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娜、凱墨的結果是a,星海的結果是b,雙思、尤燦、琉香等海洋族連c都沒有。


    梵梨測試出來的結果是s,碾壓了很多捕獵族,已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但是,麵對海神後裔,她是多麽地柔弱。文南教授還偏偏把她和艾倫安排在一組,她直接被艾倫一個重斬擊退好幾米。


    艾倫先給了她個下馬威,趕緊衝過去扶她,憐香惜玉地說:“梵梨同學,我知道你隻是狀態不好,因為一些私事吧……”他看了一眼鯊族堆裏的星海,歎了一聲:“來,我們重新比一次,我稍微讓著你一些。”


    梵梨躲開他的手,爬起來,抖了抖衣服:“行,再來。”


    艾倫果然有讓她,兩個人打了幾個回合,可是文南教授卻突然叫走艾倫,把梵梨的對手安排成了昆蒂。


    昆蒂早就被這一幕氣炸了,一個重斬過去,直接把梵梨擊倒在地,半邊身子都受了傷,吃了一嘴的海底平原泥沙。星海聞到了梵梨的血味,有些慌亂地看向她。他握緊雙拳,很過去扶她,但看見和歌過去了,便沒有行動。


    “宗姬大小姐,對待海洋族,沒必要這麽拚吧。”和歌用笑容壓著怒氣。


    “米瑟和歌,我們是在搏擊課,不是繡花課。不想認真你可以不上。”


    “梵梨可從來沒把自己當成海洋族對待過。”琉香在旁邊用尖酸的聲音說道,“她早就以為自己是海神族啦,現在朋友全是海神族呢。”


    梵梨蹙眉看了一眼琉香:“你看我不爽,就跟我打打看?”


    “我為什麽要和你這個假海神族打,莫名其妙。”


    “那你就不要點名我,行嗎?我和你連朋友都不是。”


    琉香在私底下說過很多“以前梵梨和我最好,但她人品太差背叛我”之類的話,現在被當眾打臉,非常不爽,但打又打不過梵梨,隻能繼續酸溜溜地說:“是啊,我們早就不是朋友了。為了巴結海神族,你海洋族的朋友不要了,現在連男朋友都丟了,我們哪敢自稱是你朋友呢?”


    “少廢話,看我不爽就來打。”


    “我也看你不爽,”昆蒂擋在琉香麵前,自信地笑了一下,“那你跟我打打看。”


    “行。”


    梵梨起來,又跟昆蒂較量了四次,每一次都是被昆蒂痛扁在地。她摔得遍體鱗傷,渾身掛彩,也沒有畏懼過昆蒂,而是認真研究昆蒂的攻擊路數。她發現昆蒂來來回回就隻會用一個動作,從一個方向發起攻擊,傻得不得了,但因為天賦太強,直球攻擊也能獲勝,她拿昆蒂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整個過程中,琉香在旁邊看得高興死了,恨不得鼓掌慶祝。


    梵梨和昆蒂正要進行第六次較量,文南教授遊過來,對她們揮揮手:“好了,不用打下去了。實力懸殊太大,再打也沒有任何意義。”


    梵梨有些不甘心,但確實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疼得不行,流的血還讓周邊的鯊族學生全部都亢奮了,隻能放棄。


    “我們平時在新聞裏,經常看到很勵誌的故事。”文南教授用那雙半死不活的眼睛看著遠處,像是在對海水說話,“例如一個斷尾的殘疾孩子尾球玩得很棒,大齡老太太晚年學會了高難度舞蹈,語言障礙的學生成為了翻譯,奧術有上限的學生考入聖耶迦那大學奧術學院……我們會為這樣有拚搏精神的人喝彩,是因為他們取得了大大超出他們能力範圍的成就。但是,有很多東西天生是取代不了的。斷尾的孩子比不過海域級專業球員,老太太的美貌與舞蹈爆破力比不過從小跳舞的舞蹈演員,語言障礙的學生永遠無法成為特等翻譯官,奧術有上限的學生在搏擊上永遠鬥不過海神族……如果因為擁有了一定實力,這些人忘記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忘記了人們原本拿他們比較的對象,那就不光是平庸了,還顯得有些蠢。不管是平庸之人,還是蠢人,都不該出現在聖耶迦那大學,我想,你們一定都很讚同吧。”說完,她的目光漠然掃過人群,經過梵梨時,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才把視線挪開。


