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都很順利,上海這個點已經有小攤販開始叫賣。兩人走了兩條街,打了輛黃包車,拉車的師傅拚命的向前奔跑著,車子離碼頭越來越近。


    到了碼頭,沈舒苒將身份證明跟船票拿在手裏,兩人順利的上了船。


    二姨太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直到坐進了穿上的豪華套房裏,她才如夢初醒。


    “姨娘,我們逃出來了,離開了吃人的沈府,離開了傅家。”沈舒苒平靜的朝她笑笑,兩人聽著輪船的轟鳴聲,相視一笑。


    沈老爺是早上八點發現沈舒苒跟二姨娘不見的,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她們兩個女人能去哪裏?昨天晚上還好好的,這賓客們馬上都要登門了,人怎麽能就不見了!”沈老爺急得直冒汗,不停的在屋子裏轉圈圈,嘴裏也不停的念叨著,可他就是不敢打電話告訴傅清寒這件事。


    那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要是知道他那好女兒是在家裏不見的,誰知道會對他做出些什麽事來。


    沈太太癱坐在椅子上,麵色凝重。昨天晚上守夜的下人已經被喊進來跪在地上回話了。


    “老爺,太太,昨天晚上我跟虎子一直都守在門口,連隻蒼蠅都沒讓它飛出去。”下人回話時戰戰兢兢,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沈老爺怒了,走上去連踹了兩人幾腳:“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那這兩個大活人是怎麽沒得,嗯?難不成是長翅膀飛出去的!一群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過了會,有傭人衝進來,大聲的喊著:“老爺,門口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沈老爺瞬間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拿著信,看完信的內容後,他整個人都感到頭暈目眩。


    那是一封勒索信,上麵寫著沈舒苒與二姨太的標價,整整十萬大洋。


    “這天殺的綁匪,連傅少帥的老婆都敢綁。老爺,快給傅少帥打電話,絕對不能便宜了這幫綁匪!”沈太太義正言辭道,心裏卻鬆了口氣,隻要不是兩人自己逃跑,這傅少帥再生氣也會顧忌著點沈舒苒。


    沈老爺撥通了電話,雙手顫顫巍巍,一副著急的模樣。


    傅清寒接到電話後就帶著人跟槍去了沈府,不過才兩天而已,沈府的那幫廢物就把人給他弄丟了。


    他沉著一張臉,強忍著想要殺人的衝動。


    傅清寒來時已經有賓客到了,看著他渾身煞氣的衝進沈府,後麵還跟著一堆拿著槍的士兵。


    賓客們嚇得放下禮物就跑了,問都不敢多問一句,不是說好今天嫁女兒的嗎?這怎麽搞得跟搶親似的,連槍都用上了。


    “你剛才說苒苒跟二姨太被綁匪給劫走了,信呢?拿給我看看。”傅清寒坐在主位上,一屋子的人被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這信是早上八點時一個孩子送來的,我哪裏能想到,苒苒跟二姨娘竟會被這天殺的綁匪給劫走。這些綁匪實在可恨,連少帥您的人都喊碰,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可憐的女兒,還不知道在綁匪那裏受了怎樣的折磨。”沈老爺在一旁渲染著悲傷的氣氛,沈太太也在一邊用帕子抹眼淚,夫妻兩一唱一和的,一口咬定人就是被劫匪給截走的。


    沈舒微在一旁站著,心裏的陰暗肆意增長著。要是姐姐消失就好了,這樣是不是傅少帥就能看見她了?


    傅清寒看著這份信,笑著將它撕成兩半。信上的內容是用報紙上的字拚湊的,內容跟以往的綁架勒索信沒什麽不同。


    “把這裏給我圍起來,人沒找到之前,連隻蒼蠅都不準離開這裏!”


    沈府瞬間被人圍成了鐵桶,拿著槍的士兵現在那嚇得眾人連話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傅清寒表麵上越是平靜就越是讓人害怕,他走進沈舒苒的屋子裏,裏麵的東西都在,紋絲不動,仿佛主人沒有離開一般。


    他拿起桌子上沈舒苒的照片,虔誠的吻了上去。


    隨後,他轉身去了軍營,放出了江湖追殺令,兩個小時內,隻要將人還回來,他一律既往不咎。


    中午十二點,張副官拿著十萬大洋的票據來上海北郊的樹林裏跟綁匪做交易。


    等了半個多小時,綁匪沒有來,隻等來了一個乞丐,乞丐將另外一封信交給了張副官。


    張副官看了眼,瞳孔張大,心裏暗道不妙。


    信上隻寫著四個大字:已經撕票!


