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的奧術史教授。”


    布可夜迦對著人群某一個位置勾了勾手指——在那裏,銀貝爾怯生生從人群中遊出來,仰望著麵前的“蛇影”,雙手交握在胸前:“你……你來接我了呀。”


    “當然。銀貝爾老師,來吧。”布可夜迦自帶奧術神力,在海水中漫步,騰雲駕霧一般。他對銀貝爾伸出手,把她牽到副駕上,再跟著入艙,關上艙門,卻把座艙罩打開,跟開敞篷跑車似的。


    “謝謝你載我去婚禮,布可教授。”


    周圍的學生爆發出一陣起哄聲,一大堆海洋族女生擁抱彼此,大喊著“我又相信愛情了”,簡直浮誇得飛起。梵梨抬頭看看寫著“落亞大學”的校門、名人雕像,再度抽了抽嘴角,隻覺得“布可教授”這個稱呼很出戲。


    這個布可夜迦哪裏像教授了……


    這時,有人推了梵梨一下:“魚餌別擋道!”


    忽然之間,一陣水浪帶著陰影襲來。一隻修長的胳膊擋在梵梨身側。她回頭一看,護著她的人居然是夜迦。


    她嚇得喝了一大口海水。


    “小心。”溫柔婉轉,連海水都能融化的聲音。


    夜迦比她高出一個頭,輕而易舉地把她護住,又回頭看了看她。他背光低頭,一綹偏分長發落在線條瘦削的臉側,眼睛跟罌粟粒浸泡的葡萄酒一樣,變成了很深的紫色:“這位庶民小仙女,老師發現你了。”


    夜迦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外形完美得雌雄難辨,維納斯被珍珠和百合緩緩推上海麵時,光彩也不過如此 。


    但是,“庶民”?咱們教授怕是有王子病吧= =。


    梵梨看看左右兩邊,再次確認他是對自己說話:“我?”


    “我知道你是誰,你破壞了很大規矩,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糟,他發現了?!是不是不要撒謊比較好,老實招了,態度良好,說不定能判個無期徒刑,也不用被砍頭……


    梵梨渾身僵直,腦子裏一團漿糊,正想著如何應對,夜迦揚了揚眉,指著某個方向說:“你是他的心上人。”


    “哈?”梵梨呆住了。他指著的是人群中的星海。


    同一時間,圍觀群眾也呆住了。坐在“蛇影”裏的銀貝爾更是一臉迷茫。


    星海看看左右,指了指自己:“我?”


    夜迦沒有理他,隻是轉過頭去,對梵梨皺著眉說:“你猜,我們學校是不是新出台了規定,不允許大一新生戀愛?”


    “我、我不知……”


    “當然不是了。”夜迦笑出聲來,“你們都大一了,成年了,學校怎麽可能出這種無聊的規定。”


    梵梨一頭黑線。


    “盡情談吧,青春真好。”夜迦眨了眨眼,“但是,記得要避免弄出小寶寶哦。”


    “……哈?”


    “還是說,你們都是小朋友,不是很會談戀愛?”夜迦看了一眼星海,又含情脈脈地凝視著梵梨,眼睛比耳朵上的紫寶石還要深邃, “那……要老師教你嗎?”


    “哈????”


    “需要的話,隨時請教老師。”不過一秒時間,夜迦已經回到“蛇影”艙內,回頭對梵梨拋了個媚眼,“對了,雙s小仙女,我不僅是你的講課教授,還是你的研討課導師,賽菲日見。”


    螺旋槳清脆而高調地轉起。


    一陣蜂群般的氣泡迎麵衝來,夜迦把超音艦開到了幾百米外。


    梵梨:“終於不再是活躍在小劇場的男人了……”


    夜迦:“好可惜哦,某人還是的呢。”


    蘇釋耶:“……”


    第11章 她的4.3億年


    帶著一肚子的莫名其妙,梵梨回家做好準備工作,和當當一起去參加婚禮。


    風動宮殿是一座藍色流線型的巨大宮殿,獨立存在於遼闊的藍色海洋中央。周圍珊瑚花一般盛開,五光十色的神秘之光將它包圍,銀色的大門輝煌矗立,迎接著成千上萬個向它遊去的人魚之影。


    還在幾百米遠的地方,梵梨就聽見了喧嘩的人聲、悠揚神聖的豎琴奏樂。而越是靠近宮殿,就越能體會到這座建築的美感。奏樂又過神聖靜謐,令人感覺心都融化在了天堂。


    “哇,他們還搞了一對雕像!“當當看著廣場的方向,雙手交握在胸前,尾巴搖得很用力,“真不愧是傳說中的‘時代婚禮’!”


