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盛寶軒的這麵銅鏡呢,又和封九離那一麵有什麽關聯?


    不知為何,每當她想起封九離身上的層層謎團,心頭總會有一種發堵的感覺。她隱隱覺得,他身上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可她卻離這個答案越來越遠,這讓她心頭不禁升起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就在這時,徐崇開始繼續介紹起這麵銅鏡的來曆。


    “近日來,關於這麵銅鏡的傳聞有許多。”


    徐崇笑著道,“有人說它是萬年前上古大乘境修士遺留下的寶貝,也有人說這或許是某位尊者隕落前留下的本命法寶,還有傳聞說這是我們紫霞門幾位尊者合力煉製出來的九品法寶。在這裏,我先向大家澄清,這件法寶並非紫霞門煉製,卻是由我們宗門內包括尊者在內十餘位煉器大師合力近二十年,才恢複原樣並參悟到一絲玄機的至寶。”


    他又在托盤上打入一道靈力,那托著銅鏡的托盤便自動順時針旋轉起來,讓坐席上的修士可以看得更加清晰。


    他繼續說道,“這是一件防禦力極強的法寶,連合道境尊者的攻擊都無法傷其分毫,但它珍貴的一點並非是作為法寶而言擁有什麽能力,而是它上麵所繪圖紋展示出來的信息。”


    “諸位道友,可曾聽說過神域?”


    徐崇突然這般問道。


    “我宗尊者查詢了一些古籍,發現上古修士仙府中,曾留下過一些關於仙界的揣測。據其中一小部分記載,萬千界域中的修士在飛升之後,會抵達仙界,而仙界之上,更有神域,那才是五行靈根的起源、所有修士修行的終極。”


    隨著徐崇的講述,就連那些坐在第三層貴賓室裏的高階修士,都不禁屏住呼吸,聚精會神地聽著。


    “據我宗尊者與眾多煉器大師的猜測,這件法寶,極可能有參悟成仙、成神的線索。若是真有哪位道友能夠參悟這件法寶上的玄妙,說不得便能一舉揭開我們藏玄界萬年不曾有人飛升的原因。”


    徐崇的話音落下,在場的修士,尤其是那些修為高深的出竅境、化神境真君們,看向銅鏡的目光更為熾熱起來。


    藏玄界已經太久沒有人飛升了,久到已經有不少人忘記,在合道之上還有煉虛、煉虛之上還有大乘,合道遠不是修煉之途的終點,僅僅是真正修仙的起點罷了。


    就在這時,“啪啪”幾聲硬物碰撞的聲音響起,隨即拍賣台上忽然暗了下來,與此同時石塊碎裂的聲音不斷從台上傳來。


    是那些用以照亮台子的月明石碎了。


    台上那兩道引入光線的陣法也已不知何時失去作用。


    拍賣會場徹底陷入一片漆黑。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第一層坐席中飛出,直接飛躍至台上,伸手向那籠罩著銅鏡的琉璃罩子抓去。


    一直守在銅鏡半步遠的纖芳真人見狀,忙向銅鏡撲了過去,將其護在懷中,想要向台下撤去。


    那黑影卻動作更快,直接一腳踢在了纖芳真人的膝彎處。也不知他這一腳究竟蘊含了多大的力道,竟能直接攻破一位結丹真人的防禦,讓其毫無反抗之力地跪倒在地。


    纖芳真人跪倒在台上後,她懷中的托盤便“啪”地一聲落地,連帶著琉璃罩子和籠罩在其中的銅鏡一起,摔在了僅距她一步遠的地麵上。


    琉璃罩徹底碎裂開來,裏麵的銅鏡便靜靜躺在這一片琉璃碎片當中。


    從那不顯露身形的黑影躍上台到現在,一共也隻過去了兩息時間。一切變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紫霞門安排駐守在台後的兩位出竅境真君已經躍上了台,朝那黑影攻了過來。


    黑影卻敏捷地躲過兩人的攻擊,朝銅鏡抓去。


    纖芳真人和徐崇見狀,連忙也朝銅鏡撲去,纖芳真人本就跪在地上,向前猛地一鋪,右手便覆在琉璃碎片上,顧不得碎片的鋒利,直接將銅鏡按在了掌下。


    而徐崇則擋在了黑影麵前,取出兩道五品防禦符。


    靈符凝結的淡金色盾牌剛在台上出現,便像是先前的琉璃罩子一樣脆弱,直接被擊碎。


    一層坐席上的修士們,隻聽到一道悶哼聲,接著便在一片昏暗中隱約看見徐崇龐大的身軀仰麵倒下。纖芳真人抓住銅鏡的手,則被黑影踩住,“哢嚓”幾聲之後,指節齊齊斷裂。


    至此,也僅僅又過去兩息。


    銅鏡已經消失在纖芳真人手中消失,黑影也已消失在台上,聞訊而來的兩位紫霞門合道境尊者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盛寶軒的管事、侍者連忙點亮會場內的月明石,將拍賣會場重新照亮。