    傅清寒看了一眼,憤怒的將信撕的粉碎,他一拳錘在了桌子上,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忽然,他喉頭一甜,大聲的咳嗽著,吐了一大口血。


    張副官焦急的衝上去喊他,傅清寒站的筆直,眼睛裏冒著寒氣道:“給我查!哪怕是把上海灘給翻各個也必須把人給我找到!”


    沈舒苒正在船頭吹風,為了保險起見,她在頭上戴著一頂假發,穿著一條黑褲子,連膚色都被她塗的黑了兩個度。


    她將眉毛畫成了劍眉,嘴角還點了顆痣。哪怕是二姨太都不敢相信,這跟她以前是同一個人。


    海風微微的吹著,頭頂飛過一群海鷗,她閉上眼睛,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自由。


    第35章 到達香港後


    “沈小姐回來了, 都買了什麽菜呀?”


    跟她說話的人是住在樓下的劉嬸,也是她的房東。


    沈舒苒拎著菜籃子,掀開給她看,語氣溫柔道:“買了一些白菜跟肉, 晚上家裏吃餃子, 等做好了給您送過去一盤, 嚐嚐鮮。”


    劉嬸擺擺手,推拒著說不要, 可到底還是沒能抗拒過沈舒苒的熱情。


    沈舒苒跟二姨太已經來到香港一個月有餘, 這裏是香港的灣仔區。街道整齊幹淨,建築錯落有致,鱗次櫛比。在這裏生活的人大多都是些有正經工作的知識分子,或者是做生意的小老板。


    租金是貴了些, 可畢竟安全。沈舒苒跟二姨太住在三樓, 樓上住著陳太太一家, 她的丈夫在英國銀行工作, 家裏還有兩個吵鬧的孩子。


    樓下住著的是劉嬸, 是他們這棟樓所有人共同的房東,靠著收租過日子, 喜歡跟鄰居打麻將, 據說她有個正在香港大學念書的兒子。


    沈舒苒來了快一個月,還沒有見過劉嬸的兒子。她來到香港的第二天就去剪了頭發, 標準的女學生頭。


    這發型讓她看上去像是個正在上學的學生,就在前兩天, 二姨太在家裏給她過完了18歲的生日。


    沈舒苒夜裏睡覺時總是失眠,有時一覺醒來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傅公館裏。


    二姨太白天時說她睡著後曾說過幾次夢話,喊的都是傅清寒的名字。


    沈舒苒嗯了一聲, 不做回答。這沒什麽,也許是那些日子,她時常與傅清寒睡在一張床上養成的習慣,她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喊了他的名字又能如何?這證明不了什麽,傅清寒早已成為了她的過去。


    若是不出意外,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沈舒苒來香港後,每天都托人買上海的報紙。她離開上海後,報紙上大篇幅的介紹著她的消息,整整報道了一個星期。什麽鐵血督軍的未婚妻慘遭綁匪殺害,甚至還附上了模糊的照片。


    沈舒苒快速的看著,13號的報紙上最後一句寫著:上海由傅少帥牽頭的剿匪行動取得巨大成功,綁匪與人販子們聞之色變,紛紛抱頭鼠竄。


    她看著,心裏依舊不安。臨走前策劃的那場綁票,沈舒苒不敢確定傅清寒會相信幾分。


    他這人偏執,性子壞,心思又極重。一但被他發現她還活著,沈舒苒都不知道他會一氣之下做些什麽。


    存在英國銀行裏的錢,沈舒苒一分也沒敢碰。她擔心傅清寒會查到,等再過一年,這件事徹底的淡下去,沈舒苒才會去動用銀行裏的錢。


    她剛來香港時,箱子裏麵裝著3000大洋。來到香港後,她把一部分兌換成法幣,除去租房子,購買家具跟生活用品的錢,還剩下2500多塊大洋。


    現在到處都在傳快要打仗了,通貨膨脹的厲害。昨天一塊大洋還能買五斤豬肉,今天就隻能買到三斤。


    沈舒苒將錢全都規劃好,一部分放在保險櫃裏,還有一部分用布包好藏在牆磚裏。


    香港現在屬於英國人的管轄範圍,魚龍混雜,街上到處可見高鼻子綠眼睛的外國人。


    中國人在這裏生活常常被外國人,尤其是英國人瞧不起。


    沈舒苒心裏明白,坐吃山空並不是一個好的辦法。她需要出去工作,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價值。


    上輩子她在外國語學院念書時,主修英語,輔修法語跟日語。


    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師哥師姐,都去當了翻譯,厲害點的還進了外交部。


    沈舒苒在念研究生時,也抱著以後要去外交部的念頭。


    現在自由了,她想將這幾門語言撿起來,去給別人當翻譯。


    二姨太也想著出去找工作,她這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沈府,天地之廣闊,她卻什麽也不知道。


