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陸闊下衙回家,吃過飯,便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了書房裏。


    今日是妹妹搬到永平侯府的日子。他一大早就在永平侯府外的那條街上候著了,看見宮裏出來的馬車進到侯府後,才放心離開。


    從今往後,妹妹就能開啟新的生活了。


    ……隻可惜今日沒能見到她。


    趙沅嘉倒是比自己有更多的機會與妹妹見麵。不過妹妹看上去倒是很喜歡她。


    陸闊莫名笑了一下。


    “公子,屬下回來了。”江柏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陸闊斂了神色,“如何?康王今日有上侯府嗎?”


    “去了。”江柏趕忙把今日打聽到的事情都說了,“康王是晌午時分來的,在侯府待了兩個多時辰才離開。”


    陸闊點點頭,從永平侯與自己說的計劃來看,他應該已經把段爭鳴售賣舉人名額的證據交給了康王。


    不知康王那邊會是什麽反應?明日就有朝會,他會有所動作嗎?


    “還有一事。”江柏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屬下聽到些傳聞,沅嘉公主身邊今日似乎跟著一個十分俊俏的公子,聽侯府下人所言,公主稱他為表哥。”


    他本來不想說這些有的沒的小道消息,可他覺得公子應該會想知道。


    陸闊沒怎麽放在心上,“應該是沈家的某位公子吧。”


    “聽說公主還為了他和薛燁起了衝突,薛燁還到處跟人說,那是公主殿下的、的、的……”江柏的了半天,才嚅囁出“新歡”兩個字。


    陸闊微微一頓,“哦,是嗎?”


    很尋常的語氣,可不知為何,江柏就是感到公子似乎不高興了。他突然就後悔了,不該多這個嘴,“公子別放在心上,這些都是以訛傳訛罷了。”


    陸闊重新提筆臨帖,沒有再說什麽。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鳥鳴,嘰嘰喳喳的,很是惱人。


    陸闊把窗戶關上,喧囂之聲驟然被隔絕開來,可他的心裏卻依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


    翌日一早。


    陸闊隨著文官的隊列往文德殿緩緩而入之時,並沒有在人群中看到康王的身影。


    其實除了正旦的大朝會,康王這些年很少會上朝,也從不主動過問朝政之事,交好的也多是些閑雲野鶴、與世無爭的隱士雅客。


    不過據說先皇在世的時候,康王的身上倒是有過不少重要的差事。


    陸闊正凝眸想著事情,隊伍裏忽然起了點小騷動。


    “那個穿蟒袍的可是康王爺,他怎麽來了?”


    “今兒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不是啊!不年不節的。”


    ……


    陸闊立即抬眼朝前麵望了過去,果然在離禦坐最近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身著親王常服的人影。


    建興帝走出來看到隊列前站著的康王,也是一驚,剛想張嘴問什麽,內閣那邊已經開始呈事情了,他也隻好把這事暫時擱在一邊。


    可他心裏還是挺在意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落在康王身上,琢磨著這個從不插手朝政的皇叔究竟想要做什麽。


    建興帝細長的眼睛裏凝起了一抹陰鬱。


    父皇還在世的時候,對康王這個嫡親的弟弟是極好的,甚至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要上心。而康王對自己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卻始終淡淡的,似乎半點也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不過自從他登基以來,康王還算懂事,遠離朝堂紛爭,成了個萬事不管的閑王……


    想到這裏,建興帝不由冷笑。


    過去再風光再眼高於頂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要在自己這個侄子手底下討生活?


    “陛下,此次會試主考官的人選內閣已重新擬定了幾個人選,還請陛下示下。”首輔戴昌同恭敬詢問。


    “陛下,陛下……”


    建興帝從過去的思緒裏抽身回來,目光在內閣擬定的名單上掃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段爭鳴和許昌這一出鬧起來,把他的所有計劃都打亂了。本來為阮齊鋪好的路也走不下去了,臨時找人替代哪有那麽好用?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段、許二人這樣心領神會、一點就通,不用他明說,就能洞悉他的意思,把事情給辦了。


    “就柏三吾吧。”建興帝隨意指了一個。


    反正誰做今次的主考官都沒差,阮齊的事得從長計議,再等三年。


    被點到名的翰林學士柏三吾立馬出列謝恩,又洋洋灑灑說了一通自己會如何盡心盡責,不辜負陛下信任的話。


    建興帝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視線又落到了康王身上,“皇叔今兒來上朝可是有什麽事?”


    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康王迎著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緩緩上前一步,毫無預兆地跪了下來。


    “皇叔這是做什麽?”建興帝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睨了一眼身旁的李忠,“還不快去把王爺扶起來!”


    康王搖搖頭,沉沉歎息了一聲,“臣今日是來向陛下請罪的。”


    聽他這麽說,建興帝的心裏頓時就雀躍了起來,麵上卻還是作出不忍心的樣子,“有什麽事皇叔先起來再說。你的為人,朕還不清楚嗎?就算犯了什麽錯,那也是無心之過。”


    他這話表麵上是在為康王開脫,實際可謂把他高高架了起來,若他真有什麽大罪,豈不是辜負了自己的一片信任?


    “老臣慚愧啊!”康王說什麽都不肯起身,堅持跪著自陳罪過。


    建興帝的好奇心被高高吊了起來,“皇叔,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殿上其他人也挺不解的,站位靠後的甚至還竊竊私語了起來。禦史們也是一頭霧水,他們最近也沒有抓到康王家的小辮子啊?


    他站出來請什麽罪呢?


    陸闊卻是知道這個答案的。他望著康王的背影,深沉的眸子裏閃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麵對建興帝的疑問,康王也不再賣關子,連忙口齒清楚的把段爭鳴利用自己名下的百花樓售賣舉人名額的事說了出來。


    “老臣也是昨日才查到這事,知道事關重大,一刻也不敢耽誤定要把事情告知陛下。”


    康王把手裏的證據呈了上去,“這些冊子都是從百花樓一個叫秋娘的鴇母那裏搜到的,她承認這些年暗中幫段爭鳴做事,售出的舉人名額不計其數,過手的銀子更是高達二百多萬兩!”


    看著那一頁頁的人名和金額,建興帝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段爭鳴真是好大的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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