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歸煜今日真是給她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


    儲歸煜見尤貞兒表情有異,問道:“貞兒表妹可是知道什麽?”


    尤貞兒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道:“我哪裏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私相授受這種事,她腦子有病才會承認,而且侯府沒上門提親,她上趕著認了算怎麽回事。


    得儲崇煜親自求了侯府夫人三媒六聘娶她,老夫人再給她十裏紅妝,這才是她滿意的婚事。


    這個話題說完,便沒人再開口了,尤貞兒識趣,又急著回去跟張素華分享,便告了辭。


    薑心慈隱晦地察覺到一些事,卻不好多論,留了儲歸煜用午膳,給了糖方子他,便讓黃敬文和黃敬言兄弟兩個送他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年下半年填完這本的坑。


    第65章


    儲歸煜走後, 黃家幾個孩子也都散了,但薑心慈將黃妙雲留了下來。


    “妙雲,方才你歸煜表哥提起崇煜的事, 我見你貞兒表姐似乎知道些什麽。”


    “啊?”黃妙雲愣愣抬頭,腦子裏一片混亂, “不、不會吧, 您是說崇煜表哥的玉如意,送給了貞兒表姐?”


    薑心慈點了點頭, 道:“她今天來, 就像是衝著這件事來的。”


    黃妙雲低頭,扯著手裏的帕子說:“也有可能她是衝歸煜表哥來的, 他們向來關係好。平日裏, 倒不見表姐和崇煜表哥有什麽來往。”


    儲崇煜的玉如意, 分明是送給她的, 怎麽會轉贈給尤貞兒。


    薑心慈隻是瞧出尤貞兒舉止怪異, 但她並不大關係尤貞兒到底和誰關係好,尤貞兒的婚事,不是她操心的事, 她現在隻憂心黃妙雲的婚事。


    黃敬文的婚事基本定了, 年前可以過三禮, 若日子好, 年後便能成親,接著就是黃妙雲的婚事, 可她眼裏還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薑心慈捏著杯子左思右想, 忽然問道:“妙雲,你可還記得何夫人?”


    從前她的手帕交,隻是病後, 不曾往來,關係也淡薄了,但她記得,何家小郎君生得不錯,幼時品性也好。


    “當然記得。”


    能不記得麽,何家是她前世的未婚夫家,大難臨頭果斷拋棄了她。


    黃妙雲說:“在騎馬場上,我碰見過何夫人,跟何家的小郎君。”


    薑心慈意外地抬著眉毛問:“你見過了?”又像是自言自語說:“也不知道何家小郎君現在長成什麽模樣了……”


    黃妙雲告訴她:“就那樣。還不如……”


    嗓子眼裏即將冒出一個危險的人名,她冒著冷汗,將他名字咽下了。


    薑心慈好奇道:“還不如誰?”


    黃妙雲幹巴巴說:“還不如言哥兒。”


    薑心慈笑道:“言哥兒是小孩子,怎麽能跟他相比。”


    黃妙雲嘟噥一聲:“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我對他家印象不好。”


    薑心慈也就是隨口提一提,卻不想黃妙雲這麽排斥,可她如今能想到的適齡郎君,也隻有何家人。


    如果要重新尋覓好兒郎,靠她的人脈是不夠了,得黃懷陽出手才行。


    可她……還不想見黃懷陽。


    薑心慈說乏了,打發了黃妙雲離開,叫胡媽媽過來去給黃懷陽傳話:“你告訴他,妙雲年紀不小了,讓他上上心。若有適宜的婚配郎君,將祖上三代都查清楚,一樣一樣列好了拿過來給我瞧。”


    胡媽媽應了一聲,便記下了這事兒。


    .


    黃妙雲從箬蘭院出來,經過二門上,看見尤貞兒出門了。


    她過去問門房婆子,婆子眼含譏誚說:“是跟著儲家大郎君出去的,許是要私下裏說些什麽。”


    黃妙雲“哦”了一聲,回院子去了。


    尤貞兒兩輩子都對儲歸煜賊心不死,大抵是嫁定他了,她和儲崇煜,不會有什麽的。


    這回黃妙雲倒是倒是猜錯了,尤貞兒追上儲歸煜不再同從前一樣為著親近他。


    尤貞兒拿了一塊玉佩過去,示在儲歸煜麵前,溫溫柔柔地問道:“歸煜表哥,你可還記得這塊玉佩?”


