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帝一驚,這才感覺到鼻子下好像濕乎乎的。


    自己竟是流鼻血了?難道是最近補得太過了?


    “不要大呼小叫的!”他剜了李忠一眼,心頭有些不快,“你去悄悄叫個太醫過來,不要聲張。”


    太醫很快就來了,建興帝的鼻血這時候已經止住了,把過脈後也沒察覺出什麽新毛病。太醫想了想,便隻開了點清熱降火的湯藥。


    太醫院的人都聽聞陛下已經很久沒在後宮留宿了,想來也隻是體內積了火沒有發泄罷了。


    建興帝也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反而還覺得這是自己身體強健的表現——之前虛得頭暈,現在都有多餘的血可以流出來了,不是體旺是什麽?


    李忠卻有點擔心,“陛下不如休息一日吧?”


    建興帝擺擺手,陰惻惻地笑了,“朕今日有重要的事要處理。”


    這重要的事便是衛太妃的死訊。


    他思前想後,覺得眼下是最適合公布這一消息的時候——逆女和趙深都在甘州,趙擘若是懷疑親娘的死有什麽蹊蹺,定會拿他趙攀的子女出氣。


    到時候肅王和沈家的矛盾被挑起來了,事情就好辦多了……


    巳時初刻,奉國寺的住持就進宮稟報了衛太妃過世的消息。


    建興帝沉沉一歎,立刻召集了禮部的官員商討太妃的身後事,又遣了人趕往肅州報喪。


    鄴城這邊,冬日的嚴寒一點點在消退,進入三月後,也終於有了那麽點初春的感覺。


    趙沅嘉這段時間徹底空閑了下來,總有種無所事事的感覺,可其他人卻各有各的忙——


    沈青青才來不過半個月就已經適應得很好了,每日裏都興衝衝地出門遛達,已經把鄴城的情況都摸清楚了。


    至於小八,趁著這個機會就跟著沈季言和沈歸鶴到軍營裏學習,武藝都進步了不少,一套沈家槍也耍得有模有樣。


    秦桑也忙著布置新家。唐寒英如今是正七品的百戶,算正式踏進了鄴城的官場。唐家的宅院就在大都督府旁邊,一個兩進的院子,不大不小,正合適兩姐弟居住。


    喬遷那日,趙沅嘉也去送了賀禮。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趙沅嘉知道秦桑應該也會留下來。


    秦桑很是慚愧,一張臉都漲紅了,“我辜負殿下的期望了。”


    說實話,她也很舍不得書館和雜誌的差事。可四爺對她情深意切,她也想為了他勇敢一次……


    “並沒有辜負。”趙沅嘉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生活又不是一成不變的,你的人生現在進入到了另一個階段,我也為你和小舅父感到高興。”


    “我隻是覺得你是有真才實學的,就算以後在鄴城也不要埋沒了才好。”


    秦桑靦腆一笑,“殿下也太抬舉我了。”


    “不要妄自菲薄,你若是男子考科舉都使得。”趙沅嘉衝著她眨了眨眼,“這可不是我說的,之前雜誌的讀者就是這麽評價你的文章的。”


    秦桑心頭一熱,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也隨之湧了出來,“我以後想開辦一個學堂,專門教女子識字。女子雖不用考科舉,但識字明理也是有好處的。”


    “這主意好!”趙沅嘉的眼睛亮起來,“算我一份,我雖沒什麽才學,但讚助銀錢還是沒問題的。”


    在唐府吃過晚膳,趙沅嘉就回了都督府。還沒走到垂花門,沈煦就像個小肉彈一樣撲到了她的懷裏,“公主姑姑,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姑姑那裏有好多好吃的,睡前還會給他講好多新奇的故事,他很喜歡和姑姑睡。


    趙沅嘉捏著他手感很好的胖臉蛋兒,正想點頭答應,身後就響起了一陣急促又熟悉的腳步聲,她驀地回過頭,就在朦朧的光暈下看到了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


    “你回來了?”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


    陸闊快步走到她的麵前,很想立馬擁她入懷,可餘光卻掃到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正拉著他家殿下的手。


    沈煦也在打量這個不速之客,看了一會兒才認出這是那個消失了很久的駙馬姑父。


    “姑姑,姑姑,煦兒想和姑姑一起睡。”小家夥隱隱意識到這人對自己來說是個威脅。


    就跟他爹一樣,每次從軍營回來都不準他黏著阿娘。


    趙沅嘉還沒開口,陸闊就溫聲說起了道理,“煦哥兒已經三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要學會自己睡覺才行,不然大家會笑話你的。”


    沈煦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可我爹一把年紀了還和我娘睡,也沒人笑話他啊!”


    “臭小子胡說什麽!”沈歸鶴連忙從牆角跑了過來,捂住了自家兒子的大嘴巴。


    好不容易把臭小子哄來找他公主姑姑,誰知表妹夫卻在這時候回來了。


    真是太不湊巧了!看來這兒子隻能自己領回去了。


    沈歸鶴尷尬地笑了笑,和初次見麵的表妹夫寒暄了兩句,就抱著沈煦頭也不回地跑了。


    趙沅嘉不由好笑,“大表哥每次從軍營回來,都嫌煦哥兒礙事,到處‘送孩子’給人玩兒。”


    陸闊皺了下眉,牽著她的手就往棲霞院走,“所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煦哥兒經常和你睡?”


    趙沅嘉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點酸溜溜的感覺,眼裏閃過促狹,“他肉嘟嘟的,跟個軟乎乎的大枕頭一樣,抱著睡很舒服。”


    陸闊沒說什麽,隻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緊了。回到屋,反手關上門,就再也忍不住把人圈到懷裏吻了下去。


    趙沅嘉正被他的熱情弄得暈暈乎乎的,就聽到他沙啞著聲音著在自己唇邊呢喃:“抱著我睡會更舒服。”


    趙沅嘉輕輕嗯了一聲,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更加熾熱地回吻了過去。


    都說小別勝新婚,她總算是體會到了。


    一吻畢,兩人都有些氣喘籲籲的。趙沅嘉靠在他胸前,抬手在他臉上摸了摸,“這胡子多久沒有刮了?剛剛紮到我了。”


    說著,她便仰著頭在搖曳的燭火下細細打量他。


    一個月不見,他確實變了不少。不僅是臉上亂糟糟的胡子,而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就像一把開了刃的寶刀,鋒芒畢露,銳不可擋,某些張力更是拉的滿滿的。


    怪讓人心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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