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琳很敬佩他, 不管他所創造的光明神殿最後變成了什麽樣子,但至少在他的那個年代,庫圖塔特做了別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這時, 大神官悲憐地看著瑪琳,眼神溫暖極了。


    瑪琳差一點就被他打動, 然而她畢竟並不是這片大陸的本土居民, 她所學過的曆史流程比這個世界的曆史延展得還要遠。


    所以她看著大神官, 輕輕地搖頭, 說:“大神官, 我想你弄錯了什麽,你真的以為神職者、光明貴族, 和曾經的魔法師貴族有什麽區別嗎?”


    不等大神官回答, 瑪琳模仿著剛剛他的描敘節奏,自己將話題進行了下去:“就像當初的魔法師領主們圍剿光明神殿一樣, 你們對西摩的屠殺, 以及接下來還想對亞曼倫做的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麽差別。”


    大神官似乎沒有想到瑪琳會提起西摩,他的眼睛充滿了笑意,瑪琳無法分辨這笑意的真假。


    他問:“你知道神聖南征, 你去過西摩?”


    “西摩在被神聖聯合軍的鐵蹄踏過之後,隻剩下了百分之十的人口,僅存的人隻能成為你們光明貴族的奴隸。他們在接收這些農奴的時候,不知道是否還記得庫圖塔特,還記得庫圖塔特曾經說過奴隸和魔法師貴族是一樣的。”瑪琳無奈地說,“而且你們還不罷休,甚至還想要把同樣的災難在亞曼倫大區上演。大神官,你自詡光明的時候,難道都不臉紅嗎?”


    “瑪琳,我的孩子,你要知道,柔軟的神職者法袍無法抵抗異教徒的刀槍,我們也需要盾牌。如果當初神聖聯合軍沒有打敗西摩,那麽現在神聖帕赫羅的南邊已經被西摩撕碎了。你見過西摩人嗎?他們擁有黝黑的皮膚,深色的頭發,他們居住在帳篷裏,和老鼠和蟑螂為伴,飲用肮髒的河水。在西摩的大地上,瘟疫肆虐,部落之間時常爭鬥,野蠻的首領還會用敵人的骨頭作為酒器,你無法想象那是一片怎樣的邪惡的土地。而神聖南征給他們帶去了光明,西摩人被文明的世界所感化,他們是自願成為了光明女神的信徒。你一定沒有去過西摩,如果現在你去那裏,會發現曾經的灘塗變成了繁華的港口城市,而曾經的荒山野嶺變成了生機勃勃的莊園。帶來這片繁榮的,是神聖聯合軍,是光明女神。”


    “那是你自己那麽認為。”瑪琳說,“你自己認為的正義的戰爭卻給西摩人帶來了毀天滅地的災難。我可以大膽地猜測一下神聖南征的原因。從威利斯大帝解放奴隸開始,過去了七百來年,大陸上人口逐漸增多,土地卻依然掌握在貴族們的手中,你們能夠從平民手中攫取的財富似乎無法變得更多了。國家卻越來越貧窮,讓威利斯七世不得不去和北方人打仗,他勝利了,卻發現勝利的果實已經被光明神殿攫取,王室和國家依然是一貧如洗。可能你們嚐到了甜頭,於是為了財富,發動了對西摩的戰爭。西摩是個好地方,陽光充足,土地肥沃,小麥隻要灑在地麵上就能生長,最棒的是他們沒有統一的政權,對你們而言就像是散養的牛羊。你們輕易就獲得了勝利,奪取了西摩人的土地,並把他們變成了莊園的奴隸。”


    “不,農奴隻是非常少量的情況。”大神官說,“在光明女神的光輝之下,也偶爾會產生一兩個行為惡劣的偽信徒。你可以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在光明女神的名義下,我會對他們實施懲罰。但瑪琳·達斯,你不能忘記了自己的立場,就像是父母偶爾錯怪了孩子,但他們依然是父母的孩子,孩子不應該因此對父母心生怨懟。少量的犧牲和錯誤是無法避免的,你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神眷者,天賦足夠勝任首席神殿女官,你所需要的隻是時間,所以你不應該把目光放在一些微小的錯誤上麵,你應當把視線放到更遠的地方,看看整片大陸上的所有神職者和信徒,看一看光明神殿為這個世界帶來的嶄新局麵。一旦你能夠把目光放得遠和長,這些細節都不足掛齒了。”


