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嗎?他之前那個貼身的大丫鬟就是被他下令給割了舌頭,然後扔到林子裏喂狗了。”


    “還有呢,他從前有兩個護衛,另一個被他親手用刀捅死了,隻剩下現在這個,聽說,那時宋梁成才十四歲。”


    “果然是庶子,做什麽也不考慮名聲,讓你試,你下得去手?”


    公子們談笑著走開,若禾從一旁走來,聽到他們口中討論的宋梁成,仿佛同她印象中的不是一個人。但,那的確是宋梁成能做出來的事,他一向是會為了自己拚命的人。


    日上三竿。


    昨夜睡得太晚,她也醒的晚,好在宋梁成允許她今天可以睡足之後再來侍奉,算是補償昨夜的無禮之舉。


    有補償總比什麽都沒有好,若禾起床的時候,營帳裏已經沒什麽人了,穿了衣裳便來了這兒。


    門口捆著的玉晚娘看見她後,眼神瞬間凶狠起來,比宋梁成的眼神還嚇人。


    好在若禾已經不怕她了,繞開她走進營帳。


    宋梁成還在睡。


    躡手躡腳走過去,營帳裏不見陸昭,她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宋梁成。


    昨夜最累的,應該是他才對。


    小姑娘幫他收拾了亂糟糟的桌子,走到床邊,看到了躺著的男人,分明就是一個安靜的美人,怎麽也無法將他與那些人口中的殺人狂聯係起來。


    皮膚很白,鼻梁很高,還有又長又密的睫毛,怎麽也看不夠……若禾蹲在床邊仔細端詳,難得有機會這樣肆意的看著他。


    端著水盆回來的陸昭掀開簾子便看到這一幕——少女蹲在床邊欣賞男人的容顏,手指還不老實的輕戳男人的臉,繼而,小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陸昭很疑惑。


    將軍不是睡醒了嗎?


    他就去打盆水的空當,又睡著了?


    陸昭輕輕咳嗽兩聲,若禾立馬起身,若無其事的從床邊走開,對陸昭笑笑,“你忙,我先去給公子拿早飯。”


    少女剛出營帳,宋梁成便睜開眼睛,帶著怨念從床上坐起來,盯得陸昭後背發麻。


    “將軍,恕屬下多嘴,您跟若禾姑娘到底有沒有……”


    “你說呢?”宋梁成黑著臉看他。


    “這……”陸昭顫巍巍放下水盆給宋梁成洗臉,“將軍想讓若禾姑娘明白,還是走正當路子比較好,用那些個邪門歪道的,怕是會傷了人家的心。”


    宋梁成自然知道,不然也不會差點把自己憋出內傷來。


    說起這事,宋梁成抬抬手,冷道:“外頭那個,先拖去打三十板子。”


    昨夜若不是若禾攔著說太晚了會吵到別人,他早就將那個女人亂棍打死了,這次敢給他下迷情藥,下次就是毒藥,早露出了馬腳便早些處理了,省著看了煩心。


    若禾端了早飯回來,隔著老遠便看見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玉晚娘。


    小跑過去,看著她臉色蒼白,緊咬著嘴裏的布,著實可憐。


    可惜若禾並不心疼她,轉身進了營帳,在宋梁成吃過早飯後才小心提醒他。


    “雖然玉晚娘做了錯事,但公子不該為她壞了自己的名聲,畢竟她是餘大娘子的人,眼下還在夜獵期間,這麽多眼睛看著,不好動私刑。”


    聽她勸解,宋梁成也隻是暫時放棄了殺人滅口的打算。


    傳令下去,將玉晚娘放去丫鬟們的營帳中養傷,不許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昨夜沒能參加夜裏的活動,若禾頗為惋惜,她是第一次來夜獵,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宋梁成穿好衣裳,領著丫頭出去逛逛,看著她漸漸放鬆,露出笑容,自己冰凍許久的心也變得暖暖的。


    射箭空地上的人稀稀落落。


    連射十靶的要求太高,經過昨夜若禾湊上去,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柄彩頭,金燕子。


    小巧的燕子栩栩如生,白玉做的眼珠水潤又靈動。若禾隻敢遠望,小聲感慨,“我得攢多少年才能買上這一柄金簪子啊?”


