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禾姐姐看著挺聰明,她一個笨腦袋都看得出的事,怎麽若禾就是想不明白呢?或許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


    晨起服侍宋梁成起床,若禾賭氣似的不進屋,叫小七一個人在裏頭忙活。


    宋梁成早就注意到她躲在門外,出門時路過她身邊,抬起手來想要摸摸她的頭,被若禾不動聲色地躲過去,顯然還在為昨夜的事鬧脾氣。


    用了早飯便再次去查賬目。


    露水莊裏的賬本沒有問題,便一定是上繳上去的錢財被宋府的人給動了。


    整個宋府都知道他們出來巡查莊子,涉事的宋府管事一定會提前銷毀物證,宋梁成派了四個親兵回去,找出管理上繳租金的管事,還要將他的家人都控製起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不在露水莊過多停留,同莊主告辭後車馬繼續前行。


    蓮花莊路程更遠,足足走了半天才到。


    到達已是下午了,初秋的暖陽照著大片半開半落的蓮花,儼然一幅畫卷。


    早就知道宋梁成一行人要來,莊主準備好了出門迎接,也像露水莊那般。主動將賬本都交出來,連帶著佃戶的戶籍冊子一同送到為宋梁成準備的客房中。


    這讓若禾有些為難,賬本在宋梁成屋裏她又是那個看賬本的人,就這麽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晚飯時間,想著這事,腦子裏都混混沌沌,不免埋怨宋梁成昨日醉酒做出那些荒唐事,後頸現在還疼著,虧得有頭發和衣領遮住才沒被別人看到。


    莊主請宋梁成過去書房密談的時候,若禾同陸昭守在門外,頭都沒抬就能感覺到陸昭看她的眼神,好奇中帶著敬佩,顯然是知道了什麽。


    “你,昨夜……”若禾小聲試探,小七是個嘴巴嚴的,但陸昭可就不一定了。


    陸昭注意著若禾姑娘,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忙解釋:“將軍昨夜便囑咐了,我不會亂說的,姑娘放心。”


    兩人相對無言,正巧小七吃好了過來換她去休息,若禾便逃似地離開了。


    去宅院的廚房裏討了些吃食,在廚房裏吃好了便打算回到自己住的客房裏,今夜她與小七同住一間客房,雖然離宋梁成近了許多,但比起一個人住安全多了。


    宅院裏點著燈籠,走在其中,頗有種蘇式園林的美感,不愧是官家賞賜下來的莊子,之前看過的那兩個莊子都沒法兒跟這兒比。


    許是入了夜,石子小路上沒什麽人,若禾走了一會,感覺自己好像在繞圈。


    宋府比這宅院大出好幾倍去,她怎麽會在這種小院子裏迷路。想著便看到前頭走來一個院裏的丫鬟,正打算上前詢問方位,身後突然冒出來一隻手,拽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假山後麵。


    抬頭對上一雙染了星辰的眼睛。


    若禾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磕磕巴巴道:“公子……你,你怎麽在這兒……”


    宋梁成挑眉,單手撐在她身側,將人壓在假山上,沉聲道:“你躲了我一整天,如今還打算逃到哪裏去?”


    第18章


    “我沒有……”


    若禾下意識地反駁,卻看到他的眼睛,沒有想象中的狠厲與殺意,反倒柔和又謙遜,就好像……很在意她似的。


    雖然想著自己一定猜不到宋梁成的想法,嘴上的話卻不由得變了味道,“我沒有逃跑。”並不否認自己在躲著他,但逃跑是絕對沒有的事。


    眼下又被捉住,能跑去哪裏呢。


    宋梁成的體魄比一般男子要健壯許多,但卻不讓人覺得他過於勇猛,跟他的親兵護衛比起來,在一眾漢子的襯托下,反而顯得他的身材剛中帶柔,甚是賞心悅目。


    氣質沉穩,心思縝密,如此近距離,一眼看去,連細密的睫毛都看得清楚,著實是讓人挪不開眼睛。


    若禾絕對是愛美色的,前世做國公府的姑娘時,還同其他大人府上的千金看過樂人彈琴奏曲,一個個長相精致,如同壁畫上的仙人,舉手投足間盡是風情,叫她這個未出閣的姑娘也覺得春心澎湃。


