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雖多疑,但如今邊境未真正安定,留著我比殺了我的用處大多了。”


    所以,蕭騁懷猜,蕭庭文那日,原本是想用禦賜的酒勸蕭騁懷的,但卻沒想到穆凝心在酒裏下了藥。


    而蕭庭文以為是聖上想要蕭騁懷死,為了保全蕭家,他選擇不追究。


    顯然逝者如斯,聖上也不想再追究。


    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孟金窈知道蕭家情況這麽複雜,但卻沒想到竟然會這麽複雜,聽到蕭騁懷說完這一切,當即緊緊握住他的手,一臉正氣道:“別怕,我幫你去討回公道。”


    嘖,這女人把他當成吃軟飯的了嗎?


    不過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蕭騁懷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伸手拍了拍孟金窈的腦袋:“放心,你相公還沒慫包到那個地步。”


    再說了,既然他重生回來,這筆賬自然得他親自去討才行。


    說來也巧,他們到蕭家時,正好撞見忠叔送客人出來。


    蕭騁舟自從上次從馬上摔下來,大夫說會落殘疾之後,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


    忠叔現在見蕭騁懷夫婦倆上門,以為他們是來看蕭騁舟的,當即弓著腰過來,笑道:“二公子念叨了好幾天要見顧少爺,顧夫人,老奴正要去府上請兩位呢!”


    說著,便要引他們進府,目光無意掃過蕭騁懷身後的衛雲時,愣了下。


    蕭騁懷如入無人之境,已經抬腳進去了。


    忠叔又是一愣,忙轉身快步跟上去,卻發現蕭騁懷走的方向並不是去蕭騁舟的院子。


    “顧少爺,我們二公子不……”


    蕭騁懷腳下一頓,扭頭看向忠叔,明明沒說話,但臉上的震懾卻讓忠叔心下一悸。


    不知怎麽的,這種感覺讓他想到了蕭騁懷。


    大公子早就去了,怎麽可能是他……


    忠叔正想甩開腦子裏這亂糟糟的想法時,就聽到蕭騁懷說道:“告訴他,我在梅苑等他。”


    梅苑,那不是先夫人居住的地方,已經荒廢好多年,顧楷林一個外人怎麽可能會知道?!


    忠叔驚愕抬頭,就看到蕭騁懷帶著孟金窈和衛雲,已經輕車熟路朝梅苑去了。


    第46章


    蕭庭文神色慌張到梅苑時, 就看到一個麵容清麗的女子立在院中,似是有些不安的揪著身旁男子的袖角。


    那男子背對著蕭庭文,他看不清對方的掌心, 但從身形看, 並不像蕭騁懷。


    在他踏進這庭院那一刻時,一直立在一旁的衛雲唰的一下抬頭,看向蕭庭文的目光裏閃過一絲肅殺之氣,旋即像是顧忌到身邊的人,他又將這抹肅殺之氣摁了下去,冷漠叫了聲:“蕭侯爺。”


    蕭騁懷聞聲轉頭看過來。


    麵色蒼白,五官俊秀,並不是他的兒子蕭騁懷。


    蕭庭文不知道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深吸了一口氣, 正打算說話時, 就對上蕭騁懷那雙冷漠的眸子。


    千人千麵, 但一個人的眼睛卻騙不了人。


    蕭庭文臉色猛的一變, 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旋即又反應過來,正想上前時, 就看到蕭騁懷拍了拍孟金窈的胳膊:“去外麵等我。”


    蕭騁懷不想讓孟金窈摻和自己過去這一堆破事。


    孟金窈眼裏閃過一絲掙紮,但還是乖巧出去了。


    待孟金窈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 蕭騁懷眼裏最後一抹溫情也沒了,扭頭看向衛雲:“把你跟我說的,再說一遍。”


    衛雲又將穆凝心貼身嬤嬤什麽時候,去哪家藥鋪,找誰買了無色散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


    蕭騁懷臉上瞬間血色殆盡, 整個人身子猛的一晃,靠扶住院裏的石桌才勉強撐住自己。


    那晚蕭騁懷喝的是聖上禦賜的酒,他以為是聖上下的毒手,所以才勉力摁下此事,但卻沒想到,竟然,竟然是穆凝心做的?


    自己毒發身亡那晚,蕭騁懷就已經看過蕭庭文這種麵如死灰的表情了,他心裏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隻是神色漠然看著蕭庭文:“要麽你休了她,要麽我自己動手,你選一個。”


    說完,便轉身朝院門外走。


    跌坐在石凳上的蕭庭文如夢初醒,猛的站起來,淒厲喊了聲:“騁懷。”


    蕭騁懷腳下一頓,看著如今自己孱弱的身形,沒有回頭,而是神色冷冽道:“蕭騁懷四個月前已經死了,蕭侯爺莫不是認錯人了?”


