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了兩下眼抬眸看著吳山,他麵色依舊,沒有任何異樣,她便加重了力道狠狠咬著他的手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一絲血腥味在雲煙口中蔓延開來,她驀地鬆口看見吳山手背上被她咬出一排血印,她眉頭揪起,吳山依然麵不改色地說:“咬夠了?”


    雲煙嗅了兩下鼻子搖搖頭,吳山便再次把手湊過去,她卻如何也下不了口,眼睛紅紅地盯著他:“我告訴你吳山!我不是為了救你,剛才換做霍璟、老莫,甚至紅毛站在那我都會撲過去的,才不是為了你!你不用對我愧疚!”


    吳山收回手,把另一條毛巾灑上熱水迅速換上淡淡道:“少自作多情。”


    他連續保持這個姿勢被她頭壓著兩個多小時了,謝雲煙本來還有些感動,一聽見他這冰冷冷的話立馬把感動憋了回去,白眼一翻說道:“你不應該叫吳山,應該改名叫冰山,好,你不對我愧疚,但你剛才脫了我的衣服,按照我們謝家的家規,你就得娶我,我爸才過世,我要在100天內結婚,你要對我負責!”


    吳山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厲色:“我提醒你最後一次,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玩笑!”


    謝雲煙立馬打開他的手就要坐起身:“我沒有開玩笑!”


    吳山毫不客氣地把她死死壓在腿上,將掉下去的毛巾拿起再次按在傷口上,臉上的溫度就像冰封已久的雪山,疏離遙遠,難以觸及。


    謝雲煙疼得動彈不得,隻能乖乖被他按著,心裏像燃著一團火說道:“我要嫁給索朗,你非把我扛走,現在還不肯娶我,反正我外婆說了,我必須在100天內結婚,這路上又不隻有你一個男人,等我好了,我再找別人去!”


    吳山略微垂下眼簾看著她,烏黑的長發灑落在他的腿上,蒼白的小臉氣鼓鼓地嘟著,清純的氣質卻總有些古靈精怪的蠻橫,一路而來,像個孩子一樣貪玩,但他不得不承認她在關鍵時刻從沒掉過鏈子。


    吳山緩了片刻沉吟道:“你還小…”


    謝雲煙聽見這話努力挺了挺自己的胸:“你不娶就不娶嘛,幹嘛還侮辱我?你沒看過怎麽知道我小?我屬於穿上精瘦脫掉有肉的那型!你懂什麽!”


    吳山清了清嗓子不再搭理她,謝雲煙卻睜大眼睛看著他:“你嫌棄我小,是不是喜歡霍璟那種成熟有魅力的?”


    吳山輕皺了下眉,把她努力昂起的脖子強行按了下去聲音沉沉地說:“我不會喜歡任何人,別再瞎猜了。”


    謝雲煙卻不依不饒地問:“為什麽?是人都有感情!”


    良久,吳山的聲音從雲煙頭頂落了下來:“如果我不是人呢?”


    謝雲煙怔了一下:“哈?”


    吳山很快岔開話題:“沒什麽,對了,黑曼是什麽?”


    謝雲煙有些驚訝:“我和你說過黑曼?”


    “沒有,你剛才做夢一直反複提到這個。”


    謝雲煙“哦”了一聲,繼而喃喃說道:“就是一種茄科植物,曼陀羅,這種植物大多數的花為白色,黑曼就是黑色曼陀羅,株高是一般曼陀羅的兩倍,外殼有棘刺,含有劇毒,無解,整株可入藥,我爺爺一生都在找這個。


    不過…這隻在一些古籍中有記載,至今沒有人找到過。


    你知道它的花語是什麽嗎?”


    眼雲煙睜著靈動的大眼望著吳山輕聲而出:“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


    她昂起頭時,光潔的肩頭和漂亮的鎖骨一覽無遺,腥甜的氣息下透著禁忌的美感撞入吳山眼中,他撇開眼神說道:“你爺爺為什麽要找這個?”


    謝雲煙歪著腦袋神思有些恍惚:“我奶奶在生下我爸爸後就撒手人寰了,那之後我爺爺就把藥堂給關了,帶著我爸四處遊曆,他說找到黑曼就能救活我奶奶,別人都說他魔怔了,整日瘋瘋癲癲,他年輕的時候去了很多地方,爬山涉水始終沒找到,後來年紀大了也跑不動了。


    他走的前一天,我還看見他好好的在院子裏打太極拳,突然把我叫到麵前,說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找到黑曼了,他要去見我奶奶了,讓我替他接著找,然後第二天早上就沒醒來過…”


    吳山又換了條熱毛巾說道:“黑曼,你真相信世上有這東西?”