    這讓瑪琳笑了起來,她說:“我懂了,你是想要我站到你的立場上,立場才是最重要的,為了大局,我應當無視你口中的那些‘微小的錯誤’。”


    大神官欣慰地說:“你果然是個聰慧的女孩。”


    “但我從小卻被教過一個道理,如果不知道怎麽去判斷,就去看別人做了什麽,而不是看別人說了什麽。大神官,你說得確實非常漂亮,但我所看到的事實卻並不是如此。”


    大神官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真是一個固執的女孩。如果沒有光明神殿,你的父輩,還有你,說不定還是一個奴隸,即便這樣,你也依然不動搖嗎?”


    “不是光明神殿,也會是別的。”瑪琳卻冷漠地說,“庫圖塔特確實是個偉大的人,但這不表示他的繼任者也是好人。曆史發展到了一定的階段,就會迫切地需要廢除奴隸製,解放生產力,而在那時,剛好由光明神殿完成了這個任務。但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使命,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任務,到了現在,光明神殿已經不再是啟明星,它是枷鎖,是桎梏。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我都沒有必要進入一個日落西山的組織。”


    大神官這一生都沒有聽過這樣嚴厲的措辭,就連大魔導師烏蘇洛林,也不曾對他這樣無禮地說過話。


    然而瑪琳卻這樣直白地說了,她還不到二十歲,隻是一個淺薄的鄉下姑娘,可是她竟然嚴厲地說光明神殿正在日落西山,這種冒犯足夠讓她下地獄!


    大神官忍住了憤怒,說:“你徹底地背叛了光明神殿,你忘記了你的家人和出身了嗎?”


    “我從來沒有忘記。”瑪琳說,“所以我更不會加入光明神殿。大神官,感謝你給我講的這個精彩的故事,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另一個層麵的了解。你之前所說的那麽多,難道不是為了說服我讓我取消公審嗎?你聽說過已經離弦的箭能夠收回的嗎?公審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納特西亞,廣場上麵已經聚滿了人正等著見證裏拉切神官被燒死。這會是一個曆史性的時刻,讓我看看,這個房間的窗口正好能夠看到審判台,你不會錯失的。”


    “裏拉切不會被公審,你不能這樣做,”大神官說,“你不能因為一個裏拉切的失誤而將整個光明神殿都牽扯到其中,這會毀了整個光明神殿一千多年的努力,你難道希望看到神聖帝國退回到那個把奴隸當初牲畜的黑暗時代嗎?裏拉切神官會得到懲罰的,我會在光明神殿的宗教審判庭上嚴厲地懲罰他。”


    “你太看得起光明神殿了,就算光明神殿徹底覆滅,曆史也不會倒退。”瑪琳笑著說。


    日落西山,覆滅……這些詞她竟然敢用在光明神殿上,這讓大神官慈祥的表情都無法再繼續保持下去了。


    “裏拉切不會出現在公開審判台上,你為什麽要這樣執著?”大神官說。


    “他會的,”瑪琳冷冷地回答,“大神官大人,如果您還想離開這裏的話,就應該把他交出來。你可以把頭伸出窗口,看一看遠處的白曜石塔,阿爾嘉現在已經知道你在這裏了,隻要你踏出這裏一步,就會被白曜石塔的魔法燒成灰燼。”


    “瑪琳!”菲利多驚訝地看著她,“你到底做了什麽?”


    瑪琳淡淡地說:“我去和阿爾嘉見了一麵,告訴他裏拉切被公審,大神官很有可能會出現,讓他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大神官問:“你和阿爾嘉見麵的事情,索羅沃奇公爵知道嗎?”


