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將代表了她和高瑾幸的小積木移動到了另外的盒子裏,兩個盒子便都各自處於穩定舒適的狀態。


    這樣的展示對於高瑾幸來說很是清楚,他沉默了一小會拿起了兩個小盒子看了一會,隨後將小盒子各自拉到了遠遠夠不到的兩邊。


    說來這還得“謝謝”高教授和高媽媽的殘酷教育,小幸懂事得驚人。


    他問了句:“分開媽媽會更開心嗎?”


    寧初夏堅定地點了點頭:“媽媽確定,分開了媽媽會更開心,隻是要辛苦小幸以後不能天天見到你爸爸和你奶奶了。”她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並不打算在孩子麵前多加控訴高知卓和高媽媽的各種行徑。


    這個年紀的孩子世界觀還處於正在搭建的時期,對於善惡好壞的認知很是平麵。


    原身小時候就曾經因為父母對彼此的埋怨很是痛苦,她想不通為什麽爸爸和媽媽在彼此的口中都是惡魔,也不明白她到底要站在誰那邊才是對的,那時候的她就像是被人用於拔河的繩子,扯來又扯去,感覺整個人都要崩壞。


    而這種糾結在很多年後一直環繞著她,事實上長大之後大多人都會漸漸明白,人就是這麽複雜的ab麵生物。


    就像寧爸爸和寧媽媽,天天用自己的情緒綁架女兒,將兩人痛苦生活的壓力加諸在女兒身上,可同時他們還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愛著自己孩子,希望她能擁有幸福的生活。


    當然,等到高瑾幸長大的時候,要是他還對這些事情好奇,寧初夏也不介意將這些事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高瑾幸聽到媽媽說的這句話便也堅定地點了點頭,一下衝到了媽媽的懷裏,小手緊緊地抓住了媽媽背後的衣服:“以後我會陪著媽媽的。”


    他將自己埋在媽媽懷中,有些愧疚,他不是個好小孩,這些天和媽媽單獨在一起真的好幸福,想到可以不用回到爸爸和奶奶身邊,他居然心裏有一點點的開心泡泡冒了出來。


    誰說孩子笨什麽都不懂的?他們的世界簡單又單純,裝著的東西並不多,能夠更敏銳地覺察到家人的情緒。


    寧初夏隻慶幸她來的這個時間節點還算早,原身還沒有被丈夫逼得歇斯底裏情緒崩潰,否則恐怕她都會讓兒子覺得害怕。


    她從前還在主持的時候遇到過不少上節目的嘉賓,他們大多抱頭想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做錯事的是另一方可孩子居然不站在他們這一邊。


    可事實哪有那麽複雜,一是為人丈夫、妻子的惡劣未必和為人父母的惡劣畫等號,二是有的受害者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反而不自覺地成為了親密關係的加害者,最後一點點的將自己在意或者守護的事情搞得一團糟才後悔――當然,這一切肯定是始作俑者的錯,隻是為了懲罰他或改變這一切付出的代價叫不少人無法承受。


    現在還來得及,來得及改變兒子那已經初步形成的回避型依戀,來得及帶給兒子足夠的愛和安全感,也來得及替兒子改個名字,帶著他遠離高家的陰影從頭再來。


    嗯,說起來現在也差不多該換個稱呼了,姓氏更換的手續已經在進行當中,很快便能正式地喊兒子一句寧瑾幸了。


    最後母子倆在那抱了許久,從外麵進門的寧爸爸和寧媽媽正好撞到這一幕,退出去了好一會等裏麵差不多結束才走了進來。


    寧初夏租的房子在寧爸爸和寧媽媽現在住的那一套正樓下,鑰匙給了爸媽各一份,不過三人也已經約法三章,寧爸爸和寧媽媽不會太介入女兒的生活,隻是那幾天女兒才要離婚,他們心裏老擔心孩子想不開,這才來得多了一些。


    經過寧初夏的這一遭,寧爸爸和寧媽媽倒是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期,寧初夏和他們說的一句又一句就像把他們圍在身上的“遮羞布”徹底扯下,讓他們不得不麵對彼此隱秘的心思。


    他們還真和寧初夏、高知卓兩人不是同一個情況。


    他們當初會選擇彼此那可不是隻為合適,是確確實實的對彼此有了感情,後來又一起患難打拚,有過無數個筋疲力盡卻又相視一笑的美好時刻。


    無數句“為了你我們才繼續在一起的”,可其實真正地探索到心裏,那是不想改變眼前狀態的心和對彼此的感情讓他們無法真正去結束這段婚姻,這其中當然也有為女兒的考慮,可比例並不算多。