    隻是宋梁成同他們不一樣,他是京城第一美人,卻不是那種陰柔美,而是由內而外散發的那種隱忍堅毅的氣質,被千金們戲稱是“冰美人”。


    可是眼前這“美人”,怎的沒了高冷的氣質。


    宋梁成手腳並用,逼近一步,雙手將她摟住,把人牢牢抱在了懷裏。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若禾猝不及防地被他撞得往後退了幾步,背抵在了堅硬的假山上,宋梁成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蹭了蹭,把少女的衣服拱得亂七八糟,露出了雪白的脖頸帶著少女的馨香。


    她從沒見過宋梁成這副模樣,放下防備,如同一個普通的十八歲青年,在她麵前展現自己的喜怒哀樂。


    這個男人很會隱藏自己的心,兒時經曆的苦楚讓他封閉自己,不相信別人。可他卻在自己麵前卸下了偽裝,若禾第一次感覺到他散發出了“抱抱我”這樣的信號,心底抑製不住的柔軟下去。


    “我沒有逃跑……”少女重複一句,語氣輕柔的就像一片羽毛。


    試探性地摸了摸宋梁成的肩膀,輕聲安慰著他,覆在後腰的手臂不斷縮緊,若禾也回應了他的擁抱,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精瘦的身子。


    宋梁成平日裏冷僻的模樣全都不見,有的隻是對少女的依賴和占有欲,在若禾抱住他的下一刻就把人按在牆上,嗅著她頸項間淡淡的香味,渴望又急躁地吻了上去。


    像一頭被蟄伏已久的餓狼,不管不顧的要將她整個人吞入腹中。


    脖頸間的肌膚被人又舔又咬,一股酥麻的癢意猶如過電一般竄到全身,若禾渾身一個激靈,臉紅的快要滴血,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宋梁成的動作,卻不經意地把自己往那滾燙的懷抱裏埋得更深了。


    她總是無法拒絕這個男人。


    就算是被欺負,也覺得宋梁成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沒辦法幫上他多大的忙,至少能彌補一點他心裏的創傷。


    這就是他給她的,完全的信任。


    她甘之如飴。


    一陣清風吹過,帶走了些兩人間彌散的熱氣,宋梁成從她的頸間抬起頭來,鼻間蹭著她的肩膀。


    他說:“既然你想留在我的身邊,就永遠不能離開。”


    若禾被欺負的雙腿發軟,隻能抱著他的肩膀讓自己站穩,帶著喘息聲,撫摸他的頭發,向他承諾,“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就算是不嫁人,給他做一輩子丫鬟,自己也是願意的。


    她自己選的路,絕不後悔。


    回到房裏的時候,已經夜深了,小七朦朧著雙眼從床上坐起來,看她臉頰緋紅,也沒多問,隻說方才陸昭送來了藥膏,說是給若禾消退傷痕的。


    小七又趴回去接著睡,若禾坐在桌邊,看著那瓶藥膏。


    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後頸那裏結了疤,方才被吻過的地方,還帶著消退不下的溫度。


    腦海中不斷重演著方才的旖旎,若禾臉蛋發熱,隻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要溺死在他的溫柔鄉裏。她真的對宋梁成的臉沒有一點抵抗力,甚至覺得,以他的相貌和本領,若是配個郡主公主也是有本錢的。


    如若做了宋國公會短命,還不如找個郡主公主撮合給他,然後晉升皇親國戚,自己的身份也跟著尊貴起來。


    白日夢做的倒是挺美。


    一夜過去,清晨起來便聽得小七一聲驚叫,“姐姐,你這脖子……”


    白玉一般的脖頸上落了兩點紅色的印記,在右側暗粉色的胎記旁,就好像是刻意為之。


    若禾上手摸了摸,心中疑惑,不過是被親了幾下,怎麽還留下印子了,忙掩飾道:“昨日在外頭散步的時候被蟲子咬的。”


    小七一邊穿衣服一邊感歎,“初秋的蟲子咬人可厲害了,這莊子也不比國公府裏,蚊蟲什麽的可多了。”


