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早,沈家人剛用過早膳沒多久,宮裏就來人了——念恩由建興帝的心腹李忠親自領著上門來認親。


    因為永平侯世子這個當事人遠在西北,收義女的儀式就簡化了不少,念恩給世子夫人磕了頭,就算正式成了沈家人。


    之後便是互相見禮,沈家這邊幾乎每個人都準備了見麵禮,就連年紀最小的沈青青都送了一匣子寶珠。


    念恩有些受寵若驚,也趕忙把自己親手做的針線當為還禮。


    “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還望大家別嫌棄。”念恩臉紅紅的,看上去有些忐忑。


    “說的什麽話!一家人哪有嫌棄的道理?”


    世子夫人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了,撫了撫手中那個繡樣精致的抹額,美滋滋道:“我現在也終於有女兒孝敬了!你們看看,這做得多用心。還是女兒好啊,臭小子就隻有讓你操勞的份兒!”


    沈歸舟不服氣撇了撇嘴,“娘!您怎麽能這麽說?我也時常買東西孝敬您的!”


    “在外麵買的和親手做的能一樣嗎?”馮氏瞥了兒子一眼,沒好氣道:“況且你買東西的銀子還不是我給你的。”


    沈歸舟:好像無法反駁。


    侯夫人笑著指了指大兒媳,“知道你喜歡閨女,但你可別有了女兒就忘了兒子!”


    老太太說完,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了起來,話裏話外都是沈家有多寶貝女兒,以後一定會對念恩多好的意思。


    李忠在一旁聽著,不禁有些好笑。


    沈家人的戲還真是有些過了。今兒若不是自己跟著來了,他們大概也不用演得這麽吃力。明明對這個硬塞到自家的義女沒什麽好感,麵上卻還得裝出無比熱情的樣子。


    坤寧宮那位這次還真是讓沈家吃了個大大的啞巴虧。


    沈家人心裏就算再不滿,明麵上也不敢怠慢她的侄女,甚至還得為這個陛下親封的“縣主”費心勞力地操持婚事。


    趙沅嘉坐在上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冷不防的哼了一聲。


    她這一出聲,沈家其他人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永平侯夫人更是對著她擠了擠眼睛,仿佛生怕這外孫女說出什麽讓人下不來台的話。


    趙沅嘉終是什麽都沒說,但她從頭到尾都對念恩沒個好臉色,已經很能表明她的態度了。


    李忠淺淺勾了下嘴角。


    他親眼見著了沈家各人的態度,今兒來這一趟就完成了任務,能回去給建興帝回話,讓他知道沈家有多憋屈了。


    “那縣主就在侯府多留兩日,咱家就先行回宮了。”他笑嗬嗬地提出告辭。


    李忠一走,趙沅嘉就換了一副表情,彎著眼睛看向念恩,“你的院子已經連夜收拾好了,我領你過去看看?”


    念恩並不奇怪她態度的前後變化,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也去!我也去!”沈青青興致勃勃地跳了起來,“念恩姐姐的海棠院就在我的院子旁邊。”


    世子夫人馮氏推了推身旁的兒子,下了命令,“你也跟著你阿姐過去,若她有哪裏覺得不喜歡,你就記下了回來告訴我,我讓人改。”


    念恩的臉越發紅了,“不用麻煩的,我怎麽樣都喜歡。”


    “你這孩子,不用跟我們客氣。”侯夫人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語重心長道:“我們現在是一家人,有什麽都能說,不要不好意思。”


    “就是就是!”沈青青連連點頭,看著念恩眨了眨天真爛漫的大眼睛,“你是我姐姐了,以後可要和我一起玩,還要幫我選漂亮的裙子,夜裏我們也一起睡。”


    侯夫人在小孫女的腦袋上摸了一把,“你這小鬼頭,倒真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沈歸舟眼珠一轉,也開口了,“你是我姐姐了,那以後就由你陪著娘去逛街喝茶聽戲吧。”


    他每次被他娘硬拉著去做這些事,都煎熬極了。他才不想知道最近京裏的婦人都喜歡什麽,誰家的夫君又納了小妾,哪個戲子更俊俏……


    馮氏剜了兒子一眼,“你以為我稀罕你陪?我那是沒得選,我現在有女兒了,誰還要你啊!”


    沈歸舟:……


    他聽得出他娘說的是真心話。


    馮氏轉身親親熱熱地挽著念恩,“京裏好吃的好玩兒的地方可多了,以後義母帶你去。廣聚齋的荷包飯一定要嚐嚐,玲瓏閣的胭脂都是最時興的,三春棠的首飾花樣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的……”


    聽著這些充滿了善意的念叨,念恩的眼裏漸漸有了點濕意。


    要是江家還在,她也一定能擁有這樣溫馨無憂的生活吧……


    大理寺。


    過年期間,衙門裏的官吏都放假了,但獄中卻還是要留人的。


    如今這樣的大節下,別人都在家吃吃喝喝,獄卒們卻還得苦哈哈的在這種暗不見天日的地方看管犯人,心裏的怨氣可想而知。


    牢頭正罵罵咧咧的與手下玩骰子賭錢玩兒,沒想到卻冷不防地看到了一個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陸少卿!”牢頭大吃一驚,趕忙起身迎了過去,“大人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陸闊很淡地笑了,示意身後的江鬆把帶來的酒肉送給獄卒們添菜。


    “你們不用理會我,我自去和二十號犯人聊一聊案子的情況,希望他能早日給出口供。”


    牢頭一邊感謝陸大人對他們的體貼,一邊在心裏腹誹:這大過年的,居然還想著來審問犯人?


    什麽毛病!


    陸闊把江鬆留下陪他們飲酒,就一個人沿著昏暗潮濕的走廊往裏走去。


    有人經過,兩邊的牢房時不時都能傳出犯人們惡劣的咒罵聲,陸闊並不理會,徑直走到了角落那個防範得最嚴密的牢房。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幽幽說道:“許文翰,你還不打算招供嗎?”


    裏麵的人縮成一團躺在稻草上,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其實你不招供,我們手上的證據也能定你的罪。你心裏是不是還期望著你那個父親能救你出去?我勸你還是省省吧!陛下親自發了話要嚴懲不貸,他也保不住你。”陸闊曉之以理。


    裏麵的人動了動,卻仍沒有開口說什麽。


    陸闊抬腳走了兩步,微微一歎,“作為刑官,我也隻是想給你一個機會從你自己的角度述說整件事的原委。你經曆了什麽,你的苦衷、你的掙紮、你的痛楚,難道你就不想被人理解嗎?”


    “你就真的這麽甘心什麽都不說就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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