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沒幾步,褚盈盈就遇上了迎麵朝這邊趕來的石衡師兄。


    一向沉穩的石衡師兄,此時竟滿麵焦急,見到褚盈盈後連忙控著腳下的長劍低飛下來,猛地停在褚盈盈身前。


    “石衡師兄,出什麽事了?”


    “褚師妹,你快過去看看,封道友方才忽然陷入昏迷,丹霞峰的琉昱長老已經看過,卻難以辨出緣由。現下長老請了藥王宗的人過去,我再去前麵尋一下諸位尊者。”石衡師兄匆匆說完這句,便又繼續動身向前疾飛而去。


    封九離出事了!


    褚盈盈心下一驚,心跳仿佛瞬間漏了一拍。她不敢再耽誤片刻,急忙祭出靈劍,噌的一下竄入空中,朝著他所在的營帳飛去。


    她趕到的時候,藥王宗的昌筠尊者正巧剛進入營帳。


    褚盈盈一走進去,便見到昌筠尊者手指搭在封九離手腕處,眉頭緊緊擰成一個結。


    半晌,昌筠尊者收回手,琉昱長老急忙問道:“可是神魂有傷?”


    “非也。”


    昌筠尊者搖了搖頭,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狀況不是受傷所致,更像是中了某種邪術,我能感受到他體內的氣血正在逐漸流失。”


    “氣血?”


    褚盈盈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就連剛才在封印之地遇到天魔時,都沒見她如此驚慌。


    “一定是忘憂。”褚盈盈篤定地說道,“昌筠尊者,忘憂老祖一直想要奪舍封九離的身軀,當年收下封九離便是看中了他的天賦與資質!如今他定是因為沒能帶走封九離,又奸計暴露,才狗急跳牆,對封九離使了什麽秘法!”


    奪舍……


    要是放在以往,誰會相信堂堂合道境大圓滿修為的忘憂老祖,會奪舍自己親手養大的唯一弟子?


    可如今……


    勾結天魔這等罪孽深重之事都做得出來,還真沒什麽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被無淵魔尊、佛桑樹王和褚道陵聯手打成重傷、境界跌落之後。


    褚盈盈狠狠咬了下下唇,強迫自己恢複理智,“昌筠尊者,有沒有可能有什麽秘術是能在封九離不在麵前的情況下,奪走他渾身的氣血?”


    她記得封九離告訴過她,神族之血是極其珍貴的。忘憂眼下的處境顯然不妙,在境界跌落之後,更加難以突破層層防守闖入珩斷山脈帶走封九離。或許他就是知道,將人帶走已經沒了希望,才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放棄整具身軀,隻奪氣血。


    “這種秘術,我聞所未聞,藥王宗內並未有相似的記載。”昌筠尊者無奈地搖頭。


    “會不會是藏玄宗傳承的秘法?”


    褚盈盈說道,“我這便去尋班槐尊者!”


    昌筠尊者指尖彈出一道靈力,攔住了掀開簾子就要朝外麵飛去的褚盈盈,接著打出兩道傳音符。


    “你留在這,我已經將這裏的事情告知了闡儒師兄和斑槐尊者。”


    對於合道境尊者而言,這幾裏地的距離根本等同虛設,幾個呼吸的時間,闡儒尊者和斑槐尊者便出現在了營帳內,與他們前後腳趕至此地的,還有鬱紅瑛和無淵魔尊。


    闡儒尊者一來就接替了昌筠尊者的位置,伸手搭上封九離的手腕,“老夫的神識無法探入他體內,許多狀況難以辨別。褚家丫頭,聽聞你二人私交甚好,可有此事?”


    “是。”褚盈盈忙點頭應道。


    “好。”闡儒尊者微微頷首,掌心多出一套金針,“老夫這便施針封住他的經脈,暫時減緩他體內的氣血流逝。如今他心神被困、昏迷不醒,你既與他交情甚好,想必他對你的聲音會有所反應,稍後老夫施針時,你便在旁呼喚他的名字,說些能讓他有所觸動的話。”


    頓了頓,闡儒尊者又補了一句,“若有不便,神識傳音亦可。”


    “好,我一定竭力而為。”褚盈盈一口應下,快步走到封九離身旁。


    營帳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眾人紛紛默默佇立在兩側,生怕影響到闡儒尊者施診。


    當闡儒尊者揮起一道靈力,控著一套金針懸在封九離上方,在他左手合穀穴處準確地落下第一針後,褚盈盈忙看了過去。


    隻見闡儒尊者略一點頭,她便在封九離耳邊開口道,“封九離,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你可是被忘憂困住了心神?”


