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聽他嘴中用的是我們,心中不免感動,她伸手去握江元白,那人卻不知看到了什麽,避開她的視線將車簾挑開,微風卷著桂花的香氣,方凝收回手,順著江元白的視線看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江元白:馮謙,起來上藥了。


    這幾天一直忙著重寫,幾乎透支身體和時間。


    說一下關於江元白的幾點,他不渣,也有心機,想往上爬,也會在日後對女主一家產生大作用...(瘋狂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再說了)


    還有一個重要人物,修正文章之後,他會在後麵出現,也就是那個被陳懷柔救下的少年。


    啊,真的不能再說了


    第12章


    “姐,你快點。”陳睢從車上跳下地,兩手各拎了一個檀木盒子,緊接著陳懷柔便出現在他身側,她穿著大紅色華服,外罩緋色披風,綴滿金線翠珠的裙擺隨著光暈熠熠生輝。


    小廝恭敬熱情的將東西接過,又趕忙將兩人領入府中。


    “是陳鄉君?”方凝往前挨了挨,幾乎靠在江元白身上。


    江元白抿著唇,身側的手慢慢收緊攥成拳頭,額間太陽穴突突的跳動,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後。


    他轉身,方凝躲避不及,兩人險些撞在一起。


    江元白無意識的低眉,眸色濃深仿佛含著幾絲厭惡,方凝嚇了一跳,冷岑岑的寒意叫她渾身汗毛聳立,她坐回去,再看他時,依舊是那副溫潤儒雅的模樣。


    方才,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我要去趟刑部,這幾日都會很忙,你先回去,不必等我。”江元白想起陳懷柔喂寧永貞蜜煎藕的場景,心裏有些不痛快。


    要下雨了,刮過幾片烏黑的雲彩,將天空籠罩在青黑之中。


    身後的方凝沒來得及開口,江元白已經下了車,江鬆緊隨其後,方凝張了張嘴,隻任由他們拐進巷子,的確是往刑部去了。


    “公子,陳鄉君來了,眼下在前廳同夫人說話。”端藥的婢女心情不錯,一連數日,寧永貞就跟從前一樣,笑意盈盈,也不再怨天尤人的暴躁抵觸,對她們下人來說,好伺候的公子才是好公子。


    寧永貞握書的手一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他卷起書,放在旁邊的幾案上,“衣裳髒了,替我找一件新的過來。”


    髒了?婢女忙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免心中犯疑,連褶皺都沒有,怎麽會髒?


    寧永貞咳了一聲,正色道,“取那件碧色繡團絨錦服,紫金鑲玉冠,羊脂白玉如意配。”他摩挲著腰間的玉帶,目視前方,看起來淡定自若。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麽急迫的想出現在她麵前,隨便說什麽都好。


    寧夫人揉了揉眉心,望著桌上如數奉還的兩匣珠釵,一時間五味雜陳,竟不知該跟堂下兩人說什麽好。


    陳睢笑眯眯的喝了口茶,問,“夫人若是沒什麽要說的,我跟我姐就走了,晌午我們要去吃桂花鴨,城南的廚子出了名的難約。”


    “不如我吩咐廚房做些懷柔愛吃的菜,正好永貞在院子裏悶得發慌,你們年輕人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懷柔,你不要多想,我送東西過去,隻是因為感激。”


    寧夫人見陳睢站了起來,遂擺了擺手,來到陳懷柔跟前,她不得不承認,當時女兒回府向她建議的時候,她的確動了心思。


    陳懷柔是個重情義的人,若是能借著她的同情將她與永貞綁在一起,不光兒子高興,女兒和女婿的目的也能隨之達成。


    隻是,她的小心思被國公府窺探出來,人家將東西原封不動的送了回來,這一瞬,她竟無比的懊惱後悔起來。


    寧家與沛國公一家世交甚好,彼此走動頻繁,若是因為此事讓兩家生了嫌隙,那才是得不償失。何況她看著陳懷柔長大,知道陳懷柔心裏根本沒有寧永貞,隻不過是年少的友情,讓她對兒子多了些照顧。