    “就像你說的那樣,不要忘記自己的立場。他們都是魔法師,比起他們之間的仇怨,還是一起對付光明神殿的事情更加重要。”瑪琳笑了,說,“大神官,你怎麽選擇呢?”


    但大神官卻笑了,說:“那麽就來吧,作為光明女神的信徒,能夠為光明女神而犧牲生命,這是我的榮耀。我所惋惜的,是你的生命……”他轉向了菲利多,說,“菲利多的生命,還有廣場上那麽多人的生命,他們本來擁有安穩的生活,有各自的親人的朋友。”


    “你的這套說辭去和阿爾嘉說吧,他如果會介意的話,大概會停手。”瑪琳冷冷地說。


    大神官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看來我們確實是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交談了。”


    說話的同時,他伸出手來,瑪琳猛然看到,在他的手腕上有一個金屬鐲子,上麵鑲嵌著幾顆顏色不一的魔法石。


    在大神官抬手的瞬間,上麵的魔法石就發出了光來。


    瑪琳想也不想,立刻舉起魔杖,準備使用魔法。


    這時菲利多突然衝了出來,站到了他們兩人之間,瑪琳被他一擋,魔法中斷,而大神官的神聖術卻沒有停止,直接向著他們兩人衝了過來、


    神聖術擊中了菲利多身上弗倫恩做成的胸甲,將他擊飛出去,剛好落在了瑪琳的身邊。


    雖然衝擊力很大,但這個道具所施展出來的神聖術大部分都被弗倫恩化解掉了,菲利多並沒有受到重傷。


    他努力地爬起來,望著大神官,說:“大神官大人,您答應過我,不管瑪琳最後做出了怎樣的選擇,您都不會為難她。”


    “菲利多啊,我的孩子,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瑪琳·達斯已經墮落了,她忘了自己來自哪裏,忘記了她的最初的心願,現在的她已經徹底和魔法師同流合汙,甚至準備著用魔法的力量再次奴役這個世界。”大神官諄諄教誨,“你認識是十五歲的瑪琳·達斯,卻不知道她在法師塔的這幾年經曆了什麽。她的心已經被魔法師的貪欲汙染,再也不是你曾愛慕的那個純潔的女孩了。”


    “不,求您,別傷害她。”菲利多站起,依然擋在瑪琳的身體前方。


    大神官說:“菲利多,難道你沒有聽到她所說的那些瀆神的言語嗎?如果不是因為有你這樣一個好孩子的擔保,我根本不會和這樣一個來自法師塔的瀆神者見麵。我給了你機會,而你現在卻決定要和這個女孩一起墮落,成為罪惡的瀆神者?”


    瑪琳在菲利多的身後,準備撥開菲利多,但是菲利多站得非常穩,她的力氣完全無法撼動他。


    瑪琳吼菲利多:“別擋著我,我不怕他!”


    “看,現在的她終於暴露出了真實的模樣,準備用那些屠殺她祖輩的魔法來攻擊我。我真的非常失望。”


    菲利多哀求說:“大神官大人……”


    而在這個時候,瑪琳的魔法已經穿過了菲利多衝向了大神官,大神官也同時做出了反應,他的手心垂下了一條鏈子,鏈子上麵的魔法石發出強光,剛好和瑪琳的魔法撞在了一起。


    神聖術和魔法在空中碰撞,就在房間的中間發生了爆炸。


    白色的爆炸光出現的一瞬間,菲利多轉身撲向了瑪琳,把她在籠罩在了自己的身軀之下。


    而在強光之後,大神官的視線恢複,房間裏麵已經沒有瑪琳和菲利多的身影了。


    第191章 18


    而在蓋涅門堡的某個隱蔽的通道中, 瑪琳憤怒地用魔杖敲打菲利多,叫道:“放開我!”


    魔法師的肉體比起神殿騎士來說確實是孱弱了一些,菲利多皺著眉, 將她像一個包袱一樣挎在腰部,迅速地把她帶離了大神官所在的那一層樓。


    瑪琳一邊掙紮, 一邊說:“菲利多·布倫第安特,你不要以為我不敢用魔法攻擊你!”


