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她這幾天都在,晚上就睡在西廂房,大寶寶以前的小榻上。”


    商曜總覺得小孩有點奇怪,林寒這麽一說,商曜越發奇怪,“她怎麽住你們這邊?因為孫娉婷生個兒子,就不想要女兒了?”


    楚修遠失笑,“怎麽會。”


    商曜看一眼小孩,“那是怎麽回事?”


    楚修遠低頭說:“娃娃,你來和陛下說怎麽不回家。”


    小孩認真說:“我不要回家。弟弟總是在哭,一點都不聽話,煩死人了。”


    商曜對“弟弟”兩個字極其敏感,聞言險些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搞懂小孩的意思才問,“你弟弟很愛哭?”


    小姑娘點頭,“對。小叔說他是個愛哭鬼。”說著,不禁看一下楚修遠,潛意思祖父也知道,我沒撒謊。


    商曜見狀,不禁問楚修遠,“這是怕朕不信?”


    楚修遠笑著說:“她第一次說她弟弟是個愛哭鬼,大寶說沒有大寶寶小時候愛哭。這丫頭就說,她說的是真的,沒有撒謊。”


    小姑娘再次點頭,“對!他好愛哭,除了吃就是哭。爹爹氣得都要把他送給別人。”


    商曜笑了,“朕雖然不知道你弟弟有多愛哭,但可以告訴你,不可能比你小叔愛哭。你小叔三四歲了,還從早哭到晚,從白天哭到黑夜。如今他長大,知道羞了才不哭。”


    小姑娘驚得“啊”一聲,看一眼林寒,“原來是真的啊。奶奶也這樣說,我還以為奶奶騙我。那我不討厭弟弟了,誰讓他還小呢。”


    林寒笑著問,“那你現在可以去遊戲室了嗎?”


    小姑娘點一下頭,“可以!”衝丫鬟揮揮小手,就往內院去。


    她走了,皇帝商曜替楚修遠屏退丫鬟家丁,摘一個泛紅的櫻桃,隨便擦擦就放入口中,也沒說要去議事廳。


    他不動彈,林寒和楚修遠自然也不能過去。左右沒旁人,林寒幹脆問,“究竟出什麽事了?值得陛下連個孩子都避諱。”


    商曜:“因為誰都可以知道,就是孩子不能知曉。”


    楚修遠試探著問:“跟太子和楚白白有關?”


    商曜想想,楚揚和楚玉乃朝廷中人,無詔不得離開京師。楚家仨孩子隻有楚白白他管不住,“差不多。”


    林寒忙問,“他又跟人打架了?”


    商曜:“這倒沒有。”


    自打前些年楚白白和前丞相的孫子一架傳遍京師,還讓人找到家裏來,楚白白再跟人打架都是挑人少的地方,或用麻袋套上人腦袋,往人身上揍。


    這種前提下還能鬧到家裏來,林寒實在不敢想象他把人打成什麽樣。


    林寒聞言鬆了一口氣,“那是什麽事?”


    商曜:“此事還得從你給朕的那個水泥方子說起。”


    林寒越發奇怪,“那東西不是早就做出來了?”


    楚修遠:“是的。馳道和京師方圓百裏的村子都已通上水泥路。雖然隻有七尺寬,也大大方便了百姓出行。夫人沒發現最近兩年無論刮風下雨,咱們都能吃到來自城外的野菜山珍?”


    府裏的廚子煎炒烹炸樣樣精通,甚少需要林寒指點,林寒十天半月難去一次庖廚,又因前世交通便利,吃過的菜頗多,一時哪分得清家養還是野生。


    林寒聽楚修遠這麽說也不意外,憑皇帝商曜的個性,水泥好用,他不可能放著不用。


    林寒比較好奇一點,“隻有京師這邊修了水泥路,還是能修的地方都修了?”


    無官爵的男子滿二十歲要服一年兵役,此後每年還有一個月勞役,多是選在春播和夏收之間。


    起初各地官府命服勞役的人修路,老百姓以為皇帝年齡大了,貪圖享樂,要遊山玩水。不少人心裏巴不得皇帝商曜早日歸去,換太子上位。


    隨著水泥路修到家門口,在心裏罵商曜的老百姓羞愧不已,朝廷再讓他們修路,非但沒有拖拖拉拉,修好了還比官家愛惜。


    皇帝商曜得知民間的態度並不放心,因有次他的馬就險些被老百姓偷偷弄壞的馳道絆倒。


    商曜得空就著便衣帶著禁衛下去查看,發現馳道兩側雜草叢生,兔子都在那兒抱窩了,而不是像以前似的,被牛羊啃的光禿禿的,心裏就存了個主意。


    那時太子才十六歲,皇帝商曜總覺得他還跟小孩一樣,所以就沒跟任何人提起。


    如今太子十九,和他一樣高,人也比三年前穩重,皇帝商曜忍不下去。


    商曜聞言便說:“老百姓知道除了給朕修路,還給他們自己修路,幹活賣力,如今無高山河流阻擋的地方都修上了水泥路。”


    林寒:“那挺好。陛下不會覺得水泥可以更好吧?陛下,弄出那個妾身已費了老鼻子勁兒。您再讓妾身改進,不如直接要了妾身的命。”


    商曜氣笑了,“朕說讓你改進了嗎?”


    林寒想想,“沒有。可不是這事,還能有什麽事?”


    商曜:“朕打算出去看看,你倆想不想?”


    林寒樂了,“您是陛下,您都開口了,妾身和夫君敢拒絕嗎。不過,若隻是出去轉轉,您也沒必要親自來一趟。陛下,出去了之後呢?”


