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繞過他們,霍璟卻停下腳步望著那些信徒,深深感受到信仰的力量!穿越冰川、河流、群山、炎熱、寒冷、饑迫,最終把這些人帶到這。


    其中有一個藏地的小姑娘,大約也就是十幾歲,跟著幾個大人很艱難的行走,嘴唇凍得發紫,她停下了腳步,對那幾人揮揮手。


    那幾個大人分別回身跟她緊緊地擁抱,像在永別一樣,有些人還流下了眼淚,與她互道珍重便離開了她,她一個人站在天地間瞳孔澄澈地望著遠方,霍璟正好走到她身邊問她:“不走了嗎?”


    小姑娘側眸看著她漾起靦腆的笑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要走的,阿爸還在家等著我,我走完了,他的病一定會好的!”


    霍璟看著她堅定的眼眸中沒有一絲動搖,她轉頭望著遙遠的方向輕聲說:“那就是岡仁波齊峰…”


    質樸的眼神瞬間打動了霍璟,她轉過身看去,兩山之間有一座山峰被巨大的雲團牢牢遮住,完全看不見山體,她收回視線從包裏拿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女孩手心對她說:“加油!”


    便轉過身離開,那個小女孩在她身後說道:“我叫桑吉。”


    霍璟停下腳步回身看著她,那一刹那,她頭頂的雲裂開一道細縫,一道光束從天際射了下來,瞬時照亮霍璟紅潤的臉龐,她彎起嘴角:“霍璟,後會有期。”


    桑吉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又緩緩將頭看向天空,那大片雲再次飄合起來,仿若她看花了眼,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她再次深呼吸邁開腳步。


    第83章 chapter 83


    佐膺落到隊伍後麵等她, 霍璟快跑幾步跟上他們,佐膺對她說:“好好走不要跑,盡量保證步履平穩保存體力, 後麵要跋山涉水的地方很多, 會越來越累。”


    霍璟說:“剛才那些人就這樣丟下那個小女孩了。”


    佐膺“嗯”了一聲:“轉山路上這很平常, 這條路艱難險阻, 卻是對人意誌力最大的考驗。通常轉山人會選擇一大早開始轉山,趕在天黑前結束, 盡量不在外麵過夜,否則第二天早上就很難醒來了,這個小姑娘大概怕拖累同伴所以執意要他們先走。”


    霍璟突然明白那些人為什麽和她擁抱的模樣像是永別,她呼吸著凜冽的空氣回頭看了桑吉一眼,她已經啟程跟著他們的後麵開始艱難地前行!


    佐膺在她旁邊說:“不用太擔心, 她接下來的路程或許還會遇到其他同伴,其實轉山這條漫長的路程就像人的一生, 有的人陪你走完一程,最終會因為各種原因和你分道揚鑣,隻有堅定自己的信念,才能走完這條路, 沒人能幫得了, 眾生平等,無有高下。”


    霍璟緩緩轉過頭看著他:“你會陪我走完嗎?”


    “除非我死了。”


    空氣微動,山間起了風,他們相視一笑, 有些東西早了然於心。


    ……


    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中行走了半日, 霍璟發現他們的方向直奔岡仁波齊主峰,當地向導大概為了節省時間, 一路上並沒有沿著轉山道走,野生路線怪石嶙峋,路途艱難。


    中午的時候天氣忽然暗了下來,白茫茫的一片將周圍的景色全都遮住了,為首的藏民向導突然停下腳步和沈從昱溝通了一番,佐膺湊到霍璟耳邊跟她說:“那個藏民說要變天,可能會有一場暴風雪,不易往前走。”


    沈從昱將情況匯報給leon,leon長臂一揮讓向導繼續走不許停!


    走了沒幾分鍾大家便感覺耳邊的勁風越來越大,穿過天葬台時,頭頂是一片盤旋的禿鷲,極其狂躁地叫著,周圍的大風將圍欄裏的經幡吹得飄蕩起來,那風聲聽上去十分淒厲,讓人毛孔悚然!


