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下午,商曜和小太子前往芙蓉園,二十四上午從芙蓉園出發。


    正因為從芙蓉園出去,宮裏沒人知道皇帝陛下下鄉了。


    韓王不敢折騰,京師四周也沒劫道的,楚沐、楚修遠和林寒武功一個比一個高,皇帝商曜不擔心自個的安危,平時一個時辰的路程,生生被他走兩個時辰,晌午才到村裏。


    林寒曾跟村裏人提過,紅芋秋天收獲。但是沒說具體時間。村裏人忘了問,又不知他們家在哪兒,一立秋便使人在村口等著,從而導致他們剛進村,村裏的小孩就扯開嗓子喊,“城裏的夫人來了,城裏的夫人來了。”


    商曜嚇一跳,“城裏的夫人?你?”轉向林寒。


    “應該是。”林寒道。


    商曜:“我們是在這兒等著,還是再往裏走走?”


    “在這兒等著吧。”林寒正想喊“陛下”,一想到在村裏,連忙改口,“兄長有所不知,村裏遍地雞鴨鵝,尤其是那大鵝,比狗崽子還聰明,發現咱們不是村裏人,一準得擰咱們。”


    商曜意外,“你還怕鵝?”


    “她不害怕,大寶寶怕。”楚修遠道。


    商曜想說,怎麽可能。扭頭一看,向來不愛跟楚修遠的大寶寶死死摟住他爹的脖子,小臉上盡是擔憂。


    商曜好奇,“大寶寶,你怕鵝?”


    小孩兒想也沒想,“鵝壞!”


    商曜轉向林寒,“上次來受傷了?”


    “躲得快,沒有。”林寒道,“您別不信邪,大公鵝一個十多斤,有的幾十斤重,被它咬住,隻能一劍解決了它,或者把您的衣服砍斷。”


    商曜依然不信,便衝薑純鈞抬一下下巴。


    薑純鈞點頭,“夫人沒誇口,您小心點,別讓小公子離開咱們的視線。”


    商曜正想說好,就看到從村裏跑來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這是全村出動?”


    “差不多。”林寒跳下馬,接過大寶寶,楚修遠下


    來,依次把薑純鈞懷裏的楚揚和沈赤霄懷裏的楚玉抱下來,就去抱小太子。


    小太子雙腳沾地,村裏人到跟前。


    村長站穩就忍不住對林寒說,“還以為您不來了。”


    “做人哪能言而無信。”林寒笑著說出來,發現“大白鵝”的女主人也在其中,“那位大嫂子,你家種的多,咱們先去你家地裏看看。對了,帶上鐮刀和挖鋤。”


    那女子匆匆點一下頭就往家裏跑。


    其他女人見狀也回家拿鐮刀和挖鋤。


    一眾人到田裏,林寒把大寶寶交給楚修遠,指著紅芋藤對“大白鵝”的主人說道:“從根上割。這些幹藤收起來喂羊,或燒火也行。”


    “哪能燒火。”“大白鵝”的女主人說著,就把割掉的藤移到地頭上,“然後呢?”看向林寒。


    林寒:“從側邊挖,別挖太深,底下的紅芋很大。”


    村裏人一直好奇底下結的什麽,可是又怕林寒發現了,不告訴他們怎麽吃怎麽存,一直沒敢動。


    林寒此言一出,其他人也幫忙挖。片刻,露出紅色的皮。


    林寒忙說:“試試能不能拽出來,輕一點。”


    村裏人幹慣了農活,林寒說拽,他們立即蹲下去,用挖鋤的尖角把碎土撥出來,瞬間露出大半個紅芋。


    “大白鵝”的女主人伸手抓出來,結果聽到“啪”一聲——斷了。


    四周安靜下來。


    商曜輕笑一聲,“都提醒你們輕點,還不信。我跟你們說,別的你可以不聽我弟妹的,這事隻能聽她的。”


    “大白鵝”的女人的臉瞬間紅了,“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這麽脆。”


    林寒笑道:“沒事,第一次誰都不知道。結的果脆是其一,其二是底下不止一個。”聽到有人說三個,“也不止三個。一根上麵五六個乃正常。多的有七八個。你能把一個拉出來,不可能把所有拉出來,所以我提醒你們輕點。”


    “這麽多?”眾人齊呼。


    林寒點頭,“繼續吧。”


    “大白鵝”的女主人把斷掉的挖出來,又往旁邊挖幾下,果然看到同一根根上還有幾個,隻不過很小,“怎麽這麽多?”


    商曜心說,不多也不可能畝產三四千斤。


    “你們快挖吧。”商曜催促道。”


    村裏人


    以為他們急著回去,看熱鬧的人立即散去,做飯的做飯,挖紅芋的挖紅芋。


    商曜見狀,便讓村長隨他去村裏轉轉。


    村長下意識看林寒。


    薑純鈞和沈赤霄也挖過紅芋,林寒便讓他倆在田裏盯著,林寒隨商曜進村。


    商曜嗤笑道:“到了這裏,我還得聽你的。”


    “兄長上次隨我們一起過來,就是我們聽你的。”林寒道。


    商曜噎住,瞪她一眼,就大步往回走。


    小太子連忙跟上去。


    楚沐開口道,“我牽著你,咱們和大寶二寶慢慢走。”


    小太子停下來,發現楚揚和楚玉也在後麵,又瞧著他爹爹在和他舅父聊天,沒空理他,就把小手遞過去,“表哥,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挖紅芋啊?”


