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七叔跟大家解釋:“大家不用猜了,這是葉師傅把大輝找回來了。”


    聽到七叔解釋,大家這才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蘇雲龍湊了過來,用手捅了我一下:“葉師傅,這個真是大輝哥?他怎麽瘦成這副樣子了。”


    我就把蘇明輝受騙到了黑磚窯的事情簡單地跟蘇雲龍說了一下,蘇雲龍聽罷,不禁嘖舌:“竟然還有這麽多的波折,又說大輝哥這次還真是夠命大的,要不是你及時過去,恐怕他就真的回不來了。”


    “這也是蘇大哥命不該絕,要不是蘇大娘經常做那個怪夢,估計他也不能找到我,這兜兜轉轉的,好像每走一步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後麵默默的推動,說到底,這就是命啊!”


    “你這話說的在理!人這一輩子再厲害,也逃不出一個命數!”蘇雲龍一副很有感觸的樣子。


    蘇大娘和蘇明輝抱頭哭了一會兒,眼見著她們哭聲見歇,眾村民忙上前解勸。


    這個道:“大輝回來這是喜事啊!都別哭了!”


    那個道:“對對,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大輝也回來了,這是雙喜臨門啊!九嬸,這回你說什麽也得擺酒慶祝慶祝!”


    還有人道:“外麵涼,還是趕緊回家吧,葉師傅和大輝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估計連飯都沒有吃呢!”


    眾村民七嘴八舌,每個人的臉色都充滿了善意。


    蘇大娘抹了一把眼淚我,伸手在蘇明輝的肩膀上拍了拍:“大輝,你這次能回來幸虧葉師傅了,咱們無以為報,一起給葉師傅磕個頭吧!”


    我趕緊擺手:“別別別,我就是幹這行的,這件事情對你們來說千難萬難,對我來說還真是順手之勞,你們要是實在感覺到過意不去,就讓蘇大哥給我鞠個躬,說聲謝謝就可以了。”


    “那怎麽能行,救命之恩大於天,這個頭一定要受著。”蘇大娘說什麽都不幹,她不顧我的反對,拉著蘇明輝朝我跪下,直接一個頭就磕了下來。


    我剛想跳開,卻被旁邊的一個老者給拉住了,那位老者對我道:“你救了他們,他們給你磕個頭也是應該的,如果你不受這個頭,他們的心底也會不安的。”


    我無奈,隻好站在那受了。


    上前把蘇大娘和蘇明輝摻起來,我道:“大娘,現在明輝大哥已經回來了,你想和他親近什麽時候都有時間。不瞞您說,我和蘇大哥回來的時候就是在車站墊吧了一口,現在肚子早就餓了,您看是不是給我們弄點吃的啊!”


    “好好,我現在就回去做飯!”蘇大娘把眼角的淚水抹去,終於換上了滿是欣慰的笑容。


    吃過飯之後,我簡單的休息了一會兒,然後便去大竹灣找到了何江,見到他之後我這才知道,原來馮老太太已經知道了自己兒子的死訊,先前那幾天,馮老太太每天都哭得死去活來,這幾天還要稍好一些。


    我不忍心再刺激她,便和何江商量,是不是讓老太太和何秀秀再見馮建國的最後一麵。


    這件事何江不敢做主,便去何秀秀家和自己姐姐商量,後來何秀秀拿主意:雖然可能會讓老太太剛剛好轉的心情再次變糟,不過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剝奪馮老太太見兒子最後一麵的權利。


    馮老太太得知自己還可以見自己兒子最後一麵,立刻和何秀秀來到了何江家裏把我請到了她家。


    我沒有過多的說什麽,隻是直接用引魂香讓馮建國的魂魄顯現出來,點燃通冥符之後,便拉著何江出了門。


    在外等了兩個小時,我重新進入何秀秀的家,然後直接用送魂香把馮建國的魂魄送入了地府。


    至此,我這次川蜀之行就算是圓滿的畫了句號,我在何秀秀家吃了一頓感謝飯,然後便回到了蘇大娘家,又住了一宿之後,我留下了三千塊錢後錢辭別蘇大娘和蘇明輝,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上火車的那天,已經是大年三十了,此時車上的旅客已經非常的稀少了,但是聽他們的話,似乎絕大多數都是抱著回家的目的。


