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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下時,沈卿禾窩在陸胥懷裏,已經睡得很熟了。


    他沒打擾她,抱著她慢慢起身,下了馬車。


    進了房間,輕輕把她放在床上。


    正要起身,一雙軟若無骨的小手拉住他,手指慢慢的往上拽了拽,嘴裏在嘟囔:“嗚嗚嗚,不要走。”


    “不走不走。”這沈卿禾睡舒服了這麽黏糊,陸胥眉頭挑了下,順著說了兩句。


    “娘親,你一直陪著枝枝好不好?”沈卿禾又嘟囔的說了一句。


    這話聽得清楚也聽得不清楚,陸胥輕拍了拍她的背,也沒說話。


    “你怎麽這麽能折騰呢?”陸胥輕哼聲,說了她一句。


    沈卿禾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隻下意識覺得和她說話的人在責怪她,於是連連搖頭,哼唧的更厲害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說你了。”陸胥無奈道:“乖乖睡覺,我不走,陪著你。”


    沈卿禾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時不時的哪裏疼了,還總有一雙手來給她按一按。


    力道適中,按的正舒服正好。


    醒來已經是午後。


    沈卿禾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趴在陸胥身上,嚇了一跳,當即便要爬起來。


    陸胥一把拉住她,也沒睜眼,沉沉道:“你自己睡醒了,就不管我了?”


    沈卿禾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記憶還停在在馬車上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睡過去了,又是怎麽回來的。


    “我——”沈卿禾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陸胥頓了會兒,睜眼,看著沈卿禾,道:“你喊疼我給你揉了這麽久,現在是不是該給我揉一揉了?”


    沈卿禾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哪裏疼?”她見他不說話了,便主動問他。


    陸胥還是沒說話,卻握住她的手往下,片刻後,沈卿禾臉色變了變。


    燙的手心發熱。


    陸胥俯在她耳邊,低低的啞聲道:“枝枝舒服了,要讓夫君也舒服。”


    沈卿禾咬著嘴唇,臉紅到能滴出血來。


    她已經在心裏罵了無數遍陸胥是流氓。


    外麵天光大亮,都已經午後了兩人卻還沒吃午飯,露出抱著沈卿禾給她穿衣裳的時候,橘白在外麵敲門了。


    之前二少爺剛回來就吩咐他們準備午飯,結果現在這麽久過去了,飯菜一直熱著,也沒見房裏有動靜,橘白隻好鬥膽來敲門了。


    “別讓她進來!”沈卿禾一著急,回頭看著陸胥,拉了拉他的手,又小聲道:“別讓她進來……”


    一臉祈求的看著陸胥。


    大白天的,實在丟死人了。


    陸胥笑了聲,將她頭發挽了挽,而後大聲朝著門外道:“先不吃了,把飯熱著吧。”


    橘白應了一聲,聽著腳步聲漸遠,便沒有聲音了。


    原本挽好的發髻也全都亂了,沈卿禾坐在鏡子前,看著隻覺得自己這樣子十分狼狽。


    不好讓橘白進來,於是她隻好自己隨便弄一弄。


    她自己弄得不是太好,有點笨手笨腳的。


    陸胥在她旁邊站著看她,看了一會兒,出聲問道:“既然騎馬不行,那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還有什麽想玩的?”


    沈卿禾聽他這麽問,當時動作頓住。


    其實她心裏也很疑惑。


    家裏麵出了這麽大的事,後續也沒個結果,他就這麽帶她出來了不說,還總想著要帶她出去玩。


    沈卿禾想了想,實在想不到什麽,於是她搖頭,道:“沒有。”


    陸胥在她旁邊坐下,看她搖頭,於是便說道:“那也好,咱們在家生孩子。”


    沈卿禾臉色陡然變了。


    陸胥對這事格外熱衷,可他這哪哪都又硬又大的,起到興頭上簡直跟野獸一樣,沈卿禾每每七葷八素,腦袋都被攪得跟漿糊一樣暈沉沉的。


    說害怕她確實有點害怕。


    可陸胥現在對她態度好了這麽多,不就是因為喜歡她的身子嘛……


    “我想劃船。”沈卿禾脫口而出,別開目光,小聲道:“想去河裏劃船。”