    像是在故意和昆蒂對著幹,下課後,艾倫跟著梵梨一起遊出去。知道昆蒂派夏彌過來盯他,他就更是逆反心態嚴重,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梵梨搭話,但收到的全是讓他失望的反饋。


    最後,他的目光和很多行人一樣,被懸停在校門口的一艘黑色超長私艦奪走了注意。私艦的款式端莊而不高調,守在私艦旁邊的艾澤和兩名聖都紅衣衛就非常高調了。見梵梨出來,艾澤過來對弟弟做了個“去去去”的姿勢,就畢恭畢敬地把梵梨請了過去。


    艾倫從小嬌生慣養,唯獨經常被哥哥欺負,被趕得有點不爽。因此,他對夏彌也沒有好臉色。他頭也沒回,摸了摸鼻子說:“說吧,昆蒂到底想幹嘛?”


    “艾倫,你……你招惹了晴就算了……不要在學校裏跟女同學也……你和我姐姐畢竟有婚約……”


    艾倫臉色大變,皺眉說:“你知道我和晴的事?”


    “知道……”


    “這個秘密你不能告訴昆蒂。說了就完了。晴會被昆蒂弄死的,我和昆蒂的婚約也結束了。”


    夏彌搖搖頭:“我沒有告訴姐姐……”


    “那就好。”艾倫長吐一口氣,“謝謝你,夏彌,你還是一個很顧全大局的女孩。最近我總是對你發脾氣,很抱歉。”


    “沒事。你稍微克製一下啊,”說到這裏,夏彌神色有些黯淡,“怎麽說,也是我未來的姐夫不是嗎……”


    “好,為了你的這份善意,我會克製的。”


    艾倫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讓夏彌想起每年夏季出海時,看見的第一縷陽光。她小心而卑微地抬頭看他,想到多年前第一次看見他的場景:在複活宗神宮,父母讓她去迎接奧達家的小公子,她提著新買的絲絨裙子快速遊出去,看見少年以陸生形態站在大廳,桀驁的雪白眉毛微微皺著,眉峰、眉尾棱角分明,對她投來了不耐煩的表情。


    那一瞬間,她的整個青春都被他照亮了,明亮得像過去一百多年都沒有活過。


    毫無意外地,他成為了姐姐的未婚夫。


    從小到大,昆蒂要的東西,她都得第一時間讓出去;隻要有昆蒂的地方,她都隻是昆蒂的影子;昆蒂和艾倫一樣,光芒萬丈,永遠是人群中的中心……他們很般配。對於這個結果,夏彌沒有任何異議。以後等艾倫正式成為姐夫了,她還可以經常看到他,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梵梨知道來接她的人是蘇釋耶。最近她誰都不太想見,但比起死纏爛打的艾倫,蘇釋耶要好太多了。於是她上了私艦,對蘇釋耶行了個禮:“蘇釋耶大人,午安。”


    “怎麽受了這麽多傷?”蘇釋耶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奧術師,“給她治療一下。”


    在治愈過程中,傷口加速愈合的灼燒感讓梵梨齜牙咧嘴。蘇釋耶囑咐奧術師輕一些,隨後輕聲道:“梨梨,我聽說你和星海分手的事了,真是有些可惜。希望你別太難過。”


    他本來以為梵梨會在他麵前掉眼淚,沒想到她一點也沒露出傷感之色,直接懟了回來:“可惜什麽,你不覺得可惜的。”


    蘇釋耶無聲地笑了起來,良久,含著笑意點點頭:“是我最聰明的梨梨。”


    “是我最xx的梨梨”這個句式聽上去好耳熟,星海也經常這麽說。梵梨覺得有些奇怪,但也隻是在心裏糾結了一會兒,便說:“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晚上我會參加一個朋友的一萬歲生日宴,想邀請你當我的女伴,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


    “當然有,但我沒時間,就不去了。”


    “為什麽沒時間?”


    “要抽時間練攻擊奧術,你看我今天都被同學打成這樣了。”


    “這麽勤奮?”蘇釋耶故作驚訝,“想學奧術為什麽不早說,明天我教你。晚上跟我出去散散心吧,你悶在家裏,心情隻會更低落的。”


    梵梨一直知道蘇釋耶對自己的誘惑力。本以為和星海分手後,她會更加喜歡蘇釋耶,但最近隻覺得生無可戀,誰都不想見。最後她還是拒絕了他的邀請。蘇釋耶沒有勉強她,臨行前,他搖下艦窗,對她說:“梨梨,我很想多陪陪你,但看樣子你是想一個人處理自己的情緒。你隻要記得一件事: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一直在,會一直等你。”


    “我不知道……”梵梨有氣無力道,“我現在真的不想談戀愛了……”


    “為什麽,因為星海?”


