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林寒自個洗漱一番,反而覺得更難受,“我想洗澡。”


    楚修遠身上也黏糊糊的,“先用飯,不然你會頭暈。”知道她難為情,也沒讓紅菱和紅藕進來,出去把飯端進來,“不打算說說嗎?”


    林寒抬頭,眼中盡是不解,“什麽?”


    “那倆人是打過你,還是怎麽著?”楚修遠問。


    林寒不想說,“都過去了。”


    “打過你?直到你師傅教會你武功。”楚修遠想弄清楚,因為他不想明早一睜開眼是躺在地上,而不是他夫人身邊。


    林寒碗勺,“你真想知道?”


    楚修遠點頭。


    “


    就那事。”林寒說完埋頭用飯。


    楚修遠沒明白,想讓她說清楚,一想到他一次滾到地上,一次上半身落地都因為他碰到林寒,陡然瞪大雙目,“你你是說,我們之前那……你——什麽時候?你爹知不知道?”


    林寒再次抬起頭,你說呢。


    “不知道?他在京師,你在鳳翔縣,兩地相隔百餘裏他不可能知道。”楚修遠一直覺得林寒對她娘的態度過分奇怪。如果隻因拋下她,也不該恨不得她從世上消失,畢竟林家也把她養這麽大。


    見林寒沒否認,楚修遠頓時覺得心堵得難受,那時林寒才多大。要是沒遇到她師傅,楚修遠不敢想象她會變成什麽樣。


    “夫人,你……想報仇嗎?”


    林寒眼下嘴裏的飯,“陛下還用得著他。”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楚修遠道。


    林寒笑了,真心笑了,“有你這句話,我血沒白流。”


    “你什麽時候——”眼角餘光注意到榻上的血跡,楚大將軍的臉燒起來,不禁小聲問,“還疼?”


    林寒白了他一眼。


    楚修遠摸摸鼻子,“仇不報了?”


    “世間最厲害的術士在沒有我生辰八字的情況下,也算不出你跟我合不合,更別說算出你的良緣姓林。”林寒道,“我一直想問你我的事是不是那個叫張淮的算出來的?”


    楚修遠想回答,意識到他說什麽,“張淮被收買了?”


    “還是被我爹的對家。所以不用你我出手,有人會替你我收拾他。”林寒道。


    楚修遠:“吳太尉。”


    “他?”林寒詫異,“他們有仇?”


    楚修遠搖頭,“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爹收韓王的錢,不幫韓王做事?大概惹到韓王,或他舅父吳太尉。偏偏有陛下護著,你爹又一向謹慎,吳太尉想給你爹添堵,隻能從後宅入手。”


    “想讓林家那倆腦子不好使的其中之一嫁給您?”


    楚修遠點頭。


    “他是怎麽算到陛下會找我爹?”


    楚修遠:“陛下雖看中你爹,但並不喜歡他。陛下覺得咱們府裏的事巧合,又不信世上有那麽巧的事,也不想我再娶個小門小戶的,林家正好各方麵都符合,所以就選中林家女。”


    林寒心底的疑惑全解開,又覺得身體


    有些乏,碗遞給他,喝點湯,歪倒在榻上,“吳太尉一計不成會不會再來?”


    “興許會,要告訴你爹?”


    林寒搖一下頭,她過不了心理那關。她雖活過來,可原來的林寒沒了,那可是一鮮活生命,才十四歲就這麽沒了。


    “那就不說。”楚修遠命丫鬟把冰拿過來,“你歇會兒。我出去處理點事。”跨出寢室就往庫房拐,把他先前給林家準備的回門禮拿下來一半。


    翌日上午,林寒和楚修遠駕車前往林家,禮物就放在他倆乘坐的馬車裏。


    馬車本就不大,又坐兩個成年人,可想而知回門禮有多少。


    楚修遠和林寒下車,一隻手拎三四樣,遞給出來迎接他們的丫鬟婆子,楚修遠就對林長君道,“陛下不知我和夫人今日過來,我們出門時碰到宣室的人,陛下宣我過去一趟,我們就不進去了。”


    “出什麽事了?”林長君忙問。


    楚修遠一本正經道:“大抵是太後跟陛下說想韓王,讓韓王回京來看她。”


    “那你快去,別忘了我之前同你說的事。”林長君急急道。


    楚修遠微微頷首,扶著林寒坐上車,大將軍就無聲地笑了。


    “夫君還真讓我刮目相看。”林寒再次見識到他扯謊的本領。


    楚修遠不禁把她摟到懷裏,感覺林寒又想反擊,先一步扣住她的肩,“夫人,我不想每晚睡覺前都暗示自己要比你先醒。”


    “我錯了。”今兒早上又差點把楚修遠踢下去,林寒很是心虛,“我盡快習慣。”


    楚修遠先前不知她遇到過那種事,以為林寒故意拿喬,如今都弄清楚也不舍得逼她,“不急,別一覺醒來又忘記我是誰便可。”


    這個有點難。


    前世三十多年加今生六年,將近四十年都是她一個人睡,身邊突然多一個人,沒有那幾年的遭遇林寒一時半會兒也很難習慣。


    “不會的。”林寒尷尬地笑笑,“我再踹你或打你,隨你處置。”


    楚修遠大喜,“這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林寒點頭。


    甫一到家,楚修遠就把她往寢室帶。林寒朝他腰上擰一下,“我說的不是白天。”瞪一眼楚修遠,不待他開口,林寒就喊,“大寶寶,娘回來了。”


    小孩兒


    從屋裏跑出來,瞬間,楚修遠和林寒中間多個大大的“障礙”。


    楚修遠頓時想把他兒子扔出去。


    林寒安全了,笑嘻嘻說,“夫君,別忘了您在林府門口說的話。”


    楚修遠瞪她一眼,掉頭往外走。


    楚沐從西廂房出來,“出什麽事了?”


