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心下一軟。


    左右無人。


    他按住齊春錦的腰,將人壓倒在桌案上,深深一吻。


    宋珩已經數年不繪畫。


    而早年間,繪花繪草繪山水,從不繪人。


    ……


    馮家得了聖旨的消息,很快便傳入了王家。


    大老爺怒聲道:“不可能!”


    王老太爺身上的閑適也一下消失殆盡,他麵色陰沉道:“有哪裏起了變化了……不對勁。事態不對勁。”


    第63章


    下山的時候卻是宋珩背著齊春錦下去的。


    上山騎馬是快活, 下山的時候屁股就顛得有點兜不住了。齊春錦不想騎馬,宋珩就將她背了起來。


    齊春錦倒也不怕被人看見了。


    累都累死了,想那麽多有什麽用?


    她牢牢抱住了宋珩的脖子, 生怕自己掉下去, 連帶把宋珩的腰都夾得緊緊的。


    宋珩:“……”


    他喉頭跟著緊了緊, 一手扶住了齊春錦的腰。


    倒著實是甜滋滋的負擔。


    等好不容易下了山,宋珩都已是滿頭大汗了。


    別說齊春錦了,就是宋珩身邊的護衛等人,也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的模樣。


    齊春錦心虛, 不由仔細反省了一下, 自己近來是否吃胖了些?便是這樣, 齊王卻也忍住了。可見齊王……與她夢中所想, 果真是大不相同的。


    齊春錦猶豫片刻, 掏出了一方帕子來, 給宋珩擦了下額頭。


    宋珩一怔, 扣住了她的手腕, 然後攔腰將她抱起來, 又抱著她上了馬車。


    齊春錦:?


    這人怎麽越累, 還越要抱著她啊?


    齊家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裏了, 等見了宋珩的架勢,蓮兒和趕車的小廝都自覺低下了頭去。


    宋珩將齊春錦放入馬車, 然後跟著坐了進去。


    宋珩摩挲下指尖, 倒是還想要將她抱得更久一些呢。


    “記住了我同你說的話。”宋珩道。


    齊春錦點了點頭。


    等回到家,齊春錦便寫了幾封信叫人送出去。而這送往的人家, 分別是嶽王府、顧將軍府、周府、雲安郡主府……


    等信送完後,這幾家便都各自作出了反應。


    接下來,齊春錦開始到各家做客了。


    這頭一個就是嶽王府。


    嶽王妃笑著將齊春錦迎進去, 道:“雖然不知是何緣故,但我聽聞錦兒的婚期定了?若能在大婚前,在幹爹幹娘這裏住些日子,也是好的。”


    齊春錦點了點頭,便與嶽郗一塊兒背書去了。


    有了她,嶽郗背書作文章倒是更快了。


    齊春錦咂咂嘴,道:“可見有個笨的在旁邊襯托的,自然就快了。”


    嶽王妃聞言失笑。


    嶽郗也忙道:“自然不是。”“你是極聰明的。”


    齊春錦點點頭:“那咱們還來玩兒猜字謎麽?”


    嶽郗腦子一熱:“玩兒!”


    縱使再疼齊春錦,卻要在猜字謎的時候,不著痕跡地輸給齊春錦,也是極為頭疼的。


    可應都應了……


    “上紙筆!”嶽郗道。


    嶽王妃便在一旁笑看這二人互相為難。


    一時府上氣氛正好。


    而此時的外頭,也知曉了王家處置了兩個人,說是這假借王家大老爺之名,在外行惡事。


    皇家不僅沒有包庇,還命令嚴查。


    同時呢,皇上又納了一位妃子,選的乃是馮家的姑娘。馮家好啊!也是素有清名的人家!此時再不經意地將馮家與王家一對比,這馮家好像就沒什麽生事的惡仆?


    京中達官貴族們,也各自有了揣測,心道這王家莫不是要失寵了?


    皇後該是如何拙笨,方才新婚,竟然就不得皇帝的喜歡了?


    這馮家怕是要起複了……


    外頭並未大肆議論,但這些風言風語已經足夠叫王家上下頭疼了。


    王夫人哪裏還有精力再來擺宴,向眾人炫耀她得了什麽什麽賞賜?她連門反倒都不大敢出了。怕見了人,別人隻消拿一點或疑惑或可憐的目光看她,她就要氣得當場吐血。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王夫人咬牙。


    王老太爺沒說話。


    等女眷們都退下了,他才叫來大兒子,同他說:“若是齊家真要利用齊王之勢,對咱們趕盡殺絕,那也怪不得咱們了。你便找人,將那齊三姑娘拿下。捏在咱們手裏,便是個護身符。”


    大老爺應了聲。


    大老爺派人在齊家外頭,連著蹲了兩日。卻沒能見到這位齊三姑娘的麵。


    大老爺訕訕回來:“說是去嶽王府做客了。”


    “何時回?”王老太爺皺眉問。


    “從下人的對話來看,這,不知啊……”大老爺不想被父親指責愚蠢,便想了想,又道:“實在不行,咱們將那王氏和齊誠綁回來?”