    “嗯。”


    “男人最討厭的就同情。你現在給他的全是同情。”


    “我……隻是同情他嗎?”


    “你真正喜歡的人是我,從一開始就是,我不信你感覺不到我們之間的火花,隻是開始因為我的原因錯過了。但現在再開始,為時不晚。”蘇釋耶微微一笑,“星海可以給你的,我都可以給。我等你重新愛上我。”


    梵梨回到宿舍以後,一直在思索著蘇釋耶的話,最後想得大腦能量都快消耗光了,也沒得出結果。


    之後,蘇釋耶果然沒再來打擾她了。但每過三四天,都會有人肉快遞送紅藻給她,都是人工養殖的進口款,大老遠看過去都知道品種非凡。


    於是,在學校裏,關於梵梨和星海分手原因的流言悄悄傳開了——神秘大佬追求梵梨,星海被甩。


    兩位當事人被問得耳朵生繭,但都保持緘默。


    休息了一段時間後,梵梨嚐試著去和蘇釋耶相處,也和他一起去見了一些他的朋友。


    當然,獨裁官沒有普通的朋友,每一個都是馬文這樣的大人物。


    怎麽說,蘇釋耶很好,但他的生活圈子,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能是年齡,可能是閱曆,也可能是兩個人的地位懸殊太大。那個金光閃閃的上流社會,並不是梵梨所向往的。


    而且,蘇釋耶確實是個政治家。他會憐憫貧窮人民,對奴隸也很客氣,但如果他的朋友對奴隸不客氣,他會熟視無睹;如果他朋友背著老婆帶情人出來活動,蘇釋耶可以若無其事地跟他們情婦相處,再若無其事地問起他們“令夫人最近身體康複一些了麽”;他的朋友言語中多少都有點透露出瞧不起海洋族的意思,但麵對梵梨,總是畢恭畢敬;梵梨喜歡和愛人平靜相處的感覺,但蘇釋耶野心勃勃,殺伐決斷,經常獨自坐著思考很久很久,眼神冷酷、陰鷙或充滿攻擊性,但一旦她開口與他說話,他立刻又會變回柔情蜜意的樣子,讓她覺得他簡直可以在電影節上拿個大滿貫……


    對於梵梨來說,蘇釋耶的一切都太“成熟”了。而且,她總是不由自主拿蘇釋耶這些“成熟”的一麵和星海比較,總是會懷念星海對她毫無保留的愛。


    星海沒法帶給她這樣過山車一般的愛情、數不盡的人生光環,而且,星海能給她的專一與穩定,現在蘇釋耶也可以給她了。甚至星海一直在別人那占優勢的顏值方麵,蘇釋耶都能吊打他。


    按理說,蘇釋耶應該能完全替代星海才對。


    但不知道為什麽,失去星海,她就像失去了靈魂一樣。


    她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和蘇釋耶不合適。她也含蓄地跟他提過自己的想法。蘇釋耶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梨梨,權力很複雜,也很美味。我們時間很長,我會慢慢教你成長,給你的未來打造一個最完美的起點。”


    確實,這一份成熟也讓他充滿了極致的魅力,哪怕他承諾了她,在她點頭前絕不碰她,她也不由自主會想和他有身體上的親近。然後又想,如果這不是愛情,那什麽才是呢?


    心裏一直有兩個聲音在說話,讓梵梨徹底迷失了自我。


    直到當當表姐來聖耶迦那的那一天,一件小事,終於讓她大徹大悟。


    當當的表姐是過來旅行的。經當當的要求,梵梨把表姐請到宿舍裏來住,並好好招待她。


    表姐已經結婚了。當然,和當當以及所有他們族群的女性一樣,她嫁的男人具備三大特色:離婚、帶孩、有房。當然,表姐自己也和同族的女性一樣,總是特別注意自己的美貌,才能當好一個盡職的花瓶小媽。


    所以,減肥是表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她在家裏做著各種高難度的海族式瑜伽,有時候可以把尾巴擰到腦袋上麵,在小小的宿舍裏營造出了一種近似恐怖片的氣氛。每當梵梨一邊啃書一邊啃零食,表姐總是會投來羨慕而後決絕的目光。第一次看她嘴饞得不得了,梵梨試著把零食給她,被她斷然拒絕了。


