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鎮酒肆裏,陸清絕端起手邊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水,忽然聽到隔壁桌的幾個食客說道:“哎哎哎,你們聽說了嗎?在陳家村作祟的不是什麽妖魔鬼怪,也不是邪祟凶煞,而是蠱蟲!”


    “蠱蟲?蠱蟲是什麽東西啊?”


    “這蠱蟲啊,說白了就是一種蟲子,可是這種蟲子能夠被人所操控,之前修仙界也派了不少修士去陳家村


    ,結果全都跟一夜間莫名其妙突然失蹤的陳家村村民一樣,進了陳家村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直到前幾天,鎮上又來了一夥兒修仙的修士,聽說是修陽派的,仙門百家五首之一,每個人都穿得很貴氣,氣度不凡,仙氣飄飄。”


    “為首的那名仙家好像叫什麽宗晏仙君,為了救陳家村村民,受了很重的傷,好像都傷到心脈了,聽說那位宗晏仙君是修陽派三大直係親傳弟子之一,修為很高的。”


    “對了,還有兩個女修士,其中一個是修陽派掌門林千慕的親生女兒,叫林妙容,據說那林妙容是修仙界第一美人,而且不僅人長得美,性格也特別溫柔。”


    “什麽據說?修陽派的林妙容就是修仙界第一美人兒,這可是整個修仙界公認的事情。”


    “可惡!氣死我了!”嚴韶寧重重放下茶杯,瞪了那幾個正高聲談論的食客一眼,氣憤道:“修陽派也太不要臉了吧。”


    “之前在陳家村時,他們不但什麽忙都沒有幫上,還三番兩次拖我們的後腿兒,要不是師父和小師姑救他們,恐怕他們現在墳頭兒都長出草來了,現在竟然還把救了陳家村村民的功勞全都攬到他們頭上,臉皮厚得簡直拿劍都戳不透。”


    雲景行抬了抬眼,淡聲道:“食不言。”


    “是,師父。”聞言,嚴韶寧立即噤聲。


    隻是仍然難消他心頭那口惡氣,拿起筷子,氣鼓鼓地夾了一根青菜扔進嘴裏,咬牙切齒地嚼了幾下,好像嚼得是宗晏的骨頭架子似的。


    陸清絕搖搖頭,夾了塊肉放進嚴韶寧碗裏,笑眯眯道:“小韶寧,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怎麽氣性這麽大。做人大度些,不過是個虛名而已,既然宗晏仙君喜歡,那就讓他拿去吹噓好了。別氣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來,吃快肉。”


    “小……”嚴韶寧剛要反駁,想起剛才雲景行說過的“食不言”,又默默閉了嘴。


    陸清絕道:“你是不是想說,‘小師姑你有什麽臉說我,你平時比我更睚眥必報’?”


    嚴韶寧傲嬌地哼了聲,撇過臉去。


    陸清絕咬了口雞腿,慢條斯理地說道:“性質不一樣,如果有人搶小師姑的銀子和吃的,那小師姑肯定是要搶回來的


    ,還要暴揍他一頓,問他哪條道兒上的,敢在本姑奶□□上動土,瞎了他的狗眼。”


    “可是名聲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也不能當錢花,誰想要盡管拿去好了。”


    “更何況,這種虛名小師姑隨便一編就能編出一大把,小韶寧你要是實在喜歡,那小師姑就給你編幾個。你聽聽這個怎麽樣,三千年前,遠古神族凋敝,上古四大凶獸為禍作亂六界,你,小韶寧,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將四大凶獸重新封印於鎖妖塔。”


    “噗。”宿越澤和元空嶽沒忍住,笑出了聲。


    “……”嚴韶寧臉色一黑,額角青筋跳了跳,扭頭衝宿越澤和元空嶽惱怒道:“你們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又衝陸清絕道:“小師姑你終於承認了,什麽三千年前,你跟神音上神一起封印四大凶獸果然是你信口胡編的!”


    第39章 1.2


    在梁安鎮一家客棧裏短暫修整了幾個時辰後, 陸清絕和雲景行一行人動身前往永安鎮。


    從梁安鎮到永安鎮,禦劍而行隻需要不到兩刻鍾的時辰。可沒想到, 陸清絕他們禦劍飛到半路時, 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中忽然凝聚起幾片陰沉沉的烏雲。


    宿越澤抬頭看了眼,憂心道:“天色變暗了, 烏雲籠罩, 該不會是要下雨吧。”


    話音剛落,雨水就劈裏啪啦落了下來。


    澆得眾人措手不防。


    嚴韶寧連忙抬起衣袖遮住頭,皺眉道:“這什麽鬼天氣?怎麽突然就開始下雨了?”


