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苦唯有自渡,可是自渡多痛啊。師尊往後痛時,便吃根糖葫蘆吧。山楂是酸的、糖衣卻是甜的。人生四味,苦隻是一種……”


    祁琰昱愣愣低頭,視線落在手中大紅的糖葫蘆上。


    唇角忽的勾了勾,抿出一抹清雋的笑意。


    冰雪初融冬日,終年如冰雕的紫衣仙君,黑眸中濃墨化開,漾起斑駁的眸光。


    他從她手中接過那根做工並不精美的糖葫蘆,薄唇咬在最上麵那顆山楂上。


    麥芽糖的甜膩彌漫在口腔中,他覺著她說錯了,這根糖葫蘆哪兒有酸味,分明是溢滿胸腔的甜。


    季君竹拍了拍手上碎渣,看著他將糖葫蘆一顆顆卷入口中,鬆了口氣。


    五百前的小道士,不應承受如此多的執念與疼痛。


    她曾耳提麵命,督促他靠著自己努力,登上旁人無法撼動位置。


    可是她沒能有時間引導他,修煉一途應是努力而快樂,隨心而起……


    不該如此寂寞。


    第40章


    聖墟秘境現世的時間比預想中提前了一個月。


    年節剛過, 宗門小比奪得前三十名的弟子們,紛紛聚在宗門練武場上,整裝待發。


    翠雲峰峰主燕安風祭出飛梭, 停頓在半空。


    衝著下方的弟子喚道:“爾等上來吧。”


    此話一落,身著青衫的弟子們拱手應是, 祭出飛劍,齊齊登上半空中的飛梭。


    東極高原路途遙遠,築基期弟子雖能禦劍飛行,但是長時間路途飛行, 卻是力有不逮。


    因此每每秘境現世,宗門都會派出宗門老祖,帶領低階弟子前往秘境。當然這其中也有用高階老祖震懾其餘宗門之意。


    這一次前往東極高原, 因為事關神器, 有兩位老祖親自坐鎮。


    一為翠雲峰峰主燕安風,合體期修為。


    另外一位自然是祁琰煜。


    考慮到此次路途遙遠,丘掌門另派青霧,聽兩人差遣,幫忙處理雜物。


    待到諸位築基期弟子們在飛梭之上站定, 青霧粗略清點了一下人數,二十九位的築基期弟子一個不少。


    她一板一眼的走至燕安風身前, 垂首猶疑道:“回稟師叔,三十位築基弟子,隻有流雲殿那位季師妹尚未出現。您看要不要……”


    燕安風抱著個酒葫蘆,飲了口清酒。


    抬手指向飛梭前方一閃而過的劍影道:“喏, 在那兒呢。祁辭染自己的徒兒,他自己定是護著的。寸步不離呢,我看呀, 進入秘境他是不是得厚著臉皮親自跟著。若非這兩人是師徒,連我都以為他在養成妻……”


    話還未說完,腰間的那枚酒葫蘆忽然出現裂痕。


    撲鼻的酒香溢出。


    燕安風捂住酒葫蘆破口,哀嚎出聲:“唉吆……本尊的酒……”


    人人都知翠雲峰峰主燕老祖嗜酒,出門必帶酒葫蘆,葫蘆內是她百年親親手釀造的桂花釀。


    平日護食的緊,連一滴也吝於贈人,這下可好,全溢了出來。


    她肉痛的看向前方劍影,咬緊牙關,再不敢多言。


    言多必失,沒曾想辭染師弟竟如此記仇。


    往日她與他玩笑,他從未搭理過,沒想到今日單單提了他徒弟兩句,竟因此動了氣。


    原以為辭染仙君與旁的男子並不同,卻原來竟也如此小氣。


    燕安風心疼的舔舐著酒葫蘆上溢出的酒液,再不多言,祭出飛梭,衝向雲霄。


    祁琰昱禦劍飛行的速度奇快。


    待到達冬極高原山腳下的北豐城時,後麵屬於清華宗的飛梭早已不知所蹤。


    依照飛梭行駛速度計算,追上來最快也需明日。


    眼下天色不早,落日昏黃的夕陽點綴在北豐城的上空,將整座城市踱了層橘黃的餘暉。


    而在這片耀眼的餘暉中,若仔細查探,可見一方透明的防護陣,將整座北豐城籠罩其中,周圍泛著粼粼波光。


    季君竹神色微訝,回頭看了眼祁琰昱。


    “此乃天音老祖親自設下的防護陣。”祁琰昱禦劍下行,悄無聲息的停在城門不遠處無人注意的角落。


    緩聲解釋道:“元洲乃天音寺管轄地界,此次秘境大開,北豐城是通往東極高原腳下唯一一座城鎮。十大派的弟子、散修盟眾人、萬骨窟修魔者,皆是要湧入城內的!你瞧……”


    他指了指城門口上前檢查腰牌的道姑。


    季君竹順著他手指望去。


    城門口,竟然有身著裟衣的化神期尼姑坐鎮。


    她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嚴防死守,興師動眾。倒不愧為悲天憫人的尼姑們幹出來的事情。不過他們這般挨個檢查,有些修士萬一不耐煩怎麽辦?”