    地上很多朝拜者的舊衣衫,頭發還有骨頭,大大小小的石頭上貼著照片,天色又暗了一些,一種無聲的壓抑蔓延開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據傳在這裏留下自己的東西,就象征著已經死亡了一次,途徑這裏的朝聖者會把自己的東西壓在石塊下,以此重生。


    從營帳到天葬台的這段路崎嶇難行,走到這裏後,所有人的肺都有種要炸裂的感覺,有幾個人陸續開始掉隊,走十來分鍾必須要停下歇喘,腳下的道路變得寸步難行。


    佐膺問霍璟怎麽樣,霍璟沒有絲毫感覺不適,反而脛骨有種慢慢蘇醒的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leon沒有停,大家便也跟隨著隊伍穿過這片天葬台,再往前便沒有路了,大家麵麵相覷停下來。


    藏地向導說隻有沿著埡口爬下去這一條路可以走,所有人都開始往下張望,這個埡口常年被冰雪覆蓋,懸崖上全是鬆動的亂石,異常陡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連人滾落下去。


    leon身邊的一個外國人大聲和藏地向導交涉,沈從昱在旁翻譯:“這根本就不是人走的地方!怎麽可能下去!”


    藏民竭力解釋這是最近的道路,否則天黑之前根本不可能到達神山。


    就在兩方爭論不休時,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幹猴直接抓住埡口身子輕鬆一躍掛在埡壁上往下落,那輕盈的樣子就像一隻皮猴,隊伍中一陣騷動全都圍了過去,不過片刻他已經下至底端往下一躍對著上麵挑釁地喊道:“下來啊!”


    佐膺悄聲對霍璟說:“他真名叫張天真,極限運動第一人。”


    “你怎麽知道的?”


    佐膺撩了一下耳朵,上麵依然是那枚極小的耳釘,霍璟便知道老莫子在耳機那頭的後援工作支撐得很到位!


    這時一個穿著藍色防風衣的男人走了過來對沈從昱說:“這種地方也不是下不了,交給我們吧。”


    這個頭發半白的男人帶著一個年輕小夥子拿出登山繩,開始在埡口處找固定點做降落繩。


    佐膺再次湊到霍璟旁邊,嘴唇沒動卻從喉嚨深處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音:“傅教授,生物學家,十年前辭去工作,現在偶爾在大學教教書,旁邊的是他學生秦昊。”


    沒一會他們就固定好了繩子,秦昊先試著往下落,確定沒問題對上麵擺了個“ok”的手勢,大家陸續排隊下埡口。


    隊伍中一個光頭見霍璟是女孩,笑嘻嘻地對她說:“妹妹啊,這裏陡峭,要不要我背你下去啊?”


    霍璟極淡地瞥了他一眼,拉住繩子率先跳了下去,沒有絲毫猶豫,動作幹脆利落,光頭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佐膺嘴角扯起一絲笑意用肩膀撞了下光頭也跟著往下落。


    有幾個下得很困難,一到底下就坐在地上,呼吸極喘,倒是那個披著袈裟的和尚不費工夫就下來了。


    藏民指著遠處說:“就是那條小道進去。”


    眾人抬頭望去,周圍山脈以攝人心魄的姿態屹立在所有人麵前,兩山之間是一條小道通往主峰,幽靜深遠,似真似幻。


    遠處雲煙氤氳,霧氣繚繞,天空霧茫茫一片,一團巨大的白雲將神山主峰遮得嚴嚴實實融入天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爬上眾人心頭。


    那個和尚突然念了一串佛經開口道:“阿彌陀佛,這莫非就是空行母密道?”


    沈從昱和藏民溝通了一番回頭問道:“大師,你知道這裏?”


    那個和尚幾步走到leon麵前行了一個合什禮,隨後說:“施主久居國外有所不知,這空行母密道走不得,常人來此地都會擇其道而行,這是千年來口耳相傳的規矩,也是對神靈的敬畏。”


    沈從昱翻譯過後,leon問這個和尚如果走了會怎樣,和尚說不知,沒人會去冒犯神明,但如果leon一眾執意要走,他便在此與眾人告別。


    老和尚態度堅決,leon臉上露出有些陰森的冷笑,從腰間掏出一把**就抵著和尚的腦袋,和尚撚著佛珠的手頓住,其餘人都冷眼看著,沈從昱幾步走到和尚麵前趾高氣昂地說:“都到了這裏就由不得你了,還望大師配合我們走一遭,leon自然不會虧待你。”


    這和尚麵色十分難看,隻能跟隨眾人踏上那條小道,然而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一群人剛走到兩山之間,四周突然狂風大作,突降暴雪,寒風狂怒像刀子一樣撲麵而來,旋風的呼嘯如狼嚎淒厲,周圍瞬間白茫茫一片,連路都看不清,所有人原地停下,弓著身子抵禦狂風!


