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梁舒雯所料,很快就有人將房門打開,門外的日頭太過刺眼,梁舒雯眯著眼打量,適應了這亮光,才慢慢看清來人,發現並不認識,但看此人步伐優雅,不像山匪,清了清嗓子,這才發問,


    “你是何人?劫持本郡主到此有何貴幹?”


    那人負手近前,在她麵前立定,俯視於她,冷聲開口,“去年臘月二十四那日,你是否去過雲隱庵?”


    仔細想了想,梁舒雯坦白承認,“臘月?去過,但具體哪一日記不清了,”遂又問丫鬟,“你可曾記得日子?”


    丫鬟回想片刻,點頭道:“奴婢記得是小年過後才去的,應該是二十四吧!”


    大費周章的帶她來此竟是為了問這麽個簡單的問題嗎?梁舒雯越發糊塗了,“所以我去哪裏跟你有何關聯?你為何要綁架我?”


    “我母親就是在那天被人毒死,我查到那天雲隱庵裏隻接待了你們英王府之人。”


    風馬牛不相及之事,梁舒雯都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呃……節哀順變,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母親……是何人?你該不會以為是我害死她的吧?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啊!”


    母親下葬後,常信不甘心,一直在追查此事,師太隻說不知情,他便暗中繼續打探,終於被他打聽到,那日真有英王府的人到過雲隱庵,正是這位郡主,是以常信懷疑,很有可能是她將□□給了小尼姑,事成之後又帶小尼姑離開。


    王府的馬車沒人敢查,這才被她們逃脫。


    聽罷他的推測,梁舒雯甚感可笑,“你說是我父王在謀害你娘?他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我那天隻是來替母妃看望師太而已,你憑什麽說是我給的□□?我有那麽傻嗎?真想給藥不會派人去嗎?何必親自去?”


    也許不是她,但很有可能是她身邊的人,“那日隨行的有兩個丫鬟吧?”


    還真有!梁舒雯看向身邊的丫鬟,丫鬟當即搖頭,“我沒有,奴婢那膽小,郡主您是知道的,我再怎麽敢做這種事?”


    “另外一個呢?”


    說來也怪,梁舒雯仔細回想,才想起另一個丫鬟回去後的第二天就不見了蹤影,管事說她回老家去了,至今沒見回來。


    看她目露疑色,半晌不語,常信越發覺得不正常,“郡主想到什麽了?是不是另一個丫鬟動的手腳?”


    然而梁舒雯也隻是懷疑,並不能肯定,“我怎麽知道?她已離開王府,我很久都沒見她了!”


    不知他在思量什麽,梁舒雯被綁的太久手腕酸疼,便喊他解開,“知道的我都坦白了,其他的真不管我的事,你說是我父王,那你去找他質問啊!我又不懂你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我多冤枉啊!甭拉我下水!”


    然而常信並不打算就此放了她,“等你哥過來再說。”


    “我哥?”這個時候梁舒雯才算明白,“哎---你把我綁來,就是想逼我哥出來啊?你們這些人怎麽那麽費事兒啊!做件事還要拐彎抹角,就不能多點真誠少耍心機嗎?”


    不管她怎麽數落,常信都不會改變主意,消息已經送出去,他必須要等到梁聞增過來當麵對質!


    然而收到消息的梁聞增並沒有立即過去,隻因他清楚,他去無用,要想救妹妹,必得另一個人出馬,隨即動身趕往忠銳公府,向衛瑜討一個說法。


    丫鬟準備上茶,卻被梁聞增擺手製止,“不必了,你們都出去,我與衛兄說幾句話便走,”隨即向他興師問罪,


    “我將妹妹嫁給你,你的表兄弟居然綁架她,衛瑜,你到底什麽意思?若然不願與英王府做親家,大可與我直說。”


    “世子這話何意?”衛瑜還以為他所謂的表兄弟指的是豫王,未料竟指的是常信!得知常信劫持了郡主,為證清白,衛瑜再無法坐視不理,答應前去營救郡主。


    衛瑜如今已被封為世子,親自前往明英山莊,守衛不敢不放人,恭敬請他入內。


    常信等了半晌,等來的卻不是梁聞增,自是不甘心,猛然擱下茶盞,聲帶不愈,


    “表弟可真是在乎郡主,一聽說她有難就親自前來。”


    “郡主乃是我的未婚之妻,我自然得上心。”


    如衛瑜這般清高的男子怎會為權勢折腰,常信實在想不明白,也不信他真愛這郡主,到底是出於什麽因原因,他會變成現在這樣,


    “比兄弟還重要嗎?為了娶她,你連表兄也背叛?”


