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宇真隻是順嘴一問,他本也不指望大兒子在家裏守著他,如今他受了傷,兒子就要肩負起統率甘州軍的責任,肯定比以往還要忙碌。


    隻是他話音剛落,眾人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兒媳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爹爹已經好久沒回家了。”沈煦打破了沉默,撅著小嘴跟著祖父抱怨,“他答應我過年時要陪我打雪仗、放炮仗的,可他都沒有回來。祖父,您現在好了,把爹爹叫回來好不好?我和娘都想他了。”


    沈伯宇的心裏隱隱意識到了什麽,卻不想在孫子麵前表現出來,勉強露出個笑容,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圓腦袋,“好,祖父很快就把你爹叫回來。”


    “太好了!”沈煦高興地跳了起來,亮晶晶的眼睛裏滿是期待,“爹爹說要送我一隻小馬教我騎馬呢!”


    看著兒子天真爛漫的模樣,尤霜再也忍不住,偏過頭抹起了眼淚。


    煦哥兒還這麽小,怎麽能沒了父親呢?


    沈伯宇又溫聲與孫子說了幾句話,便讓奶娘把孩子帶回去休息了。


    “說吧,發生了什麽?鶴兒他……”沈柏宇的喉嚨哽住了,不敢再問下去。


    “大舅父別急。”趙沅嘉擔心他太激動會影響到傷口,連忙安撫道:“大表哥隻是失蹤,眼下並沒有壞消息傳來。”


    沈伯宇著實鬆了口氣,“你們把我受傷之後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


    沈季言立即應下。這屋子裏的都是自家人,他說話便沒有什麽顧忌,陸闊也跟著補充了一些說明,讓沈伯宇很快就了解到了整件事的全貌。


    “我並沒有下令讓鶴兒來景縣增援。”沈伯宇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當時雖受了重傷,城外的北彌人卻也被打得七零八落,潰逃四散了。況且他早就下令讓離得更近的邵副將從墩陽縣帶兵前來支援,鶴兒根本無需再去,好好守在鄴城就是。


    “夫君並沒有擅離職守。”尤霜生怕眾人誤會,趕緊澄清道:“頭一天半夜,夫君收到了父親傷重,景縣有危的戰報,和眾將領商議過後,便決定由他帶著手下的一隊精銳前去增援。”


    “夫君連夜便出發了,可是第二天中午,軍中又收到戰報——景縣的危機已經解除。曹守備正打算派人去給夫君送信,夫君路遇北彌軍埋伏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說到這裏,尤霜已是淚流滿麵,“夫君帶出去的虎翼軍傷亡並不大,可夫君卻下落不明,自那以後便不知去向、杳無音信。”


    “大哥。”沈季言直言不諱,“這甘州軍中出了內鬼。”


    半夜那份戰報怎麽看都不對勁,更像是故意引鶴兒去援兵,好在路上截殺他。


    沈伯宇在軍中多年,自也想得明白這一點,加上他自己去景縣的途中也遭遇了伏擊,早就懷疑軍中有人裏應外合了。


    “大表哥離開後,軍中的事務暫時交給了誰掌管?”陸闊問。


    尤霜想了想,道:“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不過當時曹守備和杜將軍都留在鄴城,應是交給他們了。”


    趙沅嘉:“那由大表哥帶人去景縣增援,又是誰提出來的?”


    尤霜搖了搖頭,軍中的事夫君也不會與她說得太詳細。


    沈伯宇卻能猜到個大概,“虎翼軍屬於奇兵營,擅長匿伏赴援,平時本就由鶴兒統率指揮,加上我又受了傷,他一定是自己提出來的。”


    幕後布局的人很是了解甘州軍的情況,更加證明了軍中有北彌的內應。


    趙沅嘉輕哼一聲,便心直口快的告起狀來,“大舅舅你不知道,你昏睡的這段時間,那個邵副將派人把你這院子看守了起來,卻什麽都不告訴大表嫂,害她日日擔驚受怕。”


    “還有那曹守備,唯恐天下不亂,在你做手術的時候帶著邵副將來搗亂。那個無德將軍就更不是東西了,他兒子被北彌人抓走了,他不管就算了還對來求助的常娘子拳打腳踢。還有一個滿臉胡子的莽漢,說話可難聽了。”


    這些話別人是不好抱怨的,她是公主又向來嬌蠻任性慣了,說話就不必有什麽顧慮。


    沈伯宇聽得直皺眉,沉沉歎了口氣,“老大媳婦,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他傷重,老大又不在府上,她一個婦道人家,鐵定受了不少委屈。


    沈季言也撇了下嘴,“這些人陽奉陰違不說,還老拿話搪塞敷衍我,把我當傻子哄呢!”


    沈伯宇好笑地看了這個弟弟一眼,“你以為你姓沈,軍中的人就會理所當然聽從於你了?你身上半點功績都沒有,人家憑什麽信你、尊敬你?”


    沈季言被說得訕訕的。


    沈伯宇在他肩上拍了拍,“等你做出成績了,他們自然會認同你的。不過,男人堆裏是非也多著呐,勾心鬥角不比女子少。有你學的!”


    “大哥……”沈季言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沈伯宇看著自己的斷臂,眼裏終是浮出了一絲悵然。


    總要做最壞的打算。鶴兒萬一真有個好歹,他們沈家在甘州軍的掌控權也不能拱手讓人,那就隻有老四頂上了。


    沈伯宇斂了神色,“我如今也清醒了。明日便讓底下的人來見我,我親自試探試探。”


    大舅父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趙沅嘉這夜便和陸闊一起回了棲霞院。她前頭幾夜都是住在沈伯宇院子的廂房,雖然陸闊夜裏會來陪她,但兩人也隻是規規矩矩睡在一張床上。


    趙沅嘉的心裏其實怪癢的。


    簡單梳洗後,趙沅嘉便先去了床上,準確來說是炕,燒得暖烘烘的,趙沅嘉隻覺得身體裏那把火也燒得更旺了,略一猶豫,幹脆把中衣也給脫了。


    不一會兒,陸闊也從浴間出來了,熄了燈,便摸黑走到了床邊。剛躺下,旁邊的人就鑽到了他的懷裏,陸闊習慣性地伸手抱住她。


    這感覺……


    手心毫無阻隔的觸碰到了滑嫩的肌膚,他呼吸一窒,整個人就繃緊了。


    懷中的人察覺到了他的反應,壞心眼地笑了兩聲,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接著,雨點般的的吻就落了下來。


    “陸闊,我好想你。”趙沅嘉吻到他的耳畔輕輕呢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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