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經曆過什麽事?”馮建國嘴裏叨咕了一下,隨即便不吭聲了。


    我看他一副思索的神色,知道他正在回憶先前發生過的事情。我也沒有催促,就是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


    過了幾分鍾之後,馮建國的魂體再次出現了波動,就聽他仰天嘶吼了幾聲,然後變發出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


    “你已經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我死了!我已經死了!我竟然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馮建國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


    “建國,你瞎說什麽呢?葉師傅都說了,你隻不過是丟了魂兒,實際上你還是可以還陽的!”聽馮建國一口一句自己死了,何秀秀當即又不幹了。


    “秀秀,我也不想死,可是你想想,如果一個人被鐵棍子砸碎的頭,然後又埋到了地下,你認為他還有重新活過來的希望麽?”


    “你在胡說什麽?你隻不過是離魂而已。”何秀秀極力反駁馮建國的話,她的聲音劇烈地打著顫,看來她嘴裏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還是非常懼怕馮建國所說的是真的。


    “我現在已經全想起來了,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已經死了!”馮建國放聲大哭。


    “我不許你這麽說!”何秀秀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恐懼,她大哭著朝馮建國奔了過去。


    居然在馮建國周圍有我布置的困靈陣,但是這陣法隻能困住魂體,根本無法擋住活人,朱砂線本來就是普通的棉線製作而成,所以在何秀秀趟過之後,朱砂線便很輕易的斷成了兩截。


    不過既然馮建國已經恢複了神智,這困靈陣有與沒有已經沒什麽區別了,我沒管地上的朱砂線,隻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馮建國與何秀秀兩口子身上。


    何秀秀跑到了馮建國身邊,她伸出雙手就想抱住馮建國的身子,可是她現在忘記了,馮建國現在隻不過是一具有形無質的魂體而已。


    當發現自己的身子從馮建國的身子當中輕易的穿過去,何秀秀愣了一下,轉身再次撲向馮建國,結果這一次又撲了一個空,三番兩次之後,何秀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丈夫已經不是一個活人了。


    “建國——”何秀秀悲愴的大喊一聲,然後兩眼一翻,直接癱到了地上。


    我和何江見了,忙不約而同的上前去攙扶她,幸虧這裏的地麵很平整,被摔了一下,何秀秀倒沒有受什麽傷。


    “葉師傅,我二姐不會有什麽事吧?”何將相當關心他這個二姐。


    我伸手摸了一下何秀秀的脈搏,見脈象平穩,便回答道:“沒事,隻不過是傷心過度吧,一會就能蘇醒過來。”


    何江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安頓好何秀秀,我抬頭看向馮建國:“馮大哥,可能你不了解我這個職業,我簡單的說一下,我名叫葉飛,是一位解怨人,說白了,就是幫所有的冤魂怨鬼解除怨氣的陰陽術士。你現在把你遇到過的事情跟我說說,如果我能夠幫忙的話,我會幫你!”


    “你一個人怎麽幫我?難道是報警讓警察去抓他們?沒用的,那裏的警察和煤礦老板認識,他們明知道我們這些人是被騙去的,但是他們根本就不管我們的死活。”


    “這件事咱們先不忙著說,你先告訴我,你離開家之後,到底都遇到了什麽?”


    “葉師傅,我感謝你的好意,也謝謝你把我媳婦救過來,不過我的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參與了,因為你即便是找到他們,也不過是讓這個世界上多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罷了。”馮建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的好意。


    看來馮建國這個人平常的時候心地就應該比較善良,要不然他也不能在滿腔仇恨的情況下,還拒絕別人的好意。


    “馮大哥,這事你就放心吧,我也是有家有業的人,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


    “既然你有家有業,就更不應該冒這個險,我死的地方實在不是人得去的地方。我在那裏待了一年多的時間,雖然也有人逃跑,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成功過,而逃跑的人基本上都被那幫人給活活的打死了。”


    我對馮建國所說的那個地方更加好奇了,在現在這個法製比較健全的社會,竟然還有人在私下草菅人命,那他得多大的膽子。


    “馮大哥,我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這樣一句話,自古陰陽術士是殺人於無形,也就是說,我如果真想作惡殺人的話,不管他在什麽地方,也不管他有多厲害,我都能很輕易的要了他的小命。所以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氣盡管跟我說,如果你沒有騙我,那些人真的作惡多端,我肯定能幫你徹底出了這口怨氣!”


