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越來越盛,季獻也被曬得厲害,他往禦花園深處走,他記得梅林中有處樓閣很是涼爽。


    他邊走邊想起這處樓閣也是他們一起發現的,後來她就派宮女經常去打掃樓閣,她還吹毛求疵的講究稱這樓閣上去的時候不能穿鞋子,不然木板會吱呀作響,更重要的是會把二樓弄髒。


    季獻到時,木板樓梯下已經放了一雙鞋子。他起初是驚訝,而後又有些驚喜。


    女子的軟底繡鞋被規整的放在一旁,隨後旁邊又放了一雙暗繡金線的男鞋。


    木板樓梯踩起來是和當年一樣的吱啞作響,季獻不由回想起第一次上這個樓梯時,她還要緊緊的抱著自己才敢抬步。


    明明平時那麽囂張跋扈,竟然會怕這個。


    隨著最後一層台階被踩下,季獻眼前豁然開朗,樓閣中四處通風,同以前相比似乎沒什麽不同。


    就連坐在地上的人也是同以前一養呆呆傻傻的。


    “季獻?”


    季獻彎腰行禮,“承蒙公主厚愛,竟還記得我名字。”


    他在二樓打量了一圈,感歎道:“竟然一點都沒變。”


    “一直聽說盛京這幾年的雪越下越大,我以為這裏早就塌了,沒想到還是頑強的很。”


    季獻自然的坐下,他眼眸深邃,注視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他眼中隻有你的錯覺。如同老友寒暄般:“公主如今過的如何?”


    元和已經從剛開始的震驚中回過神了,聽他這話,笑著點頭,“挺好的,你呢?”


    “嶺南比盛京清淨多了,我過的也不錯。”季獻話鋒一轉,“不過,既然過的不錯,怎麽一直沒聽說公主的好消息?”


    像小時候互相鬥嘴的樣子,“貴妃娘娘就不為你年紀操心?”


    許是小時候鬥嘴習慣了,元和一聽季獻這語氣,就忍不住換嘴,“你比我還大一歲呢,王妃都沒為你操心,我母妃怎麽會操心?”


    “就嘴硬。”


    元和打開了一直鬱結在心裏的氣,她笑回道:“彼此彼此。”


    樓閣的入口很窄,隻能讓一個人走過,當有人擋在門口時,便很容易被發現。


    一直蔓延進來的影子都帶著夏日的躁意,門口處的人麵色不清,但看著兩人的眼神是冷的。


    季獻眯了迷眼,看清這人昳麗的容貌時,單挑了下眉。


    整層樓隻聽見元和錯愕的喚聲:“彥初?”


    作者有話要說:  歐克,男二上場


    三次太忙了,再次遲到,非常抱歉!


    第40章


    彥初眼神冰冷的掃視了兩人一遍, 元和剛開始有點心虛,又想到自己什麽都沒幹憑什麽要心虛,況且他昨晚還對自己爽約, 元和的態度變得理直氣壯, “你來這幹什麽?”


    彥初眸中陰暗神色翻湧,可他忽然笑起來,稠麗張揚的容貌似乎將這逼仄的樓閣照亮,“解釋昨晚為什麽沒來。”


    他在元和另一邊坐下,不同季獻與元和保持的距離,彥初坐的更近。


    季獻眸中神色淡了一點,他無聲的注視著兩人的舉動,來人對他的敵意很大。而元和態度不明。


    季獻垂眼思忖一瞬,抬首時他道:“彥將軍, 久聞大名。”


    彥初捏著腕骨, 扯起嘴角, “不抵世子。”


    “將軍認識我?”


    “碰巧見過世子罷了。”彥初不著痕跡的看了元和一眼, “不過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個侍衛,世子可能不記得。”


    季獻笑的自然,“那可不一定, 將軍身姿出眾,若我見過一定不會忘記。”


    元和不想讓兩人深交, 畢竟彥初的表示出的敵意已經很明顯了,“世子是進宮探望父皇?”透過窗戶日頭已經偏了一點,“這個時辰父皇大約是醒了,世子可以先去金淮殿候著了。”


    季獻爽朗的笑了笑,比常人更深邃的眼眸中掩下怪異的神色,“還好有公主, 不然連錯過了我都不知道,”他看向彥初,“將軍要與我同行嗎?”


    “不了,”彥初輕飄飄的將眼神挪開,“我與公主有事商量。”


    季獻嘴角的笑意淡了點,他退出去之前隻與元和道別,“公主,下次再聚。”


    元和送他出去,她站在木板樓梯上目送季獻遠去,還未動時,身後擁來一陣暖意。


    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鼻間,毛茸茸的頭蹭著她脖子,身後人委委屈屈的道歉:“我錯了。”


    “你錯什麽?”元和捏了捏指尖,不動神色的偏過頭。


    彥初吞吞吐吐的,“我昨夜沒去公主府。”


    元和無甚表情的問:“噢,那你為什麽沒來?”


    不同以往嬉笑鬧騰,此時的彥初正經多了,“我府裏有點事不得不先處理,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頂多就是有點失望,元和拿開纏在她腰間的手臂,“下次有事提前說,昨夜我府上的廚娘都累壞了。”


    彥初愣了一下,眉心輕擰一下就鬆開了,又如往常一樣的笑起來,“那你累嗎?”


