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認識這麽久了,突然這麽裝腔作勢說話,也不嫌嘔得慌!


    孟乾輕咳一聲:“你們長話短說吧!”


    說什麽?!


    難不成鄭文煜那個癟犢子查到她身份了?!


    孟金窈眼皮子一跳,要是讓孟乾知道,她女扮男裝出去逛花樓,他跟戚柔非給她來個混合雙打不可!


    不行,絕對不能讓孟乾知道。


    孟金窈急忙從屋裏出來, 想走近了跟陸宥鳴說, 匆匆下台階時, 猛的聽到陸宥鳴字正腔圓道:“孟兄, 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哎喲,我去……”


    孟金窈嚇的腳下一滑,踩空了一個台階, 整個人直直摔了下去。


    “小姐……”


    “窈兒……”


    孟乾和秋禾急急去扶孟金窈。


    一臉尷尬的陸宥鳴快步過去,也想扶孟金窈, 但最終卻沒伸出手。


    他沒想到孟金窈的反應竟然這麽大?


    陸宥鳴這鹿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喝醉了發酒瘋呢?!


    孟金窈扶著腰站起來,沒好氣罵道:“陸宥鳴,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麵前站的是……”


    “孟金窈。”


    孟金窈:???


    “我麵前站的是孟金窈。”陸宥鳴又語氣堅定重複了一遍,“那個跟我一起喝酒, 教我行酒令,帶我……”


    “打住……”


    孟金窈覺得陸宥鳴再說下去,自己的老底都要被他全掀了,狠狠瞪了陸宥鳴一眼:“別扯這些沒用的了,就說你想幹什麽?”


    “我想娶你。”


    孟金窈瞳孔猛的一縮,一臉被嚇倒了的表情:“竟然有這麽喪心病狂的想法?”


    陸宥鳴平常哄花娘時,嘴上跟抹了蜜一樣,可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麵前,瞬間成了個鋸嘴的悶葫蘆。


    秋禾拽了拽孟金窈的袖子,小聲道:“小姐,陸公子早就知道你是個姑娘了。”


    “早就知道我是個姑娘也不行,這不是在扯淡嗎?”


    孟金窈腦補了一下,陸宥鳴喊自己夫人的場景,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娘的,太瘮人了!


    不行,絕對不會行!


    如果沒有永寧王府這檔子事,孟金窈就算拒絕了,陸宥鳴也不會再強求。


    可現在如果孟金窈不嫁給自己,就要嫁給那個土都埋到脖子根兒的世子,他不想讓她守一輩子活寡。


    “孟兄,我知道,我現在來求娶,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是嫁給我,總比嫁給那個病懨懨的世子好……”


    “打住打住。”


    孟金窈實在聽不下去了。


    不過既然是孟乾帶陸宥鳴過來的,那孟乾知道他是來求娶的?


    孟金窈飛快扭頭,看向孟乾,沒好氣道:“爹,您忘了阿昭還在永寧王府嗎?”


    她要是嫁給了陸宥鳴,孟金昭怎麽辦?


    孟乾大半張臉隱匿在夜色裏,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沙啞著說道:“我跟陸公子商量過了,永寧王府想用阿昭逼我們就範,可如果你嫁了人,阿昭對他們來說就沒用了。”


    理是這個理,可萬一永寧王府惱羞成怒,對阿昭下手怎麽辦?


    孟金窈想問,可話到嘴邊時,她又默默咽了下去。


    她都能想到,孟乾又如何想不到呢?


    隻不過是孟乾不想把她送進那虎狼窩,沒辦法,隻能讓孟金昭以身試險了。


    孟金窈心裏翻湧的情緒瞬間全化成了水,似乎要全從眼裏湧出來,她抽了抽鼻子,轉頭去看陸宥鳴:“陸老爺跟陸夫人知道這事嗎?”


    她在京都的名聲不好,陸宥鳴是家中獨子,陸老爺跟陸夫人未必肯讓陸宥鳴娶她。


    很大可能是,陸宥鳴壓根就沒跟他們說,自己就來孟府求娶了。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孟金窈就看到陸宥鳴不安的搓了搓手,但仍一臉篤定道:“我爹娘一定會同意的。”


    “爹,王府那邊給了我們幾日考慮的時間?”


    “三天。”


    孟金窈長睫微斂了一下,遮住眼底的思緒,幹脆利落道:“陸宥鳴,三日內,你要是能說服陸老爺來孟家提親,我就嫁給你。”


    孟金窈不想嫁給那個病懨懨的世子,也不想讓孟金昭受到傷害。


    她不知道怎麽選,所以將決定權交到陸宥鳴手上。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跟我爹娘說,孟兄,你等著我啊!”


