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璿沒有可以給的了……她一看到喜歡的東西,就特別想先送給嫂嫂。


    “我們女孩子家當然都是女孩子家的東西,才不要摻和他們。”沈卿禾捏了捏璿璿的手,笑道:“等會兒嫂嫂也拿個好看的花花給璿璿戴上,好不好?”


    璿璿一聽,小手拍了起來,很是高興,連連點頭答應。


    她比以前當真要活潑不少,在她這麽小的年紀,那些莫名悲傷,往往都是去得快,又容易被掩蓋。


    也幸好她年紀小不懂事,不用經曆那些肮髒齷齪的事,也永遠不用再知道了。


    “來,璿璿吃糖糕。”沈卿禾笑著,捏了塊糕點往她嘴邊送。


    .


    城郊軍營。


    今年冬日來得早,營裏早備好了過冬的糧食,將士們也換上了厚襖子,現下剛操練完,三三兩兩的圍著火堆在烤火。


    “陸公子,今兒晚上烤羊吃,留下來一起啊。”有將士在朗聲招呼陸胥,從他身邊路過,看了一眼又忍不住道:“公子您這一身可真精神。”


    前兩年的時候,陸胥和將士們都是同吃同住,他活得向來粗糙,衣裳也多以深色為主,胡亂穿穿便行了。


    可今兒不同,一身玄青色鑲雲紋外裳,用得上好麵料,嶄新的長靴,沒沾染上一絲灰塵,甚至連頭發都束得整整齊齊。


    生生一傲氣貴公子。


    “好看嗎?”陸胥聽著人誇他,頗為得意,道:“我媳婦給我搭的。”


    沈卿禾向來最喜歡的,便是琢磨一身的行頭,得要頂頂好,得要搭配得當。


    穿得好了,心情才會好。


    陸夫人的事他們可不好多說,這一句沒說對就要惹陸胥發脾氣的。


    於是他岔開了話題,道:“新鮮剛殺的羊,那放火上一烤,滋啦滋啦的,可香著呢。”


    “正好馬上要準備開始烤了。”


    這大冬天的,就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熱騰騰火辣辣的往喉嚨裏灌,整個人都能暖和了起來。


    圍著火堆邊烤邊吃更舒服,那油花眼看著往下落,香的不得了。


    陸胥想都沒想,搖頭道:“我媳婦不喜歡羊膻味,不吃!”


    媳婦長媳婦短,現在陸公子眼裏隻有他媳婦了,於是幾人沒再說什麽,進了廚房,去幫著準備了。


    梁將軍掀開營帳出來,看見陸胥也愣了下,而後不禁笑了起來。


    “這成了親馬上要當爹的人果然跟我們這些孤家寡人不一樣,這才來多久啊,就急著回去。”


    梁將軍早前便因為營裏的一些事想請陸胥幫忙,過來看看,這前後請了有五六遍,終於把人請動了。


    這才沒半個時辰,急匆匆的剛來,又要離開,一點時間都不帶多留。


    “你這沒成親的人當然不懂。”陸胥隨口回他。


    得。


    梁將軍無奈的點頭。


    “媳婦是老子的寶,可不得寵著捧著。”陸胥還不帶停,說著還起勁了。


    梁將軍都不知道怎麽接話。


    先前那凶神惡煞的陸胥是完全不見蹤影了,現在難得還能看到他一提起媳婦,語氣都溫柔了。


    “就喝兩杯。”梁將軍硬拉住他,往營帳裏走,堅持道:“等下雪停了再走,喝兩杯正好暖暖身。”


    陸胥拗不過梁將軍,隻好跟著他一起進去,坐下了。


    他拿了一大壇酒起來,放在桌子上。


    “這可是上頭賞下來的,我存了好久舍不得喝,今兒你有口福了。”


    梁將軍拿碗給他倒了一大碗,隨後點了點酒壇子,十分自豪的說道:“千金難買一壇。”


    他們這些行軍之人,平常喝兩口酒也就是暖暖身子,夠辣夠熱火就行,可不管好酒不好酒的。


    梁將軍想著自己夠義氣了,就這麽一壇還留著給陸胥了。


    陸胥掀開衣裳坐下,端起碗便喝了一口,入口醇香,酒意濃鬱,倒確實是上等。


    “馬上便是十二月了,你家老爺子今年該回來了吧?”梁將軍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邊倒邊問他。