    她暗歎一聲糊塗,抓著陳懷柔的手,既覺得心虛冷氣,又想跟她好好解釋,可話到嘴邊,無論怎麽說,都好像理虧。


    “孩子,你別怪我。”她紅了眼睛,想笑,卻又忍不住的難受。


    她畢竟是一個母親。


    陳懷柔拍拍她的手背,脫出手來笑道,“夫人說什麽呢,咱們兩家多年厚交,我跟家裏為寧永貞做些什麽都不為過。


    隻是往後都不要送這些貴重釵飾,府裏庫房滿滿當當都是我的物件,娘說,自己用的自己買,不讓旁人費心。”


    寧夫人點頭稱是,又道,“你娘說的對,是我考慮欠周到。”


    “那我們先走了。”陳懷柔說完,陳睢跟在她身後推著她的肩膀想往外走。


    寧夫人急急叫了聲,“懷柔!”


    “嗯?”陳懷柔扭頭,嬌嫩的臉上滿是明媚生動。


    “沒事,替我問你爹娘好。”寧夫人改口,自覺多說無益,桌上那兩匣珠釵,愈看愈是礙眼,她歎了口氣,慢慢回轉過身子坐在太師椅上。


    博古架後,悠沉的輪椅聲兀的響起,接著,寧永貞出現,毫無表情的望著寧夫人。


    半明半昧的光影裏,他的臉猶如冰冷的羅刹,寧夫人胸口一顫,強顏歡笑的站起身來,“兒子,你....”


    “誰讓你這麽做的?”他眸色如晦,雙手緊緊攥著扶手,太陽穴處的青筋突突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


    “你別胡思亂想..”寧夫人怕他發狂,急忙上前想要解釋。


    “別碰我!”寧永貞喉嚨暗啞,死死盯著寧夫人的臉,橫眉怒目,“你嫌我不夠可憐嗎,是要把她拉進連我自己都厭惡都痛恨的生活裏嗎!”


    “永貞,娘不是那個意思,懷柔是個好姑娘,你喜歡她,娘想讓你高興..”


    “我不喜歡她,”寧永貞一把拽下腰間的羊脂白玉如意配,明明是在笑著,卻又仿佛下一刻就能哭起來,“你也別打著我喜歡她的旗號,為姐夫做事!”


    玉佩擲地即碎,他調了頭,決然而去。


    頭頂雷聲轟隆隆的悶聲壓下,陳睢搖著手裏的穗子,三兩步跳到陳懷柔身前,眉眼機靈的挑了挑,“姐,咱們要去哪?”


    他還真惦記起城南的桂花鴨。


    “去杜府。”陳懷柔係好披風帶子,於人群中同陳睢慢悠悠的邊走邊看,熙攘的集市,他們姐弟二人鮮衣怒馬,很是顯眼。


    “我不去!”陳睢擺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入京後陳懷柔一直沒機會去找杜幼安,從前在齊州,杜幼安有個寬敞的莊子,莊子裏養了十幾個好看的門客,日子過得甚為快活。


    如今在京城,許多事情身不由己,雖說莊子裏有俊俏郎君等著,杜幼安卻是十天半月才得空過去一趟。


    “你就不怕你弟弟被她看中,暗無天日的養在莊子裏,日日等著她的垂涎?”陳睢誇張的勒馬往後一頓,便聽陳懷柔沒好氣的嗤道,“幼安眼睛又沒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甚,不就是想去杜鈺家裏招貓走狗嗎。”


    眼看被她識破,陳睢也不羞恥,反倒笑嘻嘻的討好道,“姐,你在杜家多待會,差不多咱倆前後腳回府就行。”


