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不太確定的伸出手臂,白鳥落下,紅色的鳥爪勾著她袖子,腿上綁著一個小竹筒。


    元和語塞,將軍府和公主府就隔三條街,還用得著信鴿?!!


    她小心的把竹筒裏的小紙條抽出來,灰白的鳥喙動了動,元和害怕的縮回手,也不知道彥初養熟了沒,可千萬別咬她。


    扣上小竹筒的蓋子後,白鴿一扭頭展翅飛走了。


    宛青看得目瞪口呆,“公主,這還有人飛鴿傳書呢。”


    元和尷尬的笑了下,“是個不懂事的,不用管。”她又望了眼外麵的阿丁,不太確定的說:“要是以後……嗯,還有鴿子,你們不用管,叫我就行。”


    她走到內室才將紙條展開,上麵隻有潦草幾字。


    ‘在幹嘛’


    元和氣笑了,折騰半天就是為問這個。


    不想理他,將紙條擱在桌上,拿起一旁的話本懶懶的翻起來,亂翻好一會,什麽都沒看進去,半晌,她又起身撕了一紙條提筆,‘睡覺,勿擾。’


    鴿子飛走了,隻好讓宛青找人送過去。


    自這以後,經常是人坐在屋裏坐,鳥從天上來。


    宛青甚至在白鴿經常停留的樹丫上掛了一個木碗裏麵裝著米粒。


    時間很快到了貴妃生辰時,按以往慣例,元和早早的進宮。


    半路遇上明顯還沒睡醒的元歌,他嘟囔著:“昨日夜裏做功課做到了三更,今天還要起早真是累死我了。”


    “等會在父皇麵前別懶散,小心挨訓。”


    元歌耷拉著腦袋,迷瞪瞪的嗯了一聲。


    生辰宴是私宴,嬪妃們並不會留下用膳,隻是送些禮來,而後昭雲宮再回禮。不過陛下會來與貴妃同用午膳,陛下與貴妃一桌,元和同元歌一桌。


    貴妃同皇帝無甚話題,皇帝也更樂意與兩個孩子交流,到送禮時,元歌的一木箱子大珍珠明顯把高位上的兩人唬住了。


    貴妃嫌丟人,拿帕子遮眼睛;皇帝愣了一瞬後忍俊不禁,“小五還是這般實在,這一箱子花了不少錢吧。”他招手讓太監拿了一壺酒,“這酒是藩國上貢的,父皇看得出來你們是用心了,酒水就賞你們。”


    貴妃蹙眉想攔下,卻被皇帝按住,“隻是些淡酒不礙事。”


    他們謝過賞賜,太監將酒倒入酒杯中,這還是元和頭一次喝藩國上貢的酒水。她舉杯嚐了下,味道更加鮮甜,沒忍住多喝了幾杯。


    飯後,貴妃要回殿內小憩,元歌不想睡覺拉著元和往樂旗樓走。


    路上,她沒說幾句話,頭就開始昏沉沉的,元和估摸是酒的後勁上來了,她扶著柱子停下。


    “欸,皇姐你怎麽了?”


    “我有點醉了,想回去睡覺。”


    他們在地方離昭雲殿還有些距離,元歌看著近在咫尺的樂旗樓猶豫了,“皇姐你還能走嗎?要不我讓宮女送你回去?”


    元和抬眼看前麵的樂旗樓,點頭囑咐:“你一個人不許忘了時辰,下午還要上課知道嗎。”


    “嗯嗯,那皇姐路上小心。”


    宮女攙扶著胳膊,元和又看了眼元歌,有些奇怪,為什麽同一壺酒,元歌喝了半點感覺都沒有,反而她醉的暈乎乎的。


    也沒見過元歌酒量特別好的時候。


    越走越晃,她緊緊抓著宮女的手以免摔倒,“慢點,我有點想吐。”


    宮女聞言果然慢了下來,元和努力的睜大眼睛,依稀可見前麵的石林,她記得裏麵有休息的地方,“去那歇一會再走。”


    宮女點頭,扶著她過去。


    坐了一會不僅沒有緩解,頭愈發昏沉,元和精神不濟的趴在石桌上。


    宮女湊近她,“公主,奴婢去找轎攆,勞煩您在這等奴婢。”


    看不清臉的宮女繞過石林匆匆離去,元和撐起頭隻看見一個淡粉色背影。


    石林蔭蔽,假山縫隙裏爬滿了青藤,一方空間被封閉起來。


    驀然,傳來腳步聲,元和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要昏過去了。


    來人很是謹慎,他在桌前站了良久才靠近,彎腰輕聲喚,“公主?”


    元和的眼皮動了動卻未能睜開眼,他笑了聲,又喚,“元和?”


    如攀岩而上的青藤,溫涼的手指自下頜撫上她眼角,在眼角處多做停留,直到將那處皮膚撫到泛紅,似哭過一樣。


    因昏厥而有些蒼白的臉色,飲酒後紅潤的唇色,他看了許久後忽然抬手,手掌帶起的風撫亂發絲,落下時沒了多少力道,但還是將她的頭微微打偏。


    他眸色暗沉,帶著點不可言狀的眷戀輕語:“可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孩子在外不要輕易喝醉哦,也不要讓不認識的人扶你回家哦~


    第22章


    元和的眼皮動了動,有些費勁的睜開眼,床帳華美,被錦鬆軟,是昭雲宮偏殿,提起的心安然放下。


    她記得自己最後是暈在石林,那個宮女又把她送回來了?