    隻是說久了,他們也信了,如果真的想分開,在女兒高考結束後那為了女兒的借口便早就開始不太管用了。


    想明白這一切後夫妻倆對女兒的愧疚那都是油然而生,同時也開始重新調整兩人的關係,公司那已經穩定,兩人的工作都不算多,到了享受生活的年紀,也沒那麽多能夠用來吵架的理由,再說他們還想著替女兒分擔照顧外孫的辛苦呢!這麽吵下去女兒肯定也不放心讓外孫待在他們身邊。


    這對從年輕吵到了現在的夫妻陡然風平浪靜起來,可以預想到的是這平靜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想到了現在應該已經開始選項目玩的兒子和父母,寧初夏的笑意便更真心實意了:“我和高知卓離婚了,我和小幸會搬到我爸媽住的河海森林城那,以後要是想要來做客隨時歡迎。”


    “哈!”這個大消息震得宋太太人都懵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丈夫,看到丈夫那無奈的表情後她便知道自己估計又是好心說錯話了,“初夏,這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清楚。”


    寧初夏翻身回去車上拿了一個大袋子,袋子鼓鼓囊囊地幾乎要被撐破,看得出裏麵是裝了不少東西被塞得格外的滿。


    寧初夏從裏麵拿了一袋出來,是用環保紙袋包著的東西,通過上麵的間隙隱約能瞧見裏麵像是糖果巧克力之類的東西。


    “其實你們不問我也要和你們說的,我這不是帶了不少人來搬東西嗎?還得順便把之前我弄的東西拆一拆,估計會有點動靜,不過放心,今天早上準保結束,還要請您等下稍微忍耐一會噪音了。”


    宋太太愣愣地接過糖,更迷茫了。


    這搬家能有多大的動靜?最多就是拖動下櫃子椅子的總不會太吵吧?


    “你這真客氣了,就是搬個家不用這麽講究。”宋太太心疼地捏了捏寧初夏的手,她沒多問為什麽她眼裏恩愛的兩夫妻要分手,可心裏還是多少站在了寧初夏這邊。


    她怎麽看小寧都是個脾氣極好的姑娘,家裏家外樣樣包辦的個性,怎麽都不像是愛鬧事的人。


    “我這可不隻是搬家。”寧初夏爽朗地一笑,半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我們感情不合離婚,我也不多拿他的錢,但說好了孩子和我自己結婚這麽些年來出的錢那我都會帶走。”


    “這是肯定的。”宋太太點頭表示認同,反而還挺擔心寧初夏吃虧,“不過這該要的還是得要,你在學校這麽久了可不興有什麽舊思想,婦女還能頂半邊天呢,高知卓能夠在外好好打拚這不也有你的功勞嗎?分錢你絕對不是占他便宜!”她心裏犯嘀咕總覺得寧初夏這怕是年輕人臉皮薄不好意思爭,這把孩子帶走了要是錢都舍不得要以後得多吃虧啊?


    “我知道的,不過多的我也不打算要了,我就想和他快些離婚,今天把裝修撬了家具帶走我們也就算是兩清了。”


    “那就好……”宋太太點頭認可,看著寧初夏帶著六個大漢往樓上去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地看向丈夫,“我,我沒聽錯?”


    不是,這怎麽就撬裝修搬家具了?


    宋教授拉著妻子往樓上去,才進樓裏就能聽到樓道間隱約傳來的寧初夏正在和鄰居們告知她因和高知卓感情不合離婚要把自己的財產帶走可能會影響大家一早上的解釋聲音。


    他壓低了聲音同妻子說道:“你沒聽錯,你還沒搞懂嗎?恐怕大家這些年是都不知道寧家的情況,當初高家的裝修和家具恐怕都是人小寧置辦的,現在離婚和高知卓說好了要來弄走哪有什麽問題。”


    宋太太也小聲地向丈夫解釋:“之前我和高教授的媽媽聊天,我還誇她呢,說她很有見地,這麽支持高教授讀書,將他培養成優秀的人才,還辛辛苦苦賺了錢替他操辦婚事裝修收拾家裏,這已經是父母能做得到的極致了,現在該是好好享福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沒反駁我,隻是說她不過是做了為人父母該做的事情而已。”