    十二月初二是陸胥母親的忌日,到今年第十個年頭了,陸豐益在外待了那麽久,稱病不回也不過是借口罷了。


    董悅忌日,他應當會回來才是。


    一提起陸豐益,陸胥臉色瞬間難看下來,眸光冰冷,心中鬱氣悶結,仰頭將剩下的一杯都喝了個幹淨。


    家中出了這麽多事情,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有關陸豫任何消息,不知是死是活。


    饒是如此,陸豐益都不回來。


    準確的說,回來過,隻是他們從未見到過人,每次都是匆匆待兩日,便又離開。


    “也不知他這是情深,還是薄情,這麽多年都不回來。”梁將軍歎了一句,隻覺得唏噓。


    陸夫人去世時,他也已經二十來歲,那之後,尚見過陸豐益一麵。


    向來意氣風發的陸家家主,卻似乎在一夜間蒼老了十歲。


    “他不回來,最好死在外麵都不用收屍了。”


    陸胥冷冷說道。


    “可別,怎麽說也是你爹。”梁將軍聽過很多次他說這話了,倒也是見怪不怪。


    陸胥冷哼了一聲,想起些事來,又倒了杯酒。


    伴著屋內酒意漸深,外麵雪花紛揚,灑下一片白茫茫。


    .


    璿璿在沈卿禾這待了一整日,方才橘白才把她送回了房間。


    沈卿禾喝了杯熱茶,又到軟榻上窩著,穿著胭脂紅的上襖,雪白細膩的脖頸,慵懶倦怠。


    雪膚散發出淡淡的暖香,和房間裏的熱氣漸漸融合。


    她一手落在小腹上,瞧了眼窗外。


    天色已暗,雪也停了。


    她縮了縮腳趾頭,想用熱水泡泡腳。


    可夫君怎麽還不回來?


    人已經犯困了,眼皮也開始打架。


    她又等了會兒,都遣了橘白下去,還是沒任何動靜。


    沈卿禾揉了揉腦袋,想著先去榻上躺會兒。


    正好這時候,門口傳來開門聲。


    她隻瞧見一抹玄青色的衣角,曉得多半是陸胥回來了,鞋子都沒穿好,隻鬆鬆踩在上麵,便抿了唇角委屈道:“夫君,枝枝都等你好久了,怎麽才回來呀?”


    聲音軟的一塌糊塗。


    話音未落,眼前身影壓下,突然便抱住她,連連後退,一陣濃厚的酒味傳來,瞬間充斥滿了人的鼻腔。


    沈卿禾眉頭都皺了起來。


    她還來不及說話,已經被捏住下巴,麵前落下霸道濃烈的一吻,蠻力般的抱著她,一點也不收斂。


    直到沈卿禾伸手推他,他才鬆開了。


    他低頭額頭抵著沈卿禾的額頭,也不起來,開口,聲音沉沉的說道:“枝枝,你小時候怎麽不是我救的你?”


    他聲音太含糊,沈卿禾一時也沒有聽清楚。


    “都說救命之恩是很深刻的,他那麽早就救過你……我不高興……”


    第54章


    陸胥有些喝醉了。


    他本來不想多喝, 可梁將軍今兒那酒實在烈得很,多喝了兩口,回來路上被風一吹,進院子便暈沉沉的了。


    有些事在心裏想的久了, 一直沒有說出來, 人喝醉了意識不清醒, 就什麽想說的都說了。


    他一直不高興陸豫那件事。


    想著在枝枝那麽小的時候他便救過她,便認識她了, 心裏就始終結著一塊疙瘩。


    “枝枝, 老子想想,就想揍他一頓。”陸胥聲音沉了幾分,又抱她抱得更緊,語氣裏不悅又霸道。


    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更何況陸豫還惦記了她這麽多年。


    那一屋子的畫, 說明他是日日想著, 日日想見到,哪怕見不到,也對著畫睹物思人。


    他的枝枝, 憑什麽讓別人惦記啊。


    “你壓到我了……”好一會兒, 沈卿禾才皺著眉頭, 小聲的從喉嚨裏溢出一聲。


    聲音小小的委屈死了。


    一回來就一身酒味,突然間的嚇她一跳,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她最討厭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了。


    “疼……”沈卿禾稍微動了下,頓時聲音更小了。


    一聽她說疼,陸胥人還暈乎著,心下意識揪了起來,手鬆開, 一手便捧住了她的臉,低頭柔聲的問道:“枝枝哪裏疼?還難不難受?”


    “不疼不疼了,夫君揉揉。”陸胥輕聲哄著,另一手放在了她小腹處,手掌覆下,極其輕柔的給她按了起來。


    “寶寶不疼,枝枝也不疼,我不動了好不好?”陸胥酒意深重,唇角貼在了她的耳邊,厚重的氣息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他身上暖和,裹得人渾身熱烘烘的,甚至沒多時,額頭都浸出了層層細汗。


    沈卿禾稍微動了動,聽出來他情緒不太對了,抬眼打量著他,隨後拉了拉他的手,說道:“夫君,你是不是喝酒了?”


    陸胥點頭,輕嗯了聲,道:“喝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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