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機票朝我晃晃,“改哪天啊,我現在改。”


    我震驚得搶過他的機票,和我竟是同一班,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他:“你沒事吧。”


    他兩手一攤,理所當然:“今天周六,我可不就是沒事嘛。”見我愣著,一把攬住我,“妹妹,走!我們冬遊去!”


    我的機票是托肥仔幫我用他單位的服務器搶的打折票,韓徹和他狼狽為奸交互信息並不奇怪,要揩人油水,總是要犧牲點隱私的。


    春運,高峰,機場也人山人海,我擔心韓徹回不來過年,問他:“你回程的票買了嗎?”


    “定了,明晚。”


    “這麽趕啊。”我嘀咕了聲。


    “舍不得我也不行,我必須要回家陪老頭老太過年的。”他鑽我話鋒的空隙,故意曲解我,我懶得理他,兩小時航程極快,我捧了本雜誌打了個盹便到了,我問他你平時出門是不是都坐商務艙。


    韓徹表示我受影視劇影響太深,像他們這種基層技術人士都是經濟艙,自己出去旅遊如果帶妹妹才可能自掏腰包出點血。


    我捧起臉,朝他眨巴眼睛:“我算那種妹妹嗎?”


    他點了點我的鼻子,牽起嘴角,神神秘秘地反問:“你覺得你算嗎?”


    我倆嘿嘿一笑,也沒繼續這茬。


    下飛機我又帶他坐了兩小時大巴。巴士上我們腦袋挨著腦袋,睡得賊香。他先醒的,扶正我的腦袋,自個兒揉眼睛伸懶腰,乘務員阿姨估計急著下班,衝韓徹說:“把你老蒯也叫醒。”


    “啊?”韓徹沒聽明白,還好我已經醒了,拉他下車。


    他問我,剛剛乘務員阿姨認識你?


    我笑彎了腰,他見我笑更好奇了,“你小名?”


    我邊笑便打他:“你小名才叫老蒯呢。”


    出了汽車站,燈火稀疏,每個路燈之間間距極遠,出租車上明暗交替晃過疲憊的麵龐,我半眯著眼,即將入夢。韓徹精神抖擻地張望,“你們市這塊城建不行啊。”


    我手盲伸至他嘴邊,用力捂上。家鄉是自己可以說,但是別人說不得半句的地方。


    一股熱乎乎的氣流呼在掌心,我聽他威脅道:“我伸舌頭了......”


    我趕緊縮回手。這個臭流氓。


    韓徹被我安置在家附近的快捷酒店裏,給他定了間標間。


    我到家和爸媽打了聲招呼,他們做了一大桌子菜,我在m市那秀氣地方呆久了,驀然看到這麽誇張的陣勢,兜頭一盆幸福的熱水,心頭淋得滾燙。


    我拍了張照片給韓徹,他問我能打包給他吃嗎?


    我取出飯盒,吃完打包帶走。


    我爸媽還不解,朋友一起來的就領回家住,家裏有空屋兒。


    我擺手,“她們南方人進人家有講究,不像我們。”我準備開溜,我媽不樂意地在後頭嘀咕,“頭晚就不住家,難得回來趟,都沒瞧仔細呢。”


    我懟到我媽臉前,捧起臉一擠,“胖了胖了,長老多肉了呢!”


    為了男色我背叛了久別的父母,一邊過馬路一邊罵韓徹。


    一進房間,他正在看電視,衝我驚奇道:“南北的電視台都不一樣呢。”


    “應該多了些本省地級市的台吧,”我打開食盒,“吃吧,我爸媽煮東西口味重,你等會多喝點水。”


    韓徹一邊吃一邊誇手藝好,沒一會,神神秘秘推推我:“我剛剛百度了一下。”


    我正在和老同學約聚會,沒抬頭,“什麽?”


    “老蒯。”


    我瞪著他:“吃你的飯!”


    韓徹問我晚上去哪兒玩,我說帶你去做大保健?


    他臉色瞬間曖昧起來,“是健康的還是不健康的?”


    我拿出手機,準備找個男同學問問,“要不我給你問問不健康的在哪裏做吧,我隻知道有營業執照的那種。”


    最終我們沒去做大保健,選擇了溜冰。電視裏的《鄉村愛情》正好播放到這個情節,他說喜歡在北方溜真冰。


    這個很容易,我本來還想,他做大保健我一人呆著多沒勁呢。


    我帶他去了我以前常去的露天溜冰場。換了冰刀鞋,韓徹抓著我的手,興奮得像個孩子,“你知道嗎!有年我在什刹海溜過!太開心了!”


    “這沒什刹海那大。”


    他興奮得根本聽不見我說什麽,左右打量著露天溜冰場,“你們北方孩子太幸福了!”


    我生理期要來了,整個人情緒振奮不起來,懨懨的。在他自嗨的“夜場叫麥”帶動下,提起點兒勁兒,突然醒來一樣,想到個問題:“你會溜嗎?”


    他遞了個眼神給我,“我什麽不會!”說罷借我掌心的力,反手一推倒溜了出去。


    他朝我伸手,我迎了上去。


    說實話,北方太冷了,我驀然從濕冷走到幹冷,在抽巴掌一樣的冷風裏哆嗦,他拉著我溜了會,人才暖和起來。


    身邊的男女老幼都穿的深色,我隔著手套捏捏他,他回頭。“你想到哪部電影了嗎?”