    當然了,我也是其中的一員,在這些人家人盼著他們回歸的時候,我的父母和妻兒又何嚐不是如此。在車上我給家裏打了個電話,雖然家裏人得知我一兩天之後才能到家,但是我從他們的口氣中還是能夠聽出來那種喜悅之情。


    看著車窗外不時閃過的燈光,我心中滿是感慨,家這種東西就是一個個人支撐起來的,沒有了人,家就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房子而已,有了人,有了相互之間的思念和羈絆才讓這個世界有了溫情。


    想到這兒,我更加想家了。


    第一章 二十多天前死掉的妻子


    2006年9月中旬,我被一個電話請到了蘇南新由市。


    打電話找我的這個人自我介紹名叫徐東輝,是一家紙盒包裝廠的老總。


    到達新由市之後,徐東輝做東給我接風洗塵,在酒桌上,我們一邊吃飯,他一邊給我講他自己遇到的怪事。


    要說徐東輝這人也是趕到好時候了,國家剛提成改革開放的時候,他就毅然決然地在所在的單位辦理了停薪留職,然後掛靠在單位的名下,自己辦起了第三產業。


    可以說,在國家最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裏,徐東輝雖然沒有拔得頭籌,但是也沒有落到最後,幾年下來,他名下的資產又達到了幾百萬。


    徐東輝這人頭腦靈活,為人處世有圓滑老練,幾年下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雖然他的生意在整個大環境中不怎麽起眼,但是在新由市,隻要提起徐東輝的大名,還真的沒有幾個不知道的。


    人有錢了自然就開始享受,豪車,豪宅,漂亮女人……,隻要花錢能得到的,徐東輝從來不吝惜口袋中的錢,可以說是一擲千金。


    也正是因為他這樣花天酒地的享受,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看自己的糟糠之妻不順眼,雖然不想和他過日子,不過他想到如果自己富貴了就拋下自己的妻子,肯定會被自己那個圈子裏的人看不起。於是他眼不見心不煩,給妻子買了座獨門獨院的大房子,便把他妻子孤零零地一個人扔到了那邊。沒有特殊的事情,徐東輝從來都不回家,頂多是每個月中旬給自己妻子一筆生活費用。


    三個月前,他在外麵和一個生意夥伴喝了些酒,不知怎的又喝多了。他是怎麽離開夜總會的,到現在徐東輝都沒有想起來。


    迷迷糊糊中,他就感覺自己身邊好像刮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涼風,似乎有人在扯自己的腳,同時好像還在喊著“跟我走”一類的話。不過那人隻是扯了兩下便好像被另一個人給拽走了,然後似乎那兩個人發生了爭吵和撕鬥。不過具體情況如何,雖然他想睜開眼看看,可是那天他喝得實在是太多了,不管他如何努力,兩隻眼皮就好像是貼了一層被水侵濕的厚毛巾,就是睜不開。


    等到第二天他醒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環境非常熟悉,稍一辨認,他就無比的確定,這不是他以前的那個家嘛!


    因為是宿醉未醒,徐東輝感覺自己頭疼欲裂,於是他很自然的喊著自己妻子的名字,想讓他給自己倒杯水。


    可是徐東輝喊了半天也沒有得到回應,他心裏尋思著是不是妻子出去買菜了,於是他強撐著身體慢慢地從床上爬起來,想要給自己弄杯水喝。


    走到了飲水機跟前,徐東輝拿起旁邊的杯子就想去接水,不過這時他卻發現杯子上似乎有一層薄薄的灰塵,就好像有幾天沒有人刷過一樣。


    徐東輝罵了一聲:“他娘的,這個懶婆娘,連個杯子都不刷,又懶死啊!”