    謝雲煙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我爺爺說有就肯定有,他從來不會騙我。”


    吳山看著她一臉稚氣的模樣淡淡地笑了笑。


    ……


    霍璟坐在折疊小馬紮上看著佐膺串珠子,她開口問道:“雲煙的藥理是跟著她爺爺學的?”


    佐膺低頭笑道:“藥理?沒什麽藥理,她中西結合,正路子野路子統統都來,這丫頭雖然頑皮搗蛋,但有點比我強,學習從沒落下,十八歲就上了複醫大,一直是尖子生,在學校有不少研究成果,本來可以保送到國外,很多知名醫院都找她做過交流,但你也看到了。”


    紅毛吸溜著麵條說道:“你媽這回要被雲煙氣死了吧?”


    佐膺聳聳肩:“我爸到我她已經產生了良好的適應能力,前陣子打電話給她,她讓我沒事少煩她,影響她胡牌。”


    “……”有個心如此大的母親,怪不得哥妹兩畫風都如此新奇。


    莫憂離卻突然在旁喊道:“動了,佐哥,他們動了!”


    佐膺立馬湊到他麵前,看見停了兩天的車子果不其然又開始往前進發,幾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先看雲煙的身體狀況,如果下午還在發燒,就先想辦法把她安置在某處,無論如何,明天一早要進入無人區。


    簡單吃了點後,紅毛把帳篷支了起來,幾人便輪流休息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


    你們知道雲煙和吳山是《入無山》的男女主吧,但在這本書裏麵這兩人是有很明確的結局的。


    雲煙那個帶走六年的秘密就是這本書的結局,吼吼...


    第71章 chapter 71


    霍璟也睡了一覺, 醒來已是傍晚,她出了帳篷沒看見佐膺,倒是看見吳山守在車子旁抽著煙, 她走過去問道:“敷好了?”


    吳山“嗯”了一聲。


    “她怎麽樣了?”


    “睡著了。”吳山淡淡道。


    霍璟上車看了看雲煙, 吳山拿衣服給她墊在頭下, 身上蓋得嚴實, 霍璟怕她冷摸了摸她的手,倒是熱乎乎的, 睡得很酣甜的樣子,燒也退了。


    紅毛在下麵喊:“開飯了!”


    他倒是一路而來跟個大廚一樣,不管一群人流落在哪,一到飯點準比誰都積極。


    霍璟下車見佐膺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坐在火堆旁邊和吳山說著話, 霍璟幾步走過去,他沒看她, 卻自然而然地將小馬紮移到自己身邊,霍璟在他身側落座,他回過頭嘴角噙著笑意:“睡好了?”


    “嗯,你剛才去哪的?”


    “到那邊地勢高的地方看了看, 過來。”


    霍璟湊過去, 他從口袋裏摸出串好的牌子替她掛在脖子上。


    霍璟低頭看了看將牌子塞進衣服裏。


    佐膺拿了根樹枝撥了撥烤得差不多的土豆,伸手拿了一個起來,霍璟側眸看著他:“不燙嗎?”


    佐膺很淡定地拿在手上遞給她,霍璟剛伸手接了過來立馬又扔還給他, 佐膺朗朗地笑著, 霍璟對著他膀子拍了一巴掌,佐膺順勢攥住她的手:“我看看。”


    手指間通紅的, 他直接放在臉上冰了冰,莫憂離抬頭傻傻地看著,紅毛給了他一下:“吃你的,看什麽看!”


    莫憂離也不惱,低頭撥了撥土豆,烤得倒是香氣四溢,大概是把雲煙饞醒了,她自己裹著衣服下了車,佐膺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下來了?”


    謝雲煙幾步走到火堆旁坐了下來:“我為什麽不能下來,我是手臂傷著,又不是腿傷著。”


    說完笑眯眯地湊到近前聞了聞:“真香,我餓了。”


    紅毛憨裏憨氣地拿起一個土豆:“哥給你剝皮。”


    謝雲煙嘴一撅嫌棄地說:“我不要吃你的。”


    說完往吳山身邊靠了靠巴巴地看著他,吳山冷聲道:“自己剝。”


    謝雲煙撇著嘴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把受傷的胳膊往他麵前抬了抬,兩眼立馬就淚汪汪了起來,看得紅毛都不忍心,把手裏的土豆往吳山手裏一塞:“勞煩了吳哥,咱小妹兒大病還沒愈,不能餓著。”


    謝雲煙極其認同地點點頭對吳山甜甜地笑著,嘴邊的兩個小米窩襯得她愈發可愛,偏偏吳山看都不看一眼。


    紅毛啃著土豆說道:“佐哥,到底是哪路人得知你在這要趕盡殺絕啊?我們追到無人區會不會太冒險?”


    莫憂離也抬頭看著佐膺,霍璟唇角微勾:“如果整個藏地都有埋伏,追到無人區我們反而更安全。”


    莫憂離有些不解道:“為什麽?”


