有事業心的,可這不等於她是工作狂吧?


    她前幾天照鏡子,自己的臉色都變黃了不少,這可是花再多的錢都救不回來的。


    再說以前,雖然宮萍萍常常在下屬麵前自詡自己多賣命工作,可最近的賣命程度實在是讓她頭大。


    人為什麽要做領導?除了事業的進步、更高的薪水、能夠隨意使喚下屬之外,那追求的不就是一個自由嗎?


    朋友來了直接在辦公室招待,想要早退了,就隨便找個出去辦事的借口離開,家裏臨時有事需要人跑腿,那就隨便使喚一個下屬……


    可最近,這一切全都沒了。


    宮萍萍都要懷疑自己要得ptsd了……每天隻有把寧初夏文件打回去的那段時間是安靜的,其他時候真的是不間斷地來消息,打開兩人的聊天框,寧初夏發來的消息那是論十幾條一次地來的,雖然說說的都是工作,可怎麽就這麽惹人煩呢。


    當然,宮萍萍也可以不接受寧初夏的匯報,起初她便這麽暗示過寧初夏,讓她學會獨立自主,不要什麽事情都來問人。


    然而,之前交給寧初夏的活有不少都是日常需要匯報的,比如說正在運營的公司公眾號,每天的五篇文章還有定期會調整的功能,這些不過目是絕對不行的。


    宮萍萍也想過要把這些工作交給別人,可這放眼看去,還真是無人可給。


    她又不傻,當然知道不少公司是把宣傳工工作外包或者請專人負責,但這樣她攬下來的不就成了別人的功勞嗎?


    再說要是真點醒了老總,專門又劃分出新的宣傳部門,那她手下原先可以無限擴張的行政權力不就被迫縮小了嗎?


    宮萍萍現在在公司裏如魚得水,很大一定程度就仰賴於目前混亂的公司狀況,手中的權力沒有邊界,所有和行政沾得上邊的工作她都能插手,她也能賴於此時常在老總麵前刷存在感,展現自己的能力。


    至於她招攬來的工作會不會太多,會不會超出底下員工的能力?這顯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反正她隻需要布置工作,真正要忙的可不是她。


    可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真正幹活的人好像就成了她?


    寧初夏不知道是手頭的工作忙不過來還是什麽毛病,每次都卡著deadline送文件,宮萍萍自然不能像從前一樣隨便給幾個修改意見再讓她慢慢改,可隻要她一插手,寧初夏就像是賴上了她一樣,問題一個接一個,問個沒完。


    好吧,身為領導,這發揮指導作用是她該做的,可這有時候寧初夏實在是聽不太懂話,稍微簡略矛盾就會立刻追問,非要得到一個準確答案才能甘心,而且這發問還是不間斷的,從白天到半夜,現在每次微信提示和辦公室門被敲響,宮萍萍都要ptsd了。


    關鍵這人還是關係戶,宮萍萍沒敢罵得太重,可這忍著忍著到今天就憋不住了。


    可沒想到,這才罵完,寧初夏就在她麵前掉起了眼淚,她真是無語凝噎,這段時間真的忙得不可開交,每天睡眠不足的人不也有她本人一個嗎?


    寧初夏低垂著頭擦著眼淚,她當然能感覺到宮萍萍最近越來越糟糕的狀態。


    deadline這東西的可怕,大概所有經曆過論文期的學生都能體驗。


    當然,以前這種壓力是屬於原身的,她總是焦頭爛額地努力提前完成工作,麵對宮萍萍一次又一次的修改意見壓力山大,生怕自己不能在時間截止前完工,要知道在曾經出現類似情況的時候,宮萍萍可是不假思索地將責任推脫給了原身。


    她看似維護下屬,並不點名批評,可實際上每一個字都是戳在原身心裏的刀子。


    “這出現的問題我得占一半的責任,是我沒能做好督促工作,沒有及時跟進,確實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還是超乎能力之外了,我本來想著多鍛煉一下,培養人才,看來還是我拔苗助長,操之過急了。”


    這是在外人麵前的,等回到辦公室,則是另一套說法,先是把整個部門的人召集到辦公室,然後就直接來了個當麵指責套餐,先是感歎自己這段時間操了多少心,然後又點名自己在大家麵前出了醜,其中一定要強調的是她一直以來就沒丟過這樣的臉,一向親力親為的她從不會出這種低級錯誤,這回倒是被牽連。


    這其間還要強調自己是多看重原身,著力培養原身卻不得其法,最後指責夠了就繞回來鼓勵兩句,說自己還是相信原身能力的。


    原身記憶裏那種被當眾指責批評的羞辱感至今讓寧初夏印象深刻,不過這反過來也同樣成立。


    宮萍萍之所以把工作交給原身,那肯定是希望這功能做好好完成,好為她臉上添光的,做不好的都是屬下的,做得好的都是她的。


    所以寧初夏算準了時間,故意拖延,讓宮萍萍不得不主動介入幫忙修改,既然要熬夜,那就一起熬夜,要少休息就一起休息,除此之外,寧初夏還卡著一部分工作,每次瞅準了宮萍萍想要忙別的事情就閃亮登場,讓她也好好分享一下忙碌的工作。


    這也是公司裏不少老員工慣用了的套路,代表著新出爐的菜鳥轉向老油條的標誌。


    這就像打掃衛生一樣,在沒有明確規定的時候,誰先忍不住,誰就負責打掃,老油條們臉皮夠厚,仗著資曆敢於推卸責任,每次拖到最後總有覺得不能再拖下去的人出手幹活,原身之前因為這種莫名的責任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事情,而現在寧初夏則把這些原樣奉還。