    眾人這才真正看清,此刻拍賣台上的慘狀。


    兩位紫霞門出竅境長老一左一右倒在台子兩側,其中一位的右臂耷拉在身側,顯然是受了重傷,另一位則趕忙取出一枚丹藥吞入口中,接著顧不上調息,連忙起身走向台子中心。


    徐崇和纖芳真人此刻則一個仰麵躺倒在台子中心,另一個上半身趴在琉璃碎片上,伸出的右手上手指呈現出詭異的扭曲狀。她掌下的琉璃碎片上,還沾染著不少血跡,在月明石的映照下,泛出駭人的紅色。


    那位快步走至台子中心的出竅境真君,先在纖芳真人麵前蹲下身,見她還清醒著,忙取出一枚中品回春丹塞入她的口中,旋即快步走到徐崇身邊,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一探之下,卻不禁僵住。


    徐亦恒早已滿臉驚恐地站起身,此刻再顧不上盛寶軒裏的規矩,直接抓著第二層坐席最前方的欄杆,翻身跳了下去,快步奔向拍賣台。


    拍賣會場已經亂成一片。


    那兩位方才追著黑影出去的紫霞門尊者已經回到了盛寶軒內,兩位尊者臉色都不大好看,顯然情況並不樂觀,不是黑影跑了,就是他們也不敵對方………


    剛剛拍下丹鼎和火靈晶的那位藥王宗長老,已被請上了台,又是喂丹又是刺穴,一陣忙活下來最終卻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徐亦恒和旁邊幾位紫霞門長老歎息一聲,道了句,“節哀。”


    這場拍賣會到這裏,顯然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紫霞門門主親自出麵,向在座的修士們致了歉,又將今日在場的所有修士身份記錄在冊,這才將人恭恭敬敬地送出了盛寶軒。


    淩霄城內的氣氛一時之間緊張起來,人人都在猜測,那在拍賣會場搶走銅鏡的黑影究竟是何人。


    絕大部分人都認為,極有可能是魔道宗門那邊派來的某位魔尊,畢竟除了合道境尊者外,又有什麽人有能力一舉踹飛出竅境修士,一掌拍碎物品靈符,還能躲得過兩位合道境強者的追蹤?


    至於正道這邊的合道境尊者,倒不是沒人猜測會不會是某位修為高深、壽元無多,急於突破煉虛境的大能。可合道尊者一共就這麽多,在藏玄界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哪一位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莫說這些看熱鬧的人了,就連紫霞門這樣的大宗門,都不敢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輕易質疑哪一位合道尊者。


    接下來這幾日,褚盈盈、夏雲枝,以及眾多宗門弟子暫且留在了紫霞門內,等候七日後參加徐真人的葬禮。


    然而,就在徐崇的葬禮前夕,據說身中丹毒、閉關調養的忘憂老祖出關了。


    緊接著,藏玄宗那邊忽然傳出一個消息——


    忘憂老祖唯一的親傳弟子封九離,暗中與魔道勾結、背叛師門、下毒謀害其師尊,並在盜取忘憂老祖珍藏多年的一件銅鏡狀法寶後,私自逃離宗門,如今不知所蹤!


    第54章


    淩霄城一向是大陸中最熱鬧的城池,也是消息最通達的地方。這則消息傳入淩霄城後,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難以置信。


    封九離啊!


    那可是過往十年當中,整個藏玄界年輕一輩修士中最耀眼的人,是各大宗門用以激勵小輩的標杆。


    他怎麽會背叛師門呢?


    “虧得這些年藏玄宗把他捧得那麽高,他就是這麽回報師門的?這不就是個白眼狼嗎!”


    茶樓大廳裏,一桌修為不高的少年正在討論著這件事,說到激動處,其中一位少年拍著桌子抬高了聲音,引得茶樓裏不少人朝他們看去。


    那幾名少年許是大宗門裏出來的,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許是說得正激動,一時間忘了收斂聲音。


    其中有個少年接著道,“說白眼狼那都是抬舉他了。我表兄就是藏玄宗內門弟子,據說封九離就是個孤兒,打小兒被忘憂老祖撿回了藏玄宗,是老祖親自撫養長大的。”


    “那他還對忘憂老祖下毒?”


    桌上另一人震驚道,砸吧了下嘴,感慨說,“那可太歹毒了,連自己的恩人、師父都能下得了手,說他跟魔修勾結了,我絕對相信!”


    “可不是嘛,我看就是忘憂老祖對他太厚待了,據說宗門什麽好資源都可著他,給他的靈藥、法寶都是一輩弟子中最好的!”


    最先開始大聲說話的那少年摸了摸下巴,叨咕一句,“忘憂老祖養這麽個徒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還不如收我當徒弟呢!”