    宋梁成走上前來,低聲問:“喜歡?”


    若禾下意識答,“喜歡。”


    剛發覺自己說了什麽,轉頭去看,宋梁成已經拿起了一旁的弓箭,這一舉動吸引了不少附近的人,眾人都知道宋梁成的箭法奇準,看到是他拿起了箭,紛紛上前圍觀。


    原本空蕩的空地上一下子擠滿了人,更是有大膽的姑娘盛讚宋梁成的美貌。


    若禾被淹沒在人群中,即便身邊多了這麽多人,宋梁成的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彎弓拉滿,連著十隻箭射出去,手都沒有抖一下。


    眾人定睛一看,射出去的箭齊齊射中靶心,無一例外,這速度這精準度,整個天下都無人能夠與之匹敵。


    贏下了彩頭金燕子,宋梁成帶著若禾離開,剛遠離人群便將金燕子放到了若禾的手上。


    “這……”若禾疑惑的看著他。


    “既然你喜歡,便留著吧。”宋梁成平淡的說著,錯身走過去。


    這一切,都被跟在兩人身後蕭驍看在眼裏。


    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宋梁成,原來是才子會佳人,公子尋丫鬟去了。


    直到若禾寶貝似的捧著金燕子臉紅著跑遠,蕭驍才從背後冒出來,拍著宋梁成的肩膀,望著他看去的方向,笑道:“三哥,原來你喜歡那樣的。”


    已經被發現,宋梁成也不解釋,隻感歎,“可惜她不明白我的心意,否則,你早該叫她嫂嫂了。”


    “什麽?”蕭驍驚訝道,“你打算娶一個丫鬟做正妻?外人會在背後說死你的。”


    “外人說我還少嗎?”宋梁成找了一處草垛坐下,“我隻要她好,別的,都不重要。”


    活久了真是什麽都能看見,蕭驍實在沒想到這個冷透了的三哥不但鐵樹開了花,還成了一個癡情種,真沒想到一個小丫鬟會有那麽大的魅力。


    既然如此,蕭驍作勢反問他,“你那麽喜歡她,怎麽不告訴她你的心意呢。”


    宋梁成沉默了一會,“她還太小。”


    “我娘十五歲跟我爹定親,十六歲就生了我,這借口,不好。”蕭驍拍拍他的胸膛,“三哥,你捫心自問,若是真的喜歡她,敢不敢跟小姑娘表白呢?”


    “表白?”


    初聽覺得可笑,宋梁成轉念一想,又覺得尚且一試。


    如若她不走來,他自向她而去。


    第25章


    緩步走在營帳之間,手上攥著金燕子,伴著少女輕盈的步伐,金釵上墜的金片撞出丁玲的聲響,敲擊著她悸動的心髒。


    手上拿著的可是十足的黃金,對窮了很久的若禾來說,這是筆不小的誘惑。雖然以她的身份不能夠帶這麽貴重的首飾,但依舊因為這隻金燕子而感到開心。


    是她的錯覺嗎?


    好像宋梁成是因為她才贏下這彩頭。


    或許他隻是體恤下人,又或許這是大丫鬟的特殊優待,畢竟陸昭身為他的貼身護衛,月錢比普通護衛要高的多。宋梁成的待人方式,她總是弄不明白。


    為什麽總是用那種眼神看她,為什麽又會對她做出那些事。若禾一開始就想得到宋梁成的信任,結果真的被他無條件信任後,反而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奇怪了。


