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素界珠出世了。


    而據說初生的素界珠就像至寶,隻能被人爭奪,若是誰成了它的主人,便會成為新世界的天道。


    掌控一個世界,這誘.惑實在太大。


    伏媧看向激動的溫寂洲,也就是說,二周目中,即便他沒有活到謝安毀滅世界的時候,可他也一開始就知道,原世界會消亡了。


    素界珠誕生,原世界消亡,那麽應運而生的滅世之人謝安飛升時完美完成這一環命運。


    可後來又有了溫寂洲的重生,他與謝安是天敵,永遠不可能合作,若沒有她,他必定是瘋狂的想殺謝安。


    伏媧大腦急速轉動推算著,毀滅世界一般哪有兩個人,還是兩個敵人,溫寂洲很有可能也是天道寄予厚望來對抗謝安這個命定之人的,誰知道溫寂洲是個瘋子,他是能與謝安對抗,可同樣的,他不愛這個世界,最後天道玩脫了,溫寂洲這枚棋子重複了謝安的路。


    因為無論是謝安還是溫寂洲,哪怕其中一個死了,命運也總是走到原點,天道掌控不了他們,所以天道盤算之後,覺得是這二人心中了無牽掛,所以才有了伏媧的醒來。


    她到如今也沒有飛升的跡象,很有可能,她已經失去了飛升的可能了,她與這個世界某種意義上綁定了,這二人不僅不能履行命運的職責,還得反過來幫它。


    伏媧心情沉重,驟然發現了這樣的真相,她不知該有什麽反應,或許是覺得榮幸,世界把希望掛她身上了?


    “師父,素界珠如今還在沉睡,自我保護下我們近不得身,再等上兩年,它便會弱下來,屆時是最好的時機。”溫寂洲扶著她的肩膀,“我把它搶來送給你,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以後,再沒人敢逼你懲罰自己,你想如何便如何。”


    伏媧沒有心情,推開他的手,“素界珠出世乃是大事,此次動靜這麽大,看熱鬧的也不少,就算一開始有人不知道,等上兩年,也該知道的差不多了,如此重寶,恐怕引來腥風血雨。”


    溫寂洲不以為意,“師父放心,如今天下,能與我相爭的隻有他,可我是為了師父,他還能與我作對不成?”


    “我會派人秘密潛入忘魂山守著,等待時機。”


    伏媧搖搖頭,“你先莫要衝動,我並沒有做主世界的心思。”


    “寂洲,素界珠出世,意味著原世界消亡,到時人人惶恐,天下大亂,萬千生靈必將水深火熱。我希望你能加緊約束鬼族,莫要讓它們禍及生靈百姓。”她心中掛記的卻不是素界珠。


    溫寂洲自然無有不應,伏媧也不再久留,閃身消失後又給謝安傳音,隻說讓他約束魔族,莫要傷及無辜。


    *


    玉蘭花樹全成了枯枝,光禿禿的立在雪地裏,看著淒涼。


    沉極一頭白發,隻剩下虛幻的影,靜靜的坐在枯萎的樹下等待。


    他猶記得,當日她愕然之後,笑著道了一句,等她回來與他算賬。


    她說了等,即便他知道等不到,也想一直等下去。


    伏媧那邊將將過了三百年,而他這裏,已經是萬年之久了。


    一萬年,從前他不覺得長,日子總是那麽不經意就過了,可學會思念之後,一時一刻都覺得漫長。


    一萬年,真的太長太長了。


    長到他已然堅持不下去了,沉海快將他吞噬幹淨了,可他還想等。


    踏雪無聲,穿著華貴長袍的男人悠悠的走近,垂下眉眼,平靜的喚了一聲,“沉極。”


    “你快要消失了。”他道。


    “時間到了,她如今正在域外戰場對抗欲.魔,很快就會勝利,然後進入時空縫隙,你真的不救她嗎?”男人微微垂首,看著他虛幻的發頂。


    沉極抖了抖微微透明的眼睫,“我還想再見她一麵。”


    譏笑從男人清俊的臉上浮現,他眼神帶著新奇和嘲弄,“真難想象,沉極仙主愛上一個人如此癡情。”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沉極很平靜。


    九夜機收了笑意,“這是你的罪孽,沉極,這是你應付出的代價。”


    “你以為我是錯的嗎?不,你在將來,會毀滅一整個世界,我不過是救世而已,為了無數的生命,你的死亡,又算得了什麽?對嗎?”


