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者在一旁著急地說:“胡說!潘希萊雅才不是樹葉。”


    瓦爾德寬和地看著預知者,輕輕地歎了口氣,說:“我想,烏蘇洛林選擇回到人類的世界,應該也是希望擁有永生的靈魂。”


    但瑪琳卻冷冷地說:“不,烏蘇洛林一定不是因為這種膚淺的理由。”


    菲利多瞪大眼睛看向了瑪琳,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卻看到瑪琳的眼睛和身後的黑夜一個顏色,表情是如此的嚴肅。


    瑪琳又說:“繼續說回納特西亞大帝吧,納特西亞是怎樣獲得了精靈的幫助?”


    “精靈作為光明女神的使者來到人間,為光明女神挑選代言人。他們看到了強大的納特西亞,人類世界最強大的君王,於是選擇了他。精靈代表光明女神教給納特西亞如何使用魔力的技巧,讓人類也可以使用神聖術。


    “在神聖術的幫助下,納特西亞率領軍隊征伐獸人,在十年的艱苦戰鬥後,他在天上之河的河畔將獸人全部消滅,他終於成為了被稱為‘大帝’的君王。


    “然而善良的精靈們並不知道,戰爭的鮮血和靈魂的哭嚎也在同時吸引了惡魔。惡魔們趁著夜色,在睡夢中如同引誘佛羅匹一樣引誘了納特西亞,如果說他們蠱惑佛羅匹使用的是自私,他們蠱惑納特西亞的時候,則是用了無知。納特西亞輕視女神的使者,表麵對光明女神恭敬,卻在暗地裏偷偷和惡魔聯盟。納特西亞確實得到了神聖術,但因為他沒有虔誠之心,終於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無法使用光明女神的力量了。但納特西亞沒有想著懺悔,他的無知讓他背離了光明的道路。納特西亞將自己的靈魂賣給了惡魔,獲得了用黑暗的力量去驅動魔力的方法,而那,就是魔法。惡魔的法術汙染了光明女神賜予人類的力量,本應該代表光明的神聖術變成邪惡的黑魔法。


    “精靈後悔莫及,但那時候已經晚了。神聖術被汙染的那一刻,光明女神在天堂為人類流淚,於是人們看到無數的流星從天空劃過,那是從未有過的恢弘景象。新生的魔法師們從光明女神流淚的那個夜晚開始計時,那一天,就是彗星魔法曆的第一世紀第一年。”


    說到這裏,瓦爾德緩了一口氣,說:“這就是我看到的,而其他的內容,和現在通行的光明聖典幾乎一模一樣了。”


    說完,瓦爾德和菲利多都看向了瑪琳。


    過了好一會兒,瑪琳才抬起眼睛,她不慌不忙,說:“那麽現在,我也來分享一下我在《納特西亞之詩》裏麵看到的內容。有的地方我其實有點記不清楚了,因為裏麵大多數地方都隻有一些很殘破的語句,不過根據剛剛瓦爾德閣下的講述,倒是讓我把好多碎片都聯係了起來。


    “在詩歌裏,曾提到‘連高傲的精靈也奉納特西亞為王,納特西亞,萬物之主’。納特西亞的魔法強大是因為他擁有強大的、沒有其他人類能夠匹敵的魔力,裏麵有一句——‘他是恩沃維,強大的魔法師,矮人匍匐在他的身前,精靈歌頌他的偉大,人類為他歡呼’……我當時一直沒有理解恩沃維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菲利多說:“恩沃?是精靈!”這是一個很古老的詞,比瑪塔莉柯格林至少要早一千年。


    “是的,我當時怎麽就沒有想到呢,恩沃維很有可能是恩沃維恩的音變,恩沃維恩不就是精靈之子的意思嗎?納特西亞的魔力並不是來自光明女神的賜予,他是一個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和烏蘇洛林一樣,他是一個半精靈。”瓦爾德遲疑了一下,說:“那也隻是你的猜測。”