    話音剛落,薔薇木魔杖頂端的魔法石突然閃光, 一個小火球由魔力凝聚而成,直直地衝向菲利多沒有戴頭盔的臉。


    菲利多下意識側過身體去躲避, 被迫鬆開了瑪琳, 火球掃過他的頭發, 在他身後的牆壁上炸開。蓋涅門堡的牆壁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使用巨大的石塊砌成的, 石頭之間已經成為了整體, 瑪琳那能夠炸飛一大堆人的火球,撞在牆壁上隻是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灰坑。


    瑪琳脫開他的手, 一跳而起, 躲到了牆壁另外一邊去。就在她掙紮著脫離菲利多的那瞬間,那條沉重的紅英魔法石項鏈從她的衣袋裏麵滾落了出來, 掉在地麵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菲利多雖然躲開了火球, 但火球灼熱的路徑依然點燃了他的發梢,還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燒焦的痕跡。


    那必然很痛,可是菲利多連眉都沒有皺,他的目光完全地被地上的那條紅英魔法石項鏈吸引了。


    瑪琳喘著氣背靠著牆壁麵對菲利多, 手上的魔杖對準了他。


    “這是……這是我的項鏈。”菲利多喃喃地說,然後他彎下腰,毫無戒備地把自己的頭頂和後背展示給了瑪琳。


    菲利多撿起項鏈,綠色的眼睛沉默得就像夜晚的湖麵。


    看到菲利多這副樣子,而自己卻如臨大敵,瑪琳一下就覺得非常地泄氣,拿著魔杖的手也不由地鬆懈了下來。


    “菲利多,你走吧,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瑪琳恢複了平靜,冷漠地說。


    菲利多聽到瑪琳這種話,依然垂著頭,說:“不要這樣,瑪琳……”


    “我根本就不怕大神官,不需要你擋在中間!”瑪琳大聲說。


    菲利多輕輕地搖頭,他幽幽地看了瑪琳一眼,說:“我不能讓你這樣做……”


    “對,因為他是大神官,而你是他的信徒,不,不止是信徒,你是他的走狗!”


    菲利多站起身,一邊搖頭,一邊走向瑪琳,


    但是瑪琳說:“別靠近我!我不喜歡和人靠得太近!”


    菲利多被深深地刺傷了,一股絞痛充斥了他整個胸口,他按住聲音中的苦澀,努力地解釋說:“如果、如果你真的傷害了大神官,你就會成為罪無可恕的瀆神者,大陸上所有光明女神的信徒都會想要消滅你,為此甚至可能會發動戰爭……這種時候,不管是索羅沃奇塔或者是烏蘇洛林塔,都不會再願意收容你。”


    菲利多的話讓瑪琳清醒了過來。


    確實,她之前太衝動了,且不說打敗,就算她殺死了大神官又能夠怎麽樣,大神官會成為英勇的烈士,光明神殿的地位不會有改變,整個社會很快就會進入到下一屆大神官的循環,一切依然原地打轉。反而她自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費切爾和西德尼都會立刻拋棄她,當然,雖然現在她也可能不是很受歡迎就是了。


    在瑪琳沉吟的時候,菲利多趁機靠近了她。


    不過瑪琳很快就思索完畢,抬頭看向了菲利多,她的眼神是冰涼的,這凶惡的樣子讓菲利多不由地退縮。菲利多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畏懼地停下了腳步,有光明女神在上,他作為白花騎士不應該畏懼任何危險,但是在瑪琳凶惡的目光下,他就是不敢再往前了。


    瑪琳低頭看向菲利多的手,為了方便長久地手持武器,菲利多一直都帶著手套。所以瑪琳並不知道在這手套的下麵菲利多有沒有還戴著那枚戒指,如果有戴著,她是不是應該拿回來。


    瑪琳想到費切爾還曾誤會菲利多是索羅沃奇家族的私生子,如果他沒有了戒指,費切爾會不會再對他動手?應該不會,他現在已經是大神官的好幫手呢,大神官當然會袒護他。然後她又在心裏冷笑一聲,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杞人憂天,菲利多都和自己分道揚鑣了,為什麽還要為他擔心。