    他說出了理由,沉極愣了愣,眼底漸漸恍然,“沉海匯集眾界罪惡,你說的,是那個罪惡堆積的世界?將來本尊有一日,會去清除罪惡?”


    九夜機像是怒了,“沒有罪惡!”


    說完他又平靜,再次露出了笑意,“好吧沉極,放走你的情絲,讓它去拯救你心愛的女人,我會滿足你的願望,讓你與她再見一麵。”


    一個將要消失的人,一個失敗者,他何必生氣?九夜機想。


    當情絲剝離,飛入時空縫隙,沉極再也堅持不住,在呼嘯的寒風中化為輕煙。


    九夜機笑意還未收回便僵住,眼底露出不可思議,“魂?!”


    沉極竟然因愛和執念有了魂魄!


    他急忙伸出大手攪動沉海去撈,卻為時已晚,他已經入了輪回。


    神色在寒風中僵住,他麵皮慘白,忽的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輪回轉世,然後毀滅……


    他以為自己玩.弄了命運,改變了命運,沉極都被他算計消失了,可如今他卻轉世了,反而契合了命運。


    他精心策劃多年,最終竟然是做了命運的推手!


    踉蹌兩步,九夜機神色發黑,咬牙切齒,周圍的風雪因他的暴怒驚恐而旋飛起來。


    寂自天際而來,他每日都會來找沉極的麻煩。


    九夜機目光幽幽,這個天地神獸本就有氣運加身,他還與沉極乃是天敵,甚至偷吃了沉極的惡屍。


    眼睛一亮,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沉極去了何處?”寂不耐煩的問。


    九夜機微微勾唇,“我知道他在哪,你與我來。”


    ……


    看著被推下去的寂,九夜機攏著袖子,輕輕舒了口氣,這樣,應該行了吧?


    可惜他算準了一切,卻沒想到將來的自己會為如今所有的選擇而跳腳。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天下浴魔


    素界珠出世, 引來各族窺探,人們此時似乎才轉過彎來, 臨洲聖君一直以來死磕琅洲的原因, 或許就在於此。


    連他們這樣的大能都如此爭奪, 可見此物厲害。


    最終, 水隱派傳出消息,原來此物乃是素界珠!


    與此同時,水隱派掌門水一天的獨女水明燕被發現入魔,不僅不曾悔改,反而打傷門人逃走, 義無反顧去了琅洲。


    一路奔波近一年,女人拱著一襲黑袍,遮擋住柔嫩的麵容,風塵仆仆的來到了魔族。


    水明燕抬眸看著氣派的魔族城池, 目光射穿黑霧, 看見高聳入雲的魔宮, 頂端一顆極品靈石正在徐徐散發靈力,驅動整座魔宮的運行 。


    魔族這座宮殿乃是當年冶屠所造,當年天魔尚未入侵, 魔族與修真界也算和平, 當時的魔主拿出無數至寶請冶屠出手, 而恰逢冶屠進階天階煉器師,便接了報酬,煉製了這座無上魔宮。


    一顆極品靈石便能使魔宮浮在天穹千年不落, 而且堅不可摧,還能儲存雷霆用於攻擊,其上刻畫三百大陣,攻防一體,算得上是這個世界一等一的寶物。


    當年覆滅魔門時,這座魔宮可是讓修真界大能們吃盡了苦頭。


    看著無上魔宮,想象著那個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水明燕抿唇甜蜜的笑了笑,握緊了手心深呼吸一口,緩步向大門走去。


    脖頸的項鏈墜子是個晶瑩剔透的小瓶,裏邊封了一團粉色氣體,在其中不斷湧動,像是活物。


    守門的魔族看得出這也是個修魔的,不過……目光落在她脖子上,“你看著麵生,哪來的?”