    混亂中佐膺一把將霍璟拉到身後,走在最前麵的藏民大聲呼喊:“不能走了,不能走了!”


    leon將登山杖重重往地上一插怒吼道:“走!穿過這裏!”


    暴風雪撲天蓋地侵襲而來,腳下沒一會就堆積了厚厚的白雪,每一步都艱難萬分!


    有幾個人本來就頭疼欲裂,此番暴雪侵襲,身體的承受已經到了極限,再也無法向前一步停下來就往後走。


    leon抬起登山杖打了一下身旁的一個外國人,那個老外往回走兩步朝他們吼道:“stop!”


    一聲剛落,他側麵的山體突然塌方,一團巨大的雪團狠狠砸向他,一切不過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那個老外被瞬間活埋!


    沈從昱轉身就對藏民吼道:“快救人啊!”


    幾個藏民趕忙圍過去刨雪,沒刨幾下,白皚皚的雪下突然出現一抹刺眼的猩紅,再往下,那刨出來的雪塊全是紅色的,leon疾步走過去伸頭一看,那個老外被石塊砸中,已經斷了氣!


    那幾個原本準備回去的人看見這一幕,都紛紛喊著:“leon先生這裏不能待了!”


    沈從昱的臉色也難看至極從旁勸說:“怕是還會有雪崩。”


    leon終於鬆口,大部隊折返往回連滾帶爬互相攙扶,好不容易從山溝中間走出來,找到一處大石後麵暫時躲避暴雪。


    眾人聚攏在一起,那個傅教授的學生,叫秦昊的,體力已經瀕臨極限,臉色恐怖至極,靠在石塊上,一點也挪不動,傅教授倒著熱水喂到他嘴邊,不停喚他:“秦昊,別睡,聽見我說話沒有?千萬別睡啊!”


    他一會掐他人中,一會按他手心,而秦昊一直昏昏沉沉的樣子,好像隨時會過去一樣,眾人的心也跟著懸在半空。


    傅教授連忙轉身對佐膺說:“方醫生,你能看看秦昊嗎?”


    霍璟突然擔心起他這個冒牌醫生來,不過佐膺頂著方海的臉倒十分淡定從容,從身上拿出一個小藥品,倒了幾顆藥讓傅教授幫忙給秦昊服下。


    那個和尚一坐下就開始盤腿打坐,此時隊伍中一個用圍巾把臉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問道:“大師,這空行母到底是什麽,您能給我們說說嗎?”


    和尚緩緩睜開眼看著岡仁波齊峰的方向說道:“是女性神祇,傳聞她神力滔天,可在空中行走,一般出現在藏傳佛教的密宗中,貧僧方才已經提醒過大家,神明不可輕易冒犯,阿彌陀佛。”


    想到剛才那個老外被砸死的場景,所有人都麵麵相覷,臉色各異。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以後有機會可以去挑戰下自己,看看能不能轉下來,不過高反這東西每個人體質說不準的,我身邊身體棒棒的小夥子反而沒我個弱雞耐抗,我最高挑戰的是四千多,五千不到,爬山狀態反正就兩個字,想屎,基本到極限了,六千的話目前沒嚐試過,估計就真go了……


    藍後,我現在窩在東南亞某個角落,信號很差,明天我會找個地方上傳,大概下午,所以上午不用刷了。


    想我沒?我尼瑪熱死了,快曬成梅幹菜了,等我肥來…男主該上場了……


    第84章 chapter 84


    佐膺給秦昊服下藥後, 他的臉色逐漸好轉,傅教授一直搓著他的掌心轉過頭對沈從昱說:“傳聞‘聖山’就在岡仁波齊峰一帶,就是原來到這的考察隊也會盡量把活動範圍控製在聖圈內, 曾經也有科考人員沒有聽從藏地喇嘛的勸說偏離聖圈, 落入密宗力量的活動區, 最後兩年內都離奇死亡, leon先生既然想帶我們穿過空行母密道,都到了這裏, 總要告訴我們此次進山的目的是什麽吧?”