    宮萍萍要不就選擇看著事情一塌糊塗,要不就自己出手幹活,當然她也可以使喚別人,但可惜公司裏除了王碧雙和寧初夏她也壓榨不了幾個,這也使得她的情緒越來越焦躁。


    當然,再這麽拖下去,寧初夏估計宮萍萍也要反應過來了,她估計會開始減少寧初夏身上的工作量。


    隻可惜,寧初夏現在要的可不是降低的工作量,她要的是自由。


    “主任,我真的很抱歉,我覺得我沒有能力做好目前的工作。”寧初夏哽咽地說,“我知道您給了我很多的幫助,可是就我個人而言,我的能力有限,我本來以為我努力一切就會好的,但現在看來我的努力並沒有作用。”


    宮萍萍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看著寧初夏那決堤的淚水煩惱起來:“我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


    寧初夏沒等對方說話,二話不說接過話頭,深深地鞠了個躬:“宮主任,我想好了,我不希望自己繼續拖您的後腿,白拿公司的工資,明明是交給我的工作我卻根本做不好,我決定我要辭職了,先和您說一聲,我等等就會去和舅舅說的。”


    ……?


    宮萍萍有些懵了,這按照她的經驗,寧初夏這都幹了那麽久了,也應該習慣,以前辭職的,那是另謀高就,可寧初夏這不是有個舅舅在這嗎?


    “初夏,我呢批評你是想要你進步,這個辭職的事情呢……”


    “我明白的,宮主任您人太好了,總是體諒我的無能,但是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您放心,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就算以後不在公司,我也會感謝您的。”寧初夏用力地抹了把眼淚,“宮主任我先出去了,等等我會把辭職報告交上來。”


    她二話不說,奪門而出,宮萍萍來不及阻攔,隔著玻璃便瞧見寧初夏坐在工位上趴下肩頭聳動的模樣。


    宮萍萍一時之間有些混亂,這發展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內,想要阻攔原身辭職的想法和要和老總說明這一切與她無關中反複橫跳,她不假思索發了信息給老總,無論如何,她得先和老總把事情說清楚。


    正在外麵處理外勤工作的吳涵銘完全沒想到自己這一看手機就瞧見這麽個大消息。


    前麵的幾條,都是寧初夏的抱怨和喪氣,這也是平時吳涵銘經常要應付的消息,這應付並不難,一般就發個什麽加油、摸摸、抱抱之類的表情包就可以糊弄過去,關鍵是最後的這幾條。


    【寧初夏:我想了下,還是決定辭職了,辭職之後我想要試著去創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呢?】


    【寧初夏:我想過的,我在公司工作了這麽久,對於餐飲行業也有了不少理解,如果創業我打算去開個餐飲公司,就是錢要從哪裏湊我還沒想好,如果有你的幫助一定會更順利的,你願意幫助我的吧?】


    他低頭看了眼前方正在談生意,落落大方的方青青,再看了眼手機的聊天記錄,眼神中是一閃而過的鄙夷。


    這寧初夏也真是活在夢裏,他好好的一份工作在這,是多想不開和她去創業?再說了,吳涵銘已經通過各方渠道了解到寧初夏的家庭情況,她父母也就是個普通家庭,這開家店可要花不少錢,而且開個餐廳哪那麽簡單,這幾年來倒閉的也不少,他可不覺得寧初夏有這樣靠得住的能力。


    吳涵銘心中冷笑,裝的是滿滿的嘲諷,他可不覺得寧初夏的這妄想能持續多久,且不說這店鋪估計根本開不起來,就算真開起來了,也十有□□要倒閉。


    雖說花了不少功夫才和寧初夏保持了親近的距離,可吳涵銘並不會因為投入的時間對寧初夏多出什麽感情,他深知階級跨越的困難程度,而結婚是吳涵銘能想到的最快捷徑。


    之前不知道老總女兒會來公司的他一早把目標放在了寧初夏的身上,隻要能和寧初夏結婚,他相信以他的能力肯定能很快在方總麵前刷夠好感,屆時方總肯定不會讓他的外甥女婿做一個小小的員工,好說也得給個什麽部門副部、部長之類的職位吧?


    萬一未來老總年紀大了,這公司要交給別人,那肯定要交給信得過的人,到時候還有比外甥女婿更親近的嗎?就算他真信不過吳涵銘,那背靠大樹好乘涼,吳涵銘大不了自己去創業,最起碼借個創業基金總是借得到的。


    不過大概是天都在幫他,在吳涵銘打算要進一步攻破寧初夏心扉的時候方青青出現了,有了老總的親生女兒,這外甥女算是什麽?


    通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吳涵銘感覺自己和方青青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近了不少,雖然還沒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他覺得方青青已經多少對自己動了心。


    還好的是寧初夏一直沒有挑明的想法,吳涵銘也可以繼續這麽渾水摸魚保持曖昧關係下去,有個後備選項總是要更穩妥的,不過現在,確實就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


    也沒什麽不得不,吳涵銘迅速地回了信息,雖然婉轉,可意思還是表達到了。


    那就是免了不必。


    吳涵銘有過一瞬間的猶豫要不要勸一勸寧初夏,作為一個普通人,這人生可想而知是一眼看得到底,他很明白寧初夏的這創業夢十有□□會破滅,接下來要不就是去了另一家公司,繼續重複這樣的生活,要不就是勉強求了方總重新回到公司,這種沒有必要存在的掙紮毫無意義,反倒是浪費時間和金錢。


    但是在認真思考後,吳涵銘很快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寧初夏還是辭職了好,否則要是等他和方青青在一起後多嘴多舌就惹人煩了,而且公司裏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之前和寧初夏關係不錯,萬一有不必要的傳聞就沒趣了。


    “涵銘,這份文件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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