    雲景行道:“先避雨。”


    “是。”眾人紛紛收了禦劍術,落在一片田野地頭。


    看到地頭上排列成一排的稻草人, 雲景行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宿越澤也留意到了那些稻草人,奇怪道:“我以前見到的稻草人都是隻有上半身,然後用一根竹竿撐起來, 這樣不僅做起來簡單省事, 還節約空間,我第一次見到還把腿也做出來的稻草人。”


    “而且, 在田地中立稻草人的目的是為了驅趕來偷吃糧食的鳥雀, 所以要隔一段距離放置一個稻草人,可是這戶人家怎麽把稻草人全都緊密地排列在了地頭上呢?”


    嚴韶寧道:“先別管什麽稻草人不稻草人了,這雨越下越大, 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嗯。”宿越澤點點頭, 手遮在眉骨處往四周遠處望了望,隨即失望地搖了搖頭,道:“這附近全都是田地, 沒有能避雨的人家。”


    忽然,元空嶽指著前方不遠處一間小茅草房子,驚喜道:“你們看,那裏是不是有間小房子?不過沒有亮燈,而且挺破的,看起來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雲景行看了眼身旁抖成一團的陸清絕,道:“先過去看看。”


    -


    那是一間蓋在田裏的茅草屋,很簡陋,隻隨便用幾片茅草在屋頂上遮了遮,風一吹,茅草就呼啦呼啦響。


    走進裏麵一看,角落裏有一張破舊的床榻和一張破破爛爛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根燒了半截的蠟燭、一把舊茶壺和兩個缺口的茶杯,地上隨意扔了幾個蒲團。


    看樣子,這裏是這片田的主人之前守夜


    時住的,不過,應該已經有段日子沒有住過了,所有的器物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塵土。


    嚴韶寧用明火符點燃桌上那半截蠟燭,借著昏暗不明的燭光打量了幾眼屋裏子的環境後,忍不住抱怨道:“這屋子也太破了吧,又髒又破又小又舊,還有股黴味兒。屋頂上的茅草被風吹得這麽響,該不會過會兒就被吹走了吧,啊呸!呸呸呸呸呸!”


    這間茅草屋蓋得非常簡陋隨意,隻能遮遮小風小雨而已,遇到大風天氣,房頂上的茅草肯定會被吹走,遇到這種大雨天氣,雨水就順著房頂茅草薄的地方往下滴。剛才嚴韶寧抬頭看,剛好有滴雨水落下來,落進了他嘴裏。


    嚴韶寧臉色一變,連忙俯身吐了幾口口水,皺眉道:“這到底是什麽破地方啊,竟然還漏雨!”


    宿越澤遞了塊幹淨手帕給嚴韶寧,溫聲勸慰道:“韶寧,別抱怨了,這荒郊野外的,附近沒有其他能避雨的地方,你就暫且忍忍。雨越下越大,看樣子短時間是不會停的,我們可能今晚要在這裏住一晚,我們先把這裏收拾一下把,然後想辦法把衣服弄幹。”


    元空嶽也勸道:“對啊,這種偏僻的荒郊野外,不比在宸白山,我們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已經很好了,師父平時那麽愛幹淨整潔,現在都沒有說什麽,韶寧你就別抱怨發脾氣了,趕快收拾吧。”


    嚴韶寧轉身,果然看到雲景行負手站在茅草屋中間,神色淡淡如常,看不出喜怒,凝神之後,用神識探查了一番附近是否有靈識異動。


    身處如此髒亂破舊的茅草屋裏,周身冷清雅致的氣息卻分毫未被影響。


    君子端方,泠泠如泉,皎皎似月的。


    嚴韶寧撇了撇嘴,這才不情不願地接過元空嶽手裏的抹布,又不情不願地從地上撿起一個蒲團,擦了擦上麵的塵土。


    片刻後,雲景行收回神識,眉心微微蹙起。


    陸清絕問道:“怎麽了七師兄,有發現什麽異常嗎?”


    雲景行搖頭,麵色略顯凝重道:“未發現異動,很安靜,或者說,這附近探查不到任何靈識。”


    “探查不到任何靈識?”陸清絕微微錯愕。


    世間萬物皆有靈,不僅人有靈,妖魔鬼怪也都有靈,雲景行要探


    查的就是那些妖魔鬼怪的靈識異動。


    以雲景行的修為,如果這附近有靈識,斷然不會感覺不到,連雲景行都探查不到靈識存在,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性,這附近確實沒有任何靈識。


    這種偏僻荒蕪的鄉野村間,即便沒有邪祟邪靈,但小山林精怪總該有幾隻,如若半分靈識都沒有,反而顯得奇怪。


    雲景行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小九,需小心行事。”


    “嗯。”陸清絕點了點頭,然後背起雙手,繞著這間簡陋破敗的茅草屋轉了一圈,忽然扭頭問宿越澤道:“小越澤,你還有符篆嗎?”