    說到這宋太太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這別人還說小寧虛榮呢,她看高教授一家最虛榮。


    剛剛沒繞過來的想法現在總算是繞回來了!看來小寧家根本就不是高教授家平時表現出來的娘家不靠譜的情況,人家裏有錢得很,這些年來出錢出力卻一點功勞沒有吃到。


    樓層不高沒有電梯,才走到二樓宋教授便瞧見那被貼在門上的,打印下來的a4告知書,告知書上的內容便是寧初夏剛剛說的那些,因為書麵不比口頭,她還詳細地描述了她是住在幾零幾的某學院教授的妻子,把身份表示得明明白白。


    對於事件的闡述書麵上則更為清晰,說兩人是於某年某月某日達成協議和平離婚,協議對於財產分割大致情況如何,由於屋內的裝修家具及不少東西為她婚前財產支付,不得不叨擾眾人前來拆除搬離。


    貼好了告示之後,她還往門把手上掛了一樣的東西,這就表現出了態度,就是走,她也要事事妥帖,不為了自己的事情打擾到別人。


    宋教授不由地露出了欣賞的眼神,這被貼上條子的這戶人家是學校裏的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對方今年已經七十出頭,現在每個月都會有一半的時間在兒女那住,貼在這除非高知卓母子自己來揭,否則至少要被公開處刑半個月左右。


    宋教授並不覺得這麽做會太絕情或是丟麵子,他反而覺得寧初夏這才活得像個有血有肉的人,這麽想著的他才和妻子回到家裏坐下不久就聽到了來自樓下的動靜,那動靜不小,估計樓外都能聽得清楚。


    有血有肉的寧初夏已經開始整理房子,要不是這房子太小她都恨不得帶幾十個來速戰速決。


    她特地去網上買來的秘密武器前天才到,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


    ……


    下課時間有同學趴著在睡覺有同學正在打打鬧鬧,在這樣其樂融融的氣氛裏高知卓緊握手機臉色不斷變換。


    打來電話的是學校裏隔壁學院和他之前一起合作過一個科研項目的教授。


    對方一等他接通電話便急不可耐地把事情全盤托出:“老高,你這是鬧的什麽事?怎麽連老婆都哄不好?”


    當時高知卓人就傻了,再一追問更是晴天霹靂。


    “我不在現場不知道,是我們學院的一位老教授在群裏感慨的,說是你和你太太鬧離婚,結果你太太回家搬東西了?”對方也不等高知卓確認或解釋便接著說,“你說這搬東西就搬東西,怎麽還大張旗鼓的,又是搬家具又是拆裝修的?這也鬧得太不好看了吧?你手頭不少項目那都得是學校這邊支持的,你可別鬧得太不好看……”


    高知卓腦子嗡地一聲炸成了煙花。


    他總算想明白了,寧初夏這離婚離得灑脫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什麽她也不多要,但她的東西每一件都會拿走;什麽她不想見母親,搬家的時候要讓母親離開半天;什麽離婚後糾糾纏纏也沒意思,孩子改戶口改姓手續快點落實……一切的一切全都在這呢!她這是怕鬧了這一場事他就不配合辦手續了吧?


    高知卓聽出來朋友也不太清楚現場的情況,他都不敢去想此刻那到底會是如何的場麵,可是之前沒有走請假流程,現在忽然離開怕是會成為教學事故,,可偏偏他給寧初夏打電話對方居然不接!


    掙紮了沒一會,高知卓立刻起身到門外給學院院領導打了電話,將學生委托給了對他的課程了如指掌的餘覓雙便飛奔離開,這種時候能不快嗎?


    他感覺自己都回到了當年讀書時體測考長跑的場景,恨不得插著翅膀飛的他好不容易跑到小區那便瞧見不少人的指指點點。


    敞開的貨車門裏已經裝滿了家具,裏麵的大小家電清晰可見,就連什麽空調外機、微波爐都被拆了下來。


    而最讓高知卓覺得頭暈的是現在被隨意擺在車旁邊像是在等大件放完才要塞進去的行李袋們。


    之所以他頭疼又發暈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這些袋子居然全!是!透明的!