    王老太爺冷聲道:“蠢貨。王氏、齊誠於齊王來說,算什麽東西?隻一個齊春錦得他青睞罷了。”


    “那咱們去嶽王府?”


    王老太爺更氣了:“嶽王如今雖不在朝堂,可他早年是做什麽的?你也不想想!他手底下的護衛,要砍你們腦袋,便如切菜瓜一般容易!”


    “等著吧。”王老太爺皺眉道:“她去嶽王府,並非是有意防範。若是為了防備我們,齊王將她送到太皇太後身邊去豈不是更好?恐怕當真隻是小住幾日就要回來了。”


    “齊王也要掂量掂量,為了一個女子,便這樣與保皇派開戰,值得與否。”王老太爺道。


    “可若是……齊王自己就想要篡權呢?”大老爺小聲道。


    王老太爺沒有說話。


    若是如此,那便真是最糟糕的結果了。


    先前王嫻還是閨閣女兒的時候,王老太爺一早便打算著要她去做皇後了。他心知齊王強悍,絕不是他可以掌控得了的。小皇帝則不同了。


    於是王老太爺那時,並不計較王嫻女子身份,將她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王家私底下做了哪些事,他也沒有瞞王嫻。為的就是告訴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將來她行事,也要狠辣果決。


    如今王嫻這裏鬆了口子,再加之肖家既不想被王家滅口,也不想被齊王盯上,正戰戰兢兢之際,可謂是配合之至。他們知道,隻有這假王家倒下了,肖家才能謀一個活命的前程!


    這幾方合力,沒兩日,王家又被狀告了。


    狀告的正是當年王家老宅失火一事,來人並未質疑王老太爺是頂替了王磬,而是說他與老宅長輩不合,竟喪心病狂,在發達之後,便一把火燒了老宅,如今尋來了人證物證。


    這消息一出,可謂是震驚京城。


    太後聽了,差點恨不得把王嫻活活掐死。


    “這事是真是假?可仔細核對過?”太後怒聲問。


    嬤嬤答道:“說是證據俱在呢……”


    太後怒道:“這不可能,就算是與長輩不合,又何苦放火燒死所有人?那些可都是他的宗親!人人都盼著有可倚靠的宗親大族,他卻要自己親手毀了?哪有這樣的道理?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將刑部的人叫來……此事按住了暫且不辦。沒準兒便是誰人栽贓陷害的!”


    刑部的人其實也不大情願呢,但太後是皇上的娘,皇上都沒說什麽,哪裏輪得到他們來置噱?


    刑部的人見了太後之後,便領命往王家去了,傳達了太後的意思,大致便是太後還是相信你們的,今日派了刑部官員去仔細查探事情內裏,還你們公道,剛剛已經啟程啦!


    王老太爺聽了,卻並不覺得高興。


    王老太爺麵皮抽動兩下,道:“怎敢勞煩太後?清者自清,就不必去豐州查探了。”


    那告狀之人,不知受人指使,實在深諳其道。若是指他冒名頂替,這話聽來實在滑稽,誰也不會信。但若說他與長輩不合,放火燒宅,這可是不孝的十惡之罪啊!誰人都受不起這樣一頂帽子。上頭的人不知內裏,說什麽也會派人去豐州走一趟。


    可這事哪裏經得起查探?


    那時王老太爺行事到底還是年輕,今日細細回想,他都不知自己那時落下了多少紕漏。


    “那怎麽行呢?王家乃是皇上的嶽家,這等事是一定要徹查清楚,斷不能叫天下人誤會一分一毫。”刑部的人也沉下了臉,道:“決不能抹黑了皇上的臉麵。”


    王老太爺暗暗罵娘。


    刑部的人見事情已經辦妥,倒也不多留,說了幾句漂亮話便走了。


    這近來,最為痛恨王家的,可以說就是他們了。


    王家出事,王家未必有多頭疼,說破天那也是皇上嶽家,隻要不是真把天捅漏了,那就沒事。可他們底下人,要如何查探這些事,要拿個什麽決斷,可就為難了。稍不注意,可能還要陷入黨/派之爭。那可真是腦袋在脖子上呆得都不穩固了。


    都是皇上嶽家了,如今掌權的又不止皇上一個,還有個齊王在側呢,怎麽就不知道省點事呢?白費了外頭的清名!


    那刑部官員甚至還忍不住搖頭想,要早知以頭搶地來諫君便能得清名,得仕途飛升,我也早如此作為了!


    這頭人一走,那頭大老爺就忍不住焦灼道:“太後難道不要皇家的臉麵了嗎?”


    王老太爺沉聲道:“這正是為了皇家的臉麵。”“俗話說十惡不赦之罪,這不孝在其中,分量極重。太後隻當我們是被汙蔑,這才堅決要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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