    “所以,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麽納特西亞異於常人的強大,並且還能得到精靈的支持。納特西亞死後,繼承他位置的人是他的侄子,雖然當時許多人號稱是納特西亞的繼承人,但實際上都不是納特西亞的直係血親。既然是魔法師的時代,我猜想,那時候的統治者應該都和精靈保持了友好的關係。庫圖塔特不敢給精靈安排一個悲慘的出身可能也是因為如此,因為納特西亞已經死了,編排死去的人並不難,而精靈們可還活著。”


    瑪琳緩了一口氣,又說:“裏麵的詩句有很多細節,比如曾經提到,人類的炊煙被風刮著飄入獸人的森林,獸人蠻橫無理,以此為理由發怒,率先發動了戰爭。這語焉不詳的一段描述,竟然就是大戰的導火索。


    “在白曜石塔有一份介紹大陸各個城市大致曆史和地理的書籍,如果按照上麵的記錄逆推,中間考慮到幾次戰爭的影響,再計算一下人口的增長速度,可以大概知道,納特西亞的時代正好是城市開始形成,大規模地出現新的村落的時代。獸人大多數居住在森林裏,有少數居住在草原上,他們是狩獵為主的種族,就像是老虎一樣需要龐大的棲息地。而不斷繁衍的人類對耕地的需求不斷增加,人類焚燒森林、開墾新田,擴張的村莊擠壓了獸人的生存空間。這個矛盾一開始就存在,而那時候的人類顯然也不知道如何調解。終於,矛盾激化,戰爭爆發。”


    這一場戰爭打了十年,最終獸人種族滅絕,傳說時代到此終結。


    第241章 10


    接著, 瑪琳又惋惜地說:“可惜的是,這本書殘破得太厲害了,前麵還能看到一些完整的句子, 但到後麵,連能夠看清楚的單詞都沒有幾個了。不然, 我們一定還能從裏麵找到更多的訊息。”


    在菲利多和瓦爾德沉默的時候, 預知者聒噪地吵嚷著:“《納特西亞之詩》,那可是最古老的使用古代帕赫羅語言書寫的史詩,那是唯一的一本啦,潘希萊雅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呢, 你得謝謝她。”


    瑪琳微笑,說:“是的,我很感謝她,如果沒有她, 不知道有多少真相被淹沒在了光明神殿焚燒典籍的大火之中。”


    瓦爾德在一旁猶豫地觀察著瑪琳,開口問她,說:“瑪塔莉柯格林祭司閣下,你是人類,對嗎?”


    瑪琳坦然地點頭,說:“是的。”


    但瓦爾德皺著眉, 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可是,如果是人類,你為什麽會在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會立刻而且直接地站到了其他種族的立場上,並預先將光明神殿設定成說謊的一方,這讓我覺得很疑惑。”


    是的,這也是為什麽有大多數人都不會認為這一版光明聖典中的故事有什麽不對, 因為閱讀這些故事的人都是人類,站在人類的立場上,他們天然就相信人類是正義的、人類是正確的。


    瓦爾德也是如此,所以瑪琳的言論讓他覺得瑪琳的做法和想法都呈現出了一種矛盾。


    在之前,瑪琳對平民所展現出的寬容和憐憫,讓他非常感動,所以他一直認為瑪琳是熱愛人類的。而當說起這些的曆史,她又似乎拋棄了人類的立場,好像用輕蔑的目光俯瞰著這些傳說,甚至還采用了對立種族的視角。她在這一刻突然就拋棄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人類。


    瓦爾德實在是想不明白。


    瑪琳想了想,眨了眨眼睛說:“我確實盡量地沒有去使用人類的立場,因為我想試著用更客觀的角度去理解這些故事。當然,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的看法是絕對客觀,但至少,我能夠提供一個不同的看法給大家作為新的參考。”


    瓦爾德問:“那如果我們不相信你的話呢?”


    瑪琳笑了:“我也沒有打算真的能夠說服你們,我們剛剛隻是在一起分享信息和觀點而已,難道不是嗎?”


