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春錦對待那些個不想理會的人,便隻一律應道:“哦。”


    齊語芙氣悶,便眼珠一轉,笑了笑,毫不掩飾惡意地道:“你知道嗎?過些日子,周家又要舉宴。你娘剛帶著你回京,勢必是要出席的。”


    齊春錦的動作僵了僵,但很快又低頭繼續乖乖吃早膳了。


    不氣不氣。


    生起氣,肉包子都得少吃兩個!為著不相幹的人,多不劃算啊!


    齊語芙見怎麽說她都不動,便朝齊語柳使個了眼色。


    齊語柳慢吞吞站起身來,將如意坊的人叫到跟前,用手撚著布匹挑了起來:“……我瞧這幾匹布,格外襯妹妹。不如就這些吧?妹妹你看呢?”


    齊春錦抬頭瞥了一眼。


    她也瞧不出好壞。


    齊語芙不耐地揮手道:“就這些吧,你們快退下,莫要打攪我們說話。自己去賬房領銀子就是。”


    如意坊的人便也不多留,當即退下了。


    齊語芙和齊語柳圍著她又說了幾句話,奈何齊春錦全程不搭理,她們也隻好憋著氣走了。


    齊春錦吃飽了便自己從箱子裏取書出來看。


    這樣的日子,一轉眼便過了大半個月。


    有齊誠常到榻前侍疾,老太太的身子骨倒是漸漸好轉了。而府中事務也俱都壓到了齊誠的身上,族中人到底是沒再來說分家產的事。


    中間齊春錦又做了好幾回夢,都叫她死死壓在心頭,莫說與人提起了,就是回想半分她都不敢回想。


    這日蓮兒伺候著她起身。


    齊語芙二人卻是又到了她房裏來,卻原來是周家舉宴便在今日了。


    “我們將妹妹的新衣裳一並帶過來了。”齊語芙笑著道。


    她身邊的丫鬟便立時將衣裳放在了桌案上。


    王氏進門一瞧,卻見桌上擺著的衣裳,綰色偏灰,老氣橫秋。上頭不見紋繡、玉飾。再走近些一摸,卻是經曲緯疏的葛布做的。唯有配的腰間係帶是廣綾,卻也是前些年才時興的料子了。


    齊語芙還催促道:“妹妹快些換上,咱們該走了。”


    王氏鼻子都快氣歪了。


    齊語柳這時候抬眸,不緊不慢地道:“聽聞今日周家還宴請了攝政王,若是去得遲了,隻怕咱們家的名聲更要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了,開坑連更三章,記得往後看哦。


    就一個蘇爽甜文,女主貪吃好睡嬌寵命。希望大家看得開心。


    評論隨機發紅包。


    第2章 (捉蟲)


    這攝政王是何許人也?


    他名宋珩,曾是先太宗最為疼寵的幼子,十歲時便封齊王,年及弱冠又得封將軍,率軍西征。之後便執掌兵權,一掌就是多年。直至先帝重病不起,將年幼的太子托付給他。他就此成為了攝政王。朝中大小事,無一不是要過他的手。


    他早年在軍中頗有威信,之後又得百姓擁戴,說是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無人不畏懼他。


    齊正在朝中被他一番斥貶,回來後就重病不起,就這麽去了。


    齊正尚且如此,何況別人?


    攝政王要赴周家宴,無論如何,她們都是不能去遲的。


    可要知定州是個苦寒之地,他們一家去了定州後,也不過是較旁人過得閑適些,要想像在京中一樣,時常做衣裳、做首飾,那是斷然沒有的。何況定州風靡的樣式,與京中是截然不同的。說白了,就是要更土包子些。現在再去揀定州的舊衣裳穿,自是不成的。


    王氏咬咬牙,扭頭吩咐丫鬟:“去打開那口福字紋的黃梨花木箱子,將最底下那套衣裙取來。”


    那是昔年王氏還做閨閣女兒時做的衣裳,雖是舊衣,但用料卻極好,款式也是少女式樣。總歸比跟前這套更上台麵。


    齊語芙出聲催道:“可得快些。”


    蓮兒連忙扶著齊春錦去換衣裳,口中應付道:“就快,就快了。”


    齊語芙氣得鼻間輕哼了一聲,半點也不掩飾自己的不善姿態。


    尋著衣裳了又如何?


    到底是舊的。


    這也能穿出去見人?