    水麵清涼通透,待著會讓人舒服很多。


    她從小就很喜歡,隻是很少能有這個機會,大多時候,隻是在湖麵上坐一坐船。


    “那得南郊外才有河了。”陸胥想了想,說:“有點遠,得準備準備,過兩天再去。”


    “這兩天先在家休息。”陸胥想起她今日騎了會兒馬就難受成那樣,不由在想,得好好給她養養。


    沈卿禾心裏七上八下,也沒說其它什麽,隻是點頭應道:“好。”


    第31章


    長睢院。


    太夫人已經兩日未曾踏出過房門了, 更是誰都不見,就連廚房送來的吃食,也未曾如何動過。


    午後陸豫便等在院外,足足站了一個時辰, 太夫人才讓他進來。


    陸豫麵色微沉, 平日的儒雅瞧著少了幾分, 眼底有微微的倦意,進門之後, 他朝著屏風後頭看過去, 而後恭敬喚了聲“祖母”。


    依稀能看見屏風後太夫人的人影,坐在那兒一動未動,也沒聽她說話。


    等了會兒後,陸豫又開口道:“祖母, 三姨娘的後事, 您若無指示, 孫兒便想著手辦了。”


    這話說出來,屏風後頭才有了點動靜。


    太夫人似是坐起來了一些,抬眼朝著陸豫這邊看了過來。


    於是陸豫接著道:“三姨娘她怎麽說也是我陸家正經娶進來的姨娘, 如今父親不在, 孫兒身為家中長子, 該擔起此事。”


    “如今三姨娘已死,事實真相如何,已經無法得知,可在外人看來,她到底是我陸府的三姨娘,五小姐的母親,若是連後事都不辦, 才真是涼薄讓人笑話了。”


    陸豫此話說的有理。


    白芊芊死訊傳來的時候,那請來的大夫才將將取了璿璿和陸胥的血,尚未來得及驗證。


    可昨日大夫傳來消息,直言璿璿和陸胥二人,有六分血緣之親,具體如何,再無法探查到了。


    大夫說,他這些法子,也隻是自己探究所得,不敢百分百保證。


    於是這事到這裏陷入了僵局。


    當前這境況便說明,璿璿有幾分可能是陸胥的女兒,也有幾分可能不是。


    真相如何,怕也隻有白芊芊自己知道了。


    但她如今已經是一個死人。


    這不便永遠成為了他們陸家的醜事嗎?


    “孫兒定會辦的妥當,不為陸家丟臉。”


    話音落下,又沉默了許久,太夫人才終於出聲。


    “那交給你吧。”


    太夫人聲音蒼老了許多,聽著是沉沉的暮意,著實是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讓她頭疼了。


    加上陸胥又帶著卿禾出了府,這府裏頭是徹底沒什麽人了。


    豫兒到底比胥兒更懂事更沉穩,也更能掌控大局。


    隻可惜他身子不好……加上他的出身,也不如胥兒。


    “那孫兒便先去準備了。”陸豫點頭,便退出了房間。


    .


    從長睢院出來後,陸豫順著往前走,湖邊的一座小閣樓,就是覓夏軒了。


    覓夏軒本就比其它院子要小,加之地處偏僻,顯得更荒涼了些。


    自從白芊芊出事後,院裏的下人全都遣散去了別院,如今這裏空無一人。


    陸豫站在門口,一手抬起,頓了許久,才輕輕推開了門。


    一進門便問到微微發鏽的血味,房間的地上還有抹不去的血跡,似乎已經往下滲透,蔓延在這片地上。


    陸豫眸光微沉,站在門口,看著裏麵,一時未動。


    他倒是從未來過這裏。


    血跡最重的地方是在妝鏡邊上,銅鏡正閃得亮堂,能清清楚楚看到鏡子裏人的臉。


    陸豫慢慢走到鏡子邊上,一手落下,手指輕輕觸碰在妝鏡邊緣。


    這才兩日,便已經有點點落灰了。


    聽說白芊芊死的時候,身上穿得是一件大紅的衣裳。


    陸豫又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神慢慢變冷,停頓片刻後,目光在房間裏打量了一圈。


    眼裏涼薄,眼底陰鬱。


    床上甚至都還放著小孩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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