    可是跟前就這麽一個杯子,徐東輝不想動,我在飲水機上接了一點水把杯子涮了一下,這才接了一杯水喝。


    喝完水之後,徐東輝感覺自己好像好了一點,於是踉踉蹌蹌向走向沙發,不過他屁股剛沾到沙發上,沙發上立刻便升騰起一片灰塵。


    這下徐東輝更生氣了,他憤怒的大罵:“這懶婆娘,一個人在家什麽事情都沒有,竟然連房子都不收拾,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趕緊滾!”


    屋裏雖然沒有人回應。


    罵了幾句之後,徐東輝感覺自己滿肚的氣似乎比剛才更大了,這一刻,他再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了,於是他罵罵咧咧地就往外走,不過他就要走出門的時候,突然一股惡臭的味道傳進了徐東輝的鼻子裏。


    徐東輝不由皺了皺眉頭,他仔細聞了兩下,發現這個味道竟然是從廚房的方向傳過來的。


    若是在平常的情況下,徐東輝可不會管這屋裏出現了什麽事,在他的心裏,自己能每個月給妻子一筆生活費用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至於其他的,他在外忙著掙錢,憑什麽要管。


    可是這一天徐東輝卻沒有這麽做,聞到那股臭味之後,大概是好奇心使然,他一邊用力抽著鼻子,一邊走向廚房,不過剛走進廚房的門,眼前的一幕頓時把他嚇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此時他的身體再沒有了半點兒酒意,所有的酒精都化成了涔涔的冷汗順著汗毛孔流了出去。


    在地上坐了好半晌,徐東輝猛地打了個哆嗦,他翻身正前方爬去,一邊爬一邊大喊妻子的名字:“秀華,你這是怎麽了?秀華,你醒醒,你醒醒啊!”


    卻原來,徐東輝的妻子朱秀華此時正臉朝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那股濃濃的惡臭味兒正是從她的身上發出來的。


    爬到了朱秀華的跟前,徐東輝伸出手想把自己妻子的身子翻過來,不過他的手剛碰到他妻子的身體,卻發現朱秀華身體非常的僵硬,似乎沒有了一點熱度。


    這下徐東輝突然生出了一種地位不好的預感,他再顧不上其他,忙雙手抓住妻子的身子用力一翻,然後朱秀華的身體便直挺挺的翻了過來。


    “啊!”徐東輝發出一聲驚叫,馬上鬆開了妻子的身子,然後本能的向後退去,直到退到牆根退無可退了他這才停下來。


    原來,朱秀華此時的樣子極為可怕,臉部呈一種黯紅的狀態,鼻子和嘴皮肉翻開,上麵竟然爬滿了蠕動的蛆蟲。


    朱秀華竟然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徐東輝終於恢複了神智,第一時間報警之後,徐東輝坐在那裏想著自己和妻子相識相愛的那段日子,滿心都是悔恨。


    隻是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有些事情過去了,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接到報警,警方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經過法醫檢查,警方可以確定,朱秀華大約是死在二十天前,因為死後一直沒人動他,身體裏的血液下沉在下方物體的表麵形成了暗紅色的屍斑,許東輝你說你會看到自己妻子的臉色呈暗紅色,也就是這個原因。


    進一步檢查,法醫又作出判定,朱秀華應該是死於心髒病發作,因為跟前無人照顧,所以失去了最佳的治療良機,最後在痛苦中徹底的失去了生命。


    在跟徐東輝宣布這個結果的時候,那位警官看向徐東輝的時候都沒有好眼神,同時還挖苦道:“我真有點想不通,就你這樣的事業成功人士,連自己最親近的人死了死了多天都不知道,這錢賺得再多有什麽用?”


    那一刻,徐東輝從來沒有像那樣無地自容過。


    徐東輝和朱秀華生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現在兩個孩子都長大成人,目前都在外國讀書。


    母親就這樣沒了,於情於理徐東輝都必須得告訴我這兩個孩子,可是在打電話的時候,徐東輝卻很長時間沒有把電話號撥出去,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跟自己的兒女說,難道說自己拋下妻子不管,妻子死去二十多天自己才知道嗎?