    沈從昱在翻譯的時候,幹猴湊過來問道:“那些人怎麽就死了?”


    傅教授麵向眾人開了口:“出來後迅速衰老,兩年內因為各種疾病離奇死亡。”


    霍璟突然皺起眉,這個情況怎麽這麽熟悉,似乎昨天在車上時, 莫憂離才說過16世紀兩個德國人誤闖雅契安人的領地,出來也發生了各種狀況。


    還有金字塔內關於法老的詛咒, 同樣讓一些人出現過迅速衰老和離奇死亡的事件,然而如果按照昨天莫憂離查到的資料,雅契安人也曾逃到過金字塔內。


    這一切串聯起來,霍璟有些怔怔地看了佐膺一眼, 佐膺顯然也已經聯想起來, 這些看似神秘的事件,似乎都和這種雅契安人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難道這主峰上真的有雅契安人人種?


    但這裏長年被冰川包圍,山勢陡峭, 氣溫極低, 普通人行走都困難,生命體如何存活?


    leon聽完傅教授的疑問, 坐在一邊皮笑肉不笑的動了動嘴角,抬頭用有些磕絆的中文說:“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來這裏並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我手上關於八十九年前的絕密資料,我不管你們的身份是什麽,我隻會把這個秘密分享給跟我進山的人。”


    他盤腿靠在大石上,高聳的顴骨有些強勢地俯視著所有人,旁邊跟他隨行的矮個子外國人叫漢斯,他從包裏拿出一個藥瓶倒了幾顆藥遞給leon,leon雙手接過仰頭服下,霍璟雖然坐得離他們較遠,不過眼神一直落在那個藥瓶的瓶身上,漢斯驀地抬頭盯著霍璟,他瘦小的臉上卻迸發出一種森冷的目光,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依然讓霍璟心頭咯噔了一下。


    耳邊的狂風依然呼呼地刮著,霍璟抬頭望去,奇怪的是主峰前那團巨大的雲並沒有被狂風吹散,前方依然朦朧一片,就像有人刻意遮住了神山的真容。


    很多人用圍巾將臉捂了個嚴實,有人小聲交談,有人凝神等待,那個昨天和佐膺說話的絡腮胡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霍璟。


    霍璟很快察覺到他的目光,從容地迎了上去,那人非但沒有絲毫躲避,反而定定地望著她,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霍璟側頭朝佐膺看去,發現他也在看著大胡子,眉宇深鎖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一會佐膺從包裏扯出一件外衣伸出長臂將霍璟攬到自己身邊,把衣服頂在頭頂抵擋暴雪,很多人也紛紛拿出東西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霍璟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忽然想起鄭媛之前聽方海和別人提到過21年的資料,說明已經有風聲放了出來,如此推斷,這次來的人身份就很值得玩味了,到底是哪些人會對21年的資料這麽感興趣?


    霍璟緩緩側頭看著佐膺,佐膺半張臉隱在衣領中,發現霍璟盯他看,他也轉向她,眼神微挑。


    霍璟眯起眼睛看著人群低聲說:“我來藏地之前,吳山提醒過我一件事。”


    她再次將視線緩緩移向佐膺嘴角微彎,看似在笑,卻掛著捉摸不透的深意:“說你並不是我看到的這麽簡單。”


    四周狂風呼嘯,暴雪落在他們身上,衣服搭在他們頭頂,為他們圈成了一個小天地,四目相對之間,佐膺眼裏也透著笑意,他不語,霍璟卻並沒有放過他,悠悠說道:“老孫頭說你和吳山以前都服務於地下組織。”


    佐膺若有所思道:“地下組織…”隨後輕笑了一聲。


    霍璟聚攏眉峰:“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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