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雖如此,馮誌傑他們一家三口又哪裏睡得著,雖然他們躺在炕上,但是一個個的都是輾轉反側,就好像身上長了毛。


    不過我沒有管他們,就是坐在沙發上留意靜下心周圍的動靜,馮誌傑一家見我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大概是對我有了幾分信心,就陸續睡去了。


    我一直等到天亮,也沒有見一隻鬼從這屋中出現過,我見馮大嫂醒過來,就打了個哈欠,然後告訴她這夜平安無事,自己就歪倒到沙發上也睡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馮誌傑兩口子正在用低低的聲音說話,馮大嫂道:“他能行嗎?”


    馮誌傑道:“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他應該沒什麽問題,市裏那個曹老板我雖然沒跟他接觸過幾回,但是他這個人我卻知道,那絕對是一個人物,他不可能用這事騙我,也沒有什麽值得他騙的。”


    “那樣就好,趁他現在還沒醒過,你出去買幾個菜,既然他不是騙子,那咱們家咋說也得拿出點誠意才行必須得把人哄樂嗬了,人家才能給你出全力。”


    我聽了不由心中一笑,然後翻了個身,接著睡去了。


    知道我半宿沒睡,馮誌傑他們也沒有招呼我起來,直到上午九點半,我這才從睡覺的沙發上爬起來。


    見我起來,馮大嫂滿臉的關心:“葉師傅,如果你再睡覺的話,就直接上炕,這沙發的地方太小,睡著累。”


    我無所謂地道:“我這人走哪睡哪,沒有那麽多講究,你們不用管我。”


    馮誌傑對我道:“飯菜你嫂子已經準備好了,你起來洗漱一下,然後咱們開飯。”


    肥而不膩、瘦而不柴。早飯很豐富,鬆菇燉小雞,時令小菜,還有一小盆肉質有彈性筋道兒口感極好的肉。我連吃了好幾塊,也沒有吃出來那是什麽肉。見我這樣,馮誌傑告訴我,這肉是他特意從別人那搞到的純野豬肉。


    一聽是野豬肉,我也沒跟他客氣,一小盆肉我自己造掉了一半。


    吃過飯之後,我們幾人在那裏閑談,當然了,處於對我這個行業的好奇,基本上都是我在說,他們在聽。


    閑聊了一會兒,我對馮誌傑道:“我一會兒在周圍轉一圈,照理來說,凡是自有因果,既然那個吊死鬼找到你一家人的頭上,這中間肯定有些事情和你們有關聯。”


    馮誌傑他們自然是巴不得我趕緊把那吊死鬼給治了,便讓馮宇給們當向導,領著我在四外轉轉。


    出了門之後,我問馮宇:“自從你家開始鬧鬼,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周圍四鄰的家裏也有鬧鬼的事傳出來?”


    馮宇一個勁地搖頭:“沒有,那個吊死鬼好像就看我家不順眼,除了我們一家三口,我就沒聽到有任何人提起過。”


    如果馮宇沒有騙我,這說明我先前的推斷是對的,那個吊死鬼肯定和馮誌傑一家有直接關係。我問馮宇:“你們家裏親屬或者知近的朋友裏有沒有上吊死的?”


    馮宇聞言腳步一頓,我看得清楚,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不打好了,我頓時心裏有了數:“怎麽,真有?”


    馮宇臉色變換了一會兒,這才道:“其實……我奶奶就是上吊死的。”


    “你奶奶?”我不由吃了一驚:“她上吊是什麽時候的事?”


    馮宇又沉默了一會兒:“今年春天的事。”


    雖然我還沒有聽說這裏麵的故事,但是我本能地感覺到,馮宇的奶奶可能和天天纏著馮誌傑他們一家的吊死鬼有關。


    “那你跟我說說你奶奶的事,我看了,你家的家庭條件還是不錯的,她為什麽會上吊啊?難道是身體不好,忍受不了身體上的折磨?”