    “封九離,你醒一醒,莫要再沉睡下去,讓歹人得了逞……”


    褚盈盈一邊一句句呼喚著封九離,闡儒尊者一邊默默地施著針,片刻後,封九離的手臂和胸前已經紮滿了七七四十九道金針。


    營帳內隻留下幾位尊者和褚盈盈,其餘人都被闡儒尊者遣了出去。


    褚盈盈還在不停的喊著封九離的名字,封九離卻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闡儒尊者提示道,“你們先前可曾一同抵禦天魔,曆經生死?褚家丫頭,你可以多說一些他曾經經曆過的事情,讓他能夠心有所觸,一旦心神清醒,或許就有法子將這邪門的秘法斬斷。”


    “尊者,以針法減緩氣血流失,最多可維持多久?”褚盈盈問道。


    闡儒尊者低頭看了一眼封九離的麵色,沉聲答道,“最多,半個時辰。”


    隻有半個時辰了……


    若是半個時辰之後,封九離仍舊沒有清醒,屆時針法失效,他身上的氣血將繼續被秘法吸噬。


    到了那時,許是更加無計可施。


    褚盈盈一咬牙,傳音喚道,“封九離,你醒醒!你忘了先前曾說過,要找忘憂報仇了嗎?”


    封九離依舊沒有反應。


    想到方才闡儒尊者的提點,她接著傳音道,“封九離,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嗎?”


    “是在雲萊城附近的不朽木林,那時我還是才剛築基,而你尚未凝丹,我們聯手一起斬殺了那兩個盜取不朽木、綁架活人的魔修。”


    “其實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早在再之前的修士交流會上,我就見過你,那時候你一招就將對手擊落台下,令我印象深刻。”


    “那時我就在想,有朝一日我也要像你那樣,成為人人稱讚的修士……”


    在場的都是合道尊者,以褚盈盈的修為,神識傳音自然瞞不過他們,除非他們刻意收斂神識。無淵魔尊便不小心聽了一耳朵,這樣滿懷少女心緒的話,不由令他麵上浮現幾分尷尬,旋即他忙斂起神識,非禮勿聽。


    褚盈盈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與無淵魔尊、斑槐尊者一同靜坐在旁的鬱紅瑛卻是注意到了。她無奈地掃了一眼這位自己的前任師尊,取出八麵陣旗,抬手一揮便在褚盈盈與封九離身旁布成一道無形的隔音陣法。


    周身氣息流動,褚盈盈向身後望去,便見祖母朝自己點了點頭,輕聲道,“祖母布了一道隔音陣法,你且放心,外麵沒有人能聽到你對封小友說的話。”


    時間緊迫,褚盈盈忙繼續對封九離說道,“其實不單單是我,整個藏玄界小一輩的弟子,都覺得你很厲害。對了,封九離,你還記得我們是什麽時候真正相熟的嗎?是後來,我們一起躲避忘憂的追趕……你那個時候明明自己危在旦夕,卻還想讓我先逃走,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外麵的傳聞全然不同。你一點都不冷漠,相反,是個真正心底純善的人。”


    “那時候,我帶你回蒼元宗,你是百般推脫。我知道,你是怕自己連累我們宗門。”


    褚盈盈繼續不停地說著,過往的一幕幕不停在心中浮現,明明才過去了幾個月,不知不覺她與封九離之間,竟多了這麽多共同的回憶。


    “後來我們一起去了凡人界,遇到了第一隻天魔。我們聯手殺了那隻天魔,我的修為雖比你低上不少,但也沒有拖後腿,我們配合得很默契,對吧?”