    “因為這裏的地多,紅芋也多。”楚沐小聲說,“還是你舅父的食邑,不用錢買。”


    小太子明白了,“怪不得。表哥,你們說的大白鵝在哪兒?”


    “你想看看把大寶寶嚇哭的大白鵝?”楚沐笑著問。


    小太子睜大眼睛連連點頭,“對,楚白白被大白鵝嚇哭,一聽就好玩。表哥,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啊。”


    “壞小子。”楚沐揉揉他的小腦袋,還想說什麽,見林寒一行停下來,“我們過去看看。”


    楚揚和楚玉大步跑過去,看到幾個老者在編東西,很是失望,“怎麽是在編東西。”


    “編東西怎麽了?”林寒好奇。


    楚揚:“我們還以為有什麽好玩的呢。”


    “編東西也有講究。”林寒最怕小孩子一知半解,就以為自己全懂了,指著老者手裏的粗柳,“這種隻能編簸箕。”


    那老者原本在打量楚揚,聞言不禁轉向林寒,“夫人剛才說懂,還真懂?您也編過?”


    林寒笑著搖頭,“我可不會。隻是聽人說過一句話,”轉向楚修遠。然而楚修遠身側是商曜,皇帝陛下覺得是在看他,驚覺不好就要走人,聽到林寒悠悠道,“粗柳簸箕細柳鬥,世人都嫌老婆醜。”


    第60章 鄉下烤紅薯


    楚修遠笑道:“你又聽誰說的?”


    “民間都這麽傳,是不是?”林寒掃一眼商曜,轉向編簸箕的老者。


    那老者看了看林寒,又看了看覺得那句話好笑的楚修遠,也很想笑——他活了一輩子,就沒見過這麽遲鈍的丈夫,“大家夥兒開玩笑說的,當不了真,當不了真。”


    林寒:“那也是因為這種人多,才有了那句玩笑對不對?”


    “這……”那老者猶豫著該怎麽說才能兩邊討好。


    皇帝商曜忍不住開口,“你們兩口子的事,回家關起門來想怎麽掰扯怎麽掰扯,為難人家做什麽。”瞪一眼林寒,衝小太子招招手,“過來,爹帶你玩去。”


    小太子跑過來。


    商曜拉著兒子就往前走。


    楚修遠張嘴就想解釋,發現林寒一臉無辜,後知後覺,“你……”不禁瞪一眼林寒,抱著大寶寶追上去。


    楚沐伸出大拇指,“嬸嬸,您的膽子可真大。”說著瞥一眼遠去的兩大兩小。


    林寒笑著問:“我說什麽了?”


    “一句話嘲諷倆。”楚沐感慨,“除了你——也隻有您。”


    林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你怎麽知道就沒你?”


    “我?我都還未定親,您說我做什麽?”楚沐疑惑不解。


    林寒:“提前給你提個醒。”


    楚沐嗤一聲,“那您慢慢說。”拔腿去追他姑父和他叔父。”


    “娘……”楚揚和楚玉小哥倆惴惴不安地望著林寒。


    林寒笑道:“沒事,我同你爹爹說笑呢。”一手牽一個,“走了。”衝編簸箕的幾人點點頭,就去追楚修遠等人。


    商曜唯我獨尊慣了,林寒總暗諷他,他不會動林寒,保不齊遷怒於皇後,所以在村裏逛一圈,林寒就帶著孩子下田。


    到“大白鵝”主人的地頭上,發現已刨出很多紅芋,林寒讓楚沐去弄點柴,在地頭上給孩子們烤紅芋,順便當中午的主食。


    楚沐一聽到“主食”二字就忍不住說,“隻有紅芋?”


    “車裏還有餅。”林寒道。


    楚沐:“沒菜?”


    林寒笑道:“你覺得誰家有鐵鍋?”


    小侯爺沒話了。


    “等等,上次的大鵝是怎麽燉的?肉都燉爛了。”楚沐忙問。


    林寒:“瓦罐燉的。還把人家的瓦罐燉裂開了,我又讓純鈞給人拿一百錢。 ”


    “這麽不禁用?”小侯爺懷疑他嬸嬸又糊弄他。


    林寒笑道:“人家做飯兩炷香,你們吃的大鵝煮了一個多時辰,你說呢?”


    “那那,我們再給他們點錢唄。”楚沐壓低聲音,“我不吃菜可以,但這裏還有陛下和繹兒。您說說,這裏又不能炒菜,再沒個湯什麽的,陛下吃一肚子火,指不定往您身上撒。”


    林寒挑眉,“我?”


    “粗柳簸箕細柳鬥,世人都嫌老婆醜。這話可是您說的。”楚沐小聲說,“您說暗諷我叔父,陛下也不信。叔父可不敢嫌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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