    不管是一無所有的窮人,還是身價億萬的富人,或者是手握重權的高官,他們在疾病麵前人人平等,有一些病,不管花多少錢去治療都治不好,因為實在是無法忍受疾病的折磨而自殺身亡的真的不在少數。


    “這事……你還是回去問問我爸媽吧,還是他們跟你說比較好。”馮宇一推六二五,根本就不想跟我說他奶奶的事。


    有了線索,我和馮宇又轉了回來,還沒到他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馮宇:“你奶既然是今年春天死的,那你爺爺呢?”


    馮宇道:“我爺爺比我奶早死了一個星期,不過我爺是……身體不好,病死的。”


    “你爺和你奶的感情一定不錯吧!”我突然想起原趙縣的那對老夫妻,雖然陰陽相隔,但是彼此牽掛,雖死猶生。


    “呃……還行吧,這個你問我爸媽。”馮宇的臉色非常奇怪,我感覺他好像有一肚子的難言之隱。


    見他這樣,我索性也不問他任何問題了,重新回到馮誌傑的家,馮誌傑現在沒在屋裏,也不知道去幹什麽了。馮大嫂見我回來,忙問:“葉師傅,你們出去轉了一圈,有沒有什麽發現啊?”


    我道:“暫時還沒有呢!大嫂,我有件事要和你打聽一下,你必須照實跟我說。”


    馮大嫂道:“隻要你開口問,我肯定要告訴你啊!問吧,啥事?”


    我道:“我聽馮宇說你婆婆是吊死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婆婆?”馮大嫂愣了一下,臉色開始青一陣白一陣,她抄起掃地笤帚就朝著馮宇打去:“你這小王八蛋,沒事跟人嚇嗶嗶,少說兩句話你能死啊?”


    馮宇捂著腦袋往外頭跑:“這事是葉師傅先開口問我的,我根本就沒說什麽,你打我幹啥啊?”


    馮大嫂道:“你沒瞎說什麽?”


    “沒有,沒有,不信你問葉師傅。”


    我被這娘倆給搞蒙了,不由問道:“怎麽?這還有忌諱?”


    馮大嫂“呼呼”喘了兩口粗氣,這才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公公因為得病死了,那個老……咳咳……我婆婆舍不得老伴兒,也上吊跟著去了。”


    我道:“大嫂,我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習慣,不過既然你家親朋中隻有你婆婆上吊死了,所以我懷疑你們這些日子碰到的吊死鬼和你婆婆有關。你如果不把一些事情告訴我,我就沒法做下一步。”


    聽我這樣說,馮大嫂頓時就哭嚎起來:“你個老不死的,你說你死了就死了唄,怎麽死了還不讓我們這幫人消停啊!”


    我不由皺起了眉頭,無他,馮大嫂在哭嚎的時候那聲“老不死的”實在是太順口了,正常的晚輩哪有這麽喊自己婆婆的。


    這裏麵看來還有別的隱情!


    “你沒事在那嚎喪什麽?沒看葉師傅在咱家啊!”這個時候馮誌傑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了過來,我轉頭一看,見他正拎著幾個裝菜的方便袋在門口站著。


    馮大嫂怒道:“還能因為什麽,楊師傅說了,一直纏著咱家人不放的那個吊死鬼就是你媽!你說,她死都死了,還纏著咱們一家不放,你說她咋就不掉進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啊!”


    第十章 馮大嫂的講述


    “你瞎說什麽呢?”聽到馮大嫂說出這麽狠毒的話,馮誌傑忙用力拉了一下自己的老婆。


    不料馮大嫂用力甩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對馮誌傑怒目相向:“難道我說的不對麽?你說你家那個老不死的,活著就不讓人省心,現在都死了,還纏著咱家人不放,我說兩句不好聽的還不行嗎?”


    馮誌傑朝我努了一下嘴,道:“你就少說兩句吧,你這個樣子不讓葉師傅笑話嘛!”


    聽到這話,馮大嫂轉頭看了我,呼呼喘了幾口粗氣,扭過頭不說了。


    馮誌傑賠笑道:“葉師傅,讓你見笑了,我們家以前發生過一些事情,你大嫂子心裏不痛快,所以嘴上就沒有把門的了。”


    “沒事,沒事!誰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啊!”既然是人家的家務事,我自然不會隨便摻合。


    頓了一下,我又道:“其實剛才大嫂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懷疑那個吊死鬼和你家老太太有關,但是並沒有說,那個吊死鬼,就是你家老太太呀!”