    常信既然這麽問,想來是不知內情的,衛瑜也不願多提,“有些事你不懂,莫要橫加指責。郡主雖刁蠻,卻是真性情,難能可貴,你不懂她的好,就不要妄加評判。”


    此時的梁舒雯與他們一牆之隔,衛瑜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驚訝於這冰山臉上居然還有雙金睛火眼,能看出她刁鑽外表下的那顆赤誠純心,實在難得。


    瞄見郡主笑得嬌羞,丫鬟也跟著樂,渾忘了自個兒還被綁著,“看來衛世子是冷麵佛心呢!還是挺在意郡主的,嫁給他也不算吃虧,是吧郡主?”


    斂了笑意,梁舒雯幹咳道:“誰曉得他是不是真心,興許隻是場麵話呢?”


    “人都來了,足以證明真心。”說來也怪,“這個人不是要找咱家世子過來嗎?為何來的是衛世子?”


    梁舒雯根本不認得綁架她的男人究竟是誰,自然也就不曉得他們之間的爭端,但聽到他們互稱表兄弟,想來是關係匪淺,且此人說衛瑜背叛了他們,仔細想想,似乎真是這個理,畢竟衛瑜是豫王的表親,而今要娶她為妻,不合常理啊!所以這個衛瑜對她到底是什麽心思還說不準。


    當聽到衛瑜要求常信放了她時,梁舒雯的耳朵豎得老高,一心期待著快些脫身。


    常信不應,說是定要等梁聞增過來對質,衛瑜今日若是不把郡主平安帶回去,隻怕梁聞增會懷疑他,為博得信任,他勢必得讓常信改變主意,“此事與郡主無關,你何必為難一個女子?”


    人都是將心比心,若非母親慘死,常信也不可能做出綁架人的事,“他們爭權奪利又和我娘有什麽關係?為何要殘忍的殺害我娘,借此挑撥?”


    言之鑿鑿的模樣,看得衛瑜莫名其妙,輕嗤的麵上盡是不耐,“你有什麽證據?為何認定是英王府的人殺害姨母?”


    微揚首,常信十分篤定,緊捏杯子恨咬牙,“自是有證據,否則也不會將她抓來!”


    第42章  被王爺折騰得厲害


    “白盛斌慣愛花天酒地, 那些狐朋狗友皆愛攀比,說自個兒都玩過什麽樣的女人,他在席間與人炫耀, 說是尼姑也睡過, 還提到了雲隱庵, 定是庵中給我娘下藥的那個尼姑,被他收到房下。此事還不明了嗎?你為何要與那夥卑鄙之人同流合汙?如何對得起忠銳公對你的教導?”


    人人都來數落他, 孰不知他心中有多壓抑,不理解便罷, 他也不屑解釋, “我隻是迎娶郡主而已, 他們品行如何與我無關, 你不必來指責我!將郡主交出來, 我立即離開,不會在這兒礙你的眼。”


    “休想!除非梁聞增過來給我一個交代!”


    常信此舉在衛瑜看來毫無意義, “你所謂的證據也隻是猜測,若然有實證,可直接上門找他們討說法,正是找不到, 你才會想這種綁架的招數逼人就範!”


    在他為母親的死因不斷探究之際, 最需要的就是親朋的鼓勵, 可衛瑜居然一再拆台, 著實令人心寒, “咱們還是不是一家人, 你究竟站誰那邊?”


    試問他們有誰將他當做一家人?他和梁東揚,都早已將他剔除了吧!“反正你們都認為我背叛了,我又何必再去維護什麽,我說的是事實,站在道理這邊,你不要再固執,否則我會上報皇上,說你綁架郡主!”


    他不怕,大不了鬧到皇上那兒,正好讓英王府給一個交代!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外頭忽有人來報,附耳低語,說是豫王下令,命他放了郡主,那邊另有打算。


    再怎麽不甘心,他也不能逆豫王之意,隻得就此罷休,讓衛瑜帶走郡主。


    他是放人了,梁舒雯還不樂意呢!“本郡主是他能隨意綁架的嗎?我要抓他到父王跟前,到皇上跟前,讓他給我道歉……”


    話未說完就被衛瑜拽住了手腕,“鬧起來對誰都沒好處,尤其是你哥,你以為他當真清白?”


    “什麽意思?”梁舒雯有點懵,“不會真是我哥幹的吧?你不是說他胡謅嗎?”