    水明燕眼睫顫了顫,微微白著臉低頭,像是受到了驚嚇,“這位大哥,我,我是你們魔主曾經的故人。”


    “我是特地來找他的,如今我也是魔修了,我應當能進去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你脖子上是什麽?這裏是無上魔宮,不可隨意帶不明物進去。”守衛看著這個膽小嬌怯的女人,又是魔主故人,還是放軟了口氣。


    水明燕垂眸,雪白指尖摩挲著脖子上的小瓶,笑的純真又無辜,“這是送給臨淵哥哥的禮物,他看了,一定開心的。”


    一聽是給魔主的,那就更不能隨便放進去了,守衛武器一指,“打開查驗!”


    她眨了眨眼,指尖攥緊了瓶子,“這位大哥,這個打開,會很危險的,你們修為太低了,我怕控製不好。”


    守衛麵色一沉,更認定她有問題,上前一步,“打開!”


    水明燕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將項鏈取下來,猶猶豫豫的不肯給,守衛一把抓過,小心的放到一邊打開。


    一股粉色輕煙冉冉上升,在空中盤旋著,尖端動了動,像是認準了,衝向了水明燕。


    她小臉一白,“救命!”


    唰的躲到了兩個守衛身後,身形快的看不見,守衛大驚,急忙要躲開,“什麽鬼東西?!”


    不過為時已晚,粉色霧氣已經將兩人籠罩,很快吞噬幹淨。


    水明燕眼底冰涼,扯了扯唇,什麽阿貓阿狗也敢攔她見臨淵哥哥了。


    她本就是返祖妖花,天性冷漠寒涼,外表柔媚甜美,溫柔嬌怯,算是妖花的一種自我保護,與自然中的動物保護色一個道理。


    當初謝安當著她的麵殺了她的侄兒,她當時掉了兩滴眼淚,染了幾許震驚,之後卻又能麵不改色的繼續追著他跑,表白愛意,本質是妖的邪性占了上風。


    謝安在她落難時出現,她第一次返祖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妖都對第一個見到的生物天生親近,這是它們的生物本能。對謝安,她有無法言說的情感和執念。


    那粉色霧氣吞了兩個人,又壯大了一分,再次將頭對準了她,一個咬牙切齒隻有水明燕聽得到的聲音傳出,“好啊,倒是本座小瞧了你!”


    “賤人!”媚魔怒罵道。


    “你藏的可真深啊,裝的一手好無辜,暗算本座,本座今日便是拚盡一切,也要你付出代價!”


    粉色霧氣張牙舞爪的衝了過來,水明燕神色驚恐,不閃不避,握緊了小拳頭,“救命!”


    雙眸緊閉,眼睫與粉唇一起顫抖,側首似乎是在等待死亡降臨。


    血紅刀光憑空而來,隻一下便將虛張聲勢的媚魔給化了,水明燕心跳驟然加快,感受到那個人的氣息,她唰的睜開眼。


    怔怔的看著立在冰睛鳥巨大脊背上的男人,他神色淡漠,垂眼看來不含半分情緒,神色冷酷又似含著悲憫,一襲玄色衣袍長身玉立,黑發在寒風中輕輕拂動,額間的蒼青色讓他矛盾的充斥了一分佛性。


    這個男人,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祗。


    她神色癡迷,眼眸卻漸漸含了晶瑩,仰望著他,冰睛鳥帶來的巨大寒氣讓少女麵色蒼白,經過方才的驚嚇,她似乎更加柔弱。


    身形微顫著,麵色惶恐中含了驚喜,張口,輕輕喚了一聲,“臨淵哥哥……”


    “臨淵哥哥!”一聲含著哽咽的呼聲出口,少女便軟軟的揚首,輕盈又唯美的倒下。


    想象中的雙臂橫抱沒有出現,男人隻是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過了眼神,冰睛鳥揮動翅膀轉身帶他回了無上魔宮。


    “等她醒來,讓她離開。”遠遠地,謝安隻留下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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