    那兩個孩子非常懂事孝順,如果知道自己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那他們還能認對自己這個父親麽?


    可是這件事又不能不通知,徐東輝再三考慮了之後,決定對兒女撒謊。


    撥通電話之後,徐東輝說自己出去跟人談生意,一去二十多天,不想回來就發現自己老伴兒因為心髒病發作猝死家中了。


    第二章 跟我走吧


    得知了母親的死訊,蘇東輝的一雙兒女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國內,當他們看到自己母親機場的遺體之後,一個個哭得死去活來。尤其是他們的女兒,竟然撲在母親的靈柩之上連續哭暈過去了兩回。


    見兒女這樣,徐東輝更加不敢跟兒女說實情了,他怕這就是你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真實的情況,就騙自己兒女說自己身上不舒服。


    徐東輝的一雙兒女特別孝順,他們可不想自己剛剛失去母親,緊接著又失去父親,於是願天天留在父親身邊照料,燒過三七之後,徐東輝感覺到時機差不多了,就裝作自己已經好了,然後勸自己兒女回國外繼續自己的學業。


    她那一雙兒女知道父親有一自己的一攤事業,倒不像是母親那樣擔心,於是在徐東輝的再三勸說之下,先後回到了國外的學校。


    雖然自己的兒女終於走了,但徐東輝在長長的鬆一口氣的同時,卻感覺那些紙醉金迷的生活卻好像再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吸引力。


    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留在自己妻子死去的大房中靜靜的回憶著自己和妻子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越回憶,徐東輝心中的悔意就越重,平時自己都忘記的那些妻子身上的優點,也都被他一一的回想起來,嚴重的時候,他真的想找個高樓從上一躍而下。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思慮過度的原因,大約在一個月前,徐東輝對著牆上妻子的遺像喝了幾杯酒,酒入愁腸愁更愁,這幾杯酒下肚之後,徐東輝不可避免的醉了。


    在迷迷糊糊中,徐東輝又感覺到有一雙手拉自己的腳,同時那個人還在對他輕聲的說著:“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聲音隱隱約約,好像是竊竊私語,又好像是輕聲呢喃,雖然徐東輝醉了,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到,拿自己腳的這個應該是一個女人。


    女人……


    徐東輝雖然在迷迷糊糊中還是感覺到很奇怪,自己家裏的鑰匙除了自己,似乎也隻有兒女才有了,可是自己喝酒之前明明鎖好了門,那這個女人是怎麽進來的?


    徐東輝想睜眼看一看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可是他努力的睜了半天眼,這一次又和那天一樣,兩隻眼睛上蒙住了一層濕毛巾,無論如何也睜不開。


    “別拉我,你是誰呀?”徐東輝含糊不清的問道。


    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回答,就是持續不斷地拉著他的腳,一邊拉,一邊重複著:“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徐東輝用力蹬了兩下腿,口中嘟囔道:“連你是誰都不告訴我,我憑什麽跟你走?”


    那個女人根本就不鬆開抓他的手。


    就在這時,一陣涼風從屋中飄過,然後那個女人直接鬆開了手,這時徐東輝好像聽到了屋裏有人在相互推搡和爭吵的聲音,因為聲音不大,雖然徐東輝已經集中精神去聽了,但是就是聽不清她們之間到底說的是什麽。


    不過有一點徐東輝可以肯定,另一個人和拉他那個女人爭吵推搡的,應該也是一個女人。


    不知道為什麽,徐東輝似乎最後來的那個女人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妻子朱秀華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不過在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徐東輝卻感覺自己心裏一片黯然,因為他知道,自己妻子已經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不管他後悔也好,傷心也罷,那個女人永遠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了。


    又過了一會兒,爭吵和推搡的聲音不見了,等徐東輝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家裏門窗都關得好好的,根本就不像是有人進來的樣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都市解怨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野道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野道人並收藏都市解怨人最新章節