    祁琰昱伸手從儲物腰帶中拿出一枚身份玉牌遞給她,低聲答道:“不會。”


    季君竹挑眉:“因為有這群化神期修士坐鎮?”


    “不全是。三百年前,未央秘境開的時候,妖族有人混入了秘境裏,屠殺了一整個秘境中低階弟子。自那次以後,但凡秘境現世,所有人的身份必須經過核實方能進入。”


    沒成想還有這番曲折,季君竹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隨手玩著手中白玉色的腰牌。


    便見眼前白光一閃,身側紫衣仙君麵容大變,清冷俊美的輪廓消失,麵容平平無奇,隻一雙如墨的眸子,引人入勝。


    祁琰昱收斂住高階修士的威壓,伸手將一塊天蠶薄絲麵紗罩在了季君竹的臉上。


    季君竹挑眉看他:“這是為何……”


    “城內魚龍混雜,遮掩麵容未免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祁琰昱不著痕跡的別開視線,銀發遮掩下的耳尖不自覺升起了層淺紅。


    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凡俗界傳聞中燈節……城內人口眾多,若是逛起燈會,魔頭這等麵容,平白讓些男子覬覦。


    季君竹不疑有他,粗神經的掃了他一眼,再次問道:“師尊若隱藏身份,手中沒有通行秘境的玉牌,門外那群尼姑哪裏會讓你進城?”


    祁琰昱眯著眼,神色如常的上前兩步,挽住她胳膊,墜在她的身側。


    睜著雙清光瀲灩的眸子,淡聲催促道:“妻主,快些趕路吧,再晚些,城門便將關了。”


    季君竹腳下一個趔趄,若非祁辭染挽著她的胳膊,她險些栽倒在地。


    距離他們不遠處,有兩位散修,指著他二人,指指點點道。


    “嘖嘖嘖……光天化日,妻夫之間也應注意禮節,。瞧那男子,這就難耐的攀上了她妻主胳膊,當真饑渴。”


    “晚姐說的是,奴家在人前定不會像那男子一般,不知檢點。隻會在床上……嗯,央求好姐姐……”


    話落,也不知男子對女子做了什麽,方才一臉刻板的女子忽然勾起那黑衣男子的頭,脫下褲頭就將他抵在了樹上。


    大庭廣眾,活色生香。


    季君竹看著樹邊辣眼睛的一幕,白花花的顏色還沒看齊全,眼睛上忽然覆蓋上一隻手。


    耳邊是祁琰昱冷冰冰命令:“別看。”


    季君竹心說她沒有那麽無聊,春宮戲她看的多了,才穿入這具身體裏頭一個月,季君言每夜都要在她房內表演恩劈。


    那尺度,那聲音……嘖嘖嘖!


    這種程度的野戰哪裏比得過當初,雙人哪有多人強。


    她之所以盯著這對男女,是因為直覺有些不對,這兩人出現的時間有些奇怪……


    還沒來得及細想,不遠處原本粗重喘息徒變,女子驚恐的尖叫聲隻發出一個音節,很快淹在唰唰的風吹樹葉中。


    眼睛上的手掌掀開,季君竹凝眉望去。


    樹邊的女子消失無蹤,樹幹邊剩了一地藍衫,地上落了一地猩紅的鮮血。


    而被女子抵在樹上的黑衣男子……不見蹤影。


    祁琰昱手握劍柄,萬象劍發出陣陣轟鳴聲。


    季君竹疑惑的抬起頭,問道:“方才那是隻什麽東西?”


    紫衣仙君繃著臉,眸中劃過一抹狠厲,意味不明的冷笑了聲:“一隻騷狐狸……隻不過是那人的□□罷了。”


    “那人?嗯?”


    季君竹追問道。


    她先前覺著怪異,是因為這一男一女出現時,周圍空氣仿佛凝滯不動了。


    而城門處的人卻沒有一人注意到這一男一女的存在。


    就仿佛天地間唯有她和祁辭染能看見那兩人一般。


    最令人心驚的是黑衣男子,最後一眼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情yu。


    季君竹細數了下自己的仇人,似乎沒見過這位黑子男子。


    撩開眼皮,正欲詢問。


    見祁琰昱冷著臉,沉默不語。


    她旁敲側擊道:“此人是特意針對我的?”


    話落他側頭,如墨的眸子諱莫如深。


    半晌衝著天空,冷聲道:“隻不過是一縷□□,若是本體,今日本尊豈會放他走。不用擔心,他是來警告我的……嗬!一隻畜生而已。”


    話落,衝著季君竹道:“妻主,不好耽誤了,該進城了。”


    季君竹摸了摸下巴,見身邊男子不欲多說,卻沒有繼續追問,牽著他走至城門。


    雖覺著他口中的“畜生”應是與她有關,但是若他不願意告訴她。倒也不必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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