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睜開一雙血紅雙眼,“休想!等了這麽多年才等來一具可還陽的肉身,本王與他若合為一體,必定更上一層,假以時日,成功飛升,你也一樣麵上有光!”


    “明皎月,本王與你並無大仇,若你今日成全本王,日後本王必尊爾為師,處處恭敬,往後你我師徒聯手,稱霸三大族指日可待!屆時你便是天下第一,本王願屈居第二,如何?”大概是習慣了鬼族的利益為先,互相吞噬進化都很正常了,加上人族勾心鬥角不少,所以鬼王很是理直氣壯的開出了條件。


    “不如何!笑話,你生下來三個月不到就成為鬼族,想要突破界脈侵犯人間,剛一冒頭就被封印,當年想殺本座,還被本座化了鬼氣,這麽倒黴到家,你這點氣運可別來禍禍本座!”伏媧毒舌起來,兩瓣嘴一張,氣的鬼王眉毛直跳。


    要說也是鬼王故意,伏媧心眼小,當年被追殺時,家族為求自保,將她從族中除名,並宣告天下。她可以理解家族的決定,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舍棄一整個家族,但理解不代表不在意,在那種天下為敵的時候,她孤身一人,終究心裏有過怨。


    後來她成為大能後,舍棄本家姓名,從此後無人再敢提起她曾經是明家皎月,世人隻知伏媧大能。


    鬼王一出口,自然是犯了她的忌諱。


    正當鬼王還想遊說,便見他麵上一變,跟著整個人抽搐起來,“這小子的神識怎麽……”他驚駭萬分,這神識怎麽有點熟悉感。


    本以為不過一個築基小子,陰錯陽差九陽之身可以承受鬼氣,讓它還陽。所以鬼王才送對方入林宅,本以為可以借此摧毀對方意誌,哪裏知道這是又一個奇葩,它又想這小子神識雖然不錯,可也應當不會太過厲害,幹脆直接搶得了,誰知道竟再次上當。


    它看向伏媧,“你!你竟然!”


    難怪她是一點不著急,守著這具身體淡定得很,原來是早有後招!


    這女人是專來坑它的吧?!


    伏媧眨眨眼,勾起唇角微微笑,抬手指著牆角靜立的一具傀儡,“瞧,老匹夫,怎麽說你我多年相識,本座不會那麽不近人情,這不是給你備下了嘛。”


    “都是朋友,來了就別走了。”她溫柔的說完,還抬手拍了拍“謝安”的額頭以示威脅。


    留在謝安體內那一縷神識聞風而動,鬼王見勢不妙想跑,卻發現謝安身體周圍布滿了定魂陣法,連他體內都還充斥著滿滿定魂丹的藥力,這女人竟是算計好了?


    “好好好!本王沒你心狠手辣!自己的大弟子都這麽舍得,寧願讓他做餌來誘騙本王上當,明皎月,你真是可怕!”鬼王氣急發抖,卻是無可選擇。


    它的能力在重冰地穀才能發揮最大,在伏媧早有準備的地盤上,它注定慘敗,若是不從,隻怕這黑心的女人會直接把它神魂都給化了,無奈之下,它隻能含恨進了那傀儡身軀。


    伏媧挑眉,拿了一枚魂釘打入傀儡心髒,“行了,本座當年就說過,你們鬼族行事,都是靠胃口,誰能吃誰做主,有腦子的比仙器還稀罕,你在那鬼地方封印了那麽多年,唯有的一點腦子早被凍木了,又沒跟人打過交道,蠢是正常的。”


    “想借屍還魂,也不看看他你吃得下嗎。”她涼涼道。


    鬼王傀儡冷笑,“少來糊弄本王,他的心頭血本王都喝了。”


    伏媧嘖嘖搖頭,“我徒兒魂魄可沒你想象的那麽弱,你喝了他的心頭血,助你掙脫封印,可你難道沒發現,你已經被他認主了?”


    早在林宅中時,謝安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任何迷失,他清楚的將自己分割開來,而鬼王卻難免再次被勾動怨恨,落了下乘。


    兩人本就是一場精神戰鬥,隻是鬼王自以為自己掌握了主導,卻不及謝安理智強大。


    伏媧拍了拍傀儡的臉,“別苦著臉了,本座可沒有公報私仇,給你選的可是絕對俊俏的,我徒兒宅心仁厚,必然不會故意奴役磋磨你的。”


    它咬著牙,“本王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你放本王出世,用於私利,天下人若知曉,定不會讓你好過!”


    “那就讓他們試試,”伏媧翹唇,不可一世,“且也讓本座看看如今修真界那點能耐。”


    “再者說,你也該與時俱進,當年的修真界都不能奈本座如何,如今的修真界,本座才是第一,本座想如何便如何,誰敢多言?”


    “哦對了,這不叫私利,不過是徒兒有出息,可以變廢為寶,本座深感欣慰。”說完她微微一笑,“鬼王多多包容。”


    “等等,你站住,你給本王說清楚,什麽叫變廢為寶?!”它尖利的嗓音含著不可置信。


    嶽拙一脈果然是它的克星!這個女人尤甚!