    陸宥鳴呆了呆,反應過來後,一臉欣喜跑了。


    跑到院門口時,又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忙折回來衝孟乾行禮:“孟世伯,晚輩先告辭了。”


    剛好有下人來稟,說戚柔醒了,孟乾便同陸宥鳴一道走了。


    他們站在院子說話的間隙,丫鬟已經把屋裏的燈籠點上了。


    孟金窈甫一進屋,就看到那女鬼坐在她的妝奩台前,豔羨看著她的首飾。


    見到孟金窈進來,忙站起來,衝她笑笑。


    孟金窈一臉疲憊坐在軟榻上,衝秋禾擺擺手:“你先下去吧!我想靜靜。”


    秋禾有些不放心,但也知道孟金窈的脾氣,衝她福了福身子,轉身出去將門帶上了。


    那女鬼當即飄過來,站在孟金窈五步開外,歪著頭問道:“姐姐,你想他來嗎?”


    剛才女鬼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陸宥鳴的求娶。


    “我不知道。”


    孟金窈蜷縮在軟榻上,將頭埋在臂彎裏,典型的逃避姿勢。


    女鬼見狀,也不敢再問,隻是在收拾那些騷擾孟金窈的野鬼時,下手更重了些。


    ——


    日升日落,鬥轉星移,倏忽間已到了第三日。


    陸家遲遲沒有人來提親,反倒在第二日,永寧王府便遣人送來孟金昭的平安扣。


    說孟金昭一切安好,讓孟乾不必憂心。


    孟乾氣的摔了他最愛的天青色冰裂花瓶。


    戚柔日日來看孟金窈,母女倆在一起時,都強顏歡笑不想讓對方擔心,可實則每個人心裏都繃緊了一根弦,每過一天,這根弦就緊一分。


    到第三日,孟金窈一個人在院中枯坐到天黑。


    秋禾拿著狐裘過來,披到她肩上,小聲勸道:“小姐,夜裏寒氣重,回屋吧!”


    進了屋,女鬼又來了。


    依舊坐在孟金窈的妝奩台上,隻是這次沒有對鏡梳妝,而是盯著桌上的一碗甜湯。


    是秋禾拿手的酒釀圓子。


    秋禾扶著孟金窈坐在軟榻上,將那碗甜湯端過來,遞到孟金窈手上。


    “小姐,喝點甜湯,去去寒。”


    孟金窈垂眸,看著碗中浮浮沉沉的圓子,一顆心卻格外的平靜。


    秋禾蹲在旁邊,力道適中替孟金窈捏著腿,安慰道:“小姐,陸公子定是有事耽誤了,明天,明天他一定會來的。”


    孟金窈輕輕嗯了聲,用勺子攪拌著碗裏的圓子,問道:“秋禾,你跟著我有十二年了吧?”


    “是,奴婢六歲進府時就跟著你了。”


    “好快,一眨眼,都過去十二年了。”


    孟金窈伸手將秋禾拽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看著她額頭上還未消下去的紅腫,伸手輕輕碰了碰,道:“還疼嗎?”


    秋禾吸了吸鼻子,搖頭:“不疼,早就不疼了。”


    “阿昭的事情不怪你,無論那天誰跟阿昭在一起,王府的人都會抓他,你明白嗎?”


    孟金窈目光平靜看著她。


    秋禾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不想讓孟金窈看見,飛快扭頭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淚,轉過頭,強撐著笑笑:“甜湯涼了就不好喝了,小姐,你趁熱喝。”


    這丫頭怎麽還是一根筋,自己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怎麽還……


    孟金窈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指了指不遠處桌子上的橘子:“幫我剝個橘子。”


    秋禾抹著眼淚,剛起身,後頸猛的一疼,整個人軟軟跌了下去。


    “你怎麽知道她在湯裏下藥了?”


    女鬼飄過來,好奇看著孟金窈。


    孟金窈將身上的狐裘給秋禾蓋上,涼涼掃了她一眼:“你眼睛都快粘到那碗上了。”


    女鬼:……


    這女鬼不是個貪口腹之欲的人,今晚卻一直盯著甜湯看。


    而秋禾又是個急性子,明天就到給永寧王府答案的時候了,她今晚怎麽可能有心思給她煮酒釀圓子。


    隻有一種可能。


    她在湯裏下了藥,想把她藥倒之後,替她嫁進去永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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