    儲歸煜麵上笑著:“記得,怎麽不記得。這是我在儲家第一次見你時,贈給你的玉佩。這也是我祖父贈給我的第一塊玉佩。”


    手卻在身後攥成了拳頭。


    “歸煜表哥,我記得你送我這塊玉佩的時候說過,你會還我這個恩情。”


    儲崇煜聽到這話,眼神已無半分溫和。


    當年尤貞兒以他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現,他便贈了這塊本該屬於黃妙雲的玉佩給她。


    如今尤貞兒拿著不屬於她的玉佩,理所當然地挾恩圖報。


    儲歸煜瞧著尤貞兒,嘴邊笑意依舊,隻是眼裏複雜的神色,令尤貞兒有些不自在,她繼續說:“希望表哥不要食言。”


    “我不食言,你說罷,想要什麽。”


    尤貞兒攥著玉佩道:“我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表哥……隻求表哥將我日後真心地當做妹妹看待,處處護我,助我風光大嫁出去。便算得表哥對我最好的償還。”


    “風光大嫁?”儲歸煜疑惑道:“你母親替你定了親事?”


    難道說,儲崇煜的玉如意,竟是送給了尤貞兒?


    尤貞兒羞然垂頭,道:“母親有這個意思……對方也已贈了我……贈了我母親貴重信物。總之……”


    儲歸煜不等尤貞兒話說完,竟一口答應:“好。我助你風光出嫁。”


    尤貞兒收下玉佩,道:“等我好日子定了,一定告訴表哥。告辭。”


    儲歸煜呆站了許久,才坐上回家的馬車。


    命運真是可笑,前一世,他錯認尤貞兒作恩人,便娶了她為妻。


    這一世,大抵儲崇煜又走了他的老路。


    也好,他不希望有人同他搶人。


    是命運作弄了人,不是他。


    .


    秋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儲家族學的學生沒精打采地坐在堂裏,興致缺缺地聽先生講課。


    儲崇煜端坐在角落裏,翻著書本,時不時往窗外看一眼。


    他盼著大黑銜著竹球出現,他盼著黃妙雲再寫信過來,說她願意嫁給他。


    窗外,大黑懶懶地趴在狗屋裏,黑溜溜的眼睛有氣無力地眨著,似乎也受著不愉快事情的困擾。


    它不再有跑腿兒的機會,也沒有肉丸子吃。


    都是奢望。


    “噠”一聲,儲崇煜不小心捏斷了一支筆。


    是黃妙雲送的箬竹毛筆,他小心翼翼地托著斷掉的筆,眼圈漸漸紅了。


    不喜歡他,又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好。


    愚弄他這樣的卑微之人,很有趣麽。


    鍾聲響起,下學了。


    族學裏,學生們歡天喜地逃離課堂,儲崇煜不緊不慢地收拾了書本,將斷掉的箬竹毛筆放在筆洗裏洗淨,收進了書袋子裏。


    哪怕是愚弄,他也認了。


    他會讓自己配得上她。


    儲崇煜如往常一樣,拖著步子,往書齋去。


    走到半路,卻被人攔下了。


    六皇子身邊的太監裴宗海,作讀書人的打扮,隻是他麵皮白得過分,一眼就看得出來,不是正經讀書人。


    他的嗓音尖尖細細:“儲二郎君留步,奴是六殿下跟前行走的人,家主想見你一麵。”


    儲崇煜抬頭,打量了裴宗海一眼,冷漠地吐出兩個字:“不見。”


    裴宗海攔在他麵前,點破了說:“儲二郎君,你那柄玉如意送給尤小娘子,真算是埋沒了。”


    儲崇煜停下腳步,看著裴宗海,“你跟蹤我?”


    明明是常年不受人待見的少年郎,裴宗海卻在他眼裏看見了幾分比錦衣衛還危險的神色。


    裴宗海賠笑道:“郎君莫要多心,隻是無意撞見。既郎君不肯去見家主,我便帶一句家主的話給郎君……”


    “不必。”儲崇煜大步邁出去,沒有要聽的意思,他隻是侯府裏身份最卑微的人,不值得六皇子大費周章。


    裴宗海在他身後說:“郎君,你難道對你親生父母的事情,絲毫興趣也沒有?”


    儲崇煜定在原地不動,緩緩轉過身,逼視裴宗海。


    他的親生父母,已經死了。


    所以他當初才會繼續養在儲家,而沒有被歸還給他的親生父母。


    他冷漠地說:“他們都死了。”


    裴宗海笑著走到儲崇煜身邊,同他道:“郎君父母的確死了,但他們的死因,郎君不好奇嗎?”


    儲崇煜沒說話。


    裴宗海問道:“郎君現在可要聽家主的話?”


    儲崇煜寡著一張臉:“說。”


    裴宗海微笑道:“家主說,隻要郎君肯,可助郎君青雲直上。”


    儲崇煜:“代價?”


    裴宗海滿意地笑著:“自然是要郎君不惜一切,對家主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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