    伏媧揮揮手,把鬼王連同謝安再次送進了重冰地穀,說了十年就是十年。


    *


    溫寂洲凝著眼神,神識控製絲線穿插,小心的疊了一層又一層的陣法。


    為了做這件法衣,他已經閉關半年,整整半年都專注這一件事。十年了,老祖年底便是一千六百歲整壽,溫寂洲這些年雖攢了些不錯的寶物,可是對伏媧來說都瞧不上眼,他幹脆自己動手做一件法衣。


    這十年來,溫寂洲參加了修真界排名戰,不出所料,又是丹師排名第一,且得了個築基期第三的名額。


    從此他天下揚名,世人皆知他是伏媧老祖的小徒弟,卻並沒有被賜號,對比起至今都還關著禁閉的大徒弟來說,實在是不太受寵的樣子。


    而對溫寂洲來說,這十年算是他最輕鬆快活的了,沒有仇恨和外界打擾,浮雲山隻有他跟伏媧兩人,雖然平時伏媧都很少與他交流,但是能遠遠看她一眼,他也高興。


    重冰地穀。


    謝安看著前麵的背影,手上跟著她一招一式的比劃著,等她將陰冰天水決全部演練完畢後,謝安跟著收手。


    “多謝師父。”見她轉身,他微微垂眸道。


    “都記下了?”伏媧無視遠處橫眉怒目的鬼王。


    “都記下了,徒兒會日夜不綴的練習。”謝安輕聲道。


    這些年來,他被封存了靈脈關在這裏,伏媧會時不時來看他,冰睛鳥也會偷著來,但它害怕鬼王,呆不了一會兒就得溜,除此之外,就隻有一隻鬼陪著,性子越發沉默了。


    “你如今年紀漸長,寒冰練骨,你體修已經是築基中期,為師教了你修煉功法,等過兩月出去後,你好好修習,爭取法修跟上來。”


    “徒兒知道了。”


    伏媧頷首,提起他的掌心,哪怕他比她待的還久,可他的掌心仍然溫熱,“按理說你已經經過寒冰淬煉,怎麽還會凍傷?”


    謝安看著兩人相牽的手,眸光輕動,“是徒兒不曾注意,修煉時不慎劃傷了而已。”


    伏媧挑眉,但並沒拆穿他,隻是對視一笑,放下手,“那把魔刀雖好,不過目前的你主要是學會我教給你的,你身後那個可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現如今廢去了九成九,但也還有那麽一丁點威力。早日學會,早日壓製,本座也放心。”


    鬼王瞪著眼敢怒不敢言,謝安迅速握緊了手,忍住心跳,“師父,徒兒明白了,謝師父……為徒兒擔心。”


    伏媧不再多言,說完了要說的,沒什麽留戀,閃身便消失在眼前。


    謝安指尖一動,腳下微微向前半步,抬眸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暗,“師父……”


    “看看她多狠心,當年利用你來控製本王,轉過頭便過河拆橋,又將你扔回來關了整整十年,你剛進來的時候凍成了人幹了,她也未曾鬆口,可見這女人隻把你當個玩物,”鬼王見人走了,急忙開口道,“若你與本王合作,必定功力大增,你便是喜歡她,永遠做她的徒弟怎麽行,這女人驕傲至極,若不能降服她,隻怕你永遠隻能看著。”


    “而且你沒有實力,她隻怕一直拿你做個木偶使,這便是碰上本王被你認了主,下回若是妖族鬼族其他的老家夥們,你恐怕沒這樣的運氣。”鬼王這幾年被伏媧打壓怕了,隻敢背後叨叨,力圖讓她後院起火。


    當年天魔入侵,修真界最受威脅,而妖族鬼族,本就是被修真界排斥,與魔族沒什麽大仇,自然不會湊上去,樂得看戲。


    所以這些年來,隨著修真界沒落,妖族鬼族倒是興盛不少,魔族至今未曾恢複。


    “你也知道如今認我為主,”謝安收了眼神,開始一招一式的演練起陰冰天水決,“這麽多年,你該明白,我不喜歡聽這樣的話,以後再不要說了,不然,我會告訴師父,我不需要你。”


    不需要它,它也就不必存在了。


    至於師父是早有預謀還是將計就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她不會讓他送死。


    鬼王氣的磨牙,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哪來的魅力,當年她就禍水,如今竟是半分未減。


    *


    溫寂洲小心的將做好的衣服包好,放進自己的儲物玉佩,決定等那天到來再第一個送給師父。


    伏媧送來傳音,“過來。”


    他麵上一笑,收好東西急急忙忙的奔上山。


    “師父!”快步走到樹下,他微微抬眸看向她。


    目光落在裙角一粒未化的冰晶上,眼眸輕動,欣喜的神色滯住,“師父喚徒兒來,可有何事?”


