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聽好了。”


    封九離將幾句由神文構成的咒文,一句句講給褚盈盈,而後又演示了一遍雙手凝結法印的手法。


    “你可記住?”


    褚盈盈在心底默默溫習了一遍幾句咒文,鄭重地點頭道,“我記得了。”


    自始至終,封九離都沒有提及過,這秘法需要何種條件可以施展,亦沒有提及,施展這秘法之後的後果。


    而褚盈盈沉浸在眼下緊張的狀態下,爭分奪秒地想要阻止忘憂繼續施法,亦忘了再多詢問這秘法施展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她按照封九離說的那樣,在矮榻前盤膝坐下,雙目微閉,雙手抬至胸前,凝結法印。


    而此時,距闡儒尊者施針封住封九離體內的氣血,已過了整整半個時辰,紮在穴位上的金針紛紛離開身體,散落在一旁。


    封九離身上的氣血開始再度流逝。


    褚盈盈的法印已經凝結到一半,或許是因為習得了這到秘術,當封九離身上的氣血流逝時,她隱隱能覺察到,這些氣血之力是在向著遙遠的東邊飄去。


    耳邊傳來封九離的悶哼聲,旋即便又聽到倒在矮榻上發出的一道聲響。


    來不及了。


    褚盈盈心頭發緊,手中結印的速度不禁加快了幾分。


    當法印即將結成時,她輕聲開口,喃喃念出那幾句方才已經在心頭過了好幾十遍的咒文。


    話音落下,術法結成。


    半空之中,那些向著遠方飄蕩而去的氣血之力忽地全部凝住,緊接著開始向著截然相反的方向飄蕩回來,全部沒入了褚盈盈的身體內。


    而在褚盈盈眉心處,原本白皙的額頭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金紅色的水滴狀印子。


    隨著氣血之力不斷匯入體內,這抹印記也變得愈發鮮紅起來。


    褚盈盈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封九離想出來的法子,竟是這樣以毒攻毒,讓她代替忘憂,吸取這份從他體內流逝的氣血之力?


    眼見那些飄離封九離體內的氣血之力,被自己吸噬一空,她施展的引血秘術即將直接作用在封九離身上,褚盈盈連忙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強迫著自己將這秘術的效用減弱下來。


    “不必如此。”


    封九離倚靠在榻上,低聲說道,“以你我的修為,想要完全自如的控製秘法,無異於癡人說夢。若強行延緩秘法施展的速度,許是會對你自己也造成影響。總歸這些氣血於你也有用處,給了你並不虧,你隻管將它們吸納融於體內就好。”


    “我不!”


    褚盈盈咬著牙道。


    “難道你真想讓我像忘憂一樣,將你身上的氣血吸噬一空嗎?你有想過失去了這些氣血,你自己又當怎麽辦嗎?”


    “引血秘術沒有其他解法,我不想讓忘憂得逞。”


    封九離輕歎一聲,看向褚盈盈,目光柔和了下來,“如果我當真氣血盡失……”


    “沒有如果!”


    褚盈盈第一次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眼中帶著幾分不滿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地咬牙說道,“你要好好活著,一定。”


    ——


    北漠荒境,漫天的黃沙幾乎遮蔽了視線。


    而在荒漠深處,深埋於地下的廢墟中,卻仍舊寂靜無比。


    廢墟中心,忘憂老祖靜靜地守在器鼎前,目光一瞬不轉地凝視著鼎中翻騰的血液。


    此時距離他上次出現在人們眼前,不過才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他的樣子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若說原先的忘憂儀態得體、形貌仙逸,一舉一動都頗具仙風道骨,那麽如今的他枯瘦如柴、發髻和胡須都有些雜亂,身上的袍子還沾染了些灰燼,唯有一雙眼睛閃爍著近乎狂熱的光芒。


    若要讓那些往日崇敬他的藏玄宗弟子看到他如今這副樣子,怕是都未必能夠認出他來。


    “半個時辰了……”


    “就算藥王宗那些藥師聯手施救,最多也隻能撐住半個時辰罷了……”


    忘憂凝視著麵前的器鼎,口中不斷喃喃嘀咕著。


    時間在這急切的心情襯托下,似乎流淌的格外緩慢,眼見半個時辰即將過去,那久未變化的器鼎內,忽地又添了一抹微弱的氣血之力,他眼中的狂熱不禁更加明顯。


    然而就在這時,匯入器鼎內的氣血之力,又忽然中斷了。無論他如何施法結印,都無法再引動來一絲一毫。


    “怎可能……”


    “他怎可能有法子中斷這道秘法……”


    忘憂眉頭緊皺,眼中閃過幾分恍惚,更多的則是不可置信。


    就算封九離也已經習得了這道引血秘法,他又如何能夠找到人施展?這世上,除了他這位‘師父’,又怎會有人擁有封九離誠心給予的鮮血?