    馮大嫂插口:“不用懷疑,肯定就是她!”


    我道:“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老百姓有句話,虎毒不食子。一般情況下,老人的冤魂很少對自己的兒孫下手。”


    馮大嫂道:“你說的那是一般情況下,我那個公婆活著的時候可不是一般的人,現在變成鬼了,肯定也是那種窮凶極惡的惡鬼。”


    我認為這件事情必須要好好打聽一下,就問馮誌傑:“馮大哥,聽大嫂子話裏行間,好像跟你家老爺子老太太有些誤會,能跟我說一說嗎?”


    馮大嫂道:“你大哥拙嘴笨腮的說不清楚,再加上那是他的父母有些事情他說了不好,還是讓我來給你說吧。”


    馮誌傑看了一下自己老婆,點頭道:“你大嫂說得對,這些事情,就讓她跟你說!剛才我買了點菜,現在我去收拾一下。”


    “讓大嫂講也行,那你去忙吧!”見馮誌傑不願開口,我也隻能問馮大嫂。


    “葉師傅,既然你問起這件事,我就不閑磕磣地把我家的事跟你說說……”


    從馮大嫂的口中,我得知馮誌傑下麵還有一個弟弟馮世強,從小到大,馮誌傑的父母就對馮誌強特別的溺愛,家裏不管有什麽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都會可著馮誌強來。而作為兄長的馮誌傑,卻隻能,玩自己弟弟不要的東西。


    等兩兄弟大了一點之後,為了讓自己的家庭過得更寬裕一些,馮誌傑的父親便托人幫馮世傑找到了現在的這個工作單位,雖然工資不多,但是也能幫家裏,減輕很多負擔。


    不過和馮誌傑在外辛苦工作相比,馮誌傑的弟弟馮誌強就顯得無比的輕鬆了,他不但沒有出去工作,反而在父母的縱容之下,每天的遊手好閑,不是打架就是偷雞摸狗的不務正業。


    後來馮誌傑經人介紹和馮大嫂成親了,沒過多長時間,馮大嫂就對這個不務正業的小叔子開始討厭起來。


    不管是親情,友情,愛情,一旦產生裂痕,除非極特殊的原因,都會變得越來越大,所以沒過多久,馮大嫂就和小叔子吵了一架。


    到現在馮大嫂還記得那天和小叔子吵完架之後,小叔子直接從地上撿了塊磚頭,把自家的玻璃砸個粉碎,那時候馮宇還小,劇烈的玻璃炸裂聲把馮宇嚇壞了,一聽到動靜就哭,半個月才恢複正常。


    從那以後,馮大嫂就對自己的小叔子恨得鐵鐵的,即便在大路上見了麵,她也不會給任何好臉色。


    不過即便這樣,馮誌傑的父母,也沒有說自己老兒子半個不字,一旦聽說馮誌傑家有了什麽好吃食,他們就會領著馮誌強過來蹭吃蹭喝。


    這種行為,惹得馮大嫂更加生氣,在背後,她沒少因為這件事情跟馮誌傑吵架。


    兩年前,馮大嫂的母親過生日,出於子女對父母的孝心,馮大嫂讓馮誌傑置辦了一桌酒宴,因為這些年不斷加劇的矛盾,馮大嫂實在不想在母親的生日宴會上,看到馮誌傑的父母和兄弟,就沒有通知他們。


    不過沒想到馮誌強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生日宴還沒有開始,他便和馮誌傑的父母一起來了。


