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他們要在二百一十六道結界裏同時找出六道真的結界,而且這個過程中不能出任何差錯,一旦六芒星陣眼重置,就會前功盡棄,又要從頭開始。


    傀儡“陸清絕”又問道:“那找到破解六芒星陣眼的辦法了嗎?”


    雲景行說道:“需要有六個人,分別位於六個星芒處,同時破開每個星芒的結界。”


    傀儡“陸清絕”聞言興奮道:“七師兄你和我,加上小韶寧他們四個,剛好是六個人,事不宜遲,我們趕快破陣吧。”


    雲景行卻搖頭道:“不可。敬恩靈力尚未完全恢複,不能參與破陣。而且,破解六芒星陣眼的過程中,凶險莫測,極易陷入幻境,生出不測,所以不僅需要有六人同時破陣,還需有六人守陣,一旦破陣過程中發生變故,有破陣者陷入幻境,守陣者必須立即將破陣者從幻境中拉出來。”


    如此一來,要破解六芒星陣眼至少需要十二個人。


    井邊,嚴韶寧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後,忍不住問道:“小師姑,井底是什麽狀況?你看到陣眼了嗎?


    ”


    陸清絕道:“看到了,是個六芒星陣眼。”


    “六芒星陣眼?”宿越澤想起什麽,說道:“我曾在藏書閣的古書典籍中看到過六芒星陣眼。據說,六芒星陣眼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變化莫測,幻境重重,如果破陣者意誌不夠堅定,很容易陷入幻境中,最後修為盡散,力竭而死,所以,必須有六人同時破陣,且有六人在旁守陣方可。”


    嚴韶寧道:“要有六人同時破陣,還要有六人在旁守陣,我們去哪裏找這麽多人!”


    嚴韶寧話音剛落,井底忽然生出一股邪風,緊接著,一處星芒湧出重重黑霧。


    一道結界竟然自動破了。


    第14章 1.1


    隨著一道結界破開,六芒星陣眼失衡,大量黑霧重重湧出,無數道尖銳刺耳的聲音交織混雜著一並衝進陸清絕耳中。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尖叫聲,哭嚎聲,求救聲,不同的聲音,卻透著同一種驚恐和絕望。


    陸清絕麵色一變,連忙原地打坐,剛凝神調息,忽然感覺胸口一滯,一股濃鬱猩甜的血氣陡然湧至喉嚨處,身體順勢往前一傾,俯身吐出一口血。


    “小師姑!”


    “小師姑!”


    嚴韶寧和宿越澤大驚失色,左右扶住陸清絕。宿越澤立即伸手在陸清絕左肩處點了兩下,封住陸清絕的神檀穴和神凝穴。


    枯井底,六芒星陣眼中心散發出一束極其耀眼的光,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住陸清絕附在傀儡分.身上的那絲神識,往陣眼中心陷去。


    雲景行眉心微蹙,抬手在傀儡“陸清絕”眉心處輕點一下,將陸清絕那絲差點兒被拽入陣眼中的神識收了回來,收於掌中。


    神識歸體後,雲景行忙起身走到陸清絕跟前,將掌心那絲已經極其微弱的神識送回到陸清絕體內,又給陸清絕渡了些真氣,輕聲問道:“小九,感覺如何?”


    陸清絕並攏右手食指和中指,按在眉心處探查一番後,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傷了幾分神識,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宿越澤握劍站在旁邊,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等雲景行給陸清絕渡完真氣後,神色擔憂地問道:“師父,剛才在井中發生什麽事情了?小師姑怎麽會突然吐血,還傷了神識?”


    雲景行臉色始終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麽表情,抬手,給陸清絕擦掉嘴角邊殘留的血跡,扶起陸清絕,說道:“此處不宜久留,回去以後再說。”


    -


    幾人回到陳家村村口那戶人家時,陸清絕已經虛弱得快要站不穩,兩條腿又沉又重又軟,好像灌了鉛似的,全身上下所有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扶著她的雲景行身上。


    雲景行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彎腰將陸清絕橫抱起來。


    看到陸清絕是被雲景行抱著走進來的,元空嶽和溫敬恩連忙跑過去,關切道:“師父,


    小師姑她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陸清絕勉強扯起嘴角,虛弱地笑了笑,道:“我沒事兒,壯著呢,不用擔心。”


    雲景行沒說話,麵無表情地抱著陸清絕徑直走進房間裏。房門隨之被關上。


    雖然陸清絕平日裏不學無術,遊手好閑,總是一副吊兒郎當不著邊際的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麽,元空嶽卻對陸清絕有種莫名的信任感,總覺得陸清絕可以跟鬧著玩兒似的輕而易舉地解決掉所有麻煩。


    見慣了陸清絕張揚招搖的樣子,第一次看到這麽虛弱的陸清絕,元空嶽不免心裏很擔心,抿了抿嘴唇,扭頭看向嚴韶寧和宿越澤,問道:“韶寧,越澤,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去找師父了嗎?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小師姑怎麽會受傷?”


