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


    隻是白家小姐身旁的嬰兒, 明顯比他們撿到的那個要健康了不少。他沒有站繞到一絲一毫那可怖的毒氣,皮膚白皙細嫩,睡顏憨態可愛。


    明明是同時出生的雙生子, 可如今看上去卻像是比另一個大上了不少人。


    並非是他長得快,而是他那可憐的雙生兄弟被毒素日夜折磨,至今看上去仍像是還不足月一般。


    心底歎息一聲,褚盈盈走至床邊,抬掌虛覆上白家小姐的額頂。


    神識之力悄然探入對方識海,鉤織出一道幻象。


    這幻象類似於入夢,並不會傷人神識。以白家小姐築基初期的修為,也難以察覺任何異樣。


    就這樣,褚盈盈‘看’到了幻象中,白家小姐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出生。產房內除她外僅有兩個婆子和一個丫鬟,皆是她信任之人,當看到第二個孩子背後的烏青,她眼底閃過悲痛,卻並不感到意外。


    她甚至沒有伸手抱過這個孩子,就命丫鬟將孩子藏於木盒中,悄然帶離了院子。


    人在幻象中,往往會下意識地做出和現實一樣的選擇。


    事已至此,褚盈盈已然明了。


    白家小姐並非被人蒙在鼓裏,惡意偷走了孩子。從始至終,她都知道這個孩子會有問題。或許她也曾抱有一絲僥幸,可當她看到孩子身上的毒,卻在第一時間做出了選擇。


    她放棄了自己的孩子。


    “我們回去吧。”褚盈盈的身影再度出現在空中。


    “你不想揭開此事?”封九離問。


    揭開又能如何?


    一個從不被父親期待,被母親選擇放棄的孩子。揭開真相,就能回到這樣的家中,安然長大嗎?


    “不了。”


    褚盈盈搖了搖頭,“陸家醫不了他。送他回來,他便唯有死路一條。”


    她輕歎一聲,決定道,“待他長大,我們親口告訴他他的身世。到時如何決斷,便由他自己做主。”


    “這樣也好。”封九離召出星河劍,帶著褚盈盈踏上劍身,朝界域西部飛去。


    還未趕回飛仙海,褚盈盈便感到《聞仙圖》內傳來一陣波動。


    二人趕緊尋了個荒蕪的山頭停下。


    褚盈盈展開《聞仙圖》,神識一探,便見裏麵的青舟前輩已經蘇醒過來。


    她將《聞仙圖》的大門打開,光影一閃,身形巨大的異瞳青虎便已從畫中空間來到眼前。


    那雙銅鈴大的虎眸中,寫滿了哀傷。


    顯然,他已經感受到了清輝師兄隕落的事實。


    也對,他們曾締結過本命靈契。靈契徹底斷絕,又怎可能毫無感應?


    “清輝他,是怎麽死的?”問出這話的時候,青舟已隱隱有了猜測。


    “是清輝師兄自己的決定。”


    褚盈盈說,“師兄不想邪靈扶幽的魔宮毀滅影響到一整個界域的運勢,便決定留在那裏,與那魔宮一同消亡。”


    “這麽多年,他還是那麽執拗,活著不好嗎?”


    話剛說出口,他便自嘲的一笑,搖著頭似是自言自語般回答,“確實不好。像他那麽驕傲的人,又怎願苟活於世。”


    “青舟前輩。”


    褚盈盈歎息一聲,勸慰道,“節哀順變。”


    締結過本命靈契的兩者間,都會有很深的羈絆,一方隕落,勢必也會對另一方有所影響。這種影響未必能直觀看到,也有可能是作用在心神上。


    就好比蒼元宗曾經就有過先輩,因本命靈獸隕落,隨之失去活下去的意誌,在為靈獸報仇後當場自絕而亡。


    與之相反的例子,亦曾有過。


    褚盈盈生怕青舟前輩也如那幾位先輩一樣,小心地斟酌著開口,“前輩今後有何打算?”


    “褚家丫頭,你怕我去尋死?”


    青舟一眼便看透褚盈盈的想法。


    褚盈盈不禁有些尷尬。


    卻聽青舟接著說道,“放心,我不會去尋死。清輝的一生背負了太多,我不會讓他再背負上我的性命。”


    “清輝曾暢想過,如同褚家先祖那樣遊曆各界。我打算代他,去四處看看。”


    “等看夠了,就回蒼元宗罷。清輝曾與我一同鑽研過幾道人、虎配合的招式,屆時我便找些與虎族靈獸契約的弟子,將這些招式傳授下去。”


    說到這裏,一對虎眸中神情似有幾分恍惚。


    他眨了眨雙眼,忍住心頭的酸澀,看向一旁的褚盈盈和封九離,岔開話題道,“你們若是有什麽想要帶回去的東西或口信,我也能為你們捎帶上一程。”


    “青舟前輩。”


    青舟前輩那一番對未來的安排,聽得褚盈盈幾乎要落下淚來。她縮了縮鼻子,深吸一口氣,說道,“前麵不遠,就是我們這些年閉關之地。還請前輩,隨我們一同回去看看。”


    青舟權當褚盈盈還擔心他想不開,無奈地扯了下嘴角,說道,“也好。正巧我中了那邪靈的招數,神識還有些不穩,就在你們那閉關之地歇息些時日,再上路吧。”


    青舟的傷勢確實沒恢複好。


    褚盈盈想將他再送入《聞仙圖》中,等到了飛仙海再喚他出來。他卻想親眼看看這一片陌生的界域。


    傷勢尚不影響飛行,褚盈盈便沒有阻攔,兩人一虎一路繼續向西飛去,臨近夜幕時,終於趕回了飛仙海。


    海灘上靜悄悄地。


    金寶與小火鳳還在鳥巢內閉關未出。


    身形碩大的玄龜則趴在第一棟石屋門外,不時地隔空吸來一團海水,變換著凝出不同形狀,逗弄著屋內床上躺著的嬰兒。


    異瞳青虎的目光在玄龜身上一掃而過,很快便發現屋內另一道微弱到近乎沒有的氣息。


    不禁訝異,“這還有個孩子?”


