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濃密烏黑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順著山脊她的眼神著落到唇上。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蒼白。


    她不由得看向他麵色,真白啊。


    她和元歌就經常比誰白,反正現在人也沒醒讓她比比也沒什麽。


    元和擼起袖子,她很有心計的沒去和他的胳膊比,畢竟臉都這麽白,藏在衣服下的手臂肯定更白。


    如今秋老虎來襲,元和穿的也薄,紗織的廣袖從她指縫間落下來點,晃蕩著落到彥初臉上。


    元和哎了一聲,將手抬高,這才看見他已經睜開了眼,也不知道被看見了多少。


    她感覺自己那條胳膊都麻了,從手肘的骨頭那裏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


    元和半天從嘴裏憋出一句,“你怎麽醒了?”


    說完後,她恨不得抽自己兩下,這話的語氣是不想讓他醒還是怎麽的。好歹也是救命恩人。


    元和吞吞吐吐的道歉:“那個……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床上的人卻是不在意的樣子,他以手撐著身體想坐起來。元和知道他傷的深,擔心他扯開了傷口,連忙壓下他,“你不用起,躺著就行。”


    哪知這人躺在床上還一本正經的行禮,“卑職參見公主。”


    元和扯了扯嘴角,免了他口頭上的行禮,“平身。”


    規規矩矩的躺在床上的人嚴肅的稱是。


    這一來一回,差點讓元和笑背過去。


    元和壓下嘴角笑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其實她已經從總管那裏知道了他的名字,但孩子們總覺得交換了名字才能是朋友,雖然他身份不高,但看在他救了自己兩次的份上,勉強把他當做朋友吧。


    元和洋洋得意的想。


    但她沒想到這人如此不知好歹,“卑職的名字不過是一個賤名,不得汙了公主的耳朵。”


    “你……”元和顧忌他是傷患,按下脾氣,“讓你說你就說,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彥初終於將眼神從房梁上收回,他側頭看了眼床邊不大高興的小姑娘,他也道不清自己為什麽會上去替她挨了一劍。


    明明受傷是最麻煩的,既需要花銀兩,又要浪費精力。


    但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奔上前替她挨了一劍。


    他在心中嘲諷一笑,莫非是命運相牽?那命運是和他有多大的仇,讓他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不該遇見的人。


    白嫩嫩的指頭戳了戳他,彥初自然而然的將視線落在她指頭上,連指腹都是軟軟的,沒有一絲厚繭,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人。


    “我和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彥初笑自己竟然能想這麽多,他回神道:“回公主的話卑職姓彥單字初。”


    元和滿意的點頭,順道糾正他的稱呼,“以後你就是我的侍衛了,不用自稱卑職,就叫……屬下吧。”


    彥初怔了會,才點頭。


    元和見他如今一副病美人的模樣,心中無限憐惜,不由安慰,“你放心,我既然把你調到我身邊來,就不會輕易不要你。”


    “那怎麽樣了會不要了?”


    元和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動了一會腦筋才說:“大概是背叛我之類的,雖然你救過我,但在這方麵一視同仁。”


    彥初笑著點點頭,心中暗道,果然是宮裏出來的人,忌諱的總是這個。


    但彥初沒想到在自己還沒犯這個錯誤時,就被趕出去了,像隻喪家之犬。


    那天外麵飄著雨,前幾天剛下過一場大雨,好在明日有了晴天的盼頭。


    彥初來昭雲宮已經有五年了,因為出眾的長相和還不錯的性格他人緣極好,有時別人有忙不過來的活,他也會搭手。


    午後小雨剛停,彥初就同宛青出來收拾偏殿的花草,剛將冒出頭的野草除去,元和就進來了。


    彥初第一時間發現了她不對勁的神色,以為是被叫去貴妃娘娘那裏訓斥了。


    結果,“彥初你收拾收拾行李走吧。”


    他呼吸一窒,手中剪刀重到他拿不起來,終於到了這天嗎?


    他在心底小聲祈述,不會的,他們確定關係還不到半月,元和昨天還找他約好下次出宮的時間,不會的,一定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她不是說過嗎,對著自己這張臉一輩子都不會膩。


    彥初臉都漲紅了,他又問了一句,“什麽意思?是我們要去哪裏嗎?”


    心中有個小人不斷的嘲笑著他,嘲笑他的厚臉皮,都要被趕走了,還再不知羞恥的反問,是嫌自己不夠丟人嗎?


    他妄圖用‘我們’兩字牽起一些回憶,美好的、高興的、總之不是現在讓他覺得蟬叫聲都在嘲笑他無知的回憶。


    脆弱到不能宣之於眾的關係,盡能用‘我們’兩字來遮掩。


    現在他們又算什麽?他又算什麽?