    他思考了一下:“《白日焰火》?”


    我用力點頭,真想抱起他的腦袋用力親一口,我可太喜歡這種默契感了。


    “那還差點什麽。”他鬆開我,左右開道,找到塊稍空的地兒,張開雙臂,腰胯搖擺,跳起舞來。


    想韓徹在夜場,鐳射燈球為他鋪就情|色浪蕩的光,窄勁腰身一扭,自是帥氣。


    但這會我們裹得像球似的,肢體笨重無比,像在跳機械舞。我笑得直不起腰來,要不是掏手機太冷了,我可真想錄下來,回城裏好嘲笑他。配上溜冰場的鄉村迪斯扣,他可太村了。


    他見我笑,跳得更歡,衝過來環住我,試圖帶我一起。卻不想,我完全沒準備,一下猛的衝擊後,一番左搖右擺,終是笨重地雙雙倒地。


    韓徹壓在我上|麵,大口喘氣,冰涼的鼻尖拱拱我臉頰:“妹妹開心了嗎?”


    “我哪有不開心啊。”他沉,我推他,“快起來。”


    他作勢一撐,又跌回了我身上,還蹭蹭,耍賴道:“完了,我起不來。”


    我打他,厚厚的手套錘進厚厚的棉服,也不知道他感覺到沒,故作凶態提醒他:“你別硬!”


    “你別小瞧我們男人!公共場合弟弟會注意影響的。”


    遛了個冰,出了身汗,我的腎上腺素回來了,拉著韓徹去吃我回來必吃的烤串,他拿著菜單就開始亂點,我嚇得趕緊攔著:“我們這裏的菜量很誇張的!”


    他沒聽我的,還說自己吃的掉,結果上了兩盤串他就啞口了,最終浪費了好多東西,一路上我都在翻白眼,像個管家失敗的小媳婦,嘟嘟囔囔的。


    送到快捷酒店樓下,韓徹還在不開心,“林吻,這麽沒勁,待客就是把客人一個人留在房間?”


    我好笑道:“難道我還要陪/睡啊!”


    “也不是不可以啊。”韓徹作勢要拉我。


    “我不要。”我扭身,站離他一步。


    任誰看我們估計都是鬧別扭的情侶,不過確實,說到過夜這個話題,我還是有些避諱的。


    要說受了多大的傷害,那真的過了,不然也不會做朋友,但很難回到過去那種親親抱抱摸摸也無所謂的關係了,以前篤定沒有下一步,現在知道他隨時準備著。


    我們上個月約過一次清吧,他問我要不要去他家看電影,我拒絕了,後來他再約酒吧,我都推說有事,他才想出肥仔出麵約我的下策。


    “妹妹。”韓徹叫完我又沒了下文,我睜著眼睛等,卻不想他歎氣說:“不是有兩張床嘛。”


    “可是床之間沒有鐵門鐵窗鐵鎖鏈。”


    他噗嗤一笑,臉馬上又垮了下來,似乎接受了這件事。“好,那我送你到你家樓下吧,畢竟北方民風彪悍。”


    我擰巴:“不許說不好。”


    他對著風大喊:“好,我太喜歡北方的風了,想多吹吹。”


    我們走出兩步,他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情緒似乎很低落。


    等紅綠燈時,我躊躇:“要不......”


    他像是終於盼到了,腦袋猛地抬起,一把拉住我,頭也不回地往酒店走:“不什麽不,我絕不動你!”


    作者有話要說:  老蒯,老婆


    第29章


    我出門時便做好了不回家的準備, 對韓徹一定會留住我,而我會半推半就住下的可能性有心理準備。


    看,我對這龜兒子的套路都熟悉了。


    我就想遛遛他, 看他如何不知情地挽留我, 順帶催發他那點愧疚。


    韓徹洗完澡哼著小曲擦濕發,心情美得很。瞧,自以為苦情計留住了妹妹,卻不想是妹妹故意說走,欲拒還迎。


    我翹著腿,冷瞥他好看的小腿一眼,繼續約飯。剛溜冰那會群裏瘋狂呼喚我,怎麽人沒了,我正給大哥大姐們賠罪, 邊打字邊笑。


    韓徹一個眼鋒掃來:“你跟誰聊這麽歡?”


    “同學。”


    我投入在手機屏中, 忽略了空氣中凝滯的那幾秒。韓徹問:“你和那個33在一塊了嗎?”


    “還沒。”我老實回答。


    “進展到哪一步?”他蹦上床上, 自然而然地環住我。


    陽光穿透那瓶隔空對嘴的礦泉水瓶的畫麵, 就這麽撞進了我的腦海。我把間接吞了,說了個:“接吻。”


    韓徹撐起頭,一動不動盯著我, 眼神複雜。我被他瞧得不自在,問他幹嘛?


    “妹妹, 你好渣啊。”


    我愣了一下,下一秒怒了,騰地坐起:“你說誰渣?”


    “接吻了還說沒好上。”


    我皺起眉頭,“那行,那就好了。”


    但我嘴上功夫哪杠的過韓徹,他繼續賴我:“你跟人好了還能跟我在一張床上。”


    我更暴躁了:“是你自己爬上來的!”


    又安靜了會, 韓徹今天跟我鬥嘴的間隔時間有點長,一看就是在打壞主意。果不其然,他指尖在我手臂上輕輕地撓癢,漫不經心地問:“你說我的接吻技術好還是33的接吻技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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