    若禾一邊應著她的話,一邊找衣裳能遮住脖子上的痕跡。


    對男女之事知之甚少,若禾本不覺得這是什麽讓人害臊的事,隻是看到鏡中,自己頸子上那紅色的印子,想起了昨日夜裏的事,便漸漸的紅了耳朵,心裏也癢癢的。


    難不成是生病了。


    早飯過後去宋梁成屋裏幫忙看賬本,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覺得緊張。如今她已經不擔心宋梁成會傷害她,轉而去擔心會不會又被他捉住又親又抱。


    她雖然比普通的女子要開放些,不會太介意同男子之間的肢體接觸,但是宋梁成好像吃準了她心眼好,每次都要得寸進尺,她真擔心自己會嫁不出去,到時候厚著臉皮要宋梁成養她一輩子。


    萬般擔憂之下,還是進了屋,宋梁成不在,若禾鬆了一口氣。


    為了月錢也得好好幹活啊,一個上午的時間,看完了賬本,雖然有些許瑕疵,但比起敬山莊那雜亂的賬目來,還算是可以了。


    打理好賬目後,將一些邊邊角角的虧缺記下,找到陸昭,托他呈給宋梁成。


    賬本上虧的錢算是小數,莊主解釋一通,說些佃戶借款、複耕舊田之類的理由,也說得過去。


    至此,三家莊子的賬目都查了清楚。


    敬山莊仍有一大部分錢款以送禮的名義不知去向;露水莊的賬本同府上的賬本對不上,想來是管錢的婆子鑽了空子;蓮花莊問題不大,因為是官家賞賜的莊子,他現在所用的銀錢,大半是從蓮花莊所出。


    出城幾天,將莊子的事處理了清楚,便啟程回府,需得將剩餘的問題弄個明白。


    ——


    中午休息,宋府管事的婆子們在一起吃酒,說著自己手上流過去的花銷,為宋府做出過多大的奉獻。


    像國公府這麽大一家子,就連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也就隻有她們幾個握著肥差的管事婆子才有閑暇時間吃酒。


    酒性正酣時,五個壯漢闖進門來。


    四個婆子嚇了一跳,剛溫好的新酒也灑了大半。還沒等她們開口哀嚎,便被麻繩捆了帶到庭霜院宋梁成麵前。


    “三郎君呀,您這是跟老奴們開什麽玩笑,老奴犯了什麽錯,還請三郎君告知。”


    “若真有什麽大事兒,為何不見大娘子來捉我們?三郎君您對家仆動私刑,若被外人知道了,那是要入刑部大牢的!”


    宋梁成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上的酒杯,聽她們一人一句哀嚎的沒力氣了,才開口。


    “你們四個管著下麵莊子送來的錢財,今日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們,答不出來或是說謊話誆我的,今日就別想囫圇個兒的走出庭霜院。”話音剛落,陸昭便走上前掏出鞭子來,嚇得四人縮成一團。


    此番嚴刑拷打,得出結果來。


    宋梁成的莊子裏不知去向的銀錢,一成入了四個婆子的口袋,其餘九成,聽雨閣占三成,淨檀院拿六成,淨檀院那位自然不會獨享這錢,變著法子給兒子和孫子弄去花銷。


    整個宋府上下,有意的無意的,都貪了宋梁成的錢,整整九年。


    如今才真相大白。


    在一旁圍觀整個過程的若禾心裏也不是滋味,一方麵心疼這宋府對宋梁成暗戳戳的惡意,另一方麵又擔心今日嚴刑拷打的事傳出去,其他幾個院的人又該怎麽敗壞宋梁成的名聲。


    事情不多時就傳到了主母的耳中,餘檀香不僅沒有處罰宋梁成,還將那四個婆子發賣了。


    做了九年虧心事,事情敗露了才裝好人。


    當天下午,幾個院子裏的人輪番過來說情,無非說什麽“都是一家人,分什麽你的我的”,“晚輩孝敬長輩是應該的”,宋梁成冷著臉,挨個將他們送走。


    隻有宋吉夫婦覺得理虧,孫氏過來時帶了不少的銀票,“這些可能還不夠,叔叔不要生氣,我們夫婦花了你多少,一定會盡數還給你,不要因為這事兒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


    人情冷暖自知。


    太陽落下,若禾恭敬送走了孫氏,卻看到馮玉蓮領著兩個丫鬟姍姍來遲。


    其中一個“丫鬟”,她是見過的。


    那是宋梁成未來的妾室,玉晚娘。


    若禾的心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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