    雖然心裏極度討厭這三個人,但是來的都是客,馮大嫂強忍著心頭的厭惡,強作笑臉去招待他們。


    可是讓馮大嫂沒有想到的事,這三個人根本就沒有一點做客人的覺悟,還沒等生日宴的主角到來呢,他們三個就自顧自的坐到桌上連吃帶喝起來。


    馮大嫂見了頓時大怒,兩句話不合,就吵了起來。不過馮誌傑的父母根本就沒把馮大嫂當回事,不但不說自己這件事上有過錯,還說馮大嫂太摳,吃她點東西還這麽斤斤計較。


    見過不講理的,但是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見他們一個勁兒的強詞奪理,馮大嫂氣瘋了,就撲上去想要動手,可是她一個女流之輩哪能占得了便宜,剛撲上去就被她小叔子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見自己的媳婦挨了的自己弟弟的打,馮誌傑當然不能睜眼看著,於是便想教訓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不過他剛靠前,有被他的父母給攔住了,等馮誌傑衝破自己父母的圍追堵截,馮誌強早就跑得沒影了。


    從那以後,馮誌傑跟自己父母以及兄弟的關係便陷入了冰點,雖然彼此都流淌著相同的血液,但是他們之間卻處的跟仇人一樣,雖然不說是相同陌路,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去年二月份,馮誌傑的父親因為突發腦溢血住進了醫院,雖然經過搶救保住了生命,但是自從那天以後,王世傑的父親就變成了一個隻有半拉身子好使的偏癱老人。


    馮誌強本來就是一個遊手好閑的性子,父親的病他根本就沒有在乎過,不但沒有伺候過一天,還經常把別人到醫院看望他父親時帶來的罐頭,麥乳精,水果等吃個精光。更有甚者,他竟然還偷偷拿父親籌來的治病錢出去和他那幫狐朋狗友揮霍。


    第十一章 偏向


    本來馮誌傑的父母就沒有什麽積蓄,馮誌強這麽胡來,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雪上加霜,他們沒有辦法,隻好找到了自己的大兒子馮誌傑。


    雖然這幾年彼此之間關係越來越疏遠,但是想到得病的畢竟是生養自己的父親,馮誌傑也沒有束手不管,他說服自己的妻子,從自己家裏把這幾年的積蓄中抽出一部分,先幫馮老爺子把治病的窟窿堵上。剩下的那些便留給母親,讓她繼續幫父親調理身體。


    可是讓馮誌傑沒想到的是,他前腳剛把錢交到母親手上,後腳她母親就把那些錢給了馮誌強,要是馮誌強把這些錢偷偷摸摸拿出去揮霍了也就算了,可是他卻把那些錢拿到了馮誌傑的眼前,跟馮誌傑顯擺了一通之後,然後才去找那些狐朋狗友。


    看到這個,馮大嫂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怒氣,終於無法控製的爆發了,她用手指著馮誌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爹媽從小就不待見你,你難道不知道嗎?在他們的心裏,隻有她的老兒子,我現在真的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他們的種?”


    馮誌傑對自己的老婆無言以對,不過他卻把自己的不滿,都放在了自己的爹媽以及兄弟身上。


    可能是把那點錢揮霍幹淨的關係,沒過多久,馮老太太領著馮誌強就再次出現在馮誌傑夫婦麵前。


    他們來的目的非常簡單,那就是現在錢不夠用了,需要從馮誌傑這裏再拿一些。不過這個時候,馮誌傑怎麽可能用自己有限的那一點錢去填補馮誌強那個無底洞,於是他便毫不猶豫地告訴自己母親,自己現在沒錢了。


    馮老太太自然不會相信,她坐在馮誌傑的家的院子裏一邊大哭,一邊數落馮誌傑不孝順:“你怎麽這麽沒良心啊,我辛辛苦苦的把你養大,自己父親有的病不管,還不知道照顧自己的兄弟,是個純粹的白眼狼……”


    馮大嫂聽了當時就不樂意了,她據理力掙,當著圍觀的街坊鄰居的麵,把自家這些年受到的委屈一樁樁,一件件全給擺了出來。


    不過馮老太太根本就不管她怎麽說,就是咬著馮誌傑不肯出錢給自己父親看病這件事不放。


    那些看熱鬧的群眾個人自然不怕事大,東說東有理西說西有理,還有兩個看客對馮大嫂道:“不管老人犯了什麽錯誤,兒女孝順父母總是天經地義的,你拿出點錢來,盡一盡自己的孝心總沒錯,不過因為以前的一點委屈,那就太過了。”


    本來就一腔悲憤的馮大嫂聽到這話,氣的差點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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