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習慣和喜好是可以慢慢培養的,父母的喜好會影響孩子,夫妻共同生活也是在改變和接受對方的習慣,而顧閆,因為她一句已經記不得的稱讚,養成了這樣的喜好。


    宋天清默默地翻弄著篝火,紅柳枝子挑起燃燒的樹木,飛起紅色的火星。


    今夜的月很亮。隱隱飄過兩片雲霧,像白紗一樣輕盈。


    她在與顧閆看著同一片天空。


    顧閆會想什麽呢?


    遠隔百裏,顧閆下馬停在一處客棧門前,實在沒想到,堂兄會追他到這麽遠的地方,還真是盡職盡責。


    終於等到顧閆停下了,顧樓下來要抓他,兩人不用武器,赤手空拳纏鬥在一起,你來我往打了好幾回合,依舊是顧閆贏了,表示堅決不跟他回去,“我不給叔父和堂兄添麻煩了,打算去西邊的襄州城外的軍營,請堂兄給陛下傳話。”


    顧樓沒得選,打又打不過,惹又惹不起,隻得帶著口信回去。


    時候不早了,宋天清讓顧封元帥回家去休息了,她又在這裏坐一會,想等顧閆回來。


    他應該不會乖乖過來的。


    這樣想著,事實也是如此。賣力不討好的顧樓灰頭土臉的回到龍門城外的軍營,原本也是個陽剛英俊的男人,今日卻被帝後二人來回坑,心累。


    得知顧閆的去向,宋天清這次沒有急著去尋人,而是請顧樓坐下,向他問了一些事——關於顧閆的事。


    在別人的口中,宋天清漸漸看到了一個完整的顧閆,那是她沒看到過的顧閆。


    夜裏歇息,她睡在了顧閆之前睡的營帳,幹淨整潔,連一碗酒都不見,他沒帶走的衣裳也是顏色單調,清一色的深色係,還有著他身上的味道。


    吹滅燭火,扯了一件顧閆的衣裳上床,抱在懷裏,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自己才能安心一點。


    女帝感覺自己有點變、態了。


    確信了她跟蘇爾德做、過後,她喝了短期用的避子湯,有意無意地就覺得自己那裏怪怪的,每天洗澡也依舊無法消除那種怪異的感覺,雖然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祟,但是……依舊覺得惡心。


    心裏裝的事多,總會做夢。一個人睡的時候,夢格外的沉。


    夢境裏是顧閆同她在做他們夜裏常做的事,火、熱而迷蒙的畫麵是絕對的少兒不宜,寫在話本裏都會被禁的那種。雖然是夢,可身體卻誠實的有了、反應,雖然宋天清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的確是欲、求不滿了。


    帳外響起幾聲蛙鳴,在一片寧靜的雨聲中醒來,女子的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紅暈。


    看著被自己抱在懷中弄得皺巴巴的衣裳,宋天清有些失神,心中溢出的思念連帶著夢醒後襲來的傷感將她裹挾,心髒揪在一起似的疼痛不已。


    顧閆,我好想你。


    為何距離越近,胸中的情感便越發不可控。她期待著見麵,此刻卻緊張起來,害怕顧閆會因為她的追逐,越逃越遠。


    下雨了。


    無邊無際的草原上落下蒙蒙細雨,打濕了腳下的草地,就像染了一層嶄新的深綠,連帶著遠方稀疏的樹林,如同一幅被水浸染過的畫卷。


    掀開門簾走出來,輕盈的雨霧落在她身上,將月白的輕衫打濕。


    梁如醒得夠早,前來伺候女帝時天還沒全亮,撐傘過來便見一個白紗蒙麵的清冷女子立在一片青白色中,微垂的睫毛上落著幾滴圓滾晶瑩的雨水,好像在流淚一樣。


    “夫人……”梁如在她頭頂撐起一把傘,從懷裏掏出手絹給她擦拭身上的雨水,輕聲問著,“早膳準備好了,一會就端過來了。”


    宋天清擺擺手,“記得備馬,朕……我,要去襄州。”