    佐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霍璟抬手搭著佐膺的肩膀:“一般人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穿越無人區都很困難,但我們當中有兩個曾在彈盡糧絕被人圍追堵截的情況下在無人區存活月餘的人,論經驗和地形,我們占優勢。”


    吳山抬頭淡淡掃了霍璟一眼將剝好的土豆遞給謝雲煙,謝雲煙沒有伸手接而是把嘴湊上去咬了一口,心滿意足地彎著眉眼昂著小腦袋對吳山說:“真好吃。”


    吳山本想把土豆塞進她手裏,側眸看了眼她滿足的小臉,沒再動彈。


    佐膺聽聞霍璟的話低頭笑道:“你這三觀很正嘛,早該有夫唱婦隨的覺悟,別整天想著到處跑。”


    霍璟挑眉踢了他一腳:“誰是你婦!”


    “我當你答應了。”


    “並沒有。”


    佐膺但笑不語。


    不知道謝雲煙給自己傷口上敷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她報了一堆藥草的名字,反正沒人能聽懂,但見她晚上吃了三個土豆,兩碗麵條的精神頭,大家決定按照原計劃明天一早啟程。


    第二天早上天沒亮,紅毛就扯著嗓子喊上路了,佐膺開著車子直接繞上國道,在中午之前抵達邊檢加油站,他把車子一停下去加油,加油站周圍塵沙飛揚,紅毛和霍璟也下了車,裏麵有個小店,賣的東西並不多,加油站路邊上停了一輛私家車,車頂上拴著帳篷,像是要自駕遊的主,紅毛嘴裏罵罵咧咧道:“現在人就是閑得蛋疼,有好日子不過跑到這鬼地方體驗生活,我他媽要不是工作需要,鬼跑這地方來。”


    說完回頭問霍璟:“喝飲料不?”


    霍璟隨意說道:“我不喝碳酸飲料,拿瓶橙汁吧。”


    紅毛掏錢買單和老板說道:“來兩個打火機,不要這種,拿那種黑色的。”


    霍璟掃了一眼回過頭看見有兩個人朝佐膺走去,她凝神一看,這兩人似乎有些麵熟,其中那個女人一頭紅發,披著件駝色的披風,挺有範兒,讓她想起那晚在集市逛街時遇見的兩人。


    紅毛拿上打火機,將水遞給霍璟:“佐哥在和誰說話呢?”


    說著就往那走去,走到近前才知道,那兩人的車子拋錨了,本來和其他人約好一起穿越無人區到珠峰大本營集合,但現下他們同伴先他們一步進入無人區,沒有信號聯係不上,他們被困在這個加油站寸步難行。


    說著那個女人把自己的證件和皮夾子掏了出來,拉著佐膺的手把東西全塞給他:“大哥,我知道咱們萍水相逢,你也不想麻煩,這裏半天也等不來一輛車,早上碰見一輛,我們擠都擠不上去,我和方海都在這等了大半天了,我們搭一程,到大本營就下車,絕對不麻煩你們,再遲要是他們不等我們,我們這趟就白來了。”


    她握著佐膺的手,眼裏盡是楚楚動人的祈求,一頭紅發在高原太陽的照耀下,耀眼動人,紅毛也不敢隨便應聲便看著佐膺,霍璟掃了眼她握著佐膺的手沒什麽表情地立在一旁。


    佐膺低下頭看了看她的身份證緩聲說道:“鄭媛?”


    那女人點點頭:“對,我的名字,我叫鄭媛,雲省人。”


    佐膺不動聲色地將身份證和皮夾遞還給她,鄭媛臉色有些難看,卻聽見他接著說道:“東西多嗎?我們車上也沒多少空地。”


    鄭媛一聽立馬喜上眉梢,回頭看了眼方海說道:“不多,我們一人一個包。”


    佐膺點點頭就轉身往回走,那兩人小跑回去拿行李,紅毛趕忙走到副駕駛拍了拍車門讓莫憂離把電腦收起來,莫憂離一聽說有人要搭車合上電腦伸頭往外看了眼,立馬拉開車門跑到佐膺麵前:“佐哥,你這就讓他們搭車了?”


    佐膺雙手背在身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有問題嗎?四海之內皆兄弟,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能幫一把是一把。”


    莫憂離一臉懵逼地說:“不是,佐哥,你那天不是說…”


    “我說什麽了?”佐膺眸子一瞥淡淡掃著他,莫憂離一頭霧水閉嘴上了車。


    沒一會鄭媛和方海背著包放進後備箱,大家擠一擠車子便向著無人區進發,


    鄭媛性格很爽朗,一上車就主動介紹了一下自己,說她是彩繪師,今年27歲,方海是個醫生,他們都是在網上認識的,約好穿越無人區,她和方海都是雲省人,所以一路結伴同行,言語中透露出她和方海也是剛認識不久,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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