    元和揉了揉眼角,軟綿綿的撐著胳膊坐起來,床帳並未合上,外室有清晰的腳步聲。


    她還有些頭昏腦脹,眯著眼揉太陽穴,很快一隻手代替了她。


    手腕處冰冷的護甲時不時硌到她臉,元和一下清醒,吃驚的抬頭問:“你怎麽在這?”


    彥初未回話,將另一隻手的茶杯遞給她。


    溫熱的水滑過喉噥,元和呼出一口氣,揉太陽穴的手力道適中,她舒服的閉上眼。


    “今天怎麽進宮了?”


    她這話問了許久,麵前人都未回答,室內寂靜一片,連外麵風鈴晃起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元和奇怪的睜開眼,“怎麽不說話?”


    彥初像才聽見一般,他神色凝重,似在思考什麽,良久,他才淡淡的說:“沒什麽。”


    元和感覺到他態度上的不同,抓住他的手,皺眉問:“你怎麽了?”


    他笑了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剛才來的時候有沒有被人看見。”


    元和聞言鬆了口氣,她道:“沒事,我母妃覺淺,宮人一般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


    彥初眼神探究,忽然問:“你今天喝酒了?”


    “喝了點,”元和以為他是想責問她醉酒的事,連忙解釋,“是父皇賜下的酒,不喝不合規矩。”


    他點頭,將手抽出來繼續幫她按太陽穴,略帶試探的意味的問,“你今日還去哪了?”


    “是準備去樂旗樓來著,可能是因為喝多了,路上頭暈我就回去了,在石林那休息了一會。”


    元和仍是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好不容易才和好,千萬不能折在一壺酒上,思來想去她軟聲道歉,“是我沒注意喝多了,不會有下次了,你別生氣。”


    元和邊說邊伸手去抱他,卻敏銳的感覺到彥初僵了一瞬,抬頭看他時,他又恢複如常。


    彥初調笑似的轉移話題,“你這樣我沒辦法揉太陽穴了。”


    元和很快被轉移注意力,她不鬆手,賴在他懷裏,“那就不揉了,你抱著我吧。”


    彥初並未抱她,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幫她揉太陽穴,半晌,他又問:“你在石林看見別人了嗎?”


    “沒有啊,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嗎?”元和從他懷裏抬起頭,通透的眼眸讓人能一探到底。


    彥初觀察她許久,最後敗下陣來,他低頭一笑,喃喃,“那就好。”


    “你到底怎麽了?”彥初今天給她的感覺太奇怪了,元和有些心慌。


    彥初鬆開揉按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下意識隱瞞。“沒什麽。”


    元和皺眉就想問明白,但又覺得彼此之間還是要留一些空間,磨蹭半晌,忿忿的閉上嘴了。


    彥初抿了下嘴,終是忍不住,將她從懷裏拉出來,捧起她的臉問:“怎麽不高興了?”


    元和瞟他一眼,“你不也不高興。”


    彥初啞然,“我沒有不高興,隻是……”


    “隻是什麽?”


    彥初眉心輕擰,他思量著說:“隻是,突然多了許多朝務,有些煩悶。”


    “沒別的?”


    彥初笑著搖頭,“沒有。”


    元和放下心,她道:“你突然回京可能不太適應,有拿不準的朝務可以去找皇兄,你與他同行,感情應該不錯吧。”


    “我知道。”


    天氣悶熱,即使桌上有冰盆,也不能抱太久。元和很快鬆開手,從他懷裏退出來。


    她看了眼室內的沙刻,估摸貴妃這個時候也快醒了,“你先回去吧,要是還有事就寫信。”她眼神躲閃,輕咳一聲,又道,“也可以晚上來找我。”


    彥初怔了一瞬,他側頭漫不經心的避開元和略帶期待的眼神,輕聲說:“今天晚上有宴請,要來也會很晚,你不用等。”


    元和眸中閃過一絲的失望,但她很快掩住,手指尷尬的抓著帷幔,“這樣啊,那你去吧,我平常睡的也挺早。”


    彥初嗯了一聲,然後再次避開視線,他盯著自己腳下的地板,悶聲說:“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她幹巴巴的囑咐。


    彥初行至門處,他手指已碰上門栓,沉默許久未踏出半步。


    忽然轉身,帶著夏風將元和抱了個滿懷,毛絨絨的頭倚在她頸窩處,元和頓了一下,然後猶豫的伸手摟上他腰。


    他身上清香的氣味像是能安撫人心,元和輕拍了下他後腰,柔聲問:“怎麽了?”


    一張美人臉慢騰騰的抬起來,精致的眉眼讓元和晃了下神,多一分豔媚少一分寡淡的臉蛋湊近她,元和以為他是要親親,緊緊的閉上眼睛。


    微卷的睫毛顫抖不停,彥初眸色漸濃,你是在害怕嗎?是在害怕什麽?


    溫熱的唇瓣觸上那打顫的眼皮,元和環在他腰上的手指抖了下,慢慢縮緊。


    *


    當日夜間,元和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睡不著,房間裏一直沒有一點響聲,她有些失望的打了個哈欠,嘟囔著:“怎麽還沒來啊。”


    隨後意識漸漸不清,她昏沉的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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