    馮建國聽我這樣說,沉默了良久,這才開始跟我說自己這兩年親身經曆的悲慘遭遇。


    第三十章 馮建國的經曆(一)


    在兩年前,看到有村民外出賺錢了,馮建國雖然也想改善一下自己的家庭狀況,於是也成為了那些外出打工賺錢大軍中的一員。


    因為他受到的教育不多,又沒有什麽拿手的技術,所以到了南方之後,他能找到的崗位也隻能是那些技術要求不高,專門靠出體力的活。


    不過工作雖然辛苦,但是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他看著手裏的那幾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心裏還是充滿了滿足感。


    在這個工廠做了半年之後,因為廠裏的技檢員工作失誤,馮建國所在的車間生產出一批不合格產品,那家工廠的老板遭受了損失自然不幹,開了一次全體員工大會之後,不但當場開除了那位技檢員,而且還扣了馮建國所在的車間所有員工的工資。


    因為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在技檢員身上,那些被扣工資的工人自然不幹,特別是有幾個比較越鬧騰的工人,再和老板協商無果的前提下,他們便糾結一夥人一起去了當地的勞動監察部門去要說法。


    雖然在政府人員的協調之下,這些工人都取回了工資,不過那些政府人員剛走,老板就把所有的人都給開除了。


    因為這些人員都沒有簽訂勞動合同,所以這回被開除這些工人根本就無法找回自己的權益。而馮建國,也是其中的一員。


    雖然說在南方找到工作的機會比較多,但是那也是相對而言,但是其他工廠的老板聽說他們這幫人是因為鬧事被趕出來了,所以連續找了幾家單位,最後都被拒之門外了。


    出門在外,不管吃穿用住都需要錢,他手頭積攢的那點工資哪夠這麽消耗,沒過多長時間,他手頭留下的那點錢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要是再想不到辦法找到工作,等待馮建國的不是流落街頭,那就是打道回府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名叫李長貴的人找到了他,李長貴對馮建國道:“我那邊有個活兒不知道你想不想去幹。”


    就感覺自己打瞌睡時別人給送來了枕頭,馮建國一聽大喜,忙問李長貴是什麽活?


    李長貴告訴他,他有一個老鄉前兩天來找他,說是他們所在的煤礦缺人,如果馮建國想去的話,他可以幫著聯係。


    一聽說是煤礦的活,當時馮建國心裏就打起了鼓,雖然他不在乎自己出多少力,但是想到在煤礦幹活危險程度,他還是感覺自己還是找其他的活比較好一些。


    李長貴看他猶豫,就勸他:“反正你現在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活兒,還不如在煤礦上幹上幾個月,我那位老鄉說了,隻要去了那裏,供吃供住,而且工資也要比這裏打工要高得多,隻要肯出力,一個月賺一兩千塊錢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財色動人心,馮建國一聽那個煤礦公司供吃供住,還給開這麽高的工資,頓時就心動了。


    他心裏計算了一下,現在是七月份,如果幹到年底,最起碼也能趕上五六個月,一個月就算是賺一千五,那麽到年底的時候也能賺上七八千塊錢,都趕上自己在這裏打兩年工了。


    雖然說煤礦危險性比較高,那也不可能天天出事,要是天天出事的話,不說別的,煤礦的老板也受不了。


    想到這兒,馮建國徹底心動了。


    李長貴見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麽想就對了,咱們出門在外就是為了多掙幾個錢,你想一想啊,你到了我說的那個煤礦,吃住不用你花一分錢,你所有的工資都是幹賺的,幹上半年都頂上在這裏幹一兩年了,等到年底你拿著玩把的回去,家裏人還不知道多高興呢!”


    李長貴的這句話讓馮建國下了最後的決心。不過他尋思著自己和李長貴畢竟不是那麽熟悉,心裏還是有些忐忑。


    他問李長貴:“李哥,你說的那個地方我都沒有去過,還有沒有別人也要去那個煤礦幹活啊?”


    李長貴一下就明白了,他指著馮建國哈哈大笑:“你啊,是不是怕我把你拐到深山老林裏賣了?你笨尋思啊,我就算是想拐人,也得拐那些大閨女小媳婦啊,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誰家缺爹買你過去啊!”


    馮建國想想也是這麽回事,不禁有些臉紅,他忙辯解:“李哥,你誤會了,不是那麽回事。”


    李長貴拍了拍馮建國的肩膀:“你放心吧,這次過去不是你一個人,我和我老鄉已經聯係了六七個人了,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如果你們發現不對,就算你認了,別的人還認啊!”


    聽說還有別的人跟著一起去,馮建國這下放了心。


    “李哥,要是這樣,我就信著你了,我跟你去!”


    “你這麽想就對了,人啊,趁年輕力壯多賺點錢,要是等年歲大了,就是想出力也出不了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對了,機會是隻給那些有準備人的。跟你說,到時候賺了錢你可念著我的好,我不求別的,到時候給我買兩盒好煙。”


    “那是一定的,兩盒怎麽能夠,咱說也得兩條啊!”


    “還是你會做人,我告訴你,到了煤礦的時候,腦子靈活一點兒,多給那些管理人員打打溜須,不為別的,混個臉熟咋說也能給你一個輕快和安全的活啊!”


    馮建國感覺李長貴說話很暖心,越發地相信李長貴真的為了自己好,為了感謝他幫自己找到新工作,他特意去一個同鄉那裏借了點錢,找了一個小飯館請李長貴吃了一頓。


    幾天後,李長貴找到他,說人湊齊了,馬上就要走了,於是馮建國跟著李長貴來到了匯集的地點,馮建國發現,李長貴真的沒有騙他,他們找來的還真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


    這一下,馮建國更加放心了。


    因為李長貴所說的煤礦在西山省,所以他們還需要乘火車。


    馮建國本來還以為他們這些人得自己起火車票,不過讓馮建國意外的是,李長貴他們竟然很貼心地幫他們把火車票買好了,不但買好了車票,一路上還好吃好喝地招待。當時用李長貴得話來說,人家大老板一年賺個幾百上千萬,怎麽可能差這點小錢呢!


