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宓是被滾滾雷聲驚醒的,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整個人有一瞬的茫然。她明明記得自己在等人把衛氏那個賤人帶來的,怎麽就突然睡過去了?


    難道是太醫給她開的藥有讓人昏睡的功效?


    趙宓揉了揉額角,昨晚忙著治傷鬧騰了一夜,她確實沒有休息好,腦子也一直昏昏沉沉的。隻是……


    趙宓不由打了個寒噤,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她的脊梁深處一躥而起,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來人,給本宮拿條毯子進來。”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藏身在角落裏的趙沅嘉不禁翹起了嘴角。


    趙宓醒過來之前,自己可是用隨身攜帶的銀針在她身上好幾個穴位紮過——她不僅會感到寒涼,手腳也會發麻。


    趙宓哆哆嗦嗦的,又惱火地喊了好幾聲。


    可外麵靜悄悄的一點回應都沒有,屋子裏又漆黑一片,燃著的檀香輕煙嫋嫋,眼前的一切仿佛都籠罩在了濃霧之中,就像是進入到了什麽幽冥之地。


    趙宓的心裏突然有些恐慌,放聲叫了起來,“來人!來人啊!都死哪兒去了!”


    “表姐,表姐……”屋子裏驀地響起了一陣輕忽縹緲,又淒怨哀婉的呼喊聲。


    趙宓一陣頭皮發麻,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地喃喃起來,“我不怕你。我是天子之女,我有天道庇護,我不怕你……”


    她猛地轉過身,循著聲音望了過去——原本漆黑的屋子裏,塑著金身的佛像不知怎麽就閃出了熒熒冷光,映出了旁邊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若隱若現地飄蕩著。


    “啊!”趙宓忍不住尖叫了一聲,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道難以稱之為人的影子,心頭一片恐懼,“你、你是誰?”


    “表姐真是無情,連我都認不出了。”人影淺淺笑了一下,“也是,算起來我也死了二十多年了,表姐忘了我也無可厚非。”


    “你撒謊!”趙宓下意識反駁,腦子一轉,閃著厲色的的目光就射了過去,“你是空安!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來試探我?”


    趙宓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扯著嗓子喊起來:“江凝舒,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江凝舒你出來!別裝了,我知道是你!”


    然而回答她的卻隻有那個影子的聲音,“表姐,不用叫阿姐的,我今兒是特意來找你的。”


    “省省吧,你這點把戲可唬不了我!”趙宓哼了一聲,一雙凶狠的眼睛緊緊盯在佛像旁邊,試圖找出他的破綻。


    “表姐,你好像不想要看到我?”人影看著有些失落,垂下了眼睛。


    就這時,趙宓毫無預兆的從輪椅上彈了起來,跛著一隻腳就撲了過去,手中還揮舞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可這匕首卻沒有像預想中那樣紮入那人的腿。趙宓完全怔住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了那道影子。


    人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冷下來,“表姐就這麽恨我嗎?就連我做了鬼也還要再殺我一次?我究竟做了什麽得罪了表姐?”


    這一聲聲哀怨的質問讓趙宓毛骨悚然,腿腳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再也不敢直視那影子,不停搖頭說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見她這副心虛的模樣,空安心裏一歎,繼續按照皇後娘娘的吩咐往下說——


    “表姐,你可還記得我六歲的時候偷偷騎馬折了胳膊,因為害怕被父親責罰,不敢聲張,一個人躲在園子裏抹眼淚,還是你經過看到我的可憐模樣,帶我去找了大夫。”


    “表姐拉著我的手一直安慰我,教我為人要光明磊落,就算做錯了事也要敢於承認,之後還讓人給我買了糖葫蘆。從那日起,在我心裏,表姐就和阿姐是一樣的,都是我最親的姐姐。”


    “別說了,別說了……”趙宓閉著眼睛,整個人瑟瑟發抖,“郅兒,我也不想的,我沒想到會害死你的……”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空安的語氣滿是怨憤。


    話音未落,佛堂裏忽的閃了閃,明暗之間,猶如天神降下的怒火,滾滾的雷聲隨即而至,轟隆隆的,擊打的人心頭發麻。


    趙宓再也承受不住,哭著為自己辯解起來,“郅兒,表姐知道錯了,這些年我也很內疚的。你每年的忌日,我都會去寺裏為你閉關祈福,清明中元都為你做法事超度,希望你來生投個好人家。”


    趙沅嘉翻了個白眼,誰要聽這些啊?殺了人後再誦經超度,難道就不用受懲罰了?


    空安也有些失望,他沒想過看著再和善不過的長公主居然是這樣的人。


    “我不想要聽這些!我要知道你為什麽要害我!我想要死的明明白白!”


    趙宓嚇得一哆嗦,脫口道:“是趙攀,都是他的主意,是他害的你!那時父皇已經有意正式立趙擘為皇儲,在內閣那邊都透出了意思。”


    “於是趙攀就想了這麽個一石二鳥的辦法,既能阻止趙擘做皇儲,又能讓江家和趙擘結仇,定國公府就會全力支持他上位。”


    雖然早有這樣的猜測,但聽到趙宓親口承認,趙沅嘉幾人還是氣得不輕,眼裏上都是鄙夷。


    “可我是你的表弟啊,你居然就忍心推我去死?”空安聲聲泣血。


    若一開始他還是被逼著做這唬人的事,眼下他就是真心為那個和他有著相似容貌,卻英年早逝的少年鳴不平。


    “不是!不是!”趙宓手腳並用往前爬了幾步,仰頭看著那個鬼影,急聲解釋:“我沒想過趙攀會害死你的。他和我說你隻是會被趙擘傷到,我不知道他會那麽狠,偷偷給你下毒。”


    下毒?


    趙沅嘉幾人都愣了一下。江郅原來不是死於肅王的箭下,而是中毒?


    “你那麽信任我,我說自己的荷包落在林子裏,你就幫我回去找了。”趙宓癱坐在地上,眼神空空洞洞,“我知道趙擘在追那熊瞎子,便在你的馬上塗抹了熊的氣味,這樣趙擘的獵犬就能聞著味兒找過去。”


    “事情到這裏都是我和趙攀商量好的,也確實如我們計劃的那樣,趙擘因為太想在秋狩中拔得頭籌,衝動之下用箭射了你。”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早在那一箭之前,你其實就已經中毒了。那毒藥是我兩年前偶然從南刈國使者那裏拿到的,據說沒什麽味道死後也看不出中毒症狀。我本是打算用來毒死衛氏的,可沒想到卻被趙攀偷偷拿走害了你。”


    “原來如此!你這個心狠手辣的蠢貨!”一道尖利的女聲陡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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