    就在忘憂凝眉苦思的時候,“轟隆”一道巨響從不遠處傳來。


    忘憂側目望去,隻見不遠處坍塌下來一片碎石,原本埋於地底的廢墟,竟意外地塌出來個通往地麵的口子。


    這可不像是意外。


    忘憂神識有傷,在確定沒人追來,且有陣法相護的情形下,這段日子他並未放開神識留心四周,而是將全副心神牽掛在了麵前的器鼎上。


    眼下,他卻不得不忍著痛,散開神識向四周看去。


    這一看之下,他不禁有些意外。


    來者獨身一人,淩空立於黃沙之中,漫天的黃沙到了近前就被一層淡薄的冰霧隔開。黃沙之中,唯有這一抹冰雪般純白的顏色格外顯眼。


    這人他並不陌生。


    正是蒼元宗那不知天高地厚,曾口出狂言要將他斬於劍下的褚弘濯。


    “嗬。”


    忘憂老祖嘴角漾起一抹冷笑。


    竟敢獨自前來,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鍛造神體乃是眼前的頭號大事。


    忘憂本不欲理會外麵的褚弘濯,隻待將封九離身上的氣血汲取一空,再騰出手來收拾他。


    可此時,眼前的器鼎仍舊沒有變化,引血秘法就仿佛突然失去了作用一般,連帶著忘憂的心情也愈發暴躁起來。


    就在這時,又是“轟隆”一聲巨響。


    一道如同千年大樹樹幹般粗壯的冰錐,重重落在地麵,直接將廢墟上方的地麵砸出個窟窿。


    忘憂心頭怒火升騰,終是忍無可忍,一個閃身出現在半空中。


    罷了!


    待他將這褚家小子斬殺,再尋個清靜之地繼續鍛造神體!


    “膽子不小,還沒邁入出竅,就敢獨身來尋本座。”


    忘憂右手一旋,掌心便凝聚出一柄尖利的長矛,直朝褚弘濯胸前刺去。


    “看在你這般勇氣的份上,本座便給你留具全屍!”


    那由金靈力匯聚的長矛,破空而來,直刺自己的胸前。


    被這股凶狠的金靈力牢牢鎖定住的褚弘濯,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隻見那長矛刺中了胸膛,原本淩立於空中的身影,卻忽地化作漫天雪花,四散飄落。


    而那抹與冰雪同色的身影,則出現在了忘憂老祖身後。


    忘憂老祖脊背一涼,右腳向旁一邁,身形瞬間挪開數丈,就在他閃身躲開的同時,一根如同他先前以金靈力凝結的長矛一般的冰矛從他身邊擦身飛過。


    忘憂心下微驚,終於正色看向眼前這位比他年輕了數千歲,修為亦比他低上好幾重的修士。


    元嬰境界,竟對天地靈力有如此強的掌控之力。


    這般天賦,假以時日若是修煉到合道境界,實力怕是會遠在他與無淵等人之上!


    隻可惜,這樣的天才,怕是沒有成長起來的機會了。


    “嗬,褚道陵不該放你一個人來。”


    忘憂老祖目光冰冷,看向褚弘濯的眼神仿若看著一具屍體。


    隻見他雙手結印,無數的金靈力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他與褚弘濯四周形成了一道金色的牢籠。


    當這術法即將結成之時,他那仍舊維持在合道境界的威壓,也已牢牢鎖定在褚弘濯頭頂。


    莫說元嬰境修士,就連出竅境的修士,都未必能夠在他的威壓鎖定之下,逃過這道術法。


    術法結成,忘憂胸有成竹地退出這座由他親手構成的金色牢籠。


    就在他以為,即將能夠看到褚弘濯向下墜落的屍體時,一陣令人心顫的天地威壓從術法中心向外彌散開來。


    這種氣息……


    莫非是劫雷?


    這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就見金靈力凝結的術法之中,雷光乍現,暴虐的雷力頃刻間劈開忘憂凝結的術法。


    衝散術法之後,這道雷光竟還保有七成威力。


    隻見它一分為二,一半直衝忘憂擊來,另一半則衝向了他布在廢墟中的結界。


    第113章


    “糟糕!”


    劫雷所劈之處的正下方,便是廢墟中心忘憂安放器鼎的地方。


    忘憂布下的禁製,能夠防得住修士的攻擊,可卻未必能夠抵擋得了劫雷的威力。


    眼見那雷光一分為二,有一半徑直向下劈落,忘憂哪還顧得上眼前的褚弘濯,連忙一個閃身,俯身向下衝去。


    他的速度卻遠不及雷光迅猛,此時也早已來不及再加持結界。當雷光擊中他布在廢墟中的結界上時,他隻得隔空取物,將裏麵的器鼎移了出來。


    半空中,一分為二的兩道雷光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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