    李長貴他們的這種做法,給馮建國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家這個老板財大氣粗,隨即馮建國對未來根是充滿了憧憬,看來自己這一趟來對了。


    火車到達西山省省會之後,又換乘短途火車,到了一個不大的小鎮子下了車。大概是李長貴他們早就通知了煤礦老板,一行人出站後,馬上就有兩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迎了過來。


    跟李長貴一起是一個名叫裴福祥的年輕人,他見那兩個中輕人過來,立刻打招呼:“石經理,鄧主任,你們怎麽過來了?”


    石經理笑道:“範老板這不是怕你們一路勞頓,讓我們過來打個前站麽,來的時候他對我說了,既然來了,就是一家人,千萬不要慢待了你們幾位。還特意叮囑過我,不要怕花錢,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們這批人。”


    李長貴笑道:“認識範老板的都知道他是講究人,從來不虧待幫他幹活的人。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可能這麽上心幫他找人啊!“


    那人道:“那咱別的不說了,先去好好地吃一頓飯,然後在找家旅館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咱們礦上來車接你們進山。”


    裴福祥對馮建國等人道:“各位哥哥兄弟,到了這個時候,咱可就要醜話說在前了,如果你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想回去的,我們給你出路費,要是你們進山了,想要再出來可就難了。”


    第三十一章 馮建國的經曆(二)


    雖然馮建國他們還沒有見到礦上是什麽樣,但是他們一路行來,見李長貴他們出手大方,心裏早就認同了他們要去的煤礦是一家良心企業,所以裴福祥連著問了好幾遍,也沒有一個人打退堂鼓。


    裴福祥道:“既然這樣,那咱們現在就去吃東西,然後再找家旅店,明天咱們一起進山!”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吃了早餐,然後上了廠方開來的兩輛麵包車,一路顛簸進山了。


    李長貴所說的煤礦有些偏遠,兩輛麵包車經過了將近一天的顛簸,汽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到了那裏之後,馮建國等人下了車,然後被領進了辦公區域,到了現在,馮建國這才發現這裏的建築似乎有些不正常,不因為別的,這裏的圍牆相當高大,上麵還拉著鐵絲網,再配上大門口厚重的鐵門,怎麽看都像是一座關人的監牢。


    見馮建國四處打量,李長貴笑道:“建國,你是不是發現這裏有點像監牢?”


    “沒有,沒有,我就是感覺到這裏聽嚴實的。”馮建國怕說出讓人忌諱的話不討人喜,忙找借口解釋。


    “沒事,沒事,不瞞你說,我第一次來也被嚇了一跳呢!告訴你,這裏還真的是一座監牢!”


    “啥?”馮建國嚇了一跳:“李哥,你怎麽把我們拉到這來了?”


    “哈哈哈”李長貴一陣大笑:“這你就不是到了吧,這裏雖然是監牢,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說起來這裏還是想當年小鬼子建的呢,不過沒用幾天,小鬼子就投降了,然後這裏就空了下來。後來範老板在這裏承包礦山,見這裏不錯,就把這裏改建了一下,當成了辦公室和職工宿舍,這一晃都多少年了!”


    馮建國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他忍不住問道:“李哥,範老板在這裏難道不感覺晦氣?這裏畢竟是小鬼子用過的,沒準兒害死過人。”


    在馮建國的意識中,隻要和小鬼子沾邊的,肯定沒好事。


    “這你就放心吧,一來當年小鬼子剛把這裏建好就投降了,二來就算是這裏有陰晦的東西,範老板也能鎮得住。要不然這些年範老板日進鬥金呢!”


    進了辦公室,那個被稱為石經理的人從辦公桌上取出一遝表格,對馮建國等人道:“既然你們來這裏做工,基本的合同還是要簽的,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有什麽事,咱們也好有個說法。”


    馮建國這一批人幾乎都是沒有什麽文化的,他們一個個把合同書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半天,也沒有看出裏麵說的是什麽。


    石經理見他們這樣,就開始給他們講合同的內容,眾人聽了半天,最後有一個人道:“石經理,既然我們來了,就信到你們了,你就說我們該怎麽做就行了。”


    石經理一笑,指著合同的一處空白處:“既然這樣,你們把自己的名字簽到這就行了。”


    於是那人就毫不猶豫地簽了。


    有人帶頭,其他的人也跟著去簽名,不過馮建國總感覺這樣做有些草率,可是眼見著就是自己了,他尋思著就是吃虧,反正又不是自己一個,於是他便也在合同上簽了名。


    石經理收起了合同,然後又拿出一份表格,笑眯眯地道:“這份表格是填你們詳細家庭情況的,越詳細越好,如果你們不會寫字,我可以幫忙。”


    於是眾人接著填表格。


    這個表格極其的詳細,上到父母叫什麽名字,下到兒女的姓名生日,可以說都快趕上派出所的調查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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