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這樣小心翼翼的和他相處,莫名讓陸胥心裏更加煩躁。


    “那……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嘛,夫君總不會隻娶枝枝一個,隻要枝枝生孩子—— ”


    沈卿禾頓了頓,下定了決心,道:“隻要是夫君的孩子,枝枝都會視如己出。”


    她想著,作為妻室,這話算說的很大度了吧。


    不止指現在的璿璿,也指以後會發生的事,無論如何,她都會努力做一個很好的妻子,不嫉妒不吃醋,更不做壞事。


    陸胥聽著她說的每一個字,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而後眸光壓了壓,心裏憋悶的慌。


    想罵人又想打人,可偏偏對著麵前的沈卿禾,他又什麽都做不出來。


    嬌氣得很,罵不得打不得。


    “沈卿禾,你當真是這麽想的?”陸胥壓著聲音,再次向她確認了一遍。


    “是。”沈卿禾點頭。


    房間裏又陷入了沉默。


    兩人都不說話,也都不主動開口,直到橘白進來,出聲打破了這僵局。


    “夫人,方才熱著的牛乳現在可是要喝?”


    橘白頓了頓,又問陸胥,道:“少爺您要喝嗎?”


    “滾!”陸胥罵了一聲,聲音震得人不禁一抖,而後他站起身來,抬腿往外走。


    腳步聲很快便消失不見。


    橘白被嚇到了,好一陣才緩過來,臉色蒼白的看著沈卿禾,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沈卿禾便更不曉得了。


    她自認為剛剛那一段話說的很好,無緣無故的,陸胥怎麽就生氣了。


    而且這一次很明顯,他是在生她的氣。


    .


    晚上湖邊正是清涼。


    現下已經入秋,清涼過了頭便寒意重的很,走在外頭的幾個丫鬟都凍得直抖,加快了腳步往屋裏走,去避避涼氣。


    陸胥人就在橋邊,看著湖水映出的倒影,許久,一動未動。


    半刻後,隱半從後頭桃林處過來。


    他大概也察覺了陸胥身上氣息格外低沉,不由暗暗咽了咽口水,才試探著開口。


    “白芊芊暈過去了,到現在也沒醒。”


    “還有,大公子午後申時一刻回的朧明院,回去之後便再沒出過院子。”


    陸胥沒說話,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隱半往前小小的走了一步。


    “少爺。”他又喚了一聲。


    “夫人可歇下了?”陸胥冷不丁問了這麽一句。


    隱半頓了下,未曾想他會問這個問題,表情頗為為難,隻得回答道:“不知。”


    他怎會知夫人歇沒歇下,這得問夫人房裏的丫鬟吧。


    陸胥煩躁的很,饒是在這站了這些時候了還是平緩不下來。


    於是也就不站了。


    回到水瀾院,陸胥往房間看,見燈還亮著。


    卻就在這時候,燈滅了。


    橘白輕手輕腳的退出來,幾乎聽不見有任何聲音,她也沒多往後頭看,緊接著便往自己房間走了。


    停了好一會兒,陸胥才冷哼了一聲,罵道:“小白眼狼。”


    隻知道說什麽納妾生孩子的屁話。


    這話放在以前,他不覺得有什麽,可到現在,莫名隻覺得諷刺得很。


    想扒開她腦袋看看她都在想什麽。


    說完陸胥沒進房間,轉身便進了書房。


    .