    “去吧去吧!”陳懷柔揮揮手,陳睢便夾起馬肚,飛快的奔走了。


    劈啪的雨點驟然砸了下來,叫人猝不及防。


    陳懷柔有些後悔為了炫耀新衣屏退了馬車,她一手遮著頭頂,一手勒著韁繩,想找個避雨的地方。


    馬跑得愉快,雨點砸的愈密集,不多時,頭發和衣裳都濕漉漉的黏在身上,這副樣子,還去什麽杜府。


    她調轉馬頭往沛國公府跑,想著快些,便臨時改走曲水巷。


    曲水巷的盡頭有個曲水亭,亭子裏站著一人,他正迎著前方的馬蹄聲,負手等待。


    起先飄如細絲的雨越下越大,簌簌的雨水衝刷著她的眼簾,長睫被雨打濕後黏膩的蓋住了視線,她抹了把臉,望著亭子及時勒住了韁繩。


    翻身,躍下馬去。


    她知道亭子裏有人,卻沒看清到底是誰,遂背對著那人解了披風,抖掉上麵的水霧,一回頭,江元白提步上前,近在咫尺。


    陳懷柔狐疑的逡巡四周,見再無旁人之後,不免有些慍怒。


    她覺得,江元白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陰魂不散的跟著自己,那他到底想作甚!


    想不明白,陳懷柔便更厭煩。


    “我是特意在這等你的。”江元白知她困惑,遂主動承認,陳懷柔發絲濕透,黏膩的貼著白生生的臉頰,遮去了一絲明麗,人也顯得柔婉起來。


    “江大人有事?”陳懷柔拂了把臉,心道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專挑老娘狼狽的時候,偏他一身清冷儒雅,端的是矜貴如玉的架子。


    江元白舔了舔唇,目光從她白皙的喉嚨回到那雙不示弱的眸子,點頭道,“有幾句話要勸你。”


    勸她?陳懷柔覺得他的腦疾似乎加重了許多,他是以什麽身份來勸自己,配嗎?!


    “你最好離我遠點。”陳懷柔笑了笑,抬頭看著亭子外的雨,有些不耐煩,“你以為自己是誰,勸我?天底下能勸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你勸我,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江元白置若罔聞,他比陳懷柔高出一頭,伸出手,停在陳懷柔發邊,陳懷柔明眸淩厲的一睨,江元白頓住,複又輕輕笑。


    “你性子真是一點都沒變。”


    陳懷柔索性別開頭,大步走向亭子的斜對麵,與他隔開距離後,摩挲著手臂跺了跺腳。秋雨冷,透骨的寒,整個人就像泡在一灘冰水裏。


    身上一暖,江元白脫了自己的外衣,兩手壓著陳懷柔的肩膀攏緊領口後,臉上立時被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微微恍了下,複又麵不改色的給她係好領口。


    陳懷柔自然不依,當即掙開後去脫衣服,江元白眼疾手快,捏住她的胳膊沉聲道,“別動!”


    “你再不鬆手我就卸了你的頭!”陳懷柔惱道。


    江元白閉了閉眼,鬆手,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來月事了,衣裳髒了...”他的目光往下一落,陳懷柔整個人仿佛僵住一般,半天沒回過神來。


    下一刻,她的臉紅成了果子。


    第13章


    雨勢湍急,簷上瞬間銀白一片,唰然而下的雨水撞到地麵,砸出淩亂的泥坑,花草被狂風卷折成殘敗的模樣,肆意搖曳著身軀,耳畔間不時響起悶重的雷鳴聲,天空已然變得濃黑似夜。


    江元白舔了舔唇,不動聲色的看著她耳朵染上粉色,腮頰暈開胭脂,鴉羽似的長睫覆住眼眸,再抬起時,水濛濛的就像澄澈深潭浸潤的寒星秋水,他咽下喉嚨,一手背在身後,緊緊攥起。


    看著他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樣,陳懷柔是又氣又恨,她攏著衣領,這才覺出小腹隱隱有些作痛,熱意湧到雙/腿間。


    這種見麵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


    她咬著牙,麵紅耳赤的惱道,“還不轉過身去。”


    江元白沒動,隻抬起眼來看向別處,“左右已經看到了,眼下遮住,不妨事。”


    他當然不妨事,有事的是她!


    陳懷柔猛一跺腳,也不管外頭雨大,作勢要往外跑。


    江元白拽住她的手腕,往身前一拉,蹙眉道,“你到底是個女子,受了涼日後便會落下病根,再等等,這雨下的突然,想必雲彩過去後,就能晴朗。”


    他抬起頭,仔細的看了眼天,又垂眸,對上陳懷柔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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