    指尖無意識劃過,帶走了透明的冰淩,瞬間便凍住了他的掌心,溫寂洲一抖,麵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異色。


    “你如今也築基了,煉器煉丹學的都算不錯,這十年來,除了比賽,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是時候出去曆練曆練。”伏媧不緊不慢。


    “師父!”溫寂洲上前一步打斷。


    “師父,徒兒不是不願曆練,隻是……師父生辰快到了,不若等過了今年,徒兒再出去如何?”


    曲起指節輕輕敲了敲他仰起的額頭,“驚慌什麽,又不是要你一去不回。”


    “玉均那小子傳來話,通天門庇護範圍內有一處村莊最近遭了難,一夜之間,全村都成了行屍,且屍毒霸道,蔓延出去已經禍及鄰村,臨風組織了門內那些小娃娃,正好查探一番,也算曆練。你丹術極好,解毒不在話下,修為又正相當,身份也夠高,所以才想著讓你一起。”


    “去吧,早些解決回來就是了。”伏媧難得細細解釋,末了又不容反駁的道。


    溫寂洲已然跟她親近慣了,另一手抓住她的手,一邊暖著一邊道:“師父說的,徒兒不敢有違。”


    “我會盡快處理完,早點回來的。”他保證道。


    伏媧從始至終表情柔和平靜,抽出手輕輕一招,一把血紅耀眼的大弓出現在掌中,將之輕輕一遞,“拿去吧。”


    “師父……”溫寂洲愣住,他甚至感受不到眼前武器的級別,但肯定是寶物。


    “你的靈根不合適本座的功法,按理說,本座收你為徒,本也教不了你什麽,這些年都是你在學,每日鑽研冶屠留下的玉簡,你很努力,為師都知道。”


    拿起他的手,將誅邪放在他掌心,“這便是獎賞,它喚誅邪,是當年戰場上一個老怪物留下的……”


    目光落在弓上,“它與自己的主人感情深厚,靈識隨著主人死去而消散了,本座本是留著做個念想,不過誰知這幾年它竟又養出新的靈識了,這一次,就把它交給你吧,好好待它。”


    溫寂洲漸漸攥緊了手,“師父放心,從今往後,它便如我性命般。師父教會我的,徒兒永遠也不敢忘。”


    “它既為誅邪,那便是以誅殺邪佞為己任,你明白嗎?它若染了無辜之人的鮮血,這寶物便也毀了。”伏媧叮囑道。


    他重重點頭,“徒兒明白。”


    等到溫寂洲急匆匆的去了山門處,集會出發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伏媧話裏的意思。


    他的靈根不適合……那謝安就合適了?她教不了他什麽,所以給了誅邪,那也就是說,她把功法教給了謝安?


    冥冥之中對立的宿命感升起,當他奪走謝安好友烈鳴時,跟著對方就有了鬼王做仆從,當謝安有了功法時,他就有了誅邪。


    他不去想師父所為是命運安排還是刻意為之,對他而言,那都不重要。


    自然,這一行人是由他這個小師叔祖做主的,溫寂洲趕時間,一路上沒停,緊趕慢趕的來到了佛陀鎮。


    駐紮在此的外門弟子已經是年逾花甲的老頭了,不過看著還是十分精幹。各大門派都是如此,門中的雜役或者外門弟子,沒了築基的希望後,便會外派出來駐守門下管轄範圍,每月會多給月例。


    佛陀鎮駐守弟子從齊字輩,名喚齊川,見了門中一眾精英,姿態拿的很低,連連請人回駐地先行洗塵。


    “不必了,我等身帶重任,先去屍毒源地查看吧。”溫寂洲肅容拒絕了。


    齊川也不多言,爽快的帶著人去了佛陀鎮下的荷花村。


    隨行中有玉琪、新晉天才師弟風字輩風覓,與溫寂洲同期的曾小蝶、李林兒,另有一個便是通過水隱派加塞進來的水明燕。


    水隱派有心與通天門做個親戚,先前一直看中的是掌門臨風的大弟子的小徒弟安雲,誰知後頭殺出來老祖兩個徒弟,自然,這心思就有些轉了。


    這幾年水明燕與玉琪關係頗好,時不時的就來上門,可惜一次都沒見著謝安。


    一行六人進了荷花村,此時正值白日,天空陰慘慘的,空氣中流動著腐屍的味道。村落因為挨著鎮上,還算繁華,隻是奇怪的是,整個村子空無一人。


    荷花村名副其實,水流環繞著村子,此時正值初夏,處處可見開的極其豔麗的荷花,鮮活的跟這個村子格格不入。


    走上拱橋,溫寂洲放眼四望,“怎麽一具行屍也無?”


    齊川神色一動,指尖向下,無聲的看著眾人。


    這回出來的除了溫寂洲這個二周目和玉琪,其他人都是沒怎麽出過山門的新手,因此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便是看懂的玉琪,也在瞬間不自在起來,腳下徒生一股涼氣,恨不得立時從橋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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