    菲利多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他已經習慣瑪琳這種說辭了。她就是這樣,會信心滿滿地闡述一大堆歪理,如果你表示不相信,她也不會發怒。菲利多有時候很喜歡瑪琳這種態度,畢竟絕大多數人都不喜歡被強逼著相信什麽或者是選擇什麽。但有時候,他又很不喜歡,覺得瑪琳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心裏不由就有一點不舒服。


    瓦爾德搖著頭,說:“但是你否定了幾乎所有的光明聖典關於亞人族的描述,你卻說沒有想要說服我們?”


    “我確實否定了許多,但也那隻是我的個人看法。而且,你應該也沒有被我說服吧?我說這些話的前提,是我相信你們,我相信你和菲利多都是能夠傾聽別人聲音的人。”換成是光明神殿的狂信徒,不要說和他們分享觀點,瑪琳根本懶得和他們有任何交流。


    瓦爾德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瑪塔莉柯格林閣下,但我想你估計錯誤了,是的,我確實已經被光明神殿放逐,這並不表示我會背叛光明女神而投入魔法師的懷抱。”


    菲利多站出來解釋,說:“瑪琳並沒有這種想法,她沒有任何讓我們背棄光明神殿的意思。”


    是的,即使瑪琳和他是那麽親密的朋友,瑪琳也從來沒有逼迫自己做選擇,她隻是告訴他,事實會證明一切。


    瓦爾德的態度突然轉變,不過也瑪琳並沒有嚇倒,她不急不忙地說:“你們從有記憶開始,所學、所聽的都是光明聖典,對你們而言光明女神可能是空氣或是水一樣的存在。而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每天都要接收到爆炸一般的的信息量,明明是同一件事物卻往往有無數種說法,難以分辨誰真誰假,所以我要學會盡量地不去盲從他人,而是等待時間驗證,並收集更多的信息和觀點,在最後,不是讓別人幫來你判斷,而是自己去判斷。”


    菲利多和瓦爾德都有點發愣。


    瓦爾德說:“所以,你想讓我們自己判斷?可是你否定的內容是來自光明聖典!你否定的是正確本身!”


    這讓瑪琳笑了,她說:“瓦爾德閣下,你真的認為光明神殿就是正確本身嗎?”


    “我不該讓你知道蒙特安娜隘口發生的事情,這讓你對我產生了不應該有的期待。”瓦爾德深吸一口氣,說,“菲利多告訴我,你曾說過,光明女神是神,她不會犯錯,而神職者是人,不是神。現在我把這句話送還給你。犯下錯誤的是不稱職的神職者,光明女神,永遠是唯一的神,我的信仰從未更改。哥尤是神眷之地,是神諭者庫圖塔特開始揚名的地方,我來到這裏,正是為了沿著先賢的足跡,尋求我所信仰的真理。我從神職者們那裏得不到解答的,我將自己去神諭者那裏尋求到答案。請你不要用你的惡意的揣測,來懷疑我對光明女神的虔誠。”


    瑪琳明白了,瓦爾德對大神官的信任崩塌了,但他對光明女神的信仰依然沒有消失,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追逐信仰,試圖得到信仰的解答。瑪琳又看向了一旁的菲利多,菲利多朝著她點點頭。是的,現在的菲利多,也是同樣的狀態。


    瑪琳睜大著眼睛問瓦爾德:“在蒙特安娜隘口的時候,你曾突然無法使用神聖術,後來又突然恢複了。那麽現在你真的確定,你使用的是神聖術本身嗎?”


