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腦袋裏出現了係統驚恐的“哢哢”聲。


    不過很快,就聽奧古斯汀道:“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大陸上的神明越來越多了。”


    羅莎昂頭看他:“神明……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嗎?”


    奧古斯汀:“自然不是,最開始有的生命隻有光明、黑暗、生命,除此之外的神都是幾年前紛紛湧現的。他們是各個種族的佼佼者,練就了足夠的精神力,就能從三位神明那裏得到神格,從而成神,現在也會帶領手下的子民抵抗惡魔。”


    女大公看向了“惡魔們”,輕聲道:“那他們,是不是為了成神?”


    奧古斯汀:“應該是吧,不過他們用的詞比較奇怪。”


    女大公:“什麽?”


    奧古斯汀:“好像是,升級?”


    女大公:……


    係統:……??!


    這一瞬間,羅莎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但又有些想不清楚。


    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從下方戰場上傳來的聲音。


    那是一種羅莎並沒有聽過的語言,羅莎分辨不出。


    但是她能感覺到,係統的“哢哢”聲越來越頻繁了。


    於是,女大公立刻道:“係統先生,翻譯。”


    係統:【……】


    女大公:“我知道你聽得懂。”


    係統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他們說,這次如果打不過去,又要買複活券了,還要掉經驗。】


    ……


    這一瞬間,羅莎沉默了。


    而奧古斯汀並沒有發覺她的異樣,隻管帶著她一起,坐著黑龍在戰場上馳騁。


    黑色巨龍怒吼著將自己代表黑暗魔法的火焰噴射向敵人。


    後麵,還有精靈魔法,矮人魔法,光明魔法……


    但是,女大公卻知道,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徒勞無功。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裏低聲呼喚:“係統先生,你還在嗎?”


    又是一陣安靜,然後係統才輕聲道:【公爵……】


    這個虛弱的聲音讓羅莎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關切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聲音頓了頓,“不對啊,你不是一直說自己是代碼組成的,怎麽還會不舒服?”


    又過了一會兒,係統才用機械音顫巍巍的問道:【你……你不記恨我嗎?】


    女大公不解:“記恨你什麽?”


    係統:【就是,那些被稱呼為惡魔的,很有可能就是玩家。】


    羅莎聞言,也沉默了。


    其實在之前村子裏看到那個衝進村民屋裏連打帶搶的“惡魔”時,結合著莎莉絲特口中的偽裝,她就已經猜到這可能和遊戲以及玩家有關係。


    畢竟,那一幕很是眼熟。


    除了第一輪內測,其他時候,無論是內測還是公測,其實相同的場景都在曼加斯城上演過。


    而現在,各種關鍵詞都顯示,這種聽上去很離奇的想法,很有可能就是現實。


    想到這裏,羅莎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係統正在她的腦袋裏,所以看不到自家公爵的表情。


    但是羅莎的沉默讓係統更加驚慌,他甚至冒出了電流聲。


    可就在這時,係統聽到女大公輕聲道:“我不僅不會記恨你,還會誇獎你。”


    係統:【嗚哇公爵別不要我……啊?為什麽呀?】


    女大公從龍背上探出頭,看著那些所謂的惡魔,聲音輕輕:“因為,我很清楚這個場麵是出現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和異世界通道的開啟,而是因為過度的自由和放縱。”


    係統正因為公爵不討厭自己而開心著,但他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而是乖巧問道:【我聽不懂。】


    女大公對他是一如既往的耐心:“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著新的變化。孩子的新生,樹木的發芽,所有的新生事物最開始都是令人欣喜的,就像是我第一次召喚出了你,那時候我們彼此都是好奇居多的對麽?”


    係統回憶了一下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自己捏了個白煮蛋假城主,想要去通過遊戲的方式傷害推門而入的女大公和莫裏斯,結果被莫裏斯一個魔法給劈成飛灰。


    而女大公見到水晶球之後,一言不合就要提著重劍把自己劈了……


    係統想了想,然後就毫不猶豫得道:【對呀對呀,那時候我們的氣氛十分友好和善,充滿了快樂的氛圍。】


    女大公則是沒有深究,而是接著道:“玩家們也是一樣,他們需要的,隻是有人去告訴他們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僅此而已。”