    “你們年輕,吃東西不容易發胖。”表姐用力搖頭,“我不一樣,就這麽吃兩頓,立刻會迅速充氣,胖得跟受刺激的刺魨似的。如果胖了,我老公萬一出軌,那就太可怕了。他說不定會離開我,娶一個沒結過婚的妹子。而我呢,隻能嫁給那些沒房子又沒孩子的男人了,這是我們族群的噩夢,真的。”


    不管過多長時間,梵梨都無法理解她們的思維方式,隻能試圖溝通一下:“如果一個男的因為老婆胖了就離開她,也不算是真愛。表姐夫是這樣的人嗎?”


    表姐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是。他是個好男人。”


    “那不就完事了。”


    “但是,我已經養成了要控製熱量的習慣。”


    “嗯,這是個好習慣。”


    “所以,我會遠離那些隻會勾起我食欲卻會害了我的食物。”表姐說的內容很堅定,但看她看像梵梨手裏零食的表情,更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要堅定。很顯然,這姐姐是個吃貨。是吃貨屬性卻瘦成閃電,簡直是世上最悲催的事。


    聽到這句話,梵梨卻稍微愣了一下:“害了你?雖然會讓你長胖,但也不至於說是‘害了你’吧……”


    “讓我長胖就是害了我。因為我想追求的生活是保持年輕和苗條,讓老公永遠愛我。一旦長胖,我會很沒安全感。所以,任何阻礙我走向理想生活的事物,都是在害我,我都應該和它們保持距離。”


    “可是,吃東西的過程也很快樂,不是嗎?有好吃的東西,為什麽要對自己如此苛刻,不肯偶爾滿足一下自己呢?”


    “哈哈哈,你果然還是太年輕。美食永遠不會讓你滿足。尤其是宵夜——人到晚上食欲是很難克製的,如果你每次想著隻吃一小口,很快你就會停不下來,越吃越多,越來越胖,而且還不能盡興。不如晚上直接看都不看宵夜,告訴自己,遠離本能,保持清心寡欲,每天吃健康的海藻魚肉營養餐……”


    梵梨走神了。這番話是一道雷,把她從混沌的矛盾夢境中劈醒。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每次見蘇釋耶,她都會覺得很痛苦,而隻要避開蘇釋耶,她休息一段時間就不會再惦記他,能保持熱情繼續生活;可一離開星海,不管過多久,她都活得如同行屍走肉。


    因為,蘇釋耶是她的欲望,星海是她的理想。


    理想很強大,它可以戰勝人生中所有的巨大磨難;理想很遙遠,它在人生道路盡頭的高空上,漫天星河般照亮我們的旅程。每一個在道路起點的孩子都覺得,他們無所不能,可以輕鬆到達終點。但是,他們走得越久越明白,這條道路漫長而長滿荊棘,讓人疲憊而遍體鱗傷。疼痛讓他們退縮,眼淚讓他們彷徨,然後,他們慢慢發現,他們其實可以走得很輕鬆——這條路上同樣有很多近在眼前的分岔捷徑,在悄悄告訴他們:放棄盡頭那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快下來,我給你相似的替代品,你能馬上得到滿足。


    在強大的誘惑麵前,欲望也會被無限放大。意誌力每被欲望消磨一分,理想也會隨著黯淡一分。直到人被欲望完全吞噬,那條理想照亮的長路,會徹底淹沒在黑暗之中。


    梵梨看向對麵宿舍,星海的房間燈關著。


    雖然被甩的人是自己,但她知道,星海才是真正被拋棄的那一個。從她被欲望蠱惑之後,她的人間理想,那片紅月海之夜的璀璨星海,也隨之變得黯淡無光了。


    第65章


    一日, 蘇釋耶帶她出去用餐,送到校門外時,她向他表示了感謝和訣別。


    “你覺得你對我隻有欲望而已……”蘇釋耶聽到這裏, 笑了, “很好,我在你眼裏就隻有這點價值, 隻適合當下玩一玩,不適合長久,是這個意思,我沒理解錯吧?”


    梵梨沒有說話。她不想打擊他,但更不願意撒謊。


    “可是,我對你不是隻有欲望。我想和你有未來。我知道, 你覺得我們倆差距很大,沒法適應我的生活方式, 但結婚以後不存在這麽多問題。我忙我的工作, 你可以無視它, 隻專注和我甜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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