    “是,奴婢去同護衛隊說一聲。”梁如說著就要下去準備,卻被女帝叫住。


    “不必了。”涼絲絲的雨也把她的頭腦給澆清醒了,她思念顧閆,她不想要他再離開自己,就算是撞到南牆撞破頭,她也不要再放他走。


    “這次,我想自己去。”


    在梁如的一在請求下,宋天清還是同意了她隨行,主仆二人帶了簡單的包袱便前去龍門相鄰的襄州,迎著細雨,在一片深綠色的碧海中騎行幾百裏。


    午時剛過,到達襄州城外。


    尋到城外的軍營,再用從顧封那裏拿來的通行令牌進入軍營,士兵將二人的馬牽去喂。


    進去四處尋找不久便看到了顧閆,他一身黑衣立在雨霧中,高大的身形格外顯眼,規矩束起的發冠上簪了一根最普通的木簪。


    盡管隻是背影,宋天清還是有一瞬間的停滯,手掌都不自覺的握緊了,手心出汗了。


    示意梁如去一邊,她踩著極為小心的步伐走在雨中,慢慢靠近他。


    正同此處的副將聊軍務,即便身後的腳步聲很好的融進了雨聲之中,顧閆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不同於男人腳步的輕巧聲音,在副將疑惑的眼神中,更確信了來人的身份不一般。


    她還是來了嗎?


    男人歎了一口氣,正打算離開此處,卻沒想到身後的女子上前兩步,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遲疑的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小臉貼著他的後背,顧閆甚至能感受到她不甚平穩的呼吸,還有被雨打濕的肌膚。


    多少次醉酒後看到她的身影,是小娃娃,是小太女,是皇帝,是新嫁娘……


    此刻女帝就在自己的身後,因為雨水打濕了衣裳,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嚴絲合縫。隻要他轉過頭去就能看到她的臉,可是顧閆猶豫了。


    他想要的,身為女帝的她永遠給不了。


    女子的手掌在他腰間扣緊,任雨水落在自己身上。宋天清不叫他再逃開,帶著哭腔,軟聲求著,“顧閆,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會等到你願意原諒我的那一天。”


    顧閆沉默了,許久才回應她一句,“陛下,請放開微臣。”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評論~


    就給禿頭作者一個評論嘛,讓我體會一下讀評論的快樂。


    第32章


    滿是男人的軍營裏來了一位白紗掩麵的美嬌娘。


    撐一把點墨山水油紙傘,舉手投足間盡是風情。即便看不清她的麵容,可那被雨打濕一半的衣衫垂在身上,顯出她婀娜的身姿,在這粗獷的軍營中,十分惹眼。


    有顧封元帥的通行令牌,誰都不敢上前問詢,卻忍不住偷看幾眼那輕薄衣袖下露出的白嫩肌膚,像是用牛奶洗過一般。


    這般嬌養的貴人也不知是誰家的姑娘。眾人正猜測著,卻見這美嬌娘稟退了撐傘的侍女,上來就抱住了顧閆大將軍。


    難道她,她……


    是顧閆大將軍的外室!!!


    夭壽了。


    將士們眼神交流中盡是恐懼,真倒黴,竟然撞破了大將軍的私事。


    早知曉大將軍與當今陛下成婚,前幾日卻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北疆,不為公事,難道是為了這個美人嗎!


    聽了八年帝後琴瑟和鳴、夫妻恩愛的故事,沒想到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陛下,請放開我。”顧閆說的極小聲,但站在近處五十出頭的副將耳聰目明,還是聽見了,慌亂的捋著胡子,瞬間明白,這是顧閆大將軍的發妻——當今的皇帝陛下。


    半輩子駐守邊疆的副將第一次見到陛下的真容,噗通一聲就跪地上了。


    還沒喊出“陛下萬歲”,就被宋天清一個眼刀給製止了,一旁的梁如也上來將副將扶起來,還說笑著,“下雨天容易腳滑,您小心著點,別摔壞了腦袋,說什麽胡話。”