    話落,他也不想再去看蕭庭文此時的反應,一把推開院門。


    院外卻突然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神色頹廢的蕭騁舟立在原地,一雙眼睛裏全是猩紅,他怔怔望著蕭騁懷,張著嘴下意識喊了句:“大哥。”


    但話剛說出口,想到剛才衛雲說,是他親生母親害死了蕭騁懷之後,膝蓋一軟,瞬間便跪了下去。


    蕭騁舟知道穆凝心覬覦侯爵之位,可是他從沒想過,她竟然會如此膽大毒殺蕭騁懷。


    “我我我我……”


    孟金窈絞著手立在原地,一臉糾結看著蕭騁懷,小聲道:“我覺得,他應該有權知道這件事。”


    穆凝心是穆凝心,蕭騁舟是蕭騁舟,蕭騁懷本不想將蕭騁舟牽扯進來,但如今隻怕事與願違了。


    對這個弟弟,蕭騁懷以前是實打實恨過的。


    因為他的出生,害死了他的母親,他一個人孤獨的活著,而穆凝心占了他母親的位置,還讓搶走了原本屬於他的父愛。


    可後來,蕭騁舟奶聲奶氣叫他大哥,哪怕明知道他不待見他,卻還是來他院子找他玩。


    這份恨意便被日漸消磨掉了。


    他死後,所有人都接受了他的死因,隻有蕭騁舟堅定認為他不會自殺,甚至想著從軍掙軍功回來替他查清楚死因。


    蕭騁懷的目光落在蕭騁舟裹著厚厚白布的腳踝上,他這條腿是因他而廢掉的。


    雖然如今他們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但以前終究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


    蕭騁懷伸手拍了拍蕭騁舟的肩膀,啞著聲說了句:“日後侯府就靠你了。”


    話罷,袍角一掃,便轉身毫不留情轉身離開。


    孟金窈掃了蕭騁舟一眼,忙拎著裙角轉身去追蕭騁懷。


    蕭騁懷走的很快,直到出了蕭家,孟金窈才追上他。


    “蕭騁懷……”


    孟金窈氣喘籲籲拽住蕭騁懷的袖角,正打算解釋時,蕭騁懷突然轉身一把抱住她。


    嗯!!!


    孟金窈瞬間僵住不敢動了。


    蕭騁懷將腦袋埋在她脖頸裏,低嗅著孟金窈身上淡淡的香氣,聲色裏皆是不堪一擊的脆弱,反複呢喃著:“孟金窈,以後,我就隻有你了。”


    孟金窈愣了半晌,手慢慢撫上蕭騁懷的後背,杏眸彎成了一道豆黃的月牙:“好,以後我罩著你啊!”


    蕭騁懷他們前腳剛走,後腳蕭庭文便去找了穆凝心。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隻是在第二天,丫鬟婆子去伺候穆凝心洗漱時,發現穆凝心麵容安詳躺在床上,人已經去了。


    知道內情的人,都說穆凝心的死狀跟蕭騁懷如出一轍。


    但侯府卻無人報官,並且沒報官也就算了,堂堂侯府夫人去世,竟然一不設靈堂,二不讓賓客吊唁,就這麽守了幾日靈草草葬了。


    有小道消息傳出來,說穆凝心沒被葬進蕭家祖墳裏,但真實如何,也沒人去考究了。


    孟金窈還是從丫鬟嘴裏聽到這事情的,心裏已經猜到七七八八了,冷著臉將那幾個說閑話的丫鬟訓斥一頓,扭頭就看到一身紗衣的蕭騁懷從簷下過來,忙拎著裙角朝他撲過去。


    夫妻倆又是一頓膩歪。


    鬥轉星移,轉眼間已經到了放榜的日子。


    孟金窈壓根就沒對蕭騁懷抱希望,放榜當日也沒去看,而是窩在院子裏跟蕭騁懷討論將來。


    “就你這個殼子,習武肯定是不行了,肚子裏又沒二兩墨水,讀書也行不通,要不你跟我爹去學做生意吧!”


    孟金窈從蕭騁懷腦袋裏探出腦袋,杏眸微亮看著他。


    蕭騁懷抬手揉了揉眉心,笑道:“其實我覺得我考的還行。”


    “相公,人有自信是好事,但也要認清自己啊!”


    說完,孟金窈已經低頭開始研究要讓怎麽讓顧耿夫婦同意這件事了。


    有小廝步履匆促跑進來,喘氣道:“少爺,老爺讓你去大堂。”


    “難不成你沒考上,爹要揍你?!”


    孟金窈蹭的一下坐直身體,神色緊張道:“不行不行,那我得跟你一起去了。”


    在孟金窈心裏,他究竟弱到什麽地步了啊!


    蕭騁懷無語扶額歎息,但他很喜歡孟金窈維護他的這種感覺,便也懶得再解釋了,任由孟金窈拖著他去見顧耿。


    去了大堂,孟金窈為蕭騁懷求情的話沒說出來,就看到滿麵通紅的顧耿重重拍了拍蕭騁懷的肩膀,高興道:“不虧是我顧耿的兒子。”


    “我就說我考的還行。”


    蕭騁懷挑眉衝孟金窈笑笑。


    一個連荀彧都能讀成苟活的人,竟然考中了?!


    孟金窈臉上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蕭騁懷這次雖然考的名次不是很靠前,但鑒於他有一個逮誰都罵的爹,殿試後,聖上破例給他封了一個清水官,將蕭騁懷留在京都,讓他替朝臣們擋擋顧耿的炮轟。


    初夏時,孟金窈被診出了喜脈。


    蕭騁懷每天下完朝就回來陪她,中間京都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蕭騁舟成了親,娶的是一個商戶家的嫡女。


    成親時,孟金窈和蕭騁懷也去蕭家道賀了,遇到了中風不能行走的蕭侯爺。


    蕭騁懷跟在顧耿後麵,隻是遠遠看了一眼,便擁著孟金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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