    旁人見了,定是要嘲諷王氏母女不知輕重,慢待周家大宴的。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齊春錦便出來了。


    卻見是淵朝前些年時興的款式,丁香色裸肩長裙,上繡小團花,外披素色羅紗。肌膚掩於紗間,若隱若現。


    齊語芙轉頭看了一眼,便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世間若有“尤物”,便正當是齊春錦這般模樣的。


    瞧那嬌嬌怯怯的模樣,可不正是往男人的心上戳麽?


    齊語芙掐了掐手中的帕子。


    王氏自然知道女兒的長相有多好,她將齊語芙的反應收入眼底,淡淡道:“不是說要快些走?那便走罷。”


    她也不舍得將女兒的好顏色,展露給外頭的人瞧。可是又逢周家大宴,她寧肯女兒出風頭,也不願她再丟麵子。五年前,女兒在周家宴上鬧了笑話,如今她再想起來都還覺得胸中抑鬱憤懣。


    齊語芙僵著臉應聲:“走,走吧。”


    齊春錦走在王氏身側,卻是有些不大自在。


    她從未這樣穿過衣裳,一會兒覺得有些透風,一會兒覺得裙擺長了,一會兒又覺得頭上叮裏當啷的首飾,壓得她脖子疼……


    方才走出府,齊春錦便出了些汗。


    齊語芙姐妹將她的模樣收入眼底,心底的嫉妒和不快,這才消去了不少。


    在定州待了五年,可真是越發小家子氣了,半點大家風範也無。等到了周家宴上,指不準又要如何慌亂呢……


    齊春錦不知這二人在想什麽,她同王氏抬頭向馬車的方向望去,便見一個老嬤嬤扶著林氏立在那裏,已是盛裝打扮。


    倒是比她兩個女兒還要好看。


    王氏目光冷淡,問了一句:“大嫂今日不在家中侍奉婆母嗎?”


    林氏的表情僵了下,但很快就柔柔笑道:“娘每日裏都念著誠弟,如今誠弟剛歸家,有他侍奉在娘跟前,娘歡喜不已,倒是用不上我了。”


    王氏沒有再說什麽。


    她們相攜著上了馬車。


    林氏似是有意親近王氏,一路上沒少同她們說話。齊春錦因著昨日又沒睡好,便靠著王氏的肩頭,打起了瞌睡。林氏見狀,便道:“弟妹待春錦實在寵得厲害。”


    齊語芙也在心頭跟了一句。


    寵得不知規矩,且等著吧,回了京城,遲早要吃教訓。


    這廂王氏隻淡淡道:“我同二爺隻一個女兒,又怎能不寶貝呢?”


    林氏忙道:“將來總要有個兒子的。”


    王氏不接話了。


    一時間車廂裏又靜了下來。


    齊語芙姐妹心下卻浮動了點兒酸意。


    二房實在太寵齊春錦!


    不知不覺馬車就停住了。


    齊語芙當先卷起了車簾,外麵已經停了不少馬車,周府的仆婦們先後迎上來,將一位又一位貴客迎進了門。


    “妹妹,我們到了周家門外了。”齊語芙故意湊得近些,在齊春錦耳邊大聲說。


    她知道齊春錦怕什麽。


    齊春錦睜開眼,眼底好似蒙了一層霧氣,朦朦朧朧,卻是睡得迷糊了,還沒醒過神來,更沒注意到齊語芙說了什麽。


    王氏抬眸掃了她一眼。


    齊語芙咬了咬唇,轉身當先下了馬車。林氏、齊語柳隨後。


    王氏抓著齊春錦的手,走在了最後。


    卻是頃刻間便吸引來了所有的目光。


    “那是哪家女子?”


    “我瞧瞧,讓我瞧瞧。”


    “喲,那不是齊家的嗎?齊家什麽時候有長成這樣的女孩兒?”


    “是二房的姑娘吧?二房的齊春錦自幼就生得好看。二房的王夫人當年也是京中一等的美人。”


    “齊春錦?就是她?當年周家宴上……”


    “噓。”


    幾個人說著,發出了低低的短暫的嘻笑聲。但到底都是大家千金,隻彼此笑上幾聲,便將聲音都壓下去了,也不再談論當年的事如何如何。


    王氏走在前麵,聽了個模糊的音,臉色已經微沉了。


    她就知道,回了京城,那些個參加過五年前周家宴的人,難免還會拿當初的事來取笑錦兒……


    她忙扭頭去看齊春錦。


    齊春錦還迷迷瞪瞪地睜著一雙眼,隻管邁腳下的步子。


    原來還困在那股迷糊勁兒裏呢。


    王氏看得又是憐愛又是忍不住想笑。頓時放下了心。


    等入了周府,仆婦們引著她們先去了花園裏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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