    瓦爾德的神情非常地肅穆,他回答:“這是當然的,我的信仰一瞬間動搖,不過那隻是一瞬,我後來很快就找了回來……”他吞咽了一下,低聲說,“也許是……”


    此時,在一旁的菲利多看向了瑪琳,看到瑪琳那個些微有些調皮的微笑,他立刻意識到她要做什麽:“瑪琳,你別……”


    但他來不及阻止,因為瑪琳並不需要咒語。在瓦爾德說話的同時,瑪琳已經伸出手,展開了手指,一簇小小的白色火焰從瑪琳的掌心竄出,就在瓦爾德的眼前,照亮了他凝固的表情。


    夜風過來,扯動小小的火焰,讓它如同在瑪琳的手心裏跳舞。瑪琳輕輕地動彈手指,這簇火焰開始膨大,延展到到幾乎能夠碰到瓦爾德的頭發,一下驚醒了瓦爾德,讓他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而這時候,瑪琳又收了收手指,讓這簇火焰收縮,讓它又變回了小火苗。


    火光照亮了在場的三個人,平靜的瑪琳,難以置信的瓦爾德,略顯無奈的菲利多。


    瓦爾德地盯著那枚火焰,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他甚至心想這可能是某一種可以造成幻覺的魔法。


    這時候,瑪琳收起了手,純白色的火焰在她的手心熄滅了。


    涼風的刺激讓瓦爾德清醒了過來,他抬起頭,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問:“你為什麽……為什麽能夠使用神聖術?”


    瑪琳還沒有回答,一旁的菲利多硬著頭皮站出來,他咬著牙回答:“抱歉,瓦爾德牧師,都是我的錯,是我擅自教給瑪琳的。”


    “不,這不是關鍵!”瓦爾德沒有看向菲利多,他瞪著瑪琳的灰藍色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裏跳出來,“告訴我,你為什麽能夠使用神聖術,你明明是魔法師!”


    “因為神聖術和魔法,其實並沒有差別。”瑪琳平和地回答,“庫圖塔特版本的光明聖典難道不是在裏麵寫到,是精靈作為光明女神使者找到了納特西亞大帝,傳授給了他神聖術的技巧嗎?這是不是表明了,即使采用你們光明神殿的說法,魔法和神聖術也是來自同一根源。”


    “納特西亞采用的是惡魔的法術!你的魔力已經被魔法汙染了,已經被光明女神厭棄,怎麽可能還能使用神聖術?光明女神、光明女神怎麽能夠允許……”


    “但看來你們的光明女神確實允許了。”瑪琳又動了動指尖,似乎是怕瓦爾德不相信,又再次從指間升起一個神聖之光的光球。


    在柔白色光線的映照下,瑪琳說:“瓦爾德閣下,魔藥在光明神殿看來也是屬於邪惡和黑暗的,而你在蒙特安娜隘口不是也親眼見證了事實嗎,魔藥並不是使人墮落的邪惡藥水,它和神聖治愈術一樣能夠救人性命。那麽,曾製作過魔藥的你,現在還能夠使用神聖術,又證明了什麽?”


    瓦爾德怔怔地看著瑪琳,問:“證明了什麽?”


    “證明了神聖術和光明女神無關,和光明神殿無關,和光明聖典無關,”瑪琳收起了光球,“隻和你自己有關。”


    第242章 11


    這場夜間談話以最後的沉默作為結束。


    其他人都因為各種理由離開了, 隻剩下瓦爾德一個人。他站在原處,仿佛一尊石像,思考了整整一夜。


    第一縷晨曦灑落在瓦爾德身上的時候, 他才從茫然當中蘇醒。由於保持一個動作太久,他的肢體僵硬, 跨出第一步的時候手腳不停使喚, 狠狠地砸在了地麵上。


    瓦爾德跌在了雜草中,由於身體麻木,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感受到疼痛。


    瓦爾德回到堡壘時, 白花騎士們早就準備完畢,整裝待發。


    瑪琳看到瓦爾德臉上的傷口,頭上的零散的草屑,詫異地問:“瓦爾德閣下?”