    您小心著點,別說胡話。


    副將了然,這是微服私訪啊。


    一直抱著也不合時宜,宋天清慢慢鬆開手,顧閆趁勢要離開,邁開兩步卻覺得腰上一緊,回頭去看,竟是被女帝扯住了腰帶。


    宋天清想看他的臉,隻是顧閆刻意回避她的視線,隻留個陰沉的側臉。不想讓顧閆生氣,宋天清隻得放開。


    拉過腰帶也不是全無收獲,宋天清看到他的衣裳有些舊了,袖口破了好幾個口子,北疆風大又常吹雨,將士之間習武練兵,衣裳自然破損的厲害。偏偏顧閆為了躲她跑來了襄州,自己的包袱都留在了龍門那邊。


    眼看著他走開,沒有前去馬廄的方向,宋天清才舒了口氣,雖然顧閆不願意給她一個正臉,但好在不會再跑了。


    以防萬一,宋天清叮囑了副將,不許顧閆去馬廄牽馬,若顧閆有大的動向,一定要向她稟告。


    隨後,宋天清同梁如進了襄州城。


    邊境線上的州府有貧富之分,龍門與襄州都是外商入東齊的入關口,因此比起風沙漫天的其他北疆州府來,更為富庶。


    進了城,看到許多來自邊境小國的新鮮玩意,看到這近似異域的風土人情,宋天清是有些開心的,畢竟她很久沒有出過宮了,雖然做了許久的帝王,卻對她統治的國家在政事之外,知之甚少。


    此行不是為了滿足私欲,她另有目的。先去客棧訂了房間,又去成衣店一趟。


    關於顧閆的衣裳尺寸,宋天清原本也不很清楚,隻是方才一抱,臉頰貼在他寬厚的後背上,聰明的腦瓜就被激活了,想起從前日日相擁的身子,肩寬腰圍、身長體長,都在腦中細細的展現出來。


    做皇帝也不全是累人的事,至少把她的腦子給鍛煉靈活了。


    今夜,她沒有去尋顧閆。


    他們都需要點空間和時間,好好想一想。


    躺在軍帳中,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她身體的觸感,顧閆平靜的內心還是泛起了浪花。


    他沒有想到女帝會為了他放下朝政前來這荒涼的北疆;也沒有想到總是把皇家顏麵掛在嘴上的她,今日竟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他投懷送抱,即便自己冷言冷語相對,她也沒有生氣。


    顧閆有些動搖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宋天清真的陪他在這裏耗著,東齊遲早會出事。不然還是勸她回去吧……


    可是……他在邊境上這麽久都沒有聽到消息——關於那個西夷王子的消息。隻有一個可能,女帝並沒有把蘇爾德送回西夷,她還是想留著那個居心叵測的王子。


    想到這裏,方才生出的些許驚喜和心軟,慢慢消散了。


    坐在床邊泡腳的宋天清後背一涼。


    按說,啟程之前把事情都處理好了才對,怎麽突然覺得忘了什麽事,還挺重要的。宋天清喚住梁如和她一起想。


    兩人你一件我一件地說著。


    最後落在蘇爾德身上。


    宋天清深思熟慮後道:“已經關了禁閉,他應該不會出來作妖了。”


    梁如好心提點,“當初皇後殿下是不願意您將王子收入後宮的,您想請皇後回去,是不是要先把王子給送走呢。”


    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麽把這事兒忘了?”連夜寫了密令,用宋子徽製的特殊鳥哨換來了一隻灰色的鴿子,綁上密令,送往京都,不用三天就能到達。


    她讓顧閆的親弟弟顧成安帶兵親自護送蘇爾德,這樣,一定會流出些風聲讓顧閆知道她的誠心。


    婚姻若不細心經營,就隻能盡力彌補。


    第二日,一早起了床就趕去軍營。


    這次她帶了食盒過來。


    清一色的男人中,一抹亮眼的紅色追逐著高大的顧閆,宋天清背著手走在他的身邊,小聲問著,“大將軍,你真的不陪我一起吃飯嗎?沒有你陪我,我都吃飯都不香了。”


    跟了一路問了一路,著實厚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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