    狼追著兔子跑,而她在宋梁成手下艱難求生。至少不能被一支金簪子就俘獲了。


    但是每一次,當他靠近自己時,她的心髒蹦蹦跳跳在叫囂著什麽,她還不太明白那種陌生的情感。


    為了不那麽引人注目,若禾將金簪子藏在身上,朝自己睡覺的營帳那邊走去。


    還沒走到營帳中,就聽到了裏頭嘰嘰喳喳的談話聲。


    若禾難免好奇,也不知這些大戶人家的丫鬟們湊在一起會說些什麽,便躲在營帳外側著耳朵偷聽。


    “原來宋家三公子也是個多情種,也難怪,他長得那麽好看,把我們家小姐迷得五迷三道的,能被他看上,也是你的福氣了。”


    “真可憐你一心為主子,還受了傷。等你傷好了,你家郎君一定會感激你的。”


    “我哪有那個本事?隻不過是懂三郎君心裏在想什麽,他如今正春風得意,少不了要我幫忙出謀劃策。”


    後者是玉晚娘的聲音,若禾聽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偏偏裏頭那些丫鬟們還相信她說的話,一個個笑嘻嘻的,感歎自己什麽時候也能這麽好命被主子看上。


    踏踏實實過日子不好嗎?做什麽夢要飛上枝頭。


    若禾實在聽不下去了,再由著裏頭那個胡言亂語,她這個大丫鬟就白做了。


    湊在一起的丫鬟們聊得正開心,並沒有注意到有人走了進來。


    一個外圍的小丫鬟看到了若禾,不知情的她還招呼若禾過來一起聽玉晚娘講述自己的事跡。


    若禾不動聲色走上前來,撥開人群站到了玉晚娘床前,因為屁股被打了板子,玉晚娘隻能趴在床上,如今仰頭看是誰人擋住了她麵前的光線,動作頗為滑稽。


    伸手將被子蓋到玉晚娘的脖子上,若禾故作天真道:“姐姐講什麽故事呢?說出來讓我也聽一聽。”


    說謊話被抓了個現行,玉晚娘十分尷尬,半天沒作回應。


    一旁的小丫鬟倒是熱情,給若禾複述道:“玉姐姐這是為了救宋家公子受了傷,宋家三郎君還親自派人將她送回來養傷,看來三郎君對玉姐姐是有那個意思呢。”


    有哪個意思?若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玉晚娘還是老樣子,謊話張口就來。


    既然如此,她就奉陪她將這場戲演到底。


    “天呐!”若禾做出驚訝的表情,心疼道:“姐姐你什麽時候受的傷?怎麽不早說呢!”


    玉晚娘不知道她這是演的哪一出姐妹情深,扯著一抹僵硬的微笑附和,“隻是小傷,不礙事的,多謝妹妹關心。”


    接戲倒是又快又自然,這玉晚娘該去戲曲班子裏博出一片天地才是。若禾苦著臉誇張道:“你若是早點說自己受了傷,不就不用受這皮肉之苦了,快讓我看看,板子打的疼不疼呀。”


    圍觀之中有人疑惑,“打板子?”


    若禾坐到床邊,拉著玉晚娘的手惋惜道:“可不是嗎,姐姐隻不過是睡在了三郎君的帳裏,結果就被捆起來打了幾十板子。”


    八卦來的突然,丫鬟們紛紛來了興趣,七嘴八舌的問著。


    “玉姐姐去宋公子帳裏做什麽?”


    “不是為了救宋公子受的傷嗎?怎麽成了打板子。”


    耳朵裏落著旁人的疑問,若禾鎮定自若,“我昨日一直伺候公子,怎麽沒見姐姐,你是何時救的人?怪妹妹眼拙,竟是沒看到姐姐的英姿。”


    如此一來,眾人也看出了兩人的關係,更有方才圍觀宋梁成射箭英姿的小丫鬟驚叫道,這不是宋公子身邊的大丫鬟嘛!


    若禾落了馬甲,眾人紛紛肅然起敬,能在心狠手辣的宋梁成身邊侍奉的人必定不簡單,也慢慢看清了二人誰在說謊,覺得無趣,慢慢散開了。


    當麵戳穿玉晚娘的謊言,若禾做好事不留名,自轉身離去,叫她一人留在那裏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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