    他的目光緊接著便落在褚盈盈身上,帶著幾分長輩關心的責怪,“這麽大的事,怎的方才不說?對了,你們可有將此事告知回宗門,褚尊者和鬱尊者是不是還沒見過這孩子?”


    這一刻他也顧不上憂愁善感,連忙說道,“帶著這麽小的孩子度過傳送陣確實艱難。遊曆各界之事暫且放放,你們若要返回藏玄,我先一路護送你們一同回去。”


    “青舟前輩。”褚盈盈趕緊開口,解釋道,“您誤會了,這不是我和九離的孩子。”


    “嗯?”異瞳青虎聞言一愣。


    “你隨我來,便知道了。”褚盈盈沒再多解釋,腳步向前一邁,身影便已落在了第一棟石屋門前。


    正在專心致誌哄孩子的玄龜不禁嚇了一跳,凝成一團的水球一個不小心,‘砰’地一下在床前炸開。


    床上的嬰兒卻沒被這動靜嚇到,而是揮舞著胳膊,裂開嘴角,似乎很開心褚盈盈他們回來。


    異瞳青虎已將占據著門口大塊位置的玄龜即開,湊近腦袋目不轉睛地看向屋內。


    碩大一顆虎頭擠進石屋中。


    那床上的嬰兒也不怕他,還在咧著嘴角,樂嗬嗬地笑著。


    “啪嗒。”


    看著看著,一滴淚水竟從虎眸中滑落。


    “青舟前輩,我們出去說吧。”褚盈盈在一旁提醒道。


    異瞳青虎這才不舍地將頭退出石屋,目光落在背後的玄龜身上,微微一頓。想到對方方才那哄孩子的樣子,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客氣道,“勞煩你了。”


    異瞳青虎的年歲還不及玄龜一半大,可氣息卻比玄龜強上不止一籌。


    玄龜見對方瞪著一雙虎眸朝自己看來,下意識便想將脖子縮回龜殼,聽到對方這隱含感激的一句話,不禁動作一頓,目露幾分愕然。


    沒等它看明白這位‘虎前輩’究竟是什麽意思,便見對方隨著那兩位人族前輩走進了旁邊那棟石屋。


    “罷了罷了,老龜還是接著看孩子吧……”


    它嘴裏嘟囔著這句話,探出四肢,托著厚重的龜殼慢悠悠地向前挪了幾步,再度湊近屋門前,吸來一團海水,凝結成幾顆圓溜溜的水球,令其不停擺動在床榻上空。


    另一邊,異瞳青虎將身形縮小了幾分,神情激動地跟著褚盈盈和封九離走進石屋。


    屋門一關,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那個嬰兒,就是清輝的轉世,對嗎?”


    第214章 少年


    “是也不是。”


    褚盈盈將那日自己用菩提佛珠和功德蓮子的過程簡單講述了一遍。


    “師兄的魂魄注定無法完全重入輪回, 蓮子能護住的僅僅是他一絲魂力。這孩子就算與他有關,也不是他。青舟前輩,我這麽說, 你能明白嗎?”


    青舟沒有言語。


    他微微閉上雙眼,似是在讓自己接受這一事實。半晌才睜開眼, 緩緩點下了頭, “我明白, 清輝已然隕落。這孩子隻是他自己, 不是清輝,我不會拿他當成清輝的替代。”


    話雖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擔心這個孩子。


    “這孩子的爹娘呢?”


    “我們先前離開飛仙海,就是去探尋他的身世。”褚盈盈簡單交代了這嬰兒家中的情況。


    異瞳青虎聽後也不禁倍感唏噓, 其餘更多則是對這孩子的疼惜。


    他認同褚盈盈和封九離將孩子留下的決定,“或許正因為那枚蓮子內的功德是由你二人所得, 前世之因, 得來今世之果。這孩子與你們之間的緣分, 早就已由上天注定。”


    而他與這孩子,或許注定無緣。


    就像他先前說的,清輝已然隕落, 這孩子不是清輝的替身, 他留在身邊,或許對這孩子毫無幫助, 反倒會害了他。


    可他也不舍就這麽離去,沉默半晌, 最終決定,“褚家丫頭,我想在這飛仙海停留一年。一年之後, 待這孩子滿歲,我的傷勢也恢複痊愈後,便離開這裏。”


    “前輩,這孩子還沒有名字,你為他起個名字吧。”褚盈盈提議道。


    “我願他一生驕傲,一生順遂,不再受命運作弄。願他修行有成,成就大道,有朝一日能夠衝上九霄。亦願他不受外物所困,如閑雲野鶴一般過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異瞳青虎沉吟片刻,決定道,“便叫這孩子雲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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