    林寒把他假傳聖諭的事說出來,往楚修遠消失的方向看一眼,“你叔父要做戲做全套,免得傳到我爹耳中,我爹連你叔父一塊記恨上。”


    “怪不得他不樂意去。”攤上林長君那種嶽丈,楚沐忍不住同情他叔。


    林寒笑笑,“你們剛才玩什麽呢?”


    “我教大寶和二寶下棋,大寶寶在一旁看。”楚沐瞥一眼小孩兒,“知道你們不在家,鬧也沒用,可能還會挨揍,從你們走到現在吭都沒吭。”


    定是楚沐上次給小孩一巴掌,讓小孩記住了。


    林寒沒順著楚沐的話說,“大寶寶真乖。以後也這麽乖,娘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娘,我們呢?”楚揚拉著楚玉從屋裏出來。


    林寒:“你們當然也有。想吃什麽跟娘說,娘晌午就給你們做。”


    “山芋。”楚揚脫口道。


    林寒不禁轉向紅菱。


    紅菱:“大公子說的是後麵像山芋的那種東西。沐公子領幾位公子刨開一點,好像可以吃了。”


    林寒忙問,“什麽時候?”


    “今兒早上,你和叔父睡懶覺的時候。”楚沐也是沒辦法,除了大寶寶,楚揚和楚玉也追著他問,爹娘怎麽還沒起,畢竟倆人以前都不愛睡懶覺。楚沐不能再用昨兒那套說辭,隻能把弟弟往後麵帶。


    林寒有點不好意思,“在哪兒?”


    “這兒。”紅藕拎著籃子過來。


    林寒低頭一看,隻比筷子粗一點,“這個,這個還不行啊。”


    “不行?你不是跟陛下說,月底就可以挖了?”楚沐不禁問。


    林寒以前沒種過地,末世在空間裏種過不少,但她經常忙得忘記今夕是何夕。再說了,前世用陽曆,今生用農曆,一不留神就容易記錯,自然不知收獲的具體季節,隻知道天有點涼,但還沒有穿很厚的衣服的時候。


    楚修遠跟林寒說,七月初立秋,她便以為六月底可以收獲。


    “像這種有你巴掌那麽長


    的,要長到一斤多重才能收。”林寒想一下,“至少還得一個多月。”


    楚沐想象一下一斤多少,難以置信,“那麽大?”


    “可能得兩斤。”紅薯苗來自空間,還澆過一點點山泉水,林寒不敢把話說死,“要不我怎麽說畝產一兩千斤。”


    楚沐想一下,她說得有道理,“我去找陛下,免得他閑著沒事幹全挖了。”說著大步往外去。


    “娘,這些怎麽辦?”小楚揚指著籃子。


    籃子裏的紅薯太細沒法食用,林寒猶豫片刻,讓紅藕交給老何留著喂豬。


    一個半月對林寒來說很長,對八月初就要上課的楚揚和楚玉來說很快,一眨眼就到了。


    八月十五中秋節過後,林寒想挖紅薯,但楚修遠和楚沐早出晚歸實在不得空,皇帝也不來了,林寒便沒動紅薯。


    進了九月,院內的石榴和大棗快被仨孩子吃沒了,楚修遠和楚沐幹脆住在軍營,連家都不回了。


    林寒倒也不意外,楚修遠乃大將軍,即天下兵馬大元帥,皇帝大閱,他閑的整天圍著老婆孩子轉,林寒反而得擔心的睡不著覺。


    九月初十,天陰下來,紅菱把門簾放下,給林寒和大寶寶倒一杯熱水,就忍不住問,“夫人,瞧著天要下雨,那芋都熟了,被水淋濕會不會發芽?”


    “不會。我讓老何挖的兩個大地窖,他們挖好了嗎?”林寒喂大寶寶喝點水,就讓小孩兒自個玩。


    小孩兒見他娘像是有正事,靠著林寒的腿自個擺弄他的玩具。


    紅菱:“挖好了。過些日子種在瓜地裏的白菜和蘿卜就可以挖出來放進去。現在隻等芋挖出來,種菠菜、蒜那些能越冬的菜。”


    “那些不急。”林寒往外看一眼,隻看到門簾,“後天大閱,最多六天陛下就得來盯著我挖那東西。”


    紅菱不解,“陛下為何要盯著夫人?”


    “他擔心我往裏麵摻土坷垃增添重量。”林寒笑道。


    紅菱越發疑惑,“芙蓉園也有啊。”


    “陛下也會擔心芙蓉園比我這邊收獲的少,我再找理由說他不會種。”興許不這麽說,但紅薯產量過高,林寒不想給自己找不必要麻煩,寧可多等幾日。


    紅菱:“將軍何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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