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聲音沙啞地說:“他爸爸是個什麽樣的人?”


    佐母站在一邊擦了擦眼睛。


    “是個瘋子。”


    霍璟抬頭看向她:“我在佐膺房間看到一張你們的畫,那時他還很小。”


    佐母一向親和的眼眸卻浮上一層恨意:“我從他很小就跟他說他爸死了,我不想讓佐膺對他爸抱有任何希望。


    他爸眼裏隻有他的那些破研究,把佐膺丟給我,就什麽也不管了。


    我一個沒結過婚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孩,遭受了多少非議,連娘家都不敢回,我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他在哪?


    那時候住在老房子裏,夜裏經常停電停水,刮風下雨屋頂還漏風,他在哪?


    有一次門鎖被人撬開,兩個男人偷偷跑到家裏偷東西,我不敢和他們硬來,隻能拉著佐膺躲在床底下捂著他的嘴,眼睜睜看著那兩個人把家裏搬空。


    那時候他又在哪?


    他活著跟死了沒什麽區別,我很早就把他的東西全燒了。


    那幅畫不過就是一場騙局!”


    霍璟有些吃驚,讓她沒想到的是,佐摯當年並沒有和佐膺的母親結婚,留下孩子就這樣離開了。


    怪不得佐母這麽恨他,記得那時佐膺一在佐母麵前提到他父親,她就黑臉,想來這些前程往事皆有因果。


    可是最終,霍璟沒有把佐膺的死因告訴佐母,死者已矣,如果佐母知道他是被佐摯親手殺死的,恐怕於她來說便是這一生無法承受的痛苦了吧。


    隻是霍璟有些想不通,二十八年前,佐摯和穀英一起研究去六維空間的方法,然後兩人齊齊消失了,到底他們有沒有去成六維空間,如今的佐摯為什麽是這幅容貌,為什麽又在這幾十年間弄出了這麽多的寄靈體?


    當初和他在一起做研究的穀英現在又在哪?


    二十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一切都像一團巨大的迷霧,霍璟站起身看著墓碑上的佐膺,可不管怎麽樣!


    殺夫的這個仇!她記下了,也一定會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港真,你們這個腦洞吧,稍微低調點,我有時候都會被嚇得虎軀一震.......


    第101章 chapter 10


    車子停在深巷口, 霍璟和佐母沿著巷口往深處走去,兩邊的房子上都貼了大大的“拆”字,佐母告訴霍璟下半年這裏就要全部拆遷了, 她們也已經找好了房子, 過幾個月就搬走了。


    還記得在船上剛認識佐膺時, 他告訴霍璟他是個拆二代, 所以不能死,還要回來當暴發戶, 結果…


    霍璟向佐母提起當年帶走佐膺的男人,問她當初為什麽會同意讓佐膺跟著那人走。


    畢竟當那會膺才十歲,那麽小,又有哪個母親舍得讓兒子離開自己身邊。


    佐母的表情卻變得隱晦掙紮,最後說出一句:“我當時沒有辦法, 他的身世決定了他的路。”


    “他的身世?”霍璟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佐母忽然停下腳步,巷口的風有些大, 吹起了霍璟半長的黑發,她聽見佐母說:“他的生母不是我。”


    霍璟驚得說不出話,半晌才吐出一個字:“他…”


    “他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氣,消化著這個真相, 隨後佐母告訴她, 佐膺是佐摯在外麵的孩子,她到今天都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誰。


    佐摯將孩子丟給她,沒幾個月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說佐膺小的時候就很聽話, 不怎麽哭, 一雙眼睛長得很漂亮,笑起來很可愛, 也很粘她,她不忍心拋下他不管,佐摯消失後,她便一個人帶著佐膺。


    佐膺大概七八歲以後,不管去哪總有人跟著他,一開始她以為自己神經太過緊張,直到後來才發現他們住的地方,不論晝夜,都有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甚至連佐膺的學校,他外婆家周圍也是,她後來報了警,警察也沒抓到什麽可疑的人,持續一兩年,那些監視佐膺的人並沒有傷害他,但這件事一直籠罩在一家人的心頭,寢食難安。


    一直到一個男人找到她,告訴她那些人守在佐膺身邊,是在等一個重要的人出現,如果一直等不到那個人,那些人有一天可能會對佐膺動手。


    他提出把佐膺帶走,護他長大,佐母猜測,那些一直監視佐膺的人,有可能是在等佐摯,或者佐膺親身母親的出現,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什麽那些人在他們身邊幾年,卻並未傷害他們。