    這些行李袋也不知道寧初夏是去哪裏買的,看上去很大,就活像是平日裏買被子被套的包裝一樣,現在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裏麵被塞滿的衣服。


    寧初夏絲毫沒有把這些衣服折好裝好的想法,隻是隨意地把它們捏成團塞在裏麵,可偏偏這塞法還不是都塞成球,靠近袋子表麵的全都是舒展開至少三分之一能看得清花色模樣,這幾個袋子變著花樣地展示著自己內容物的內容,一眼就能分辨出其中的男性內衣、西裝褲、襯衫、領帶等等。


    這是在鬧什麽?


    高知卓都能看到不少熟麵孔在道路兩邊圍觀著這的場景指指點點,他手都開始發抖,心髒揪得直疼。


    她自己想離婚的,這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可再丟臉,他也總得過去,高知卓見寧初夏還不肯接電話,便隻能頂著眾人的目光上樓,這才進樓,他便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衝擊連環炸、彈。


    老教授房門口的告知書和糖,時不時傳來的樓上各種敲打聲音的巨大動靜……


    這平日裏走了不知道多少次隻覺得輕鬆的路現在卻顯得特別的長,等到終於到家門口看著裏麵的一片狼藉,素來沒有什麽三高的高知卓感覺自己的血壓飆升就差沒直接暈倒。


    屋裏的所有家具現在是全部“消失不見”的狀況,就連窗戶上的窗簾都被拆卸掉了,不算大的房子此刻竟顯得有幾分空曠。


    裏麵忙忙碌碌的幾個大漢頭上都有汗水,可高知卓完全興不起對他們辛苦的感慨。


    他們辛苦這可是毀的他家啊!


    客廳的瓷磚現在已經被砸碎,他們正用蛇皮袋將其纏起來裝到袋子。


    原先入門玄關處的鞋櫃已經來了個神秘失蹤,就連請木匠定製的木製隔斷都不翼而飛。


    也是這時候高知卓一抬頭才發現天花板上的燈具都被拆了下來,現在隻剩下電線。


    這可真是比土匪幹得還要利索,非得搞個幹幹淨淨那才心滿意足?


    “給我停手!”高知卓控製不住地壓著聲音喊道,這是幹了多久?怎麽效率這麽快?


    客廳裏正在行動的兩人一聽高知卓的聲音動作就更快了,完全不搭理他。


    要知道他們可是拿了寧初夏高薪來的,對方給他們開出的薪水和拆除的程度掛鉤,拆得越多,薪水那是翻倍的增長,要是能拆得幹幹淨淨,還有一份讓他們眼饞的獎金,這幹活比平時還要賣力多得多的他們簡直是進度如神,估計再一會就能提前結束。


    聽到外麵動靜的寧初夏從屋裏出來,狀似無事發生地看向了高知卓。


    “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高知卓躲過地上的種種陷阱往屋裏去,這越往屋裏走他越是情緒崩潰。


    之前的什麽冷靜自持那都是不存在的,這換做誰能接受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房子現在居然成了這樣?


    要不是走進來他都沒發現寧初夏這還真是夠絕,就說這廚房吧她居然連著櫥櫃都拆了,這不說地上了,就是貼在牆上的瓷磚居然也沒了。


    更驚人的是寧初夏居然還真幹得出,她還挺盡心盡力把廚房的門都給拆走了,現在就剩下空蕩蕩的門洞。


    “嗯?”


    聽到這單音節的回答高知卓捏緊了拳頭,可寧初夏始終保持著和周圍人的距離,高知卓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的身板還真不太覺得自己能打得過寧初夏。


    “你憑什麽把家裏的裝修給拆了?”


    寧初夏還是不說話,隻是從口袋裏拿出折起來收納的協議複印件,指了指上麵財產分配的條款。


    “行,你夠絕,你覺得這是你的財產你就可以隨便拆是吧?”看著寧初夏點頭高知卓幾近抓狂,“你是啞巴嗎?不會說話是吧?”


    他難得那麽失態,可即使如此寧初夏也沒改變此刻的狀態,她隨意地聳了聳肩,將高知卓當空氣般略過了他,仔細地和正在用心幹活的師傅們交代:“拆得幹淨一點,要不人家還要重新裝修,咱們也不好讓人麻煩。”


    主臥裏正好有兩個男人出來,他們手上提著的除了裝著滿滿木地板和牆紙的蛇皮袋還有幾袋子的透明行李袋。


    高知卓立刻有些急了,被寧初夏的騷操作搞得一愣他都忘了這件最重要的事情:“你怎麽還動我們的衣物?這難道屬於你財產的範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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