    對玩家來說,這裏隻是遊戲,是一個虛擬的、不真實的世界。


    他們的目標就是升級,就是消遣,就是找到樂趣,僅此而已。


    根本不用顧及所謂的城規法規。


    即使是如今鐵匠鋪和實驗室中的中流砥柱久見人心,當初進入內測的時候,不也是先跑去了居民家裏想要“搜刮”,結果喜提了“曼加斯城采石場體驗券”麽。


    可是對於羅莎來說,她不可能由著玩家肆無忌憚。


    對羅莎來說,她與係統合作的前提,就是她將自己的領地租給係統去做遊戲,而係統則是給他帶來足夠的勇士來一起建設城邦。


    這是她和係統之間簽訂的合約,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她對玩家的娛樂體驗感就沒有任何責任。


    但是羅莎在弄明白了遊戲的運行規則之後,她就一直在把握著“建設城邦”和“留住玩家”之間的平衡點。


    她費盡心思給出任務,並且提供相應的獎勵,那都是真金白銀,實實在在,以至於女大公在曼加斯城建設的前六個月裏一點閑錢都沒有,最奢侈的就是給自己蓋了個浴室。


    最後還給安東尼奧住了。


    和貴族該有的驕奢淫逸相去甚遠。


    但是羅莎也很清楚,曼加斯城的人都是她的子民,拓展開來,整個魔法大陸上的生靈都是活生生的,而不是係統所說的可以無限刷新的npc。


    而她自己會盡己所能為了玩家提供遊戲該有的一切,甚至願意放下貴族的架子,由著他們把自己當成npc,遊戲裏麵的高級工具人,還會配合演出工具人該有的樣子。


    而羅莎的底線就是,讓玩家們按照一般人類該有的道德標準做事情。


    最起碼,遵守自己製定的城規法規。


    不聽話的,處罰沒商量。


    如果玩家因此棄遊,他們隻是放棄了一項娛樂,大不了讓係統先生披上遊戲策劃的皮,在論壇裏被罵一頓。


    但要是由著他們肆意生長,對曼加斯城就是滅頂之災。


    羅莎寧可關閉遊戲通道,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於是,女大公弄出來了足足一大本遊戲合約書。


    《異世界6》玩家經常調侃的就是,這遊戲啥都好,就是第一次進遊戲的時候太麻煩。


    總是得同意同意下一頁的,看的眼睛都花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事,裏麵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羅莎仔細斟酌修改過的。


    而係統先生和羅莎的相處也是循序漸進的。


    前期,他們並不熟悉,像是互相利用,女大公用“百分之五”以及威脅摔破水晶球來讓係統聽話。


    後來,他們熟悉了,係統認可了她這個合作者,從尊敬到推崇,女大公也越來越信任係統,配合也越來越默契。


    而無論是什麽時候,係統先生都是和羅莎站在一邊的。


    女大公把管理玩家這件事情拿捏得死死的。


    於是她得到了一群可愛又沙雕的玩家們。


    《異世界6》也成了全網知名的綜合搞笑大型全息騷操作網遊。


    女大公很清楚,如果放任自流,現在的場麵才是合理走向。


    肆意妄為的玩家,無法抵抗的原住民。


    最終,就是引爆各個種族,整個大陸一片混戰,一起走向毀滅。


    但她遇到了一個可愛的係統,自己也足夠堅決,於是,事情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一個足夠令人欣喜的方向。


    他們一起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走出了一條正確的路,為什麽要去為了錯誤的那條路買單?


    所以,羅莎自然不會因為萬年前的事情去記恨自家的係統。


    於是,她輕聲道:“沒有誰是十全十美的,也沒有什麽事情是毫無瑕疵的。我和係統先生的合作總體來說是好處更多,未來還會持續很長時間的,我想,為了避免眼前這種慘烈的事情重演,係統先生會更加願意幫助我的,對嗎?”


    係統趕忙道:【對對對!都聽你的!】


    女大公:“那我要是把給你的百分之五變成百分之三呢?”


    係統:【……qaq】


    女大公:“好了好了,逗你的,不作數,但是我想我們和玩家之間的協議要多幾條。”


    係統:【嗯嗯嗯,可以可以!回去就修改!】


    而係統之所以這麽緊張,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命從來都是在羅莎手上。


    那個水晶球一旦碎掉,自己就會原地gg。


    現在知道女大公這麽相信自己,係統十分感動,然後就蹦蹦噠噠的想要努力工作。


    羅莎也準備送上自己的鼓勵。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失去了和係統之間的聯係。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雖然係統是突然出現的,但是從他出現的那天開始,羅莎就已經習慣於和他在一起了。


    她最愛的是莫裏斯,可最好的朋友,其實是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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