    “戒指還給我!”瑪琳冷冷地說。


    菲利多下意識地把手右手放在了左手上,他在遲疑。他不想還給瑪琳,這是瑪琳留給他的東西,也是因為這枚戒指他才和瑪琳相似,並且它是瑪琳母親的遺物,擁有非常特別的意義。


    在這三年的許多夜裏,他撫摸著這枚戒指入睡,不斷地想象如果沒有遇到費切爾,瑪琳和他已經一起在中央神殿一起成為了神殿學徒,那會是多麽愜意和快樂的時光。


    然而沒有如果。


    現在,瑪琳不但把項鏈還給他,又要收回戒指,她是真的想要斬斷兩人之間的所有聯係。


    菲利多恨不得告訴瑪琳戒指沒有放在身上,但是他是白花騎士,是光明女神的信徒,他不能說謊。


    “瑪、瑪琳,可以不嗎?”他殷切而哀求地看著瑪琳。


    在他這樣看著瑪琳的時候,他的眼睛就會顯得特別明亮,特別讓人容易心軟。


    但瑪琳這次鐵了心,說:“別逼我也對你動手!”


    菲利多異常沉默地低下頭,慢慢地脫下手套,然後從左手的食指上取下那一枚小巧的紅英石魔法戒指。


    他的動作很慢很慢,恨不得這個動作能夠延長整整一年。可是瑪琳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直到他把戒指終於從手指上褪下來,瑪琳就一把就把戒指從他的手中奪了回去。


    “以後我們就沒有一點關係了!背叛者菲利多!”瑪琳憤怒地說。


    說著她將戒指收好,轉身就要走。


    瑪琳看起來氣勢洶洶,菲利多上去攔住她,說:“瑪琳,你要去哪裏?”


    瑪琳白了他一眼,說:“我要去彌補你的爛攤子!距離公審隻有不到十個小時了,天一亮血色的旗子就會從蓋涅門堡前的審判台上升起。你有沒有從蓋涅門堡的高處去看一看廣場外麵,現在那裏已經全是等待著公審的納特西亞人民,他們知道國王被害,正期盼這次公審能夠給出一個真相。而這個時候,菲利多,你,因為大神官的花言巧語,辜負了所有人的期待,把裏拉切交給了大神官,公審就要因此落空了。我現在就要去大神官那裏,把裏拉切要回來。別以為像老鼠一樣躲起來就能夠逃脫懲罰,就算他變成老鼠我也要把老鼠洞挖開,把他拉到陽光下麵暴曬而死。”


    菲利多拽住瑪琳的胳膊,隱忍地說:“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做,大神官已經承認了裏拉切的失誤,他會在中央神殿的宗教審判庭懲罰他,但如果進行公開審判,意義就完全不一樣。如果人們失去了信仰,就再也沒有約束,世界真的會退回到從前那個道德崩壞的黑暗時代。”


    “這一套是沒有辦法說服我的。”瑪琳篤定地說,“有了毒瘡,不應該掩蓋它任其蔓延和腐爛,而是應該徹底地挖掉他。菲利多,你總是不會仔細去看別人做了什麽,隻是迷信於自己聽到的花言巧語。我曾經害怕,如果大神官命令你殺了我,你會不會照做,現在看來我的擔憂並不是白費,你果然背叛了我,現在缺少的隻是大神官下達的追殺的命令了,對不對?”


    說話的時候,瑪琳一步步地遠離菲利多,說完最後一句,她就轉過了身,準備離開這裏。


    “瑪琳,你就沒有想過,因為我而回到中央神殿嗎?!”菲利多從喉嚨裏麵撕扯出整個聲音。


    但說出口的同時,他就後悔了,天啊,他的這種行為多麽的愚蠢和失禮,他的話除了會讓自己變得更狼狽,還能有什麽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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