    宿越澤看著房門合上的方向,表情沉重地搖了搖頭,說道:“小師姑用上古推演術找到了陳家村靜止法陣的陣眼,是在村子裏的一口枯井井底。”


    元空嶽語氣焦急地追問道:“然後呢?”


    旁邊,嚴韶寧接話道:“那破井也不知道多久沒用了,又破又舊,周圍雜草叢生,井裏黑霧彌漫,邪氣非常重,恐怕井底更加凶險莫測,所以小師姑就將自己的一絲神識附在一截枯樹枝上,用分.身傀儡到井中查探,但不知道為什麽,小師姑突然吐了血,還傷了神識。”


    聞言,元空嶽摸著劍,憂心忡忡道:“小師姑這麽厲害,竟然都受傷了,井裏的東西肯定不是尋常之物,在陳家村設下靜止法陣的人也絕非一般門派的普通修士。”


    “開什麽玩笑,小師姑厲害?小師姑哪裏厲害了?也就捉魚打鳥、吃喝玩樂比較厲害吧。”嚴韶寧滿臉宛若見了鬼的表情,瞪圓眼睛,說道:“都是讓你們平日裏慣的,小師姑才會變成現在這副不學無術的樣子,隻要好好修煉一天,小師姑今天也不至於受傷這麽重。”


    語氣雖然衝,卻掩不住對陸清絕的擔憂。


    元空嶽反駁道:“我才沒有開玩笑呢,小師姑就是很厲害!隻是小師姑平時比較低調內斂不張揚而已!”


    嚴韶寧:“小師姑低調內斂不張揚?我們整個宸白山,做事情最招搖張揚的就是小師姑好不好!”


    元


    空嶽:“才不是!”


    “好了好了,韶寧,空嶽,你們不要再吵了。”宿越澤皺了皺眉,溫聲勸解道:“小師姑傷了神識,師父現在正在給小師姑療傷,需要安靜。”


    嚴韶寧和元空嶽對視了眼,沒有再說話。


    頓了頓,宿越澤又轉身對嚴韶寧說道:“韶寧,我覺得空嶽說得沒錯,那口枯井裏,肯定有什麽凶險異常的東西。雖然這幾年裏,小師姑從沒好好修煉過,表麵上修為很低,靈力很淺,但卻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上古神器鎖靈鞭,還懂得分.身傀儡術。能做到這些,按理來說,小師姑的修為應該跟宸白山的諸位師叔伯不相上下。”


    一直沒說話的溫敬恩小心翼翼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悄悄點了點頭。


    “我懶得跟你們吵,你們就都袒護著小師姑吧!你們早晚把小師姑給慣壞了!”嚴韶寧撇過臉去,悻悻然哼了聲,臉上仍然有些傲嬌不服,不過轉念一想,便也認同了宿越澤的話。


    確實,陸清絕平日裏愛玩兒愛鬧不靠譜兒,可每當他們遇到危險、身處險境時,陸清絕卻總能淡定自若地護著他們周全,給他們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每當他們遇到瓶頸,毫無頭緒時,陸清絕也總是能若似隨意又漫不經心地用一些看似很不靠譜兒的辦法,帶他們找到正確的方向。


    一次兩次三次或許可以解釋為巧合,但次次都是巧合,恐怕就不單純是巧合這麽簡單了。


    -


    陸清絕睡得又沉又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識朦朧間,隱隱約約聽到嚴韶寧在和人吵架。


    嚴韶寧嚷道:“憑什麽啊?明明是我們先來的,‘先來後到’的道理你們不懂嗎?憑什麽要我們把這屋子讓給你們?你們以為你們仗著人多勢眾,我們就會怕你們嗎?我師父一個打你們十個!”


    對方揚著下巴,鼻孔朝天,傲慢輕蔑道:“這是兩錠金子,給你們半柱香時辰,趕快收拾東西走人。”


    男人話音剛落,身後立即有名小輩出列,往桌上放了兩錠黃澄澄的金元寶。


    嚴韶寧看都沒看一眼,道:“呸!誰稀罕你們修陽派的破金子,我們宸白山有的是錢!”


    對方惱怒道:“你一個黃毛小輩,敬酒不吃吃罰酒


    !”