    連著兩晚是沈卿禾一個人睡的了。


    雖然一個人睡很好,不用擔心憂慮太多,更加可以困了便睡,沒人折騰她,渾身都舒爽不少。


    可同時心裏也害怕。


    害怕的每晚都會等他兩個時辰,直到實在撐不住困了,才會爬到床上去睡覺。


    陸胥當真生她的氣了,這兩日都沒有理她。


    甚至連吃飯的時候都不和她一起了。


    昨兒在院子裏看見他,那目光冷得如同十二月的冰窟,能生生的將人凍死。


    早上橘白在給她梳頭發,沈卿禾透過鏡子往後看,眼神漸漸遊離。


    “陸胥他到底生什麽氣?”沈卿禾覺著,事情不能一直這麽僵著下去,陸胥耗得住,她耗不住。


    這有矛盾該及時解決,不然一日日積壓得越深,她也就越往危險的邊緣靠。


    好不容易關係緩和後她過得稍微輕鬆一些了 。


    “許是夫人說了什麽話,惹少爺不高興了。”


    橘白也不曉得,隻是隨意猜測了一句。


    “我隻是提了說他可以納妾……”沈卿禾沒說白芊芊,是因為她知道,所謂醜聞,是不能提起的。


    沈卿禾歎了口氣,不禁懨懨道:“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啊。”


    “其實……若是鬧了矛盾,那夫人您主動哄哄少爺不就好了。”橘白說:“奴婢覺得,少爺心裏,是很在乎夫人您的。”


    她在這院子裏也待了這麽些年,少爺什麽性格,她自然很清楚。


    這麽多年,從沒見他和哪個女人親近過,更加沒見他和誰說話這般輕著聲音,看現在,就算同夫人生氣,也隻是不理人而已。


    若是他真的大發雷霆,整個水瀾院的人都得遭殃。


    沈卿禾卻覺得,橘白這話說的也荒唐。


    哪隻眼睛看陸胥覺得他在乎她了。


    想他當初還想浸豬籠,要她性命,活脫脫一個惡閻王,她在他身邊能保著性命便不錯了,哪求什麽他在不在乎他。


    話雖如此,可是——


    “怎麽哄?”沈卿禾疑惑。


    她性子也不是太好,以往在家裏鬧了小脾氣,父親母親都會哄她。


    送她首飾胭脂,給她尋好吃的。


    她的氣往往來得快消得也快。


    可她喜歡首飾胭脂,陸胥喜歡什麽呢?


    他活得這麽糙,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


    陡然間沈卿禾腦子裏閃過一些畫麵,模糊又張揚,在她腦子裏揮之不去。


    沈卿禾垂下眼來,不由有些許的局促。


    陸胥總喜歡抱著她的腰,埋在她胸前親了又親,那日迷迷糊糊間,似乎聽見他說……很喜歡。


    “夫人,今兒想戴哪個簪子?”


    “夫人?”


    橘白在後頭喊了好幾聲,沈卿禾才反應過來。


    她抿了抿唇,隨手指了一個。


    第24章


    今早傳來的消息,說陸豐益得知家裏出了這些事,生生給氣病了。


    他常年在外經商,一年難得有時間回來,這次才出去三個月,未曾想便發生了這樣的事。


    簡直是奇恥大辱,家門不幸。


    隻是陸豐益暫時也回不來,連著身子不大好,隻能先在外休養。


    聽下人來傳話的時候,陸胥正在院子裏練武,手上提著一把玄鐵長槍,瞧著挺重,他卻輕輕鬆鬆的提起。


    練了兩個時辰了,一身大汗,連後背都浸濕得透透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滾落,跟黃豆一般大了。


    他手臂肌肉鼓起,線條流暢,抬手把長槍提了下,便隨手扔到了一邊。


    “得病了?”陸胥不甚在意的問了一聲,麵露冷笑,譏諷道:“他這身子骨還經什麽商,這點就氣成這樣。”


    “他女兒死了都沒見他這麽生氣。”


    陸豐益可比他陸胥還要冷情冷血,陸歡凝無故慘死,他一句話都沒有,根本不曾過問。


    好像自己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兒一樣。


    像他這樣的人,活該氣死了才好。


    “那他打算什麽時候回來?”陸胥問。


    細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沉著回答道:“應該……是等病好了。”


    這兩天二少爺脾氣差得很,她們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在心裏斟酌個五六遍才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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