    “還不是維護你們!快隨我離開,免得他變卦。”情急之下,他就這般拉著她,被迫隨行的她倒有些難為情了,跟在他身後,紅著臉默不作聲,忽然覺得冷冷的樣子也沒那麽討厭,至少他還來救她了呀!也許真如衛清梨所言,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對於此事,白盛斌有些不解,不懂梁聞增為何要讓衛瑜出馬,梁聞增自有用意,“衛瑜雖是答應娶舒雯,可誰曉得他是不是誠心歸順英王府,必得借此試探一番,看他對咱們有幾分誠意。”


    最終的結果沒令梁聞增失望,將郡主送至王府後,衛瑜又去見梁世子,瞧見白盛斌也在場,順口提了常信之言,問他可有此事,白盛斌愣了愣,有些記不清,


    “大約是醉後胡謅,說沒說過我還真記不得。”


    瞥他一眼,梁聞增搖頭斥道:“喝酒誤事,跟你說過多少回,適可而止,萬莫因酒而捅婁子!還有那個尼姑,回去立即解決!”


    不是吧?想起那嬌美人,白盛斌心有不舍,“我還沒玩兒膩呢!如花似玉的,毀了豈不可惜?”


    他這表兄什麽都好,獨獨好美色,一見美人就挪不開腿,“美人多得是,不少那一個,若因她而惹出麻煩,你吃罪的起嗎?”


    無奈的白盛斌不滿的斜了衛瑜一眼,最終點頭答應。


    看來衛瑜還是向著他們的,對於他的表現,梁聞增很滿意,對他也越發信任,而常信一日未報仇便無法安寧,回頭又到豫王府問因由,彼時梁東揚正在看這份明英山莊門客名單,打算過幾日在山莊設宴,親自接見款待,常信的到來在他意料之中,放下手中名單,梁東揚起身過來迎他,招呼他坐下品茶,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告訴你白盛斌一事,可不是讓你去抓郡主的,一切尚在推論之中,你這般空口無憑的抓人,隻會打草驚蛇,真鬧到皇上那兒,你無法為母親報仇,他們也得不到任何懲戒,意義何在?”


    “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什麽時候能找到足夠的證據?”如今常信再不懷疑豫王,認定必是英王府在搗鬼,可拖了這麽久都報不了仇,他總覺得對不起家母。


    人一急躁難免會失了分寸,梁東揚也沒有指責他的意思,但確實是他思慮不周,“本來應該很快了,但今日你這麽一鬧騰,英王府必會有所收斂,隻怕那尼姑咱們也找不到活口了,失去最重要的證人,本王暫時也沒法子,隻能另做打算。”


    暗恨自己太急躁,常信後悔不迭,卻也不能拿他們如何,唯有聽從豫王之言,再伺機尋證。


    而那郡主自從被衛瑜救過之後,再不說不想嫁給他的話,對這婚事無甚異議,隻等著三月十八出嫁呢!


    衛瑜大婚之喜,即便兩兄弟不和睦,豫王還是得過去賀喜的,許嬌荷也不曉得自個兒該不該同去,又怕出什麽岔子,便借口說自己身子不適,跟豫王商量著說那天可能去不了。


    “你哪裏不適?我瞧著你很好呢!”了解她的心思,梁東揚故意拆台,“莫非愛妃會神機妙算,居然曉得自個兒五日之後會有恙?”


    他那唇角的笑意再明顯不過,許嬌荷窘迫捂臉,“王爺莫笑我,我隻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你沒發覺嗎?隻要我一出府赴宴,總會惹出一些是非來,不僅我倒黴,還連帶著你也沒麵子,我這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呢!”


    “又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前兩回都是明義在使壞,這次我特意交代過,不許給安平侯府送喜帖,他不到場,自然也就不會生什麽事端。”


    豫王再三勸說,許嬌荷才答應同去,還問他賢郡王妃是否會到場,梁東揚也不大確定,“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去,我看你倒是挺喜歡與她說話,若然聊得來,平日裏也可過去走動走動,我不在家時也有人陪你解悶兒不是?”


    “我可以隨意出府嗎?”


    問得這般小心翼翼,反倒令他有些心疼了,“當然可以,那些個古玩齋,珠寶鋪子,或是裁縫鋪,你都可去轉轉瞧瞧,權當解悶兒,瞧見喜歡的直接帶走,讓人到英王府領銀子便是。”


    她還以為身為王妃不得隨意走動,是以從未提出過要出去,而今豫王這話令她心生歡喜,著實期待,總覺得這千篇一律的日子總算有陽光照進來,豁然開朗!