    但瓦爾德沉默著, 接過自己的馬,走到了隊伍最末尾去。


    -


    三天後,白花騎士團和叛亂者皮朋的步兵在一處靠近山林的平原上遭遇。


    叛亂軍匆忙布置陣地,在麵朝白花騎士團的方向組成了步兵方陣,用盾牌和長槍抵擋白花騎士團的衝鋒。


    而白花騎士團的騎兵們隊列成楔形,最前方的馬匹裝上了堅硬的鐵盔甲, 他們速度驚人,敵人的弓兵剛剛射完第一波箭,他們已經像一把尖刀刺入了叛亂軍的方陣。


    隊伍的領頭者大聲呼喊,要利用人數的優勢從兩側將白花騎士合圍。


    但菲利多衝上去,將揮舞旗子發布命令的持旗兵一劍就揮落下馬。那些連盔甲都不齊備的民兵們整體崩潰,他們根本無法重整陣型,隻顧著四散逃跑, 為了減輕重量他們連武器都拋下了。


    這群將後背對著敵人的士兵毫無抵抗之力,白花騎士們騎著駿馬追趕,收割他們就像是農夫收割麥子。


    -


    黃昏的時候,這場戰鬥結束了。


    叛亂者的隊伍有一千七百多人,死傷九百多人,剩下人逃入了西邊的叢林,瑪琳沒有讓白花騎士們繼續追趕。


    受傷的白花騎士們陸續返回,紮卡亞和漢克都去了傷兵的地方幫忙,經過數次戰鬥,他們做這些事情已經很熟練了。


    衝鋒的那幾分鍾其實已經決定了這場戰鬥的勝負,由於敵人人數眾多,他們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去追逐潰逃的步兵,直到將他們徹底地打散。


    回到了營地的時候,所有的人和馬都很疲憊。


    薩倫找到瑪琳,對瑪琳表示了不滿:“祭司大人,不是我想要質疑您的權威,但我認為您確實太心軟了,我們應該將敵人全部殲滅,即使是俘虜也應該全部殺死,因為我們沒有時間和人手來處理俘虜!但是您卻任由這些叛亂者逃走,一旦他們找到機會重新聚攏到一起,會再次成為我們的阻礙!”


    菲利多搖頭,說:“可是這些士兵大多數並不是真正的叛亂者,隻是無奈被叛亂者裹挾的普通人。整個斯旺的青年人都在裏麵,當中甚至還有十幾歲的孩子。如果他們都死掉了,斯旺就會變成空城,難道說我們戰鬥,隻是為了奪回一個沒有人煙的哥尤嗎?”


    薩倫卻說:“這難道是什麽問題嗎?到處都是平民,納特西亞城正是因為平民蜂擁著過來,擴建了四次,連堆積馬糞的地方都沒有了,要我說,大不了把這些人都趕到這裏來。反而,我們應該更提防這些逃兵,他們被我們擊敗,心裏產生怨恨,一定會想要報複的,把他們都殲滅掉,滅除後患不是更好嗎!留下他們?嗬嗬,就算他們真的逃回去繼續當他們的農民,他們交的稅難道會落到你祭司大人的手上嗎?”


    隻有當納約家族的人大概會在意一點這些人的生命,因為他們是哥尤勳爵的財產。


    似乎看到瑪琳的臉色不太好看,薩倫又有點害怕了,他換了緩和一些的語氣,說:“祭司大人,我隻是希望您能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在場的其他人也有不少讚成薩倫的意見,他們點著頭,小聲地議論。


    瑪琳聽到他們的話,抬起頭來,說:“你的擔憂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我有不讚同的地方。首先這支隊伍的首領已經死了,就在那堆屍體中,那些被強征的士兵得到了逃跑的機會,大部分都會選擇回家去。而我們已經卡住了哥尤堡往西南方向的咽喉,哥尤的叛亂者無法背著我們再次從斯旺及以南的方向征兵。”


    “但隻要他們還活著,就是隱患。”


    瑪琳緩緩地說:“我知道,對你們而言,殺光、燒光、搶光,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讓其失去反撲的能力,是你們在從前的戰爭所使用過的通用手段。但這裏並不是敵國,這裏是哥尤,他們也是神聖帕赫羅的子民。”


    薩倫用一種帶著諷刺的敬仰語氣說:“您真是太仁慈了。”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但願您以後不會因為現在的決定後悔。”


    小隊長們離開後,切諾格才小聲地對瑪琳:“雖然我很不喜歡薩倫,但這次他說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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