    林寒向來聰慧,商曜也沒指望能瞞住她。


    商曜:“這次和以往不同,這次我們微服出巡,走到哪兒是哪兒。”


    饒是林寒有心理準備,聞言依然感到驚訝,“幾人隨行?”


    商曜已經算過了,“馭手在內,最多十人。”


    楚修遠驚呼,“十人?!”


    商曜:“太多人跟著朕說朕不是皇帝,也沒人信。每走到一處就迎來一群當地官員跟著,朕還怎麽玩。”


    楚修遠皺眉,“話雖如此,十人也太少了。”


    商曜指一下自己,又指一下林寒和楚修遠,“朕和你二人都會武功,再挑七名拳腳功夫和箭法不錯的,朕不信還能出事。除非有人謀反。然真有人反,朕再加二十人也一樣束手就擒。”


    林寒算是知道他怎麽不聲不響的來了。但為了確定她的猜測,林寒依然問,“此事皇後不知,太子也不知?”


    商曜一副“你傻不傻”的模樣,“讓他們知道朕還能出的去嗎。”說著,頓了頓,“太子要知道加上你們才十人,還不得跟朕拚命。”


    林寒樂了,“合著您還知道十人太少?”


    商曜懶得同她廢話,說多了最終結果隻有一個——他被氣得出氣多進氣少。


    商曜索性直接問楚修遠,“去不去?”


    楚修遠:“臣和夫人不去,陛下一樣會帶人出去?”


    商曜不會,因為他不放心林寒。這個有人生沒人教的女人心底就沒有對皇家的敬畏。他總有種預感,放林寒在京師,他前腳出宮門,後腳林寒能進宮攛掇太子登基。


    然而,這點不能讓楚修遠知道,否則楚修遠這個老婆奴又該覺得他冤枉林寒。


    商曜見楚修遠已這樣說,便順著他的話說,“朕今年都沒去過芙蓉園。”潛意思就是為了微服出巡。


    楚修遠猜到他會這麽講,轉向林寒,你意下如何。


    這事要是放在十年前,哪怕村村通水泥路,林寒也不想出去,因為舒服的日子還沒過夠。


    如今都快生鏽了,林寒道:“我聽夫君的。”


    商曜聞言轉向楚修遠,等他表態。


    楚修遠了解商曜,極其愛玩。楚修遠總有種感覺放他一人出去,他能在外玩個三年五載。


    期間沒什麽事還好,要是出點什麽事,羨慕嫉妒恨楚家的人一準會趁機散播謠言——皇帝被楚家給害了。


    思及此,楚修遠道:“臣願意,隻是怎麽跟幾個孩子講?他們都在府裏,想背著他們一聲不響的出去也不可能。”


    商曜:“現在就可以。”


    楚修遠不禁問:“什麽?”


    林寒連忙問:“今天就走?”


    商曜很想送兩人一記白眼,平時的聰明勁兒哪去了,“朕的意思像今天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


    楚修遠下意識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忽然想到楚揚在廷尉府衙,楚玉在太常那邊,楚白白在太學,前兩個經常午時兩刻回來,小的傍晚回來,他們想走確實很容易。


    楚修遠猶豫片刻,試探道:“信總是要留的?”


    商曜笑著說,“你可以不留。”


    林寒忍不住說:“那妾身和夫君也不用回來。”因為他們敢這麽出去,楚白白個熊小子就敢把他們拒之門外。隨即問,“何時出發?”


    商曜:“立秋。不冷不熱出去正好。”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七月底皇帝商曜挑好隨行的侍衛,京師暴雨來襲。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有些良田都淹了,商曜忍不住琢磨是不是老天爺不讓他出去。別管是不是,商曜都不敢不當真,天一放晴,商曜就使常喜去大將軍府,告訴楚修遠改期。


    家丁送走常喜,林寒就忍不住問楚修遠,“陛下那邊怎麽回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楚修遠聽他皇帝姐夫提過一耳朵,“陛下覺得天要留人,他必須留下。”


    林寒不禁皺眉,“什麽跟什麽?”


    楚修遠:“老天爺不希望他出去遊山玩水。”


    林寒頓時想翻白眼,“明年也這樣呢?”


    “明年什麽?”


    極其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林寒嚇得哆嗦了一下。扭頭看去,楚白白從外麵進來。林寒下意識想問,你怎麽回來了。眼角餘光注意到牆角的漏刻,林寒把話咽回去,故意問,“今天怎麽放學那麽早?”


    楚白白:“不早。酉時三刻了。爹,娘,你們在聊什麽?”


    楚修遠半真半假道,“你娘給你二哥買的宅子快收拾好了,打算明年也給你買一處。”


    楚白白一聽這事,頓時有些不高興,“我不要!”


    林寒:“你大哥二哥都有,你沒有,就不怕人家說我不疼你?”


    楚白白:“我又不是小時候,聽風就是雨。”


    楚修遠樂了,“看來你真長大了。既如此,明日跟你娘親學看賬冊。”


    話轉的太快,楚白白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知道他爹說什麽,“看賬冊做什麽?”


    楚修遠:“幫你娘分擔一下,不行?”


    他這麽說楚白白很樂意,便問林寒,“何時開始?”


    林寒笑著說:“明日休沐,就從明天開始。”楚白白聰明,林寒擔心他多想,緊接著就說,“餓了?吃飯吧。”


    楚白白頓時覺得腹中空虛,不禁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去喊他大哥和二哥過來吃飯。


    然而,前往西邊小院的路上,楚白白越想越不對勁,見到楚揚就把他聽到的話說出來,接著就問,“爹說明年給我買房,可他們的語氣根本不像是在商議房子,你覺得會是什麽事?”


    楚揚下意識說:“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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