    “嘿,想啥美事兒呢?張兄到了,我們走吧。”


    他的同伴在他背上使勁拍了一巴掌,接著幾人付了茶錢,起身離開了茶樓。


    褚盈盈、夏雲枝,還有剛隨著馮長老和玉端長老趕來淩霄城的傅清此時正坐在二樓靠近樓梯的一桌,方才那桌少年的話,自然也落入了他們耳中。


    傅清上個月開始進入了宗門執事堂做事,這次跟著兩位與徐崇交好的長老前來參加吊唁,一路上聽說了不少事情,比褚盈盈和夏雲枝兩人消息靈通不少。


    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靈茶,神色有些複雜地開口道,“藏玄宗現在對封九離下了追查令,據說是忘憂老祖想將封九離找回去,好好勸誡、懲治一番。”


    這話說出去,倒顯得忘憂老祖念及舊情,不願對封九離趕盡殺絕似的。


    褚盈盈抬起頭,與傅清師兄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幾分莫名。別人不知道忘憂老祖什麽秉性,他們這些蒼元宗弟子還能不知道嗎?


    那可是當年白的都能說成黑的,明明殘害了蒼元宗的人反倒使勁往蒼元宗腦袋頂上扣屎盆子的能人!


    甭管他說了什麽,總之褚盈盈和傅清是一萬個不相信。


    夏雲枝倒不知這對師兄妹眼底閃爍的情緒,她歎了口氣,有些遲疑道,“我其實不太相信那個傳聞。”


    褚盈盈有些驚訝地朝她看去,這兩日她聽多了罵封九離的,倒是少有聽到有人說不相信他做下錯事的。


    隻聽夏雲枝說道,“上一屆修士交流會時,我認真看過他的比試。他是金靈根修士,雖不修行劍法,但招式其實與我們劍修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都說判斷劍修時從劍法就能看出為人,我覺得這道理對於其他修士也適用。從封九離的招式看,我覺得他應該是個性情孤傲冷清的人,這樣的人應當不會輕易為了利益投靠魔修吧?”


    “我也不信。”


    褚盈盈忽然開口道,她的語氣比夏雲枝更多了幾分確定。


    似乎是她說得太過篤定,夏雲枝和傅清同時驚訝地朝她看過來。褚盈盈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隨即神色一正,解釋道,“我和封九離一同與魔修交過手。我覺得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背棄正道與魔修勾結的人。”


    說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哪怕真的‘忘恩負義’,她也覺得封九離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就像忘憂老兒那樣的人,真的就對封九離有恩嗎?


    褚盈盈緊了緊搭在膝上的手,心底默默念道。


    傅清對褚盈盈那麽相信封九離感到有些奇怪,卻沒有多問什麽。褚盈盈和封九離在封幽城不朽木林子裏遇到魔修那次,他也在雲萊城,算是近距離接觸過這件事的人之一,他歎了口氣,接著褚盈盈剛才的話說,“壞就壞在這件事上了。”


    “嗯?”褚盈盈有些不明所以。


    傅清接著道,“那次你們共同抵禦魔修之後,封九離不是消失了一陣子?現在藏玄宗裏就有人認為,封九離消失的那幾日是去與魔道那邊聯絡了,他給忘憂老祖下毒的丹藥,說不準就是那幾日魔道之人給他的。”


    聽到這種猜測,褚盈盈心頭猛地一跳。


    她隱隱覺得,這話可能真有一部分說準了,與魔修勾結那些都是無稽之談,可準備給忘憂老祖下毒……如果是利用那根寒玉參的話,還真有挺大可能。


    都說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在知道封九離被忘憂老祖親口稱其‘判出師門’後,她對封九離的感觀反倒比以前多了幾分微妙。


    硬要說的話,就是少了些戒備,多了些擔憂,以及更多的疑惑。


    ——


    幾日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對於不少人而言,這幾日藏玄界很熱鬧,傳出來的消息一個賽一個的驚人。


    可對於徐亦恒而言,這幾日每一日都像是度日如年。父親的靈堂就設在淩霄城外的徐家祖宅。他每日守在靈堂裏,沒有一刻離開過。


    褚盈盈等人隨同師長前來徐家吊唁時,看到的就是他慘白著一張臉,魂不守舍的樣子。


    褚盈盈是跟著馮長老、玉端長老,還有傅清和其他幾位師兄一起過來的。


    徐亦恒麻木地站在靈堂外迎接前來吊唁的賓客,見到他們一行後,隔了好半天才回過神,“馮真君、玉端真君、傅道友、褚道友……請進。”


    馮長老與徐真人年紀相當,當年還在煉氣期時就在那時的修士交流會上結識了,兩人身材相似、在修真界中都有些異於常人,卻同樣樂觀豁達,結識之後便將彼此引為知己,哪怕這些年見麵的次數不多,卻頗有幾分情誼在。


    馮長老自己也有兒子,跟徐亦恒也差不了幾歲,試想一下若是他不幸隕落後獨留瑞端一人在世的場景,便很能體會徐亦恒如今的心情。


    他寬厚的手掌落在徐亦恒肩頭,不重不輕地拍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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