    她承認,當初答應佐膺師父,一方麵是擔心佐膺日後的成長環境,怕他遭遇不測,另一方麵,也怕他的生世禍及一家人包括雲煙,所以百般掙紮下,她同意讓那人帶佐膺走。


    而十來歲的佐膺似乎也很懂事,佐母回憶,那晚她和小小的佐膺說,讓他跟著師父去外麵學本事,他沒哭也沒鬧,就點點頭說知道了,那懂事的樣子,讓人心疼。


    他走了以後,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便消失了,佐膺似乎刻意很少回來,特別剛走的頭幾年,一次也沒有回過家。


    佐母望著巷子最深處目光裏全是沉痛:“我知道那個孩子是怕連累我們,但雲煙那時還小,什麽都不懂,她舍不得他哥走,後來也一直怪他哥不回家看她,鬧別扭一直鬧到大,見了麵也佐膺佐膺的喊,不肯叫他一聲哥。”


    霍璟心底一陣淒楚,兩人不知不覺走到家門口,佐母打開門,雲煙抱著紙巾嗅著鼻子,霍璟問她吃藥了嗎?雲煙點點頭。


    晚上的時候又神秘兮兮的把霍璟拉到自己房間,關上門,然後拉開窗簾,窗簾後麵有個籠子鎖在防盜窗上,籠子裏關著一個花盆,花盆裏種著那朵黑色曼荼羅。


    霍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上了三道鎖的籠子說:“它又沒長腿,你至於像關阿貓阿狗一樣關著它嗎?”


    雲煙低聲說:“我不是關它,我是怕別人偷!”


    霍璟看雲煙還特地放在窗戶邊,讓這朵曼荼羅吸收日光,旁邊還有一個很小的粉色澆水壺。


    其實她很想說,這種花大概也不用按照一般花的生長環境來培育,畢竟當初她把黑曼挖出來的時候,它根莖底下隻有冰,可沒有土,不過反正她也不知道這花有什麽用,隨雲煙折騰了。


    雲煙把她拉到桌前,神秘兮兮地說:“你還記得在藏地時,你曾經拿過一種液體給我看嗎?”


    霍璟知道那是給寄靈體喝下的東西,寄靈體便能脫離宿主,她點點頭,看見雲煙拿起一把很小的美工刀隔著籠子指了指黑曼那根布滿荊棘的根莖:“我弄點小刺下來,發現和你給我的那種液體很像。”


    霍璟有些詫異:“你不是說在那種液體裏感受不到任何生物電流嗎?而且以前佐膺也說過那種東西更像某種稀有金屬的結構。”


    雲煙懵懂地說:“金屬?我也不知道吖,反正,我感覺很像,可也不確定。”


    霍璟蹲下身看著那朵靜止的曼荼羅問雲煙:“這些天它有開過花嗎?”


    雲煙搖搖頭:“沒有開花,也沒有什麽變化,跟假花一樣。”


    霍璟的大腦突然出現一串奇怪的排列順序,她對雲煙說:“你再弄一點刺給我,我回去比對一下。”


    雲煙便戴上醫用手套,正兒八經嚴肅的樣子像要替病人動手術一樣,割下一點點小尖刺裝進玻璃瓶裏交給霍璟。


    霍璟看著瓶中的尖刺問雲煙:“你不是說,你爺爺一生都在找黑曼讓你奶奶活過來,那到底要怎麽做?”


    雲煙垂頭喪氣地說:“我爺爺沒有說過方法,我回來後把他生前的筆記全都翻出來了,但都沒有記錄過有什麽辦法。”


    霍璟歎了一聲看著那株黑曼:“你先照看好它吧,如果真有方法,我一定要找出來。”


    雲煙重重地點點頭。


    霍璟在佐膺的房間待了一夜,她將那幅掛在牆上的畫取了下來扔進抽屜裏,又翻出他衣櫃裏的那些佐摯和穀英留下的研究稿紙,將這些整理在一起,第二天便跟雲煙和佐母告別了,臨走時,雲煙不舍地拽著她,她讓雲煙照顧好佐母,等她空閑了就過來看她們。


    於是,她再次回到了京都,一同帶回了那些研究稿紙。


    然而回到家後,霍璟才發現所有事情都變了!


    在她離開的這兩個月裏,趙廣澤的父親下馬了,被人實名舉報,並且羅列出詳細的罪狀,和大量的證據,直接一棒子把趙家打死,翻不了身!


    霍奇山氣了霍璟幾個月,卻在她這次回家後,對她和顏悅色的說多虧她當初沒有嫁給趙廣澤,否則這次不僅是他們,他周圍的人恐怕都會受到牽連。


    霍璟心裏清楚,如果當初她嫁給趙廣澤,霍奇山和趙家之間的項目便會落地,那個致命的項目最終會讓所有人萬劫不複!就像她曾經經曆過的事情一樣,可現在又是什麽情況,為什麽趙家突然倒了?