    宿越澤停住正在擦桌子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篆,說道:“小師姑,我身上隻有這一張符篆了。”


    言外之意,小師姑你可千萬別像以前那樣,拿來抓鬮或者擦桌子。


    結果,宿越澤話音剛落,就看到陸清絕把那張符篆撕掉了。撕成了六小片。


    “小師姑……”宿越澤眉心微跳,嘴角抽搐道:“這已經是我最後一張符篆了。”


    陸清絕從懷裏拿出那個盛著溫敬恩的血的白玉瓷瓶,打開瓶塞,指尖從瓶中蘸了一滴血,分別在六小片符篆了畫了幾筆,漫不經心道:“嗯,一張就夠了。”


    “好了,大功告成。來,小越澤,快來試試小師姑的烘幹符。”還不等宿越澤反應過來,陸清絕就把一小片符篆貼在宿越澤肩側。


    符篆化作一道橙黃色暖光,緊接著,宿越澤身上那件濕透的衣服就變得幹爽起來,竟然沒有半點兒濕過的痕跡。


    宿越澤驚奇道:“小師姑,這是怎麽回事兒?我的衣服剛才明明被雨水淋濕了,怎麽突然就變幹了?”


    陸清絕把剩下的五張小符篆分別貼到自己和其餘幾人身上,笑眯眯道:“這是烘幹符,衣服濕了,貼上這道符以後,立即就會變幹。”


    元空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渾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很是崇拜道:“小師姑,你也太厲害了吧,連烘幹符這種我們聞所未聞的奇門偏符都會畫。”


    陸清絕“謙虛”道:“沒什麽,這隻是一個很低級的小符術而已,小師姑我還會畫禿子生發符,胖子變瘦符,矮子長高符呢。”


    “……禿子生發符,胖子變瘦符,矮


    子長高符,一聽就不是什麽靠譜兒的符。”嚴韶寧翻了個白眼兒,無語道:“小師姑你能不能畫點兒正經的符,不要整天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陸清絕反駁道:“小韶寧,你不要總是用帶有偏見的眼光看待小師姑!禿子生發符,胖子變瘦符,矮子長高符,怎麽就不正經不靠譜兒了?如果這是你師父畫出來的符,你還會覺得不正經不靠譜兒嗎?”


    嚴韶寧撇嘴道:“我師父才不會畫這種奇奇怪怪的符呢!”


    “唉!”溫敬恩忽然幽幽歎了口氣。


    他站在茅屋門邊,仰頭看著外麵陰沉沉的天色和瓢潑大雨,摸了摸空癟癟的肚子,臉上神色很是惆悵憂傷,感歎道:“我的八寶桂花鴨,糖醋魚和紅燒水晶肘子都泡湯了。”


    八寶桂花鴨、糖醋魚和紅燒水晶肘子是永安鎮三道很有名的菜。


    眾人在陳家村吃了好幾天素,吃得臉都黃了。溫敬恩和陸清絕在梁安鎮時便約好,到了永安鎮以後,要先在鎮上找家客棧大快朵頤一番,結果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困在了這間荒郊野外的小茅草屋裏,別說八寶桂花鴨、糖醋魚和紅燒水晶肘子了,連塊幹餅都沒得吃。


    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麽,溫敬恩轉身看向陸清絕,滿眼期待道:“小師姑,你能不能畫道符,把八寶桂花鴨變出來?”


    嚴韶寧道:“怎麽可能?小師姑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憑空變出實物來?”


    陸清絕卻笑眯眯道:“小師姑原本就是個遠古上神,畫道符,變出一盤八寶桂花鴨而已,難不倒小師姑的。”


    “真的嗎?真的嗎?”聞言,溫敬恩頓時眼睛大亮,驚喜道:“小師姑,你真的能變出八寶桂花鴨來?”


    陸清絕道:“不過已經幾千年沒有畫過了,技藝可能有些生疏了,試試吧。”


    聞言,溫敬恩連忙從懷裏掏出幾張符篆,道:“小師姑,我還有三張符篆,都給你。”


    陸清絕閉眼想了想,指尖沾了幾滴血,龍飛鳳舞地在符篆上畫了十幾筆,畫好以後,手指拎起符篆一角,吹了吹上麵的血跡,笑眯眯道:“畫好了。”


    聞言,溫敬恩連忙把盤子放到桌上,迫不及待道:“小師姑,那你趕快催動符術吧,我


    都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嗯。”元空嶽點頭附和。他向來崇拜陸清絕,對陸清絕篤信不疑,便也十分期待陸清絕能變成一盤八寶桂花鴨來。


    宿越澤倒是沒指望陸清絕能真的憑空變出一盤八寶桂花鴨來,隻是覺得很有趣,笑著問道:“韶寧,你覺得小師姑能成功嗎?”


    嚴韶寧抱劍站在旁邊,撇嘴道:“我倒要看看,小師姑能變出個什麽鬼來。”


    陸清絕拍了拍溫敬恩的肩,笑眯眯道:“小韶寧,別著急嘛,好菜不怕晚。”說著,暗催神力,把符篆往盤子裏一貼。


    符篆瞬間化為一道白光。


    幾名小輩連忙湊上前,盤子裏忽然跳出一隻渾身長包的癩.蛤.蟆,“呱”地叫了一聲後,跳到溫敬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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