    “隻可惜那時我們都不知天魔的唾液和血液有抑製靈力的作用。我不甚著了道,是你把我帶回梁國皇宮,細心照顧得我,還親手為我上了傷藥……其實那時候,我看到你臉紅了。”


    說到這裏,褚盈盈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可她又怕封九離聽不到,索性跪坐在榻旁,湊近他耳邊說。


    “那個時候我其實聽到那位梁國公主問你的話啦,她是不是以為,我們是道侶?後來那位魔宗的桑蟄長老,好似也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其實我曾經偷偷想過,若有朝一日,我有了道侶,他會是什麽樣子?不知為何,我想到的便是你的樣子……其實若是你,我應當是願意的。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心悅,也不想急於求證,畢竟我們還有漫長的時光,可以熟知彼此、相伴彼此。可你若是再不醒來,怕是就沒這個機會了……”


    褚盈盈眼眶有些發紅。


    “就連藥王宗的闡儒尊者都對你的病症束手無策,可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們說好了,一起去找忘憂報仇,一起去找我母親的心髒,就算找不到,今後我們還可以一起修行、一起成仙、成神……未來的路那麽長,你忍心在這時候就放棄嗎?”


    就在這時。


    身前的矮榻上,一直靜躺在那的人,終於顫了顫眼皮……


    ——


    北漠荒境,廢墟之中。


    忘憂身前的器鼎內,已化開一灘血水,先前被他取出的那隻精致玉瓶,此時已空空如也,被他隨意地丟在一旁。


    那從天魔之處,得來不易的涅槃石,此時則浸泡在血水中,不斷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光澤,隨著它的一閃一滅,鼎中的鮮血仿佛在源源不斷地增加著一般。


    忘憂默默凝視了片刻,旋即終於抬起地上那塊萬年寒冰,忍著傷痛,強行調轉靈力,融化著這塊寒冰。


    冰融成水,一點點滴落地麵。


    片刻後,那包裹在寒冰中,仍舊鮮活的心髒終於被他抓在手上。


    他目光灼熱地盯著心髒,身上的傷痛仿佛小了幾分,隨即,他抬手輕輕一拋,便將心髒送入鼎中。


    他按照在心中演示過萬千遍的方法,雙手結印,操控著眼前的器鼎,眼中漸漸浮現出狂熱之色。


    而在那器鼎之中,涅槃石上悄然浮出一縷黑線,僅一瞬,這條黑線便又再度沒入石中。


    若忘憂此時也置身於鼎內,定能察覺到,這黑線浮現出的一瞬,出現在涅槃石上的氣息,正與那日將涅槃石交予他的天魔幼崽身上的氣息全然相同。


    亦與曾經不遠萬裏潛入藏玄宗內部那隻天魔身上所附的神秘氣息,一模一樣。


    ——


    數萬裏外。


    蒼翠縈繞的青澤北端,蒼元宗靈隱峰頂。


    黑壓壓的劫雲越積越多。


    宗門弟子紛紛駐足仰頭望向空中。


    “這是哪位長老要渡劫?”


    “劫雲如此之多,這至少是化神劫吧?”


    “可是,沒聽說近日有哪位長老閉關衝擊化神境界啊……更何況,那不是尊者所居的靈隱峰嗎!”


    第111章


    守元殿內,弘德真君奉尊者之命,會見了兩位來自萬壽妖森的客人,剛將這兩位貴客送走,便見弟子傅清滿麵焦急地走進殿內。


    “師父,弘濯師叔出關了!”


    弘德真君愣了一瞬,下一瞬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直奔淩雲峰趕去。


    從劫雲出現,到轟鳴的雷聲在雲層內陣陣作響,僅過去短短幾息。


    往日清淨孤寂的靈隱峰外,已經圍了不少人,幾乎所有駐守在宗內的長老,都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劫雷來勢凶猛,他們不敢進入劫雷範圍之內,隻能在一旁幹著急著。


    眼見弘德和炳榮尊者趕到,便有長老來到近前,擔憂道。


    “這劫雷威勢浩大,陣仗遠遠超出尋常的出竅境劫雷。弘濯他……可能應付得來?”


    此時本是清晨,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這一方土地卻因頭頂的劫雲,而變的黑壓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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