    三月十八這一日,許嬌荷跟隨豫王一道前往忠銳公府參加婚宴,如她所願,賢郡王妃也在場,兩人相談甚歡。


    拜天地之際,又想起上回替豫王拜天地一事,衛瑜的心又痛了一瞬,往日受傷之際,得許嬌荷照顧的種種畫麵又一一浮現,那時的歲月短暫卻美好,至少還有希望,有念想,今日這天地一拜,他再無資格去念著心間的那個人。


    身旁之人終不是所愛之人,但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既然認定這條路,即便沒人理解,他也要繼續走下去,明知許嬌荷也在場,他不敢去看,生怕又添悲涼,


    有些事若注定無法改變,那就隻能改變自己的心態,遠離,放棄,也許就不會那麽難受。


    許嬌荷沒對他用過情,是以真心祝福他能幸福,上回去英王府時,她也見過那郡主一麵,說話很是直爽,這樣的好姑娘應該能感染衛瑜,但願他們夫妻二人能夠日久生情,終成恩愛夫妻。


    接下來的日子甚是愜意,許嬌荷得空時也會和賢郡王妃互相走動,兩人還時常相約到鋪子裏一起看珠寶和衣料,她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梁東揚每每瞧見都覺格外舒心,


    這一日回府之際,瞧見她們主仆二人正在做女紅,好奇的梁東揚挑起她手中的帶子,問她在作甚。


    豈料她竟急忙收回了帶子,不許他瞧,“給王爺做的腰帶,尚未完工,最好莫看,省得到時候沒了驚喜。”


    眼波微轉,調皮一笑的小模樣看得他那原本鬱結的心思瞬間舒暢,猶記得才成親之際,她總是小心翼翼,有時連著幾日都難見她有笑容,與他說話時謹慎的像個下人,在他的耐心引導下終於有所改變,冰淩漸融,化作一池春水,似溫泉一般,每每與她相處,他都覺渾身放鬆,舒適愜意,也願意配合她的小心思,


    “那好,不看便是,閑來無事權當打發光陰,萬莫趕工熬夜,本王也不缺這個,無需著急。”


    點了點頭,許嬌荷起身笑應,恰逢清歌備好了水進屋,伺候豫王洗漱,夫妻二人就此歇下。


    夜色朦朧映紗帳,纏綿低吟翻紅浪。


    近幾日許嬌荷胃口甚好,頓頓皆比以往多用半碗飯,今晨又盛第二碗湯時,接過碗的清歌打趣道:“八成是昨夜又累著了,王妃才會這般好胃口吧?”


    一句話說得她臉頰發燙,昨晚明明盡量克製,不願發出太大的聲響,偏偏王爺總是能找到她最敏銳之處,連續衝頂,害得她終是忍不住吟嗯連連,估摸著是被這丫頭聽到了才會這麽說吧?


    “就你懂得多,是聽到了還是瞧見了?”


    清歌連忙改口,“奴婢什麽也沒聽見,瞎猜的。”主子胃口好是大喜事,清歌不禁猜測是不是有喜了。


    許嬌荷也將此話放在了心上,這個月的月事遲了三日沒來,很有可能呢!雖懷揣著希望,又生怕失望,不敢確定的她便讓人請大夫過來瞧瞧,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那樣殘忍的結果!


    第43章  不孕的因由


    尚未確定之前, 她不敢驚動豫王,便趁著他不在府上之際,請來大夫診脈, 大夫卻道不是喜脈, 應該是月事不調, 需要調理。


    “你沒看錯吧?真的不是喜脈?”等了幾個月皆無驚喜,許嬌荷甚是失望, 也不願喝那調理身子的藥,清歌便想著這個大夫是不是醫術不夠高明, 次日又請來一位秦大夫。


    把過脈之後, 秦大夫略感不解, “恕老夫直言, 王妃時常用那避子湯吧?此湯性寒, 對婦人的身體損傷極大,還是不要時常服用的好。”


    聞言, 許嬌荷與清歌麵麵相覷,清歌奇道:“我家王妃一直想要孩子,怎麽可能喝什麽避子湯呢?”


    “沒有嗎?”大夫不禁納罕,“這就怪了, 老夫觀王妃的脈象虛而緩, 正是傷及內裏, 略有虧損的症狀, 除卻避子湯或滑胎藥, 不應該有此狀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妃如荷(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香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香竹並收藏嬌妃如荷(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