    元和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還行,我昨晚先睡了。”


    彥初眼中的笑意散了點,他啟唇重複一遍,“先睡了啊。”


    “你要是沒其他事,我就先回昭雲宮。”元和的眼神停留在褐色孤零零的枯枝上,像是能從上麵看出花。


    彥初深吸一口氣,扯出笑,和顏悅色的說:“我陪你去吧。”


    元和卻是眉頭輕皺,“不了,被宮人撞見了不好。”


    他嘴角的笑漸漸收斂,但元和始終注視著梅樹林。


    “你去吧。”


    聽他說完,元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了,似乎剛才的停留隻是為了一項任務。


    停留在原地的彥初眸色不清,捏緊的手慢吞吞鬆開,半晌他也轉身離開。


    昭雲宮中如同往日一般寂靜,貴妃娘娘剛睡醒受不了吵鬧,正蓋著薄毯讓宮女按摩。


    她聽見腳步聲隻是淡淡的掀開眼皮,見是元和又閉上,慵懶的說:“還不嫌黑,每天晌午往外跑,黑死你算了。”


    元和不高興的撇嘴,反駁道:“我感覺差不多已經白回來了。”


    貴妃眼皮掀起,白了她一眼,“張太醫等會就到,你別亂跑了,就在這等著。”


    元和道“是。”


    昨夜頭暈的厲害,她今天起床後想了想,覺得還是來宮裏找禦醫看看比較好。


    張太醫也算是是貴妃娘娘親信的太醫,醫術高明,即使元和很少生病卻對這位太醫印象深刻。


    張太醫把完脈後,眉頭緊鎖,嘴裏念著些聽不清短語。


    貴妃娘娘不由直起身,她看了眼懵懂的元和,“太醫,如何?”


    張太醫皺眉回道:“回娘娘的話,公主的脈象可能是中毒了。”


    室內靜了幾瞬。


    貴妃先反應過來,她急切的問道:“什麽毒?”


    張太醫磕頭,“微臣不知。”


    “你敢說不知!公主回宮第一日,本宮就讓你來把脈,當時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梨花木的扶椅被拍的悶響。


    “母妃息怒。”元和安撫貴妃,“母妃還是先聽太醫說完。”其實她也很害怕,毒一定是溫瑾隨下的,按照溫瑾隨那種瘋子的想法,一定不會直接要她的命。


    太醫的話印證了元和的想法,“微臣見識淺薄,暫時查不出這毒的來源,但微臣確信這毒不會危及性命。”


    “可有解毒的法子?”


    “微臣可先開藥方將毒性壓下去,不過還請公主注意少動肝火,靜心養神。”


    張太醫又交代了一番才離去。


    貴妃娘娘明顯心神不寧,“你怎麽會中毒?”


    “應該是溫瑾隨下的。”


    貴妃娘娘又問:“真是他綁走了你?”


    元和沒精神的扯出笑,“母妃說的是什麽話,我有必要拿這個騙您?”


    貴妃娘娘震驚的說不話,她懊悔的歎氣。元和提起精神安慰了幾句。


    傍晚時,元和提出要回公主府,貴妃娘娘為她身體著想不想讓她回去,“太醫也說了,不會危及性命,我現在也沒事,還是回去睡舒服一些。”


    “明日我讓院首再來請脈,你今夜就在昭雲宮睡下。”


    “我明日再進宮也是一樣,”元和安撫的拍了拍貴妃的手背,“娘,沒事的。”


    晚霞升起時,公主府的馬車出了宮門,經過燕雀街時,元和想起這裏有家酥餅鋪子元歌喜歡的不得了,明天進宮倒是可以給元歌帶一份。


    車夫聽令下去買酥餅去了,元和開著窗看了會,覺得馬車裏更悶熱一些,便掀開車簾下去了。現在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時間,故而街上人並不多,馬車停在街邊,元和站了會嫌累便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哥哥,這個好好吃,哥哥要嚐嚐嗎?”姑娘的聲音清脆悅耳,說話時語句中的朝氣撲麵而來。


    元和動了動眼睫,她朝說話的人看去。本來隻想看看說話的姑娘,沒想到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彥初換了身常服,收緊的腰身和袖口顯得他更修長挺拔。


    此時他正低著頭對身旁的姑娘低語,算不上很親密,但也是少見的有耐心。


    “哥哥真的不吃嗎?我覺得很好吃啊。”


    彥初又和她說了些什麽,神色有些僵硬和不知所措,看來是很少和人這麽親密。


    元和毫不掩飾的盯著他們,她在等彥初發現她。


    不負期望,彥初的餘光終於瞟見她了,那一刻一絲淡淡的驚慌在他眼中閃過,他朝右邁了半步,這是一個庇護的姿態。


    而在他身後的姑娘好奇的看著元和。


    元和眼帶輕藐的掃了他們一眼,眼神輕飄飄的略過去,跟沒看見一樣。


    這時去買酥餅的車夫回來了,“公主,您要的酥餅。”元和突然想起這麽熱的天也許酥餅根本放不過第二天,她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酥餅,覺得很是可惜。


    “這一袋賞你了,”元和看向抿著唇的彥初,她嘖了一聲,“這一袋給彥將軍送去,他妹妹喜歡就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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