    宮殿門前的廣場中,有新郎新娘的鍍金雕像,蟻群般的賓客圍觀仰望。梵梨看清楚他們的樣子,皺著眉,扭過頭,指著雕像說:“他們倆……是夫妻?”


    “不然呢?”當當一臉坦然。


    “那個男人,是布可逆?”


    “是啊。”


    在布可宗族中,盡管布可逆隻是旁支的成員,但也有純淨血統的宗神後裔。


    所謂“宗神後裔”,就是指“聖海七宗神”的後裔。七宗神是無盡海洋之主深藍七個精神碎片幻化的神靈,分別代表了深藍的公義、美麗、勇敢、聖潔、無私、慈悲和和平。他們的稱謂在古海族語裏也有這七個單詞的含義。因此,比起其它的海神族,宗神後裔擁有更長的壽命、更強的奧術天賦、更高貴的血統。


    守護著紅月海的宗神後裔“布可”,在古海族語裏意思是“美麗”。換言之,顏狗的福利。所以,夜迦長成那樣,一點也不奇怪。


    梵梨本以為,布可宗族的外形都是夜迦風格的。萬萬沒想到的是,布可逆是一個身材發福的男人,看上去像人類的五十歲。


    其實中老年男人長成這樣不奇怪,但他身邊的雕像是泡泡小姐的。泡泡小姐的顏值有多高?說是夜迦的妻子,若有人說“外形不配”,都會感到良心不安。


    如此兩座雕像放在一起對比,怎一個慘不忍睹了得。


    梵梨雖然不是深度顏狗,但看到這樣辣眼睛的配對,還是會有點不自在:“……你不是說,他們是在奧術學院認識的嗎?為什麽這個新郎,看上去,沒比我們院長年輕多少……”


    “布可逆先生不是我們這一屆的啦,他已經畢業兩萬多年了。他來學校談投資時,認識了泡泡小姐。”


    “這個布可逆先生,壽命還真長啊……”


    “這沒什麽的,普通海神族都有五千到一萬歲的壽命,他是宗神後裔,活到四萬歲都不奇怪呢。”


    “那泡泡小姐呢?”


    “泡泡小姐是鮋族,平均壽命在八百五十年上下。”


    “那……她和布可逆豈不是沒辦法白頭偕老了?”


    “是這樣沒錯,但你不覺得這反倒是一種浪漫嗎?這樣一來,她的整個生命裏都有這個男人的守護呢!”


    “然而他的生命裏有無數個女人的陪伴。她死了以後,他還可以再繼續娶很多個老婆。”


    “哎呀,梵梨,你能不那麽理性嘛?死都死了,管他以後還娶誰呢。我隻知道,她這輩子都會得到最好的物質生活、最高貴血統的男人的寵愛。那些攻擊她的人,我覺得都是嫉妒。”


    “嫉妒泡泡小姐?”此刻,一個奧術學院的女生路過,剛好聽到當當的話,小聲笑道,“是是是,我嫉妒。嫉妒她肚子裏的孩子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嫉妒她比近親結婚還慘,畢竟近親結婚隻會生出智障而已。”


    “說的就是你,你這輩子都達不到她的高度!”當當怒氣衝衝地拽著梵梨,遠離他們。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梵梨好奇地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麽了?”


    “因為生殖隔離唄。但那又怎樣,她比這些繁殖狂魔幸福多了。你看她的孕照,滿滿都是母愛的光輝。就讓這些酸檸檬酸到老死好啦!”


    原來,海神族禁止與外族通婚,是因為他們與捕獵族、海洋族有生殖隔離,繁衍的後代像驢和馬生出騾子一樣不能生育。


    在門口的感受還好。當梵梨看見這對新婚夫妻的真人,才知道,雕像已經把布可逆美化了很多。他本人身材發福,發際線後移,精心設計的衣服也蓋不住啤酒肚。而是泡泡小姐小腹微微隆起,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她臉小而飽滿,皮膚跟雞蛋殼似的,素顏比化妝好看,化妝跟沒化妝似的。


    說他們是父女,所有人都會相信。若說這是新娘看上去比較年輕的祖父,也會有很多人願意相信的。


    而且,他已經離婚兩次了。最大的兒子已經生了倆孩子。泡泡小姐是他的第三任妻子。嫁給布可逆,她不僅可以收獲一個斷子絕孫的孩子,還可以收獲一群比她年紀大很多的兒女,甚至孫子。