    她隻不過去了一趟藏地,從鬼門關裏爬出來,為什麽回來後,天都變了?


    她沒有在父母家待兩天,便去了景山派出所,找到老馬了解關於趙家的案情,雖然在上一世她和老馬很熟,但是這一世她對老馬來說是個陌生人,她和老馬說是佐膺的朋友,之前見過,問他記不記得,老馬卻莫名其妙的說,既然是佐膺的朋友幹嘛來問他案情,直接問佐膺不就行了,便沒再理會她。


    看來老馬還不知道佐膺去世的消息,但她卻從老馬口中反應過來,趙家的事似乎和佐膺有關。


    她又去找了莫憂離,自從他回來後,把事務所的事情善了後,退了租,便回到了大學做助教。


    學校這個詞對霍璟來說似乎很遙遠了,她穿著一身卡其色的長款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操場邊看著那些打籃球的熱血青年,場邊還圍著三三兩兩的少女,不時交頭接耳,神采奕奕的笑著。


    曾幾何時,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便也是這樣的,那時的她不知道未來的事,正因為不知道才會活得無憂無慮,對每一個明天都充滿了期待。


    其實人的幸福正是來源於“活在當下”四個字,她忽然對生命有了新的體會。


    過去的記憶和未來的預知,對於現在的霍璟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人的一生中有那麽多的驚心動魄,重蹈覆轍的傷痛,帶著無數的回憶一步步向前,唯有不逃避正視當下的自己,似乎才能看清未來的路!


    春風溫柔地撩起了她及肩的半長發,潔白的麵容有些消瘦,讓她看上去成熟了幾分,淡色的眉和秀挺的鼻透著不染塵埃的恬靜。


    莫憂離拿著兩本書從遠處走來,霍璟微微側眸望著他,他穿著淺色襯衫,幹淨清爽,看見霍璟後小跑幾步到她麵前:“等很久了?”


    “還好。”


    兩人便沿著操場慢慢地走著,霍璟問起趙家的事,莫憂離說那是他們來藏地之前佐哥就開始調查了。


    他在這行這麽久,很多人脈莫憂離也不是很清楚,在藏地的時候霍璟的確看見佐膺經常和莫憂離窩在電腦前看東西,她一直以為他們在研究進藏後的路線。


    莫憂離說佐哥交待過,這件事不要告訴其他人,他問霍璟為什麽好好問趙家的事,霍璟便知道佐膺大概沒想過把她牽扯進來,也沒有告訴莫憂離她與趙廣澤上一世的仇恨,隻是默默幫她把這個仇報了。


    那一刻,霍璟心裏五味雜陳!


    佐膺走了,可是走之前把橫在她心裏兩世的刺拔了,未來的路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在沒有佐膺的世界裏,她要像個牙牙學語的小孩,跌倒後爬起來重新麵對以後的人生。


    天色漸暗,莫憂離說要請霍璟吃晚飯,隻是霍璟剛得知這個消息,內心無法平靜便婉拒了,說下次再找時間聚。


    那之後,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將這幾個月的郵件整理了一番,又試圖聯係吳山,但幾天過去了,吳山那邊音訊全無。


    倒是在某天晚上她準備出去,拿著車鑰匙剛打開車門,卻突然看見路燈下站著一個男人,讓她猛然一驚!


    第102章 chapter 10


    與趙廣澤也不過短短幾月未見, 霍璟差點要認不出他。


    曾經那個穿衣精致的男人,如今一件鬆垮的夾克,頭發淩亂似乎很久沒有打理過, 下巴上長滿了細碎的胡渣, 眼裏全是戾氣, 看到霍璟後, 原本夾在手上的煙扔在腳邊碾了一下便朝她走來。


    霍璟的手機在這時響了,她匆忙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嗓音:“在哪?”


    霍璟握著電話把車門打開問道:“蔣先生?”


    “是我。”


    “在我住的地方,南庭公寓。”


    她一邊匆匆說著一邊坐上車,剛準備鎖上門,趙廣澤已經跑到車門前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機,將她手上的車鑰匙扔在副駕駛, 伸手一推把霍璟整個推在椅背上,身體擠了進來壓在她的身上, 他眼裏的仇恨鋪天蓋地的向霍璟襲來!


    拽著霍璟的襯衫衣領就將她提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她:“我總算體會到什麽叫人不可貌相,平時在我麵前裝得真好,我趙廣澤怎麽你了, 你要對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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