    雙方氣氛霎時劍撥弩張,眾人紛紛手指壓在劍柄上,劍出鞘三分。


    眼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宿越澤連忙上前,擋在嚴韶寧身前,向對麵滿臉怒意的男子恭敬有理地鞠了個躬,唇角微勾出一抹溫潤笑容,語氣謙和道:“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宗前輩,我們修仙之人原本便是同根同宗,何必要在今日鬧得如此不愉快呢。”


    “更何況,宸白山和修陽派同是修仙界仙門五首,兩大門派向來交好。所以,依晚輩之見,這房子甚大,房間也多,不如我們都在這裏住下,此處凶險詭異莫測,如果夜裏遇到什麽危險,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對方小輩哂然冷笑道:“修仙之人怕什麽凶險詭異,我們來這裏就是除邪祟的,你們害怕,那就趁早乖乖回到你們的宸白山躲著去。”


    “你怎麽說話的?”嚴韶寧額角青筋猛地跳起來,伸手撥開宿越澤,拔劍指向對方,怒道:“越澤,你讓開,本來就是我們先來的,他們是後來的,憑什麽趕我們走,還這種破態度,大不了打一架,難道我們怕他們不成?”


    見狀,對方眾人也紛紛拔劍出鞘。


    宿越澤皺眉,低聲勸道:“韶寧,別衝動,把劍收起來!”


    這時,一道溫雅柔弱的女音說道:“師兄,算了吧,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我們趕了這麽久路,大家都累了,隨便找幾個房間住下就好。”


    緊接著,又有一道歡快活潑的女音響起,說道:“師兄,我和師姐要住那間。”


    順著活潑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嚴韶寧忙道:“其他哪個房間你們都可以住,但那個房間不行,那是我小師姑住的房間。”


    “你小師姑?”又是那道傲慢輕蔑的聲音,嘲笑譏諷道:“就是那個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三年還沒有學會禦劍術的修仙廢柴陸清絕?”


    嚴韶寧剛把劍收回鞘中,聞言,唇線一抿,“唰”地又把劍拔了出來,指著對方,怒道:“你說話注意點兒分寸,你說誰是草包廢柴呢?”


    雖然嚴韶寧平時也沒少吐槽陸清絕遊手好閑,不學無術,三年都沒有學會禦劍術,簡直是個廢柴,但他那是責之深,愛之切,恨鐵不成鋼。


    如果外人嘲諷陸清絕是個草包廢柴,嚴韶寧絕對要跟對方打一架。


    陸清絕倍感欣慰道:“我平時果然沒有白疼小韶寧。”


    房間裏,雲景行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拿起放在床邊的肅清劍,剛要起身往外走,見狀,陸清絕連忙坐起身來,“七師兄,等等我。”


    雲景行道:“你要休息。”


    陸清絕隨便往身上披了件外衫,笑眯眯道:“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第15章 1.1


    堂屋裏,黑壓壓站了十幾個人。對方為首的是一男兩女,皆衣著華貴,身後站了兩排穿著同樣顏色和服飾花紋衣服的小輩們。


    男子的長相還算過得去,但滿臉傲慢輕蔑的表情,給人印象並不好。他身邊站著兩名年輕美貌的女子,一個穿著幹淨柔和的淡粉色衣服,另外那個,一身非常張揚鮮豔的紅色。


    一靜一動。一個溫婉柔弱似水,一個活潑明媚如火。


    此三人,正是修陽派掌門林千慕最得意的三名弟子,其中,身穿粉色衣服的女子是林千慕的女兒,林妙容。


    堂屋裏的氣氛依舊劍拔弩張。


    宗晏冷笑道:“陸清絕是個草包廢柴,這是整個修仙界眾所周知的事情,怎麽,家醜還怕外揚?”


    “你!”嚴韶寧氣得臉色發青,額角青筋亂跳,很想跟宗晏打一架,但又怕吵到陸清絕和雲景行,咬了咬牙,反駁道:“那又怎麽樣?就算我小師姑三年都沒有學會禦劍術,那也是我們師尊最疼愛的關門直係弟子,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妄加議論的。”


    “你說誰是阿貓阿狗?”宗晏勃然大怒,提劍朝嚴韶寧刺去。


    雲景行眼簾微掀,抬手拂起一道銀白色劍光,擊退了宗晏帶著殺意的劍氣。


    宗晏沒有防備,踉蹌著往後倒退兩步。


    “雲景行?”待拄劍站穩後,抬頭看到一身翩翩白衣,麵容冷漠,周身氣息泠泠如泉、皎皎似月宛若神袛般的雲景行,宗晏眉宇間頓時擰起一股扭曲的戾氣,手指用力握了握劍柄。


    雲景行眸色極淡極淺,隻麵無表情地瞥了宗晏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就好像隻是在路邊看到一隻阿貓阿狗。


    嚴韶寧見狀,連忙收起劍,跑到雲景行和陸清絕身邊,向兩人彎腰行禮後,有些忐忑地喚了聲,“師父,小師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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