    但是,這僅僅是上半身的觀感。如果蓋住他們的上半身,隻看尾巴,會發現布可逆的尾巴是象征七宗神後裔的金色輝耀鰭,像跳躍著細碎的黃金一樣奪目,尾鰭比普通海族大了兩三倍。而泡泡小姐的尾巴就是普通的粉紅尾,粉紅鰭是透明薄紗狀,少女感滿滿而已,沒有任何能量可言。


    梵梨終於明白這場婚禮爭議如此大的原因了。


    新郎新娘在迎賓堂熱情接待每一位客人,泡泡小姐明顯沒有布可逆那麽如魚得水,想要表現得和丈夫親近,但隻有女兒跟父親撒嬌的即視感。


    當當被他們的愛情感動了,頻繁向泡泡小姐送上祝福,但對方大概是太緊張了,並沒有很領情。梵梨拉不動當當,幹脆自己先進去。


    露天音樂殿裏飼養了一隻專門唱歌的座頭鯨,它的哼唱舒緩動人,在為室內的吟遊詩人、唱詩班當陪襯。


    梵梨坐在角落裏吃了點東西,聽見旁邊有幾個人在討論聖都的八卦。


    一個男生說:“聖耶迦那最近是怎麽回事,兩個公主,一個死了,一個病危。”


    他的女伴接道:“蘇釋耶大人也太慘了。一個是他未婚妻,一個是他妹妹,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的統治。”


    “他不會太悲傷吧,他和風晉公主本來就是政治聯姻。別忘了,他的‘以太之軀’聽起來很高大上,頭發也和宗神後裔一樣是純白色,好像是和宗神後裔天生一對,但從生物角度來說,‘以太之軀’和海神族一點關係都沒有,依然屬於捕獵族分類。他娶風晉公主,為的就是鞏固宗教、種族地位。現在他已經是獨裁官了,風晉公主去世,沒什麽影響。他還可以順理成章把她老家收了,不收就打,不用受到她宗族的牽製。”


    “你把獨裁官大人說得太壞了吧!明明他們互望的眼神是相愛的!”女生不屈不撓地說道。


    “我真是服了你。基本演戲都不會的話,還當什麽政治家。”


    “我不管,在我心中獨裁官大人就是愛風晉公主,他和風晉公主這一對我磕了!他們很早就認識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的愛才不像你說的那麽冷冰冰!”


    “別爭了,”另一個男生插嘴,“什麽愛來愛去的,幼不幼稚。蘇釋耶愛的是權力。”


    “我附議。女人的腦回路就是傻白甜。”前麵的男生說道。


    “你不要潑獨裁官大人的髒水!”


    後麵的男生激動地說:“這哪裏是潑他髒水?蘇釋耶不是名門之後,從無名小卒混到今天,如果隻是靠善良和運氣好,才不會變成這麽多男人的偶像。以他的地位能追風晉公主,是因為宗神後裔們還在拿著金湯匙吃飯時,他已經混在名將之中,見盡了人性與戰爭的殘忍和冷酷。這個男人,精通兵法,城府極深,對敵人狠,對自己人親,又總是能向人展現他想展現的那一麵。他的人格魅力、野心、抱負都是女人喜歡的吧,更別說殺伐決斷,睿智聰敏……”


    又一個女生舉起手,阻止了他抑製不住的崇拜發言。


    “我插一句。你們討論的別的話題我沒興趣,但風晉公主嫁給獨裁官,跟你吹的彩虹屁一點關係都沒有。作為女人,我告訴你他追到聖提風晉的真正原因。”她指了指自己的臉,“是靠這個。”


    “瞎幾把扯,靠臉她為什麽不嫁給布可夜迦?”


    “搞笑,布可夜迦有蘇釋耶的霸氣嗎?”


    “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剛才還說男人的野心不重要……”


    “野心和霸氣是一回事嗎?”


    “不是一回事嗎?!”


    ……


    那兩個人越吵越幼稚,梵梨正聽到一半,一個侍應過來,對她舉起了一個餐盤,上麵擺滿蘸了醬汁的新鮮貝肉:“小姐,需要點心嗎?”


    “不用,謝謝……咦?!”梵梨有些意外,眼前穿著侍應打扮的男人是紅先生。


    “梵梨,這麽巧!我來這裏賺點外快,沒想到會遇到……”說到這裏,有人路過撞了紅先生一下,不慎把他一隻手裏攥著的項鏈撞飛出去。他趕緊接住,把項鏈裝回包裏:“那個,我還有點事,先去忙了。”


    “嗯,好。”


    這時,座頭鯨的吟唱進入了一個小高潮,中斷了旁邊的八卦話題,一個女歌唱家用古海族語輕唱才改編的詩篇:


    布可宗主的小姐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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