    “彥初我不要你了。”


    “你走吧。”


    宛如利劍的話語刺入他血肉,比哪次受傷都疼,他疼的仿佛不會呼吸了。


    心中的小人拿著那把利劍將述求的話斬斷的一幹二淨。


    心好像死掉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表情嚴肅的端來餐盤


    小可愛:哇,好長一章,又是小甜餅嗎,啊啊啊我最喜歡小甜餅了


    小可愛嚐了一點,(摸不著頭腦)有點怪怪的,再嚐嚐。


    小可愛嚐完後,大哭不止,嗚嗚嗚,為什麽是刀子?!!


    作者(害羞):怕你們吃夠小甜餅了,今天我就換了一點,嗯,刀子好吃嗎?


    我還沒捉蟲,等我明天醒來了再捉,啊好困


    如果有小天使想幫我捉蟲可以來夢裏找我哦~


    感謝在2020-08-15 20:45:41~2020-08-16 23:19: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漫漫漫漫漫夜 5瓶;巽辭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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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修~)


    那是元和最不願回憶的, 但她仍舊記得很清楚,她記得彥初離開的時候將房間打掃的一幹二淨,什麽都沒留下。


    就像他一樣, 沒有一點預兆的突然闖入, 離開時連半個眼神都未涉及她。


    到底是自己趕走的,又在祈求著什麽。


    雨未停歇,像是沒有盡頭一樣的下著,彥初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他等著元和的一個答案。


    沉默良久,“我記得。”元和說:“我記得那天你走後,也是下的這樣大的雨。”


    彥初想問為什麽兩年來毫無音信,為什麽這麽輕易的放棄他,為什麽這麽狠心。


    但他什麽都沒說, 抿起的唇角壓下剩下的話, 他隻輕柔的帶著感歎的意味說:“那一定是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場雨。”


    “睡吧, 明天還要起早。”他拉起薄毯將元和蓋住。還剩下多少未盡之言, 誰也不清楚,但他們都清楚現在不少談話的時候,新汀的百姓還等著救濟的糧食。


    元和翻了個身, 這幾天來頭一次睡覺的時候沒有牽著彥初的手。


    第二日,元和沉寂了不少, 也沒有黏糊糊的與彥初拉扯,她縱馬不遠不近的跟在彥初身後。


    向順今日不用盯著糧車,他在隊伍裏穿了個串,鬧過了熟悉的幾個大兵,噠噠的騎到元和旁邊。


    “早啊,彥小弟。”


    元和給他一個眼神, 萎靡不振的說:“早。”


    “喲,你這臉色真難看的。”向順伸長脖子,幸災樂禍的說:“不會是喝酒被發現了?”


    前麵策馬的彥初耳朵尖動了動。


    “不是,沒休息好而已。”


    向順笑了兩聲,他眼神在元和同彥初之間晃了個來回,“不止吧,你們兄弟倆是吵架了?”


    沒等元和反駁,向順摸著下巴先自我肯定了,“你倆天天睡一個被窩,哪怕是為了床上巴掌大的位置也會鬧矛盾吧。”


    彥初按下回頭的欲望,他慢吞吞的放慢速度。


    “沒有,我們沒鬧矛盾,就是”元和絞盡腦汁的想借口,“可能是我昨晚睡覺不老實踹了他一腳吧。”


    向順嘿嘿的笑了,拉著元和韁繩將兩匹馬挨得更近了,“小子,你可真有福氣,整天和我們將軍待在一個被窩。”


    元和翻了個白眼沒理他,向順開玩笑般的說:“整天看你們黏在一起,我早就膩了。哪家兄弟像你們這樣?”


    “向順,你又亂跑什麽,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整個軍隊就你一個人嘴不停。”彥初忽然轉過頭,他訓了向順幾句,又緩了語氣對元和道:“過來。”


    向順惺惺的鬆開拉著韁繩的手,應了一聲,牽過馬走了。


    不同向順的不甘不願,元和聽到招呼聲,眼神一亮,馬腹夾緊,帶著微涼的風,她行至彥初身邊。


    彥初看著她微亮的眼神,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清了清嗓子問:“昨晚沒休息好?”


    元和意識到這是要翻篇的意思,軟聲裝可憐,“嗯,昨天雨聲太大了,被吵得沒睡好。”


    聞言,彥初挑眉,他問:“那是不是要給你喂點酒才好?”


    他慢條斯理的說:“郡安縣的酒,入口酒味清淡,這是向順的老把戲了。”


    元和心虛的推卸責任,“都是向順給我喝的。”


    彥初低笑一聲,“別鬧,沒有要和你問責的意思。”


    元和嬉笑著,借著他衣袖的遮掩飛快的複上他握著韁繩的手,隻輕碰一下就想收回,卻被彥初另一隻手按住。


    “補償一下吧?”彥初鬆開握韁繩的右手,手心翻上和她交纏著牽住。


    元和忍不住的偷瞄他,小聲提醒,“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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