    沈舒苒也鼓勵她這麽做,二姨太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她沒上過學,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以前雖然是當丫鬟的,老太太在時將她當半個閨女,沒做過什麽重活。


    嫁給沈老爺後,又有人伺候著,仔細一想,她竟什麽也不會。


    “前天我與陳太太聊天時,她說香港明珠酒店正在招清潔工,每天中午還管一頓飯。苒苒,姨娘打算去試試。”二姨太不覺得當清潔工是一件丟人的事,可她總得顧忌著點女兒的想法。


    沈舒苒不同意她去,不是因為她看不起清潔工這份工作,而是因為香港明珠酒店裏什麽人都有,太過危險。


    來了一個多月,沈舒苒算是見識到所謂的英國“紳士”。十個裏麵有八個都沒什麽禮貌,又或許他們隻對中國人沒禮貌。


    上次逛街時,二姨太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英國貴婦人,站在她身旁的大肚子英國“紳士”不依不饒,用英文不停的辱罵她們。


    沈舒苒理所當然的也用英文罵了回去,將那個英國大鼻子氣的夠嗆。中國人在外都挺團結,那個英國人看到圍過來的中國人越來越多,氣呼呼的走了。


    二姨太被嚇的臉色煞白,手也不停的抖著,沈舒苒在一旁安慰著她。


    “娘,香港明珠酒店裏的客人大部分都是些外國人,不好相處。”沈舒苒委婉的勸她。


    二姨太聽見外國人這三個字就聞之色變,她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隨後越發覺得自己沒用。


    “姨娘什麽也不會做,竟成了你的拖累。”二姨太心裏愧疚,自從來到上海以後,一直都是女兒在照顧她,她這個母親實在是當的不合格。


    沈舒苒握住她的手,忽然,她想到母親能做什麽了:“娘,你才不是拖累,我記得在家時你喜歡侍弄花草,什麽樣的花您都能養活。我給您開一家花店,您覺得怎麽樣?”


    二姨太抬起頭來,眼睛都在發亮。她閑在家裏時,一個人無聊了就喜歡侍弄花草,時間一長,反而有了自己的養花心得。


    “劉嬸樓下的那間鋪子現在正好空著,就開在那裏,你守著花店也能有事情做。憑娘的養花技術,怕是能賺到不少錢呢。”沈舒苒笑著鼓勵她道。


    二姨太心裏打鼓,她是喜歡養花養草,可這開店,她能行嗎?


    “娘,你這可是個了不起的能力,一般人根本無法將花草養的那樣好。你以前在家裏養的君子蘭,不是還被爹拿去送給了生意上的夥伴嗎?”


    二姨太猶豫著點了點頭,她也想靠著自己的能力來養活女兒,這也許是個機會。


    沈舒苒說幹就幹,第二天就去找劉嬸將房子租了下來。


    “沈女士要開花店啊,我前麵見她,就覺得她像是個貴太太,可真是了不得。等花店開張了,我一定去捧場。”劉嬸跟她簽好租房合約,沒有收太高的租金。


    這一對母女也是可憐,聽孩子說是因為父親去世,來香港投靠親戚。可時間間隔的太遠,沒能找到親戚,現在兩人相依為命,無依無靠的。


    劉嬸見沈舒苒長的好看,性子又好,還起了幾分給她介紹對象的心思。剛好她那兒子眼高於頂,平日裏哪個女孩子都瞧不上,等他這次回來了,讓兩人見上一麵,認識認識。


    劉嬸的丈夫早些年出海被淹死了,一個人將兒子拉扯大,就希望她這兒子能早點成家立業,讓家裏熱鬧起來。


    可這不爭氣的小子,今年都24了,連個女朋友也沒有,一心撲到學校。後來,幹脆過一段時間才回來一趟,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沈舒苒跟母親去市集上買了不少花苗,店鋪也讓工人來裝修好。等將招牌掛好以後,錦雲花店正式開張了。


    二姨太在這方麵似乎是個天才,她對美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什麽樣的花草在她手裏都會變得美不勝收。


    沈舒苒白天幫她打理花店,夜裏教她認字讀書。二姨太雖然年紀大了,可學的十分認真,晚上用筆將新學的字寫了整整兩大麵才肯睡覺。


    用她的話說,小時候沒能上學,心裏總是遺憾,現在更要努力補上才行。沈舒苒心裏高興,眼看著二姨太現在越來越有活力,比起以前反而年輕了不少。兩人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而像是姐妹。


    沈舒苒還給花店寫了不少宣傳語,她在